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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头人,有上百马匪和几个汉人在外面叫阵。”两天后,格马斥候前来报告。
“有几个汉人?”
“是的,能看清楚的有三个。”
“知道了!”
少头人不知道赤链虎急于前来决战是有原因的。这个鬼道高手收到了接力而来的飞鸽传书,说袁世凯做梦梦见自己要当皇帝,可称帝闹剧很快就悲切收场,皇帝只当了区区百天。梦中的袁世凯失去了所有的权力,他的幕僚和部众也纷纷垮台作鸟兽散,他自己也一病不起,行将呜呼!醒来后一向迷信的袁世凯大惊失色,找人破梦,解梦之人说大利西方,若有人将正邪两串念珠合并,只恐压住龙脉,袁世凯皇帝宝座只能坐百天。坐够百天脉气殆尽,便会滚下龙坛,活不过百日而亡。袁世凯怒斥赤链虎处事不利,以至于使自己没有得到上天应有的庇佑。赤链虎接到袁世凯的飞鸽传书后恨恨不已,发誓杀掉刺鹫抢夺人骨念珠。
“马匪已经是群龙无首了,斥候报告说马匪长官已经逃回了河湟,至今没有消息。瘦子多杰也被刺鹫头人劈死了!眼下只剩这三个功夫高超的汉人了,只要汉人一死,残匪必退,不需要我们出手。”少头人分析一下,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
“我去对付那三个拿铁帽子的人!给我十匹快马,我有用!”少头人刚说完,刺鹫就对人群开了口,这是他两天两夜里说的第一句话。
“好!胜败在此一举,你可有把握?”少头人一拍大腿。
“没有把握,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刺鹫冷冷道。
“与其等死,不如反击,死就死个痛快!”大伙呐喊着跃跃欲试。
“那可不行,不能蛮干。”少头人提醒着大家明白,这回他们对付的可不是大股的骑兵,而是从汉地来的高手,不能蛮干。
“那我们怎么办?”
“不要着急,听少头人的。”属下们安静下来听少头人吩咐。
“你上前来,我们这般行事”少头人思索片刻忙将刺鹫叫到跟前,对着他的耳朵如此这般地一顿交代,刺鹫听后频频点头,两人不谋而合。
中午时分,刺鹫策马冲出寨门,跟赤链虎打斗一番后佯装逃跑,将赤链虎引开了。
“看,那个蛮子想逃跑!”
“老大,蛮子们打算引我们进树林,怕是没安好心啊!”“怕他作甚,抢回念珠要紧。”
“老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兄弟能不能收手?”高大的武士脸色有些发青,不知道为什么,昨夜他梦到兄弟三人凯旋而归了,可早上就接到了倒霉的飞鸽传书,说大总统当不成皇帝了!他觉得梦是反的,恐怕这次要栽了!
“怎么?你怕了?”矮个子其实也有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肯承认。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叫我如何收手?”老大叹了口气,他没有和残忍的马匪同流合污的意思,可对大总统一定要有个交代。
“追吧!追上去快速了结了,你我兄弟就回家,永世也不再回来!”
“驾!”
等赤链虎领着众马匪追到一处树林后,惊奇地发现逃命的十多个男人都是一副打扮。从远处看根本分不清楚谁才是刺鹫,这些蛮子只是没命地向前飞奔,根本没有正面交战的打算,这可惹恼了赤链虎。
其实逃跑的都是少头人精心挑选的和刺鹫身材差不多的勇士,这些勇士们一早上就光顾着逃命了,心里早窝着一股火,等分散开了敌群,大家个个弓上弦,躲在树后,铁箭头上涂抹了毒汁,闪着黑黝黝的光亮瞄准后面树丛里追赶来的赤链虎和他的同伙。
赤链虎等三人已经插入了密林的纵深,牧人们躲藏在暗处,从前后左右的密林缝隙里观察三人。
“刺鹫头人,他们来了。”
“看见了,放狗!”
“拉索!”手下吹了一声口哨,远处埋伏的人将二十多头猎犬放了出来。这些猎犬呼哧呼哧地朝三人的坐骑奔去,马匹受了惊就不听使唤了,嘶叫着左奔右突。
“刺鹫头人,他们乱了。”
“放箭!”
离刺鹫最近的一个伙伴冷不丁地掏出一个吹筒,将一支带着浓烈腥臭气息的毒箭用力吹出来,毒箭穿过树林潮湿密集的树叶扎入了敌方高个子武士的喉头,端着长刀的敌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坠马倒地毒发身亡。接着,又是十几发毒箭“嗖嗖嗖”地从四面八方穿出来,不断地射中矮个子的衣服,矮个子武士反应要快些,对着箭支射来的方向左右避闪,可胯下的马不听使唤,老是给他帮倒忙。避开了十几支箭,可还是被一支毒箭头擦破了皮肤,而后剧毒的毒液极快地渗进了血管,顷刻间就令矮个子武士感觉头昏脑涨,这时埋伏在一旁的牧人们一拥而上,十几支长长的投矛已经穿透了他的肚皮,将这个恶人钉在松软的铺了百十年腐叶的泥地上。
刺鹫躲在一棵树后看着前面的动静,手里攥着刀把暗暗等待着,他要找机会单挑赤链虎。
突然前边积雪的灌木丛里赤链虎的人影一闪,埋伏在刺鹫一旁的同伴贸然出击,手里的一支箭迅疾地射出,对面的汉人“哎呀”一声倒了下去,可他没有想到对手是在诈死,强壮的汉人在倒地的同时取出身后一个黑色的像草帽一样的武器,一甩手“咔嚓”一声飞来,铁草帽准确地套在了刺鹫伙伴的脑袋上,看上去像是给他戴上了一顶官帽,又像是一副头盔。汉人见兵器得手后用力拉了一下连着铁帽子的细铁链,帽子就哗啦一声飞回到了他的手里,刺鹫的伙伴则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空脖子上的血喷了一人多高,他的脑袋永远地搬家了,留在了铁草帽里。
刺鹫又急又恨,恨的是对方狡诈无比且出手迅疾,急的是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而无能为力。此时前来策应的两个马匪兵逼近了,刺鹫张弓又是两支箭飞出,树侧面想暗算他的两个狡猾的马匪手捂着血淋淋的眼睛倒地,疼得打滚喊叫。
喊声惊动了赤链虎,也使他回过神来。手握怪异兵器的大汉终于判断出了刺鹫藏身的准确位置,一甩手将赤链锤重新抛出,那怪东西发出尖锐的啸叫声直朝刺鹫飞了过来,刺鹫连忙低头躲避,怪锤从刺鹫的脑袋顶上划过去后割断了碗口粗细的一棵小树飞回了主人手中。刺鹫趁赤链虎收力的工夫急忙起身向一旁跑去,可空中的赤链锤又重新追了过来,力道很猛,在自己头顶上呜呜作响。
刺鹫慌乱中瞟了一眼,才发现这怪东西内部有三把受机械机关控制的弯刃,统一朝一个方向开了刃,看上去像装进去的镰刀。铁帽子的边缘都发着寒光,因为那里都是锯齿,身后有好长的一段铁链控制着。
空气中怪声频频作响,铁帽子的刀尖距离刺鹫的后背只有一掌的距离了,他感到一阵隐隐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无奈刺鹫只好低头滚到了一边。面前是一棵大树,两旁都是遍地的荆棘灌木,它们阻住了刺鹫躲开的方向,这时即便他想跳起来也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空中飞舞的铁帽子好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到刺鹫的头顶就重重地向下砸了下来,像是硬要把他的脑袋套进去一样,那锋利的刀尖已经刺得很近了,刺鹫想躲避,但为时已晚。
最终,赤链锤不偏丝毫地套住了刺鹫的脑袋,令它的主人大为兴奋。刺鹫被铁帽子罩上后心里一下子懵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鼻子里能嗅到一股呛鼻的血腥味。只有耳朵还好过一些,能听到铁帽子内部机关发出的“咔嚓”之声。刺鹫心里十分清楚,这是铁帽子内的镰刀收割之声,要快点想办法,否则机关接触脑袋就要搬家了。情急之下刺鹫只好使了一个怪招,他把随身带的一把短刀塞进了脖子与铁机关之间的缝隙里,由于铁帽子罩得十分严实,他只好忍痛割破了自己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刀子挤了进去。没想到笨方法有笨方法的好处,此招竟然阻挡了铁帽子内利刃对自己脑袋的收割。
铁帽子后面的链条在不断地晃动拉扯着,刺鹫知道汉族武士在索取自己的脑袋,如果对手发现收回的铁帽子的分量不对是不会收手的,而刺鹫也着实受了点皮外伤。情急之下他被某个东西拌倒了,伸手一摸索才知道是一具假扮自己的同伴的尸首,这个可怜的伙伴已经被马匪射死了。刺鹫心头突然来了一计,就猛地用力将头上的铁帽子取下,由于他用力过猛,铁帽子的边缘将他的脸皮划了个稀烂。刺鹫忍住火辣辣的疼痛,快速将铁帽子套到了同伴尸首的脑袋上,不一会他就听到了铁帽子里机械的声响,接着铁帽子嗖地一下升空飞走了,刺鹫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人骨念珠套在尸首上,转身隐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刺鹫就听到汉人走动的声音逼近,武士确以为刺鹫已经死了,忙上前找寻他的尸首以便夺取人骨念珠。赤链虎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失手,所以此时毫无防备。
赤链虎走近无头尸体观察,他一眼就看到了尸首上明晃晃的人骨念珠,再看看尸首的打扮和刺鹫无二,心中大喜。一把将手里的铁帽子扔在了一旁,蹲下身子动手取脖子上的念珠,可当他看到死尸脖子上过于整齐的切痕后,一种不祥迅速涌上心头,忙转身去拾兵器,可这才发现刚扔在地上的兵器不见了。
赤链虎倒抽了一口凉气,谁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来不及细想,忽听脑袋顶上响起了异常熟悉的呼啸之声,赤链虎一下子就想起了刚刚失手的兵器,但为时已晚,刚刚丢失的铁帽子此时已经准确地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令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里满是血腥味。他也没有可能看到身后树上的刺鹫,这个诡异的蛮子正倒挂在树枝上,拽着铁链的后端冷冷地看着他。
“兄弟,你放我一马,我的两个随从都已经命丧此处了,我回去安葬他们,也不枉兄弟一场。我答应你,今后永不踏进草原半步。”
“可你刚才要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留下我的命,好回去安葬我的兄弟们?”刺鹫冷冷地反问道。
“没有,你我都是武士不必隐瞒,武士出手,自然懂得杀人要斩草除根的道理。”沉默了一会,赤链虎实话实说。
“这么说你现在怕了吗?”
“是!”“你还有怕的时候?”
“是!我不怕死在你的刀下,却怕死在自己的兵器下,这是对我鬼道武士的奇耻大辱。”
“好,我成全你!武士有武士的死法,我们草原上的人就信这个。说吧,怎样才能松开这个铁帽子。”
“你真的打算放我吗?”
“不是放你,而是让你自裁!”
“也罢!总比落下个玩火***的骂名来得强!”赤链虎暗暗叹了一口气。
“来我们佛土地界,你早该想到这一点!”
“什么也不用说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手上拽的铁链子由上下两层细链子合捻而成,上为紧,下为松,动下面的细链子就可以松开机关。”
“好!”刺鹫说着用手动了一下下面的链子,只轻轻动了一下,就听得铁帽子内发出“嚓”一声脆响,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赤链虎的人头被铁帽子内的利刃齐齐地割下收了回来,留下身躯呆呆地立在地上。
刺鹫非常惊异甚至有一些恼怒,他不明白这汉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偷兵器上树的时候心急,是倒挂在树上的,这两根捻条竟然错了方位
哎,人算不如天算!要赤链虎把命留下不是刺鹫的主意,而是广袤的草原的主意。
战罢了赤链虎,打扫完战场后,一切威胁都解除了,散兵游勇对牧人们构不成威胁。残存的马匪自知大势已去,便各自散开逃遁了。迫于马家军不成功便成仁的残酷法制,残余的马匪不敢返回部队,只好三五成群,各处游荡过活,这些人日后成了盘踞于青海各处的匪患。
至此,青海王马麒的近卫骑兵营被格马族人消灭殆尽。日后,马步芳的本家参谋这样记载马家军军史:民国初年,先总督之近卫营悉数开拔进剿玉树匪患,大获全胜,然班师途中突遇风雪引发山崩,全营上下玉碎花石峡谷。为表彰全营将士之战功,特造碑铭之。军需处登记造册,为其家属发足粮饷,以示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