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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是数九寒天。
进了十二月之后,天气越发冷了。就在前几日,居然在京城也出现了乞丐冻死街头的事情。
闲人居的纪老板发起倡议,联合京城几大店铺发放粥食冬衣,避免类似惨剧发生。如此善举传为一时佳话,为众人津津乐道。
今日是十二月十五,粥食发放的第三日。闲人居的门口排起了长龙,等着每人的两个馒头。
影子靠在躺椅上看着那些领取食物的人,漫不经心的道“看不出来你心肠这么好?”
纪鸿熙把手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埋头算了好半天,终于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肉痛啊~”
影子嗤的一笑“既心疼钱又想作好人,没见过你这样麻烦的。”
纪鸿熙干笑几声,左右看了几眼,忽然啊了一声,对着身后道“你起来了?”
影子回头看去,后院的竹帘卷起半扇,秋无意身上拢着一件披风,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人越睡越乏,索性出来晒晒太阳。”秋无意随口说着,对影子一笑,在他旁边拣了个向阳地方坐下了。
正是午时左右,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很。排队等待接济的人直排到了街道拐角,秩序还算良好。
秋无意眯起眼睛看了一阵,隐约记起极小时候似乎也这样排队等过大户人家的救济,只不过当时年岁太小,就算拿到什么东西也会被别人抢去。
已经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片断了,应该还在去风云顶之前罢
耳边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尖利叫声。众人看去,只见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似乎是被后面的人推搡了一下,手里刚拿到的馒头有一个落到地上,却正好滚到秋无意的身边。
那小孩飞快的跑过来,几步过去把馒头抢在手里,这才抬头怯怯的看了秋无意一眼。
秋无意对他微微一笑。
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那孩子的胆子大了点,转身想走,不知为什么又转回来,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秋无意苍白的脸色“哥哥,你也病了吗?”
秋无意笑了笑“如果我病了,你会把馒头分一半给我?”
那孩子愣了愣,望着手里的两个馒头,嗫喏道“我不能给你。”
秋无意神色淡淡,把视线转开了。
那孩子却接着道“娘亲病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我们都饿了一天了,这两个馒头我一定要拿回去”
秋无意转过去望了那个垂着头的男孩几眼,展颜道“你拿回去罢,我没有生病,不需要。”
注视着那孩子走远,影子侧头望着他“你变了。”
秋无意换了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上,悠悠道“我哪里变了?”
影子叹气“你居然在安慰人。我刚才差点以为眼花了。”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秋无意仰头看着正空的日头,轻吐了口气“不过说起来,人本来就很容易变的。”
“说的不错。”身侧忽然传来纪鸿熙的声音。
他也在日光下摆了个椅子躺下来“人确实很容易变。他也变了。”眼角瞥瞥秋无意的方向“我说的是大哥。”
沉默了片刻。“我累了。” 秋无意说着就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惨呼声从街角传来。听那声音,依稀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孩子!
街上一阵躁动,然后围观的人群突然散开,那孩子已经躺在地上。
鲜血从小小的身体上汩汩的流出来,流淌到大街上。
几个打扮光鲜的人骂骂咧咧的跨过幼小的尸体走过来。为首的富家少爷收起佩刀,狠狠的啐了口吐沫“这臭小子,居然敢掏老子的荷包!”
看他们几个人笔直的向闲人居方向走过来,纪鸿熙叹了口气,站起来作揖道“闲人居乃不沾血腥之地,请几位爷体谅小店规矩”
为首那人大声道“我们有的是银子!店家哪里挡财神爷的道理?笑话!”
一片哄笑中,眼看这几人越走越近,离大门口还有一尺距离,脚刚迈起的时候,突然闷哼几声,几人同时倒了下去。
秋无意抛开手里的半个馒头,拢着披风站起来,淡淡道“这下就不会坏了规矩了。”
纪鸿熙瞠然看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去,摸摸鼻子,转头对依旧悠闲躺着的影子道“他哪里变了?个个都是惹祸的主,晒个太阳都能晒出事来,唉”
自家门前出了命案,纪鸿熙只得唉声叹气的去官府解释事情缘由。
原先有个影子就惹出不少麻烦,自从又多了个秋无意以后,纪大老板隔三差五就得去官府去一趟。闲人居的老板其实半点都不闲。
老板既然不在,闲人居今日只能提前关门打烊了。
又和影子闲话几句,秋无意回了自己房间,向小厮要了一桶热水,然后关好门窗,褪去衣物,全身泡进热腾腾的澡水中。
天气很冷。不消片刻,整个房间就弥漫在氤氲的水汽里。
热水流过开始结痂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渐渐的,无论是紧绷的身体还是心思,都可以在热水包围中完全的放松下来。
冬天沐浴的感觉很好。
透过氤氲的水雾朦胧,秋无意低头看着身上大大小小开始消退的伤痕。修长的手指沿着胸口,肩胛,手臂,一路抚摸下去,皮肤上微微凸起的地方都是新结的伤痂。
被砍中的时候很痛。
不过有时候,痛,却是表示你还活着的最好证据。
有那么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理会,什么都不看,神智整天游离,不知道身在何处,不在意下个时辰往哪里去。甚至连被人盯上跟踪都懒得多看一眼。
那种感觉,就叫做心灰意冷罢。
然而,在京郊的桦木林里被仇家围攻,冰冷的刀锋迎上面门的那个瞬间,却还是反射性的拔剑了。
剑柄牢牢握在手心,就在那个牵涉生死的时刻,才突然惊觉自己的想法。
还不想死。
即使是心灰意冷,甚至自暴自弃的放任自己,即使有些事情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却还是不想就这么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毕竟这世上,还有些人,有些事,是他怎么也不能抛开的
秋无意沉下身子,整个身体都浸在热水之中,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被袭击的时候正值傍晚时分,桦木林中的光线被头顶枝叶挡得一片漆黑,只能分辨出大致人数位置,脸庞长相却都看不清,武功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时猝不及防之下,开始便中了几道暗器刀伤,若不是玄影正好路过,只怕自己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正沉思的时候,窗户那里传来一声轻响。
秋无意警觉的抬起头,凝气于手,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那个方向。
紧闭扣好的窗户没有预兆的突然大开,只见一道人影快捷无比的闪过窗前,紧接着“夺”的一声脆响,一支飞镖带着纸条钉在沐浴的大木桶上,尾端犹自颤动不休。
“是谁!”
外面几声大喝同时响起,秋无意松开紧握的拳,从浴桶里起身,伸手去拿旁边挂着的单衣。
就在这时,又听一声巨响,房门被砰然撞开,玄影从外面直冲进来“无意,你没事——”
声音倏然断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呆了片刻,秋无意叹了口气,继续把衣服披在身上的动作“我没事。”
影子僵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眼睛转开,找到句话说出来“刚才那是什么人,看清楚了么?”
秋无意摇摇头,随意梳了几下湿漉漉的长发扎起来,走过去道“似乎向西去了。”
“那人是冲着你来的。”影子肯定的道,不由有些担心,几步过去拉住秋无意的手“你的伤势未愈,这几天一定要小心才好。”
秋无意一笑道“管他是谁,尽管来无妨。倒是你自己要担心才是。”
影子愣了愣“我要担心什么?”嘴里说着,眼睛不由顺着秋无意的视线往后看去——
“啊!你不是在官府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冲进无意房门,还傻愣愣盯着他看个不停的时候。”
看着眼前那两个不甘示弱互相瞪视的人,秋无意轻咳几声“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先出去了。”
刚转过一个弯,身后已经传来隐约的话语声和不大不小的响动声。隔着窗栏,眼角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已经缠在了一起。
——纪鸿熙纪大老板吃醋了。
回过头来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外走,秋无意眼中已有笑意。
玄影,有他在你身边,应该比我更合适罢。
看看左右再无别人,他低下头去,摊开手掌,小心的把纸条从飞镖上取下展开**
“今夜子时。城西郊外三阳庙。教主有托,要事相见。”
微微扬起的嘴角忽然一滞。浅淡的笑容如风过水面,无声无息的散去。
视线落到纸张下面的落款符号时,手指不由收紧了。
“怎么会派他来”
临近半夜了。
京城日间的繁华逐渐散去,长街小巷恢复了难得的静谧,只余下三五阑珊灯火,街上大醉的寻欢客踉跄相扶回家。
秋无意穿过明暗不定的大街,慢慢的向城西而去。
夜风很冷,随着夜风飘来的脂粉香气和欢笑声渐渐淡了,只剩下无边寂寞,笼罩在漆黑夜色中。
夜色深沉,却映得他的眼睛更亮。
人尚未靠近三阳庙,他已听见几声不寻常的响动声。
兵刃交接的清脆声响,刀砍入皮肉的痛呼,衣袂闪动带起的风声,在宁静的夜中成倍放大的传入耳中。
再走三五步,秋无意已确定打斗地点,足尖轻点,人影如烟一掠而去,侧身于夜色遮掩中,不动声色的望去——
五个黑衣打扮的人围在周围,似乎摆开了某种阵势,牢牢困住当中一个黄衫人,剑气纷繁如割,攻势凌厉。
淡淡的星光映出被围攻之人的脸来,秋无意暗自点点头。
果然是陆浅羽。
也是约他今夜前来此地之人。
放眼望去,陆浅羽身上受了几道不轻不重的伤,不过他的对手也讨不了多少好去,地上躺了两具黑衣尸体。某种微妙的平衡在激烈的争斗中维持着,双方的攻守陷入僵局,竟似乎谁也不能打破。
一滴滴的汗水从陆浅羽的额头落下来。以一敌五,无论是武功还是心力,都是极为吃力的事情。
秋无意沉吟了片刻,从阴影中走出来,和争斗中的每个人打了个照面。
只一眼间,正对面的那个黑衣人眼睛猛然睁大,手上挥刀微微一滞。
要的就是这个瞬间!
刹那间,陆浅羽手中折扇光影暴闪!只听一声惨呼声响起,对面的那人喉咙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压力骤然减小,陆浅羽精神大振,手中折扇闪出重重光影,此消彼长,情势瞬时逆转!
秋无意站着看了一阵,左右找了处干净的所在,悠悠闲闲的坐了下去继续看。
冗长的争斗变得激烈,几声极快的武器对撞声后,陆浅羽那把折扇的扇骨突然迅捷无比的激飞出去,对面那人猝不及防,被铁制扇骨直插入胸膛,惨呼着倒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他身侧与背后的三人同时发难,几把钢刀迎头劈下!
陆浅羽咬牙,手中折扇平托,空着的那只手一圈一叠,直奔他而去的那几把钢刀居然像着了魔似的硬生生半路转向,巨大的碰撞声中砍在了一起!
那几个黑衣人骤然大惊,嘶哑的声音齐声惊呼“冷月心法!”
秋无意神色微变,咬着唇移开了眼睛。
只片刻间,鲜血如雨四溅,尸体沉重倒下。空地上站着的,只剩下陆浅羽一人。
急促喘息了一阵,陆浅羽掏出帕子抹了把脸上飞溅到的血滴,带着满身狼狈走到秋无意的面前,悻悻道“秋左使,你倒是悠闲的很哪。”
“好说好说,”秋无意笑笑“看戏总比自己演戏容易的多。”
不欲和他多谈,话题一转挑入正题“你不在风云顶上,到京城来做什么?”
陆浅羽哼道“教内公务在身,少不得要亲自来一趟。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里,当真是巧的很。”
秋无意一皱眉“没想到?不正是你约我来的么?”
陆浅羽也是一愣“我怎么会约你来这个鬼地方?”
两人相顾愕然,秋无意脸色微变“不好!”一阵肆意大笑霍然传来,蕴着内力的声音震的四周密林枝叶飒飒作响。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大笑道“螳螂捕蝉,安知黄雀在后!”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影穿梭闪动不止,不算大的空地上竟一下多出二十余人来,个个黑衣打扮,竟都是和之前袭击陆浅羽的那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一摸一样。
这批人的首领布巾蒙面,是个身材魁梧的人。
陆浅羽斜睨着他们,冷笑道“才送那几个上西天,又来一群赶着送死的。”
“哈哈哈哈~~”
为首那人仰头又一阵的狂肆大笑,笑声令人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他走进几步“不知道赶着送死的是谁?陆浅羽,你不妨运功试试看,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陆浅羽暗自运功试了试,顿时显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你下毒?!”
“哼,你终于察觉了么?方才那几个人的兵刃上都喂了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你和他们过招的时候就已中毒。动作越剧烈,那毒就发作的越快,你只管慢慢享用罢!”
语锋一转,那人接着轻哼道“秋无意,你可知我为何要引你来此?”
秋无意瞥了眼陆浅羽,轻描淡写的道“不就是想让我看到这一幕么,亲眼目睹你们是如何巧妙的制住了陆右使?”
“我们不仅制住了他,还有你!莫非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此刻身负重伤,轻易动不得刀剑么?”
秋无意一挑眉“所以?”
“所以,区区不才就想作个交易。”
“何种交易?”
“以你们二人的性命,换取你身上的秘笈!”
秋无意愣了愣,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时隔半年,竟还有人在不死心的寻找黄氏一门被劫走的秘笈。”
“少装糊涂。”为首那人冷笑道“黄城举当年拿到手的秘笈只是小部分,还有大部分到哪里去了?秋无意,你曾独自一人在萧家掘地三尺,莫以为没人知道你在找什么!”
秋无意哦了一声,道“连萧家的事都知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那人冷笑一声,傲然道“中原夜杀组!”
宏亮的五个字传入耳中时,陆浅羽的呼吸倏然一顿,手指不知不觉的捏紧了扇柄。
“你听说过这个组织?”秋无意察觉陆浅羽脸色有异,低声问道。
陆浅羽盯着那几个人,道“夜杀组地处江南,在江湖上蛰伏已久,不过最近才趁乱而起,黑道白道都有人投入夜杀组。对了,听说半年前黄城举那件案子的起因,就是因为夜杀组觊觎秘笈而下手的。”
“黄家秘笈原来是他们抢去的。”秋无意点点头“夜杀组在江湖上无声无息,看来却是个劲敌。”
“这些人不能留了。”陆浅羽突然低声喃喃的道。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影疾闪,几声凄厉的惨呼蓦然响起!
鲜血飞溅而出,人倒下。
唯一剩下的为首之人闪过惊骇不甘的神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浅羽悠然走近。
“下毒的是你们,现在我没事,你们却不能动了,是不是很可笑?”
扇子拍拍他的脸,陆浅羽笑道“哼,敢在牵机门的人面前使毒,这种班门弄斧的事情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秋无意轻呼道“留他活口”
几个字还在嘴边打着转,唯一站着的敌手已经倒了下去。
陆浅羽收起折扇,露出遗憾的表情“真可惜,说得晚了点。”
秋无意皱了皱眉,正想上前查验那些尸体的时候,身后的密林里没有预兆的传来一声轻笑。
鼓掌之声轻轻的响起“妙极,妙极。”
一阵微风吹过,密林里枝叶摇晃,沙沙的响。
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可以听到踩到地上枯叶断枝发出的轻微声音。
若隐若现的月色下,一道颀长的人影从林子里面慢慢闪出来。
是友?是敌?
秋无意深吸口气,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手中的剑已握紧。
然而,就在看清来人的那个瞬间,他却不由一怔,运足了十成力的手松了下来。
准备生死相搏的时候,没有人会坐在马上。因为控制缰绳需要手。
然而从树林里骑马出来的年轻人,不仅右手里牵着马的缰绳,他的左手甚至还提了个包裹。
看到空地上迎面而对的秋无意和陆浅羽,年轻人勒住缰绳,在马上微微欠身,露出一个暖如旭风的微笑“两位,幸会。”
目光在来人的身上闪过,秋无意眼神一凝。“阁下何人?”
“在下穆容。”年轻人笑道“岳武穆之穆,‘云想衣裳花想容’之容。”
“所来何事?”
“追踪验证。”
穆容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地上横倒伏卧的尸体处,随便挑了具尸体,撕开黑色夜行衣。
黯淡的光线之下,那尸体背上的一个黑色大字跳入众人眼帘**
“夜”
穆容把尸体翻了个身,胸膛赫然印着同样大小的黑色大字,
“杀”!
穆容点点头,站起来“果然都是夜杀组的人。验证完毕。”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陆浅羽“都是一招致命,浅羽兄下手果然干脆明断。”
陆浅羽站在对面,脸色却不太好。
面对着这个和蔼微笑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他微微的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秋无意不动声色的看着,心中疑云暗起。
原想要旁敲侧击,套出些内情来,但转念一想,关他何事?
他又闭上了嘴。
三人各怀心思,面对面站了片刻,穆容开口道“浅羽兄,难得见面,不愿介绍这位兄台给小弟认识么?”
陆浅羽怔了怔,瞥了眼身边的秋无意,正想说话的时候,穆容却猛地抬头!
天空上传来一声尖利的鸟鸣。
巨大的黑色阴影从上空笔直扑下来,落在陆浅羽的肩上。
定睛看去,原来是只黑色的兀鹰。
这种兀鹰中原虽少见,秋无意却是认得的。正是苍流教内专门负责刺探传讯的传信工具。
看清那只鹰脚上绑着的铁管颜色,陆浅羽轻咦了一声,飞速的瞥了那穆容一眼,还是伸手解了铁管,从里面掏出张纸条来。
只看了几眼,他的脸色倏然发白,拿着纸条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浅羽兄,难道是贵教出事了?” 穆容仪态悠闲的走近几步,轻笑道。
见陆浅羽不说话,穆容却也不生气。“既然浅羽兄要务繁重,那么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辞。”
他翻身上马,对两人颌首笑了笑,居然真的走了。
静静立在旁边的秋无意敏锐的察觉到,穆容离开视线之后,陆浅羽绷紧的全身倏的松懈下来。
感应到秋无意若有所思的眼光,陆浅羽回过来瞪了一眼,却没有多说话,四处辨认了下方向就展开身形匆匆离去。
看来确实发生什么大事了
秋无意心里起疑,追着陆浅羽离去的那个方向走了十几步,转过一道弯,树林稀疏,眼前豁然开朗——
天际处一片通红,隐约竟似燃起熊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