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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希望这一次可以做很多很多梦我希望梦见小姐我希望梦见小吱我希望梦见璇玉哪怕是那个在战场边与我们偶然一见的神秘女子我也想要见
只要只要不让我同时见到他们两个人。
我希望我沉入梦中永远不要醒来。可是我什么梦也没有作就好像从闭下眼睛到睁开眼睛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我就再次回到了这个我不愿意回到的人间。
我紧紧地合着眼皮不愿意让榻边的人现我已经醒来了。
一只手伸到我的鬓旁像是在试试我的体温是否正常。他摸了很长的时间手消失了一会儿又放在我的额头上企图感受出我温度的变化。
他自己是一个温度差在二十度以内就毫无知觉的家伙没有温度计光靠摸能摸出一个什么来?
“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去问过翟先生了吗?”去病尝试失败烦躁地站起来。
“将军翟先生说姑娘是过度劳累积有内伤气血紊乱所致”
“行了!”这堆子乱糟糟的话我都听着不耐烦去病连忙阻止了:“我已经知道了叫陈义来。”“诺。”军医退下过了一会儿他的一个亲兵走进来:“霍将军有什么吩咐。”他的声音陡然压轻他看到霍将军正握着我的手在轻搭我的脉搏。
去病搭完脉搏他对这个原就一窍不通搭了半天搭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很有挫败感地再次罢手。看到陈义。问:“让你准备的马车怎么样了?”“挑了马车也改装过了。”
“嗯。”去病帮我把被子掖掖好回头看到陈义退也不是。留也不是:“出去。”
“诺。”
我忽然坐起来直勾勾地对着他望。他也有些无措更多的则是意外。坐在我地旁边也这么看着我。
我“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他挪过来将我抱住:“我的仗打完了带你回家去”说了几句只觉每一句都不曾说到点子上。他扶着我的背只得由我哭。哭了没几声我一口气抽不上来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将他地肩头染红。。
他看着那血恨不能戳我的头:“有什么好哭地?你看看!”
我用手按住嘴巴手指的缝隙还是不断有红色的细线流出。他扎煞了两只手又慌了方寸。替我掩着:“不能哭了打住”
他的手掌也染红了握起拳头紧紧攥着试图要将那点触目惊心的色彩压到心里去。
他不再说话了。
把我抱住。他宽大地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双手冰凉。
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中。背绷得紧紧的。似乎要将满心的悲伤自责化作那无形的箭。把自己撑成一张拉满张足的强弓将自己的心击成碎片。
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从黄土崖上掉下去;是他听到我去黑水古城却远隔重山无法靠近;是他独自承担下休屠泽泼天骤雨般的激战却无法承担自己心爱之人地生死
我想我再这样哭着吐血他的心不知道会裂成多少碎片?
我趁着胸口的酸痛渐渐减缓用力倒吸一口气想把那满嘴地腥苦重新收回去。如同一支毒箭射入胸膛先是麻木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窒息。我害怕了大叫起来:“去病”
什么也没有出我只是垂下头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抽出去要将我地生机都散失到空气中。
他注意到了我地虚脱重新将我的头放回到他自己地面前。距离很近我虽然两眼前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燃烧着火焰那是强烈挽留我的**他的眼睛似乎要长出手来抓住我逐渐开始散失的魂灵
我心里觉得安慰模模糊糊笑了
他的嘴巴一张合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我觉得他傻极了我听不见他还这么一个劲地说什么呢?
我的眼皮重得终于撑不住了合上的瞬间眼皮似乎被一颗又沉又急的水珠打中辣辣地有些疼。
那水珠濡湿我的睫毛顺着我的眼睑往下而去混入了我满脸的血泪中分辨不清滋味这一回我做了很多很多梦。
我在梦里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梦而已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去病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心跳狂乱满身冷汗地醒过来。
我不知道祁莽川的王位之争究竟如何了;我不知道右骑千王将下场如何;我不知道简扬回到部落里究竟是成了英雄还是叛逆
我尤其不知道那个阿朗到底是不是齐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祁莽
我现在除了去病什么人也见不到。
去病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严密地把守着一切不让任何闲杂人来见我甚至连两个派来服侍我的月氏女子明枝、明月也行事安静绝无多言。“这烤肉是月氏的厨子做的胡椒子放重了一点你先这么吃着我的厨子”他停住了。
我想起那个红光满面自豪地将烤全羊转得如同轱辘一般的军士:连皇上御赐的厨子都战死了休屠泽那边的战事一定打得很激烈。
死者长已矣生者忍悲歌。
去病口味挑剔吃惯了他做的菜每次吃起别人的菜是否也会有那淡淡的哀伤?
他会但是他不会流露。
于是我也不流露:“一样的这个也非常好吃。”
“是也真的很好吃。”去病大口大口咬了几口肉。
我喝着他们设法用草籽熬成的粥这里没有大米为了这一碗带着青涩、口感粗糙的粥他们也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去病是个不会照顾别人的人他其实连自己都不太会照顾。从前的他对待我有时候就跟对待他的部下一样的方式胡打胡摔的。
这一回他就跟变了一个样子似的。像一个拙头拙脑的孩子捧着一个琉璃碗生怕打碎了小心着谨慎着以一种笨笨涩涩、小心翼翼的温存试图和我建立起一种新的相处方式。
他不是太成功也不是太有耐心于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如暗如哑有多少话语他不肯说。
他不肯说黄土崖下看我消失在战尘中时他的心是否撕裂一般痛过?他不肯说得知我要去黑水古城他的眼前是否有过黑渊沉底的绝望与担忧?他也不肯说站在休屠泽轰轰烈烈的战场上时他的双手是否因为两处不能牵挂而有过微微的颤抖?
就算他一字不说又如何?
他心情的压抑自责他胸中的彷徨担忧都如同一条清浅而汹涌的小河直通到我的心底。很多很多时候我们说到什么不相关的事情我忽然停下来想喘一口气他就会抬起那经过了掩饰的紧张眸光似乎那藏纳在心中的话就要喷薄而出。
待见到我一切如常那神气又一丝丝压抑下去变成平淡无痕的泠泠微波柔柔悠风。
“去病黄土崖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没有人可以算准一切的。”“嗯。”“我我去黑水城是为了保全性命我知道我对于月氏人”我不想提到阿朗。
“嗯。”他没有听完就答应了。
“去病我很快就会好的。你的仗也打完了我们一切都好好的”
“嗯。”“去病”我感觉到自己的劝说真是很无效。他停了一会儿现我不说话了抬起头:“弯弯你说话我都听着。”
我不说了该劝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你累了?那就不要说了。”
“我不累我只是没有话说了。”我恳求他“去病你高兴一点儿这样我也可以高兴一点
“谁说我不高我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是吗?”
“你睡吧明天再跟我说话。”马问路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
我我是疼在谁心头的
一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