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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如一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她总隐隐约约地感觉, 向言叙来过。
可半夜起来上厕所, 找遍了屋子也没人,完全不像有人进来过的痕迹,空调没有断过电, 房卡一直好好地插在卡槽里。
看来人是在梦里, 接吻也是在梦里。
就算是梦,闻如一也意犹未尽地舔舔了嘴唇, 怀着一颗虔诚的心, 希望梦还能在刚刚接吻的地方接着做下去, 如果有一些马赛克的场面, 那就更好了。
然而老天爷估计也睡着了,完全没听见她虔诚的愿望。
下半夜一夜无梦, 连向言叙的一根头发也没梦见。
闻如一睡到了自然醒, 一看时间都过了十点半。
昨天淋湿的衣服,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今天是铁定不能穿了。
闻如一身上穿的还是酒店自带的浴袍。
额,她总不能穿着这套浴袍去商场买衣服吧。
纠结之间,闻如一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站在门口, 警惕地问了声:“谁呀?”
“是我。”
听见是向言叙的声音, 闻如一毫不犹豫地开了门,语调带笑:“早上好呀向向。”
“不早了。”向言叙把手上的两个袋子递给她“给你买的早餐, 还有换洗衣服。”
早餐还好,这衣服
闻如一把衣服口袋打开一条缝,里面居然连内衣都有。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把袋子往身后一藏。
向言叙看了眼腕表,跟她说了接下来的行程:“我中午有个应酬,大概一点半能结束,三点的飞机回澜市。所以你中午是自己吃,还是跟我走?”
闻如一对那种应酬的场合没兴趣,果断选择后者:“我在酒店等你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向言叙点点头,顿了几秒,转而问:“你还有别的事要办吗?”
“没有。”闻如一垂着头,含糊不清地解释:“一点事没有,我来这就是一时兴起。”
向言叙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把冲剂喝了,别感冒,我走了。”
闻如一忙不迭地点头,见人走了好几步,终究还是介意这衣服的事情,出声唤他:“向向。”
向言叙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闻如一难得说话磕磕巴巴:“这这衣服是是你买的吗?”
“是。”他出的钱怎么不是他买的。
“全部都是。”
“对。”
“”闻如一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直视他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向言叙:“”闻如一坐在沙发上了缓了缓这刺激感,才打开袋子,把所有衣服拿出来。虽然感觉很复杂,但也得穿上。
换完衣服出来,闻如一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拿过来一看,是向言叙发过来的一条微信:我出的钱。
闻如一一头雾水:?
向言叙:衣服。
来来回回品了好几遍,闻如一才明白他的意思——
衣服是我出钱买的,但不是我挑的。
闻如一如释重负,那种别扭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回复:多谢少爷,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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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磕头
向言叙坐在车里,看见闻如一这个解释,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面开车的司机觉得惊讶:“小向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向言叙低着头回复信息,顺着说了句:“是不错。”
竟然还得到了回复,司机跟了向言叙一年,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好说话。
闻如一这边刚打开食盒,向言叙连发了五个红包过来,最后一个红包上写着:这次不用卖惨。
闻如一抱着手机傻笑。
这安慰的人的方式也太别致了吧。
——
吃过早午饭,闻如一闲着无聊,打开电视看节目。
频道都被她换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看的。
无聊之际,电话响起来。
来点显示是姐姐。
闻如一不太想接,任由着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许朝暮似乎在跟她较着劲,一遍接一遍地打。
最后还是闻如一先受不了,把电话接起来:“姐。”
许朝暮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避开家里的人,才跟她说话:“奶奶今天早上七点多去世了。”
闻如一没说话。
“如一,昨晚的事情”
“姐,节哀顺变。”
两姐妹同时说话,同时沉默下来。
许朝暮几经犹豫,还是死不了心,硬着头皮说:“你要不要去送送她,好歹亲人一场”
闻如一关掉了电视,房间里只剩下了许朝暮的声音,她没有搭腔,安静地听她说。
“爸爸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妈妈去世的事情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有放下。他从小到大对你的关心确实是很少,可是以后日子还那么长对不对?”
“现在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在管,他平时就跟朋友喝喝茶钓钓鱼,心态比年轻的时候平和很多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总归是个女孩子,你回家住好吗?姐姐照顾你。”
许朝暮一个人说了好久,才意识到闻如一始终没说一个字。
她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把手机屏幕拿到眼前一看,还是正在通话中。
“如一,你还在吗?”
闻如一看她说得差不多了,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姐,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好歹是一家人”
闻如一看她又要把话绕回去,打断:“那你现在听我说。”
许朝暮停下来,没再说话。
“许家是你的许家,不是我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参与过,你可以说我冷漠,说我无情,但奶奶的去世,我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难过,我不想在你这里演戏。”
“我努力过,让许家的人喜欢我,读书时候我拼了命的考第一。可能你们都忘了吧,我中考是清城的第一名,当年姐姐你中考也只考了前十,那是我唯一一次,做得比你好。”
“可是结果呢?没有任何人关心我考了多少分,倒是姐姐你,在大学里拿了一个校内级钢琴比赛一等奖,全家人说要大摆宴席为你庆祝。”
闻如一顿了顿,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继续往下说。
“至于我们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恨我怨我,可是。“
闻如一突然哽住,咬着唇仰着头,平静了几秒,才说:“我也讨厌他,我一点不喜欢他,他不配做我的爸爸。”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妈妈,他不会这样对我,这样无止境地伤害我。”
“我觉得他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不可理喻,自私到只爱自己的混蛋。”
许朝暮听着这番话,心被扎着疼:“如一,我”
“我说完了,我不会再回许家,也不会再来这里,这个家里,谁生谁死,与我无关。”
说完,闻如一挂断了电话,怕许朝暮再打过来,她直接关了机。
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好多年,一直以为她顾及着许朝暮的想法,没有说出口。
外婆之后,许朝暮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但她又和外婆不一样,她对许家,对自己,都一样的好。
那些阖家欢乐、冰释前嫌的和谐场面,闻如一从来没想过。
因为光是想到,就令人作呕。
——
从清城回来之后,向言叙和闻如一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因为上个月闻如一表现突出,方程开始把很多活都交给她来做。
这受上司重视是好事,可闻如一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比向言叙还忙。
约吃饭连着被拒绝了快半个月,向言叙忍无可忍,趁着这个周末,一大早就跑了闻如一家里。
次数多了,闻如一对于向言叙这种一声不吭就进自己家门的行为已经产生了完全的免疫力。
她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一副马上就要过劳死的衰样,恹恹地说:“我一会儿要去公司修片子,今天也是不能和向向约饭的一天。
“意料之中。”
向言叙坐在沙发上,跟德芙大眼瞪小眼,对她说:“去收拾,我请你吃早饭。”
闻如一觉得不可思议:“你就为了跟我吃个早饭,大早上开车过来?”
“不然等你约我?”
说完,向言叙“呵”了一声,暗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
闻如一:“”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记仇。
面对向言叙的一番盛情,闻如一推脱不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洗漱。
向言叙是见识过闻如一的收拾速度的,他拿过遥控器打开了早间新闻,自然地看起来,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新闻还没播完,门铃却响了起来。
这个点还会有谁会来。
向言叙站起来,走到玄关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欢脱的声音叫醒了这个清晨:“亲爱的,surprise!”
“”沈然看见打开的门的人不是闻如一,而是他,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向言叙看他的眼神更冷,两个人互不相让。
闻如一换好衣服,听见楼下的动静,喊道:“谁来了?”
向言叙没理,目光落在沈然提着的饭盒上,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做的?”
沈然回过神来,像是邀功一样:“对啊,我为了给她吃新鲜的,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这段时间工作太忙都没有联系,不知道如一会不会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会。”
“”向言叙看见闻如一从房间里出来,走下楼,反问她一句:“又让人给你包月送了?”
没等闻如一回答,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沈然的饭盒上,利落地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讨厌的人和讨厌的早餐都被隔绝在外,世界清净。
向言叙冷着脸,走过闻如一身边时,轻飘飘地说了句:“我请你,多吃点。”
闻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