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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暗夜里,因为烽火的狂虐而弥漫红透了整个天际,震天的嘶杀声,令听者闻之色变。战争的残酷无情,正迅速的蔓延开来,笼罩住黑夜中孤独无援的城堡。
“启禀王后,唐军已经杀进城了。王上正与他们交战中”来报的士兵,彷佛在宣告死刑般,惨白着脸说道。
聚集在后宫,因惊吓而围成一团的嫔妃、奴婢们,无不恐惧的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因受不了而尖叫出声。
“那么快?”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王后颓然地道,是啊!确实无法置信原本还在百里之外的唐军,竟然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就已兵临城下。难道这就是“黑旗军”的可怕吗?
“王后,您别担心,臣一定会保护大家周全的!”坐在王后身旁的一名少年,从坐椅中站起身,眼里净是无畏且坚决的光彩,紧握在手中的剑丝毫不放松。
在场的女眷,听到少年的话之后,就像吃下定心丸般,不再恐惧。
唉!这孩子的心还是一样的柔软啊!十万的唐军,又岂是一个人所能抵挡的?但善良的他,却还是义不容辞的想保护每个人。
王后望着身穿白衣的少年,心中已然下了决定,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了,我亲爱的契丹王族们,我想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我们国家的存亡之际,为了不负我契丹族的荣誉,我们也应该要有最后的打算了。”王后从袖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心想至少在被羞辱之前,也要保住王室的名誉。
在场的每个人也纷纷拿出怀中的匕首,个个视死如归。
“王后!请你们不要有这种打算,臣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各位的。”少年仍不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
王后牵起少年的手“里特,我希望你能在唐军攻下这里之前,尽快带着儿玉逃离这里。她还小,我实在不忍心让她面对战争的残酷。”
“不!王后,我不会离开的。我已经答应王子殿下了,我拼死也要保护你们,就算要走也要大家一起走!”里特眼里满是恳求,坚决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只因为他在和王子道别时,已允诺过要保护王室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遵守自己对王子的承诺。
但里特的话才刚说完,就招来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王后皱起娟秀的眉,生气地道。
“不是的”里特使劲地摇头。
“就算我拜托你,请你快带着儿玉走吧!我们是不会离开的,至少这是身为契丹王族人的骄傲。里特你并非是我们的族人,所以请你在最后的一刻,至少要保住王室的一丝血脉。”
此时,围绕在旁的王族人,也此起彼落地跟着附和。
“这我知道了臣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公主的。”里特抿嘴痛苦地点头答应。
“那就好,你快带着儿玉从密道离开吧!”王后宽慰的浅浅一笑,并不舍的吻了膝上儿玉的额头。
而公主儿玉只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不安地望向她的母后。
里特接过王后怀中的公主,对王后深深的鞠躬后,走到坐椅后的石壁前,移转左方的烛台,旋即出现一道暗门。
里特就此抱着儿玉,以敏捷的轻功掩入阴暗的密道中。
*****
在里特逃离契丹城后,须臾的时间,唐军就迅速占领了整座城,并长驱直入后宫寝院,但看到的竟是一幅撼动人心的画面。
只见宫中倒卧着数十名早已自戕身亡的老弱妇孺。
“啧!没想到这些番邦蛮子,竟有如此的气节?”身穿藏青色马挂的青年感佩的叹道。
而其中为首的人,只是皱眉看着眼前这副景象。
“来人啊,将这些人予以厚葬,还有!在四周看看是否有密道,我可不想有任何的漏网之鱼。”欧阳晋威严地下令。
欧阳晋,官拜幽州都督府将军,当今圣上御赐“北卫侯”是大唐王朝五支旗军之中,固守北方江山的“黑旗军”之首,对敌人总是残酷的杀无赦;而今这番局面,竟让他对敌人感到由衷的敬佩!连已战胜的事实,都无法让他感到快乐。
“启禀将军,属下发现堂后有道暗门!”在厅堂后方搜寻的士兵传报。
“是吗?”欧阳晋迅速地一个跃身,人已进入密道。
“将军请您稍等一下!”那青年急忙喊道,但却晚了一步,早就不见欧阳晋的踪迹。
唉!他这个拜把大哥就是这样,只要眼前一出现挑战,就会奋不顾身的向前冲。
“来人啊!快随我前去保护将军!”哈!保护他?以大哥的武功是大可不必了,只是再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将帅落单吧?齐越丧气地想着。
就这样,一群人随着齐越,跟在欧阳晋后面进入密道。
追赶了没多久,齐越一行人终于来到出口。
只见欧阳晋站在出口处,手?k着腰,一脸好象你们来得太慢的责备表情。
齐越无奈地看着他,耸了耸肩。
“将军,不知您是否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齐越连忙避开话题。
“嗯,应该是有,你看!”欧阳晋指着地上浅淡不易让人发现的足迹。
若不是有士兵手中火把的照明,在这漆黑的夜里,根本就很难发现这些脚印,这时齐越不得不佩服欧阳晋的好眼力。
“看来这个人的轻功修为相当不错。”齐越接着又道:“我猜将军是想会会这个人吧?”他这个兄弟除了作战之外,就是最好与强者比武了。
“你知道就好。”欧阳晋嘴角扬起了笑说。
“来人!备马!准备去捕捉那条漏网之鱼吧!”欧阳晋下了命令,脸上则是对未知挑战的兴奋之情。
*****
里特抱着儿玉拼命的奔跑,只求能快点逃离目前的险境。
若是在一般的地形上,多少可以找到藏身之处,以供他和儿玉暂且躲避;但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辽阔荒原上,根本就毫无任何天然屏障,更是人迹罕见。所以,他也只能以轻功快速的向北方逃去。
身后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令里特不由得加快速度,但说什么人的脚步根本无法与马的脚程相比;弹指间,便被数十名骑兵给团团围住,里特只好停下脚步,蹙眉环顾四周。
可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看来也只有一拼了。
下定决心,里特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儿玉。“公主,你放心,属下我一定会保你周全的;稍后我会杀出一条路来,就请你跟在我身后,往北方逃走吧!”他以契丹话说着。
“嗯!”儿玉勇敢的点头答应。
“很好,儿玉公主最懂事了!”里特对儿玉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并疼爱有加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随即起身拔剑,以冷然不若刚才温和的眼神,瞪视周围的敌人;气氛?x那间凝窒,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动手!”欧阳晋喝令一声,划破了窒闷的气氛,十数名骑兵刷地下马一起围攻里特。
里特以轻巧的身形护着儿玉,从容不迫地闪躲敌人的攻势,只以手中的长剑攻击对方的四肢。
然而看似微不足道的剑击,却让中剑者个个皆倒地不起。
转眼间,十数个人已倒在地上哀号不已。
在旁围观的士兵,无不大感意外,毕竟黑旗军素以骁勇善战为人所称道,个个的武功绝对堪称是一等一的好手;现下竟被一个看起来纤弱的少年给轻易打倒?
原本还以为只要十几个人就可解决的,这下子为了黑旗军的面子,其余的人纷纷下马加入战局。
当然,欧阳晋自认还毋需下场,方才也只不过是想试试那名少年的身手;出乎意料的是,十几名士兵竟败得一败涂地?
这让欧阳晋更是兴致高昂,因为一开始他就觉得这名契丹少年并不简单,相对于温柔的笑容,竟能迅速变成凛然的目光及毫无畏惧的神情。一个人的转变之快莫若于此吧!
齐越转过头,瞧了身旁的欧阳晋一眼。果然,他出现一副只在面对挑战时才有的神情,看来若大哥真的动手,就得全看那名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里特面对第二波攻击,仍是游刃有余,他一手牵着儿玉,一手俐落地挥舞着长剑,并特意往北方攻去,眼看就快要突破重围杀出一条路来。
“纳命来!”一名士兵举剑刺向里特。
里特注意到左方的来人,立即向他右手刺去;怎知,那名士兵在这危急之刻,竟被脚边的石头给绊到!
那士兵一个重心不稳地向里特倒去,脸色瞬间刷白,因为他若顺势倒下的话,他的心口正不偏不倚的对着里特的剑。
“可恶!”里特愤怒的低吼一声,猛然收起剑,抱着儿玉跳开,免得被那名士兵所牵连。
里特着地时,身形略显不稳,隐约感到身体的不适,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原来里特为了能在只攻击敌人四肢的情况下,就使敌人无法反击,是因为他在使剑时暗中注入一股真气;然而刚才为了不误杀人,猛然的收剑,反倒让释放的真气反噬回来,且是原来的数倍,震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伤害。
看出少年的情况,让唐军的信心大增,一群士兵更是猛烈的攻向他。
“停手!我来!”
一声低沉的喝令下,原本鼓噪的士兵们都纷纷停下对里特的攻击,并向四周让了开来。
欧阳晋俐落地下马,再一个腾跃就来到数丈外的里特面前,一双鹰眼直视着比自己瘦小的少年。
里特不甘示弱的瞪视回去,但心中却暗暗叫着不妙。
眼前这个人的一声令下,就让攻击他的唐军停手,想必此人就是那令人闻之丧胆的黑旗军之首──欧阳晋。他的武功堪称全天下数一数二的,若以自己平常的实力,也只有三、四成的把握;然而现在受了内伤,想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
里特放开牵着儿玉的手“公主,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往北方跑就是,懂吗?”
“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儿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连她这个六岁小孩,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对里特一点也不利。
“你放心,我随后就会追到的。你说,里特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真的?那你一定要跟上来哦!”儿玉非常慎重的再确定一次。
“好!”里特笑着答允后,抬起头,再以凛然的眼神望向眼前的敌人。
“讲完了?那就动手吧!”欧阳晋等得不耐烦地说。
*****
瞬间,二人已展开打斗。
欧阳晋毫不留情的以凛厉的招式屡攻里特的要害,而里特却只采取守势,以上乘的轻功闪躲欧阳晋的攻势,再伺机而动寻找可以反击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如此的拖延,更可让儿玉有充裕的时间逃走。
因为场上打得难分高下的二人,全然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偷偷逃走的儿玉。
里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儿玉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才稍稍安心;但对于欧阳晋的攻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另一方面,欧阳晋不禁在心中佩服这名少年,他刚才竟为了不杀死敌人,而让自己身受内伤?
这对一向对敌人残忍不留情的欧阳晋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而现在面对自己刁钻的攻势,他竟然还能以受伤的身体来防守?一般而言,光是要躲开他的攻势就非常困难了他真的受伤了吗?
二人不分轩轾的战了一刻钟之久。
终于,里特看出欧阳晋的破绽,一剑向欧阳晋刺去,但求速战速决。
欧阳晋虽看出里特的企图,但起手时已然慢了半拍。
“不要!放开我啦!”儿玉拼命的挣扎。
突然的一阵叫喊声,吸引住里特的注意,让他分神望向声音的方向,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比里特还慢一步攻击的欧阳晋,正好一剑刺入里特的左胸。
里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双眼圆睁地看着欧阳晋,意识到自己被剑刺伤,而早已身受内伤的躯体,更因侵入的外力,使得他猛咳出声。
里特伸手捂住嘴巴,但口中浓稠的鲜血,却犹如流水般不断涌出;没多久,一身的白衣上绽开无数艳红花朵。
他坚定的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在敌人面前倒下,但是逐渐涣散的意识和濒临死亡的身躯,让他不能自己的向后仰倒。
正当里特就要倒下之际,欧阳晋出人意料地伸出手扶住他。
欧阳晋着实讶异于自己的举动,只是看到那契丹少年快要倒地,他的手便不自觉的伸出;不过他心里非常清楚,刚才要不是对方一时分神,那倒下的人肯定是自己。
而好不容易摆脱齐越的儿玉,跑到里特的跟前。
她哭泣的猛摇着里特“不要!我不准你死!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我不要你死!”她拼命地对里特喊着,她不要他就这么的死去。
在朦胧间听到儿玉的声音,里特勉强睁开眼,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想出声安慰她,却连一点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虚弱的呓语:“别哭”而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不要!”儿玉尖叫出声,眼泪扑簌簌地直掉,她不要这样子,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连里特也失去,即使必须要损害她王族的名誉,她也甘之如饴。
儿玉跪下抓着欧阳晋的手,以生涩的汉语恳求道:“拜托!请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能救活他,身为契丹公主的我,愿意成为你们的俘虏。”
在一旁的齐越听到这番话,很是佩服一国的公主能为自己的部属这样请求敌人,但这对黑旗军之首的欧阳晋来说,是毫无作用的;毕竟从他和欧阳晋一起征战以来,就从没看过他对敌人仁慈过。
可是,欧阳晋接着所说的话,差点没让齐越吓破胆。
“你放心,我会救他的。”欧阳晋牵起儿玉,并顺势将倒在怀里的里特给抱了起来,还对士兵下了命令:“来人,去准备一切医治需要的物品。”
但是却没人有动作,只是呆愣地立在原地。因为大家都和齐越一样,被吓得反应不过来。
“还不快点!”欧阳晋怒吼道,眼神如一道寒光扫视四周。
这时,数十名士兵才开始动了起来。
欧阳晋抱着里特上了马,朝驻扎在契丹城外的营地驰去。
“齐越!你还不快点先回去准备治疗啊!”欧阳晋以更生气的语调对着仍发呆的齐越吼。“是!”齐越终于回过神,仓促的牵起缰绳,正准备上马时,却发现那契丹公主竟紧拉着他的衣袖,执意要跟去的模样。他只好顺手拎起她,让她一起坐在马背上。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没想到大哥竟反常的会去救一个敌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真是教人怎么想都想不透。
齐越百思不解的看着疾驰在前面的欧阳晋,但一看到那转过头来瞪视他的锐利眼光,他急忙地抽了下缰绳,加快速度的往军营奔去。
唉!管他什么寻不寻常,反正他只知道若不顺着大哥的意去做,那自己可真要有倒霉事了。齐越哀怨的想着,更加快速度的远离暴风圈。
欧阳晋怕速度太快,路上的颠簸会伤到怀中的少年,于是特地放慢速度,以缓慢的步行走回营区。
审视着陷入昏迷的少年,感觉到他在怀里那若有似无的微弱呼吸,意想不到的竟让他感到安心。
幸好,还没死
只是,为什么他会想要救他呢?身为叱咤风云的黑旗军之首,向来对敌人只有斩草除根的想法,可他竟会对敌人出手相救?
欧阳晋迷惑的看着怀中的少年,怎样也找不出任何的答案。
*****
“唉!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齐越看着躺在床上、惨白的少年说。
这句话让站在齐越身旁的欧阳晋皱了下眉头。
齐越放下里特的手,走到床边的水盆前洗净双手。
“他已经昏迷七天了,身体的状况却毫无起色,而且一直未曾醒过,唉!连我也没有把握,他是否能活过来?”齐越说完,转头看着那个一直在少年身边照顾的人,等待他的响应。
说来这一切实在奇怪得紧,原本大哥想救这契丹人,就已经够稀奇了;没想到将人带回都督府后,大哥竟然拒绝让仆人照顾他,反而坚持要自己看顾。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向来对人总是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欧阳晋,竟会去在乎敌人的死活?这真的是太匪夷所思!
这件事若让回京的三弟知道的话,肯定会不敢置信到眼睛凸出来吧?或许这形容是太过夸大,但是三弟这个人行事一向就很夸张。
“我不管你怎么想,把它当成命令也罢,反正你就是得医好他!”欧阳晋沉声道,双眼还是注视着床上的少年。
齐越无奈的应了声“这个我知道”并开始为自己哀悼。
要他救活他?这谈何容易啊!
虽然他曾拜过天下名医──高叔南为师,但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更何况这名少年一开始就先被自己体内的真气,反震得五脏皆已受伤,又被大哥一剑刺入左胸,在回到军营中还一度因失血过多,而没了脉动。
现在要他医好他?那他可真的成了大罗神仙了!
齐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交到欧阳晋手上,郑重的叮咛:“大哥,这是今天的药,你一定要按时让他服下才行。”
“你放心,我会按时让他服下的。”欧阳晋点头接下药包。
“好吧,那我这就去寻找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就容小弟我先告退了。”齐越苦涩一笑,很认命的去寻找别的药方。
*****
在幽冥之中,里特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望了望四周,随即因混沌的意识,又忍不住合上。
呃,不对!这里不是在契丹城里。
彷佛遭雷击般的念头窜进里特的脑海里,他惊恐的睁开双眼,猛地起身,想要查明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怎知突然的一个大动作,身体传来的阵阵痛楚,不由得让里特皱了下眉头,你着胸口,接着就是一阵猛咳。
“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还不能随意乱动!”
不等里特会意过来,就被突然出现在床边的人,一手又压回床上。
里特被人这样不由分说的压回床上,愤怒地瞪视回去;却在看清这个人是谁时,明亮的双眼充满敌意和警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旗军之首──欧阳晋;他不仅伤了他,更是灭了契丹的敌人!
不在意里特的瞪视,欧阳晋兀自笑道:“没想到我只是去帮你换盆水而已,你就醒过来了。”
不见里特反应,他又接着说:“你己经昏迷半个多月了,原本已被宣告无法救活的;直到最近几天才稍有好转,却又发了一场高烧”他大致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但见里特仍是瞪着自己不发一语,他不禁恼怒的蹙眉。
啧!他当初为什么会想救他?还不眠不休的照顾他?现在可好,换来的却是他的怒眼瞪视。他这么做分明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喂!我说,你好歹也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吧!”欧阳晋故意加重仍压在里特肩头的手劲。
感觉到欧阳晋恶意的对待,里特不悦的挥开他的手,反击道:“我可没拜托你救我。”
“哦,不错嘛,你会说汉语,省得我麻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多此一举你 古费艚?湫Α?
“没错,对你这种向来对敌人不留情的人而言,竟会去救一个敌人,这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你是否别有居心!”
可恶!这家伙竟然彻底否认他的好心相救?
欧阳晋生气地俯下身,伸手粗鲁地抓住里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逼视这个轻易就让他发怒的人。
里特无畏地瞪视只离他几寸之隔的脸,二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刻钟。
“啧!没想到你们这些化外之民连一点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欧阳晋讥讽的嘲笑着。
“是吗?不知道当初是谁害我身受重伤的?”里特一点也不示弱的反驳。
“呃抱歉,我一时失手,不小心伤了你。”欧阳晋一开口说完就非常后悔。
见鬼了!他何必真的向他道歉啊?
被压在床上的里特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见他双眼圆睁,彷佛像是看到鬼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欧阳晋。
他向自己道歉?天底下有人会在伤了敌人后,还向他道歉的吗?
欧阳晋看着里特,不禁莞尔一笑,怎么他的反应比他还激烈?瞧!他现在不正以质疑的眼神看向自己。
松开箝制里特头发的手,欧阳晋优闲的坐在床沿上,右手托着下颚,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不过,好歹也是我救了你。怎么,原来你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人?”欧阳晋又把问题丢给里特,还说得好象两人已熟识很久。
“嗄?”里特回过神,看着一副优闲等待自己回复的欧阳晋,苦涩的说:“哈!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多此一举,救了我一命哦!”虽是道谢,但不难听出其中不甘愿的语气,尽管如此,还是让里特红了脸而眼中充满懊悔,要他向敌人道谢,实在是有违自己的心意。
欧阳晋看到两颊已添上两抹红晕的里特,笑容漾得更开了,或许他们的敌对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吧?
里特仍是怒红双眼瞪视坐在身旁的人。
“唉!对于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我是还能接受啦;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你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欧阳晋优闲的放松身体,靠在床柱旁看着里特。
“无所谓公不公平,因为在一个灭亡自己国家的敌人面前,称呼根本是多余的!”
“哦!好一个高风亮节的亡国奴,在敌人面前也不示弱?”欧阳晋故意加重的语气,直指里特现在身陷敌方的处境。
“无名!反正我是被人捡到的,所以名字也只是别人给我的一个代号罢了。”里特执意不说出自己的名字,毕竟在敌人面前显示身分,只会让自己更陷入险境罢了。
“呵,好一个无名!”
欧阳晋又是一阵笑,而且笑得比之前更大声、更狂妄,反正他早就知道这不知名的少年,是不会对他吐露真实姓名的。
“你昏迷那么久了,看来也需要点食物来补充体力,我去吩咐厨房煮些东西,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欧阳晋热络的问着。
“我不饿!”相对于欧阳晋,里特的语气显得有点冷淡。
彷佛没听到里特的话,欧阳晋兀自起身走向房门,在门前停下身,转过头笑着对里特说:“我看还是帮你准备些易入口的粥。”
“可恶!你没听到我说不饿了吗?”里特怒吼,但因为太过激动,牵动胸口的伤,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欧阳晋全看在眼里,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小心,别太激动,要不然又会加重伤势。”
“你!”里特想反驳回去,但一念及身体的痛楚,只好噤口,以眼神怒视着他。
“很好,这样才对嘛!”欧阳晋满意的点头,然后又恶劣的开口:“呵你不用再不舍地目送我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他便大笑的离开,留下忿忿瞪着门口的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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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晋是一副愉悦的神情往厨房走去,其实他大可随便抓一个仆人去办就行,但他就是不想假手他人。
说也奇怪,他在那个连名字都不肯吐露的少年面前,竟会如此多话、喜怒皆形于色?根本和自己冷酷、惜字如金的形象不符。若是被其它人看到,想必会认为自己中邪了吧!
唉!从遇到那个契丹少年开始,一切好象都改变了,而不可否认的,他挺乐于和那个少年吵嘴,就算他的话很容易激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