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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现在不用遵守誓言啦,当时发的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高小林一改不靠谱的样子,转头正色对我说道,“当年你爹叶天启依照《卜阴指迷赋》的预言,要我发一个守护这座村子等你到来的毒誓,这道毒誓只有古书现世、或是村子消亡才能解……”
“……现在村子没了,古书么只留下个碎匣子,也没了,我也遵守了誓言,一直在这里等待你的出现,现在万事都以达成,我可以离开这里了!”高小林说到这里,竟然出现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极为不修边幅的男子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就因为和我爹叶天启的一次因缘际会,他竟然愿意发下守卫村庄的毒誓,并且一直在此地等待我的到来。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我忽然问道。
高小林嘿嘿一笑道:“因为按照《卜阴指迷赋》的预言,岁末之时一定是阴匠世家集齐之际,只是你提前因为一些事跑到村子里来了,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便知道你是叶家的后人!”
“哦,为什么呀?”我被他这么一说,感觉有些意外。
“因为你眉宇间和你爹有种非常相似的感觉!”高小林望着我的眼睛道,“并且,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在我身上,其实有你们叶家留给我的印记!”
“什么,印记?”我又被他这句话给说愣了。
“作为阴匠世家门客的印记,就是留在门客身上的制诀!”端木忽然上前一步,说道,“当家的,这阴匠的制诀,不单单可以用在厌胜物上表明身份,对人也是一样的……”
我闻言一惊,立马用手在高小林身边一拂,手掌传来的反应特别熟悉,这是叶家祖传制诀没错了。
“你是我家的门客?”我放下手,两眼瞪得贼大,说实话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平时极不靠谱的人会是我家的门客,要知道,几天以前我看到其他阴匠世家的门客时还在羡慕,没想到眼前竟然一直有一个我不知道的、叶家的门客。
“你真的是?”我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又问了高小林一句。
高小林扬了扬一头乌黑的马尾,有些傲娇地望着我:“怎么不是了,我和你爹相识的那年,就成为了你叶家的门客,谁知道你这废柴,连怎么验证门客都不知道!”
我一脸黑线,说实话这个人真的和我想象中的门客相差太大,不说要阿炎那样的,对胡蹇蕥俯首帖耳,但至少也不要每次开打的时候自己先脚底抹油溜了吧。
“如果当家的验证过了,那就肯定是啦!”端木笑吟吟地在一旁接话,“当家的,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呢,老陈临死前把我这个老不死的托付给你了,那当家的也需要在我身上封一个制诀……”
端木接着说,阴匠的制诀除了标明物件之外,对自己家的门客同样有效。古时候门客属于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同物件没什么两样,倒是后来随着时代发展,阴匠世家对自己的门客才有所重视。
这种制诀由阴匠封入人体中,算是认作了自己的门客,只要不解除,门客身上到死都会留有这种特定的印记。
而在阴匠家族中,收养门客是一件颇为正式的事情,甚至有严格的仪式,只是有些没落的家族,比如我们叶家,倒是省去了这些繁琐的事情。
既然陈瞎子在临死前已经把端木托做我的门客,眼下便需要我向他封入自己的制诀,随着陈瞎子死去,端木也由陈家的门客换做我叶家的,这种事据说极少见。
于是在村口一处没人看见的地方,我小心谨慎、并且充满敬意地抹去了端木身上陈炳仁的制诀,将我叶家的祖传制诀封入他体内。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端木似乎放下了心中千斤重担,感慨地说道:“当家的,以后我便生死是你叶家的人了!这些年我跟着老陈走南闯北,一路风餐露宿,总算是找到个稳当人家,当家的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我点点头:“端木前辈,不敢当,但我保证,只要有我在,你便不会再流离失所了!”
这些年,可以想象他和陈瞎子一起过了什么样的日子,虽然躲避了陈炳贵的追杀,但生活一直不好,加上陈瞎子是个搜集大灵的痴,平时也不怎么照应端木,否则他也不会在隔壁村卖包子为生。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们去哪儿。
秀水村没了,高小林和陈三娘也没了去处,加上我已经认了端木做门客,手里多了个人的同时,也意味着要多养活一个人,回城觅生计是一个选择,但由于鬼契在身,南下寻找司空甗也是重中之重。
但陈瞎子并未说明司空甗到底在何处,只说南方山水交汇之地,这个范围就极其大了,我暗自批了一下自己的生辰八字,算上鬼契影响的部分,我的寿元受到极大影响,如果不解除鬼契,三年之后阳寿又将折半,这让我非常焦急。
胡蹇蕥也在询问我的打算,我只好明说没有想好,说实话回城这个选择无异于混吃等死。
“那不妨你和我一起去云南吧!”胡蹇蕥笑着对我说,“我爹爹还在云南,家里也有个照应,你如果要寻找司空甗,想必也得四处打听一番,陈老前辈临死前说司空甗在南方之南,大概方位也差不到哪儿去。”
“去云南?”我见忽然出现了第二个选择,心里动了一下,但路途遥远,这事不是说动就能马上成型的。
“当家的,我看胡掌柜说的这个事儿可行!”端木凑上来,神情中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宗主,“那陈炳贵现在虽说在医院里,但过些天我们给老陈安葬的时候,一定会走漏风声,他势必会循着线索前来找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去云南!”
“我看行,说到司空甗,这‘甗’本来就是古代南方诸侯国的礼器,我们待在川东怕是没找对方向,死马当活马医吧,这样好歹还能逃过陈炳贵!”高小林也在一旁附和道。
“那,我们去云南?”我迟疑地看着众人,大家都用一种肯定的目光回望我。
此刻我面对的,是一个没落、但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庞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