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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本来和香缇约好的,可是禁足令让威凤只能待在家里,还得每天通勤去值班,真是郁卒死了!
刚好今天堂弟曾育筑来访,于是两人就窝在房里打电动--幸好他的禁足令只有不准他出门而已,电视、电玩都没封杀。
接近中午,两堂兄弟已厮杀一回了,这时突然听到一种声音--答答答答答滴答,答答答答答滴答--是赛马专用曲,香缇的专用铃声!
威凤立刻跳起来,跑到床边,找到手机,按下通话钮。
“皮诺丘,你的鼻子变长了没?要不要借我的尺量一量?”香缇笑问。
“天啊!女人,你的声音像天使!”威凤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因为自从他告诉她周末不能带她去骑马后,香缇就不接他的电话,一直到现在。
电玩已经暂停,曾育筑听到这么嗯心的话,立刻回头奇怪的看着堂哥。
威凤三步跨两步的跑去将房门关上,隔绝他的偷听。
“要天使来救你吗?”这时香缇又说。
“我想就算你法力无边,也救不了我的。”威凤有点沮丧的说。
房门被偷偷拉开一条缝,威凤发现了,反手抓住把手,硬将门给拉上。
“呵呵,当初应该强迫你去学爬墙,这样你就可以爬墙偷溜,那我就不会生气了。”她说。
“你还在生气?对不起嘛!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将电话夹在下颔与肩膀之间,两只手都用上了,那头的堂弟还在用力拉,真不懂得放弃!
“我要骑马。”香缇很固执,仍然坚持原订计划。
“可是我没办法出门。”要是有办法,他就不会被闷在房里好些天了。
“那我去救你吧!”她语出惊人。
“怎么救?”他不相信她真的法力无边。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对面,你可以将头伸出窗口看一下。”
“什么?!”
威凤蓦地放开把手,另一头的曾育筑措手不及,当下跌个狗吃屎,只见堂哥一阵风似的穿过走廊,跑到前阳台去。
“你骗我,我没看到你。”他家对面是间小杂货店,虽然有人进进出出,但没看见任何像香缇那样窈窕的身影。
“当然是骗你的,我已经走进你家了。”她语带笑意。
“少唬人!你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威凤笑自己傻气,怎么会相信她真的跑来找他了呢?这根本不可能嘛!
曾育筑跟上来,也望了望楼下,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而堂哥已经往回走了。
“我当然知道。你住五股嘛!昨天我到学校去偷翻了教师通讯簿,很容易的。”她得意的说。
“你真的那么做了!”威凤讶异的大叫。想来冯碧珠也是从教师通讯簿上得知他家地址的,什么时候他家变成对外开放的民宿了?
“你不欢迎我?”她故做恼怒的样子。
威凤走到楼梯间偷偷望了下,还是没看到人影。
“怎么会不欢迎,只是你妈会生气吧!她说过不准我们对外公开的。”他转身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曾育筑也随他后面望了一眼楼下,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再跟着堂哥的屁股后面走。
“你爸妈又不是外人,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无聊到跑去学校乱说。”她倒是很放心。
曾育筑这厢忍不住了,突然对着手机大吼“威凤堂哥!你到底在跟谁讲电话?新女朋友ㄏㄡ?!”
这个堂哥最可恶了,从小到大就爱慕者不断,才听说因为和冯碧珠分手而遭禁足,现下又有女孩子亲密的打电话找他,太过份了吧!想他年逾十八,仍然只有他追人家,没有人家追他的份,而且到目前为止一个女朋友都还没交过呢!
“是谁?”香缇奇怪的问。
“我堂弟,和我们同校的。”威凤将他推开一臂之遥。
“果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曾育筑理所当然将对方推论为学校的女老师。
“你不寂寞嘛!害我以为你需要救援。”她这句话有点不是滋味。
“厚,你滚远点!”威凤改用脚去踹堂弟。妨碍他和他的女人说悄悄话,罪该万死!
“老师,我叫曾育筑,在学校要多巴结巴结我啊!”曾育筑对着威凤的手机远远的大叫。
“我又不是老师。”香缇越来越火了。为什么师生恋就不能公开?为什么她要被人家误会?为什么她要站在他家门口吹冷风!
刚才她的确到了他家对面的杂货店,也的确进了他家的门,可是没看见半个人,于是又走了出来。
原来曾父出门拿货去了,曾母则在厨房准备煮午餐,此时店里没半个人。
这家五金店常常在用餐时间闹空城,因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偷,又设有监视器,所以两老也很放心。
“女人,你在生气对不对?你在生气。”威凤不停追问。在他脑中彷佛看见手机的发话器冒出火光,电烧着他的耳膜。对于香缇的脾气,他已经越摸越熟了。
“我要上去找你。”她决定了。
“上去?你真的在我家!”威凤大惊失色,再一次踹开堂弟,急急忙忙往楼梯间跑去。
这时他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老人家的声音“妹妹,你要买什么?”
跟他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 * * * * * * *
曾家两老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眼睛盯着身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娃,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女高中生耶!自己当老师的儿子竟然搞上一个女高中生!
想他们两老样貌只算中等,偏偏生出个儿子帅得一塌胡涂,从小就惹了一堆女孩子在他们家门口晃来晃去,烦不胜烦。
其中当然不乏年龄差距悬殊的例子,比如他高中时期就曾经有个大他二十岁的寡妇跑到他家来攀关系,读大学时有个小学生跑来说要嫁给他,实习期间还有一票女学生同时跑来为他争风吃醋
这些都没关系,威凤不承认嘛!而且又可以增加店内的收入,生个帅儿子也不错。
可是这次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呜他们的家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小凤可没有乱来,你们别想歪了。”香缇睁着水漾的大眼,一脸无辜的说。
“没乱来就太好了,你才高三而已,这种罪我们家承担不起啊。”曾父的老脸皮染上赧色,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没乱来并不表示我们就不认真,我和小凤只是不想那么快而已。”香缇又说。
“这就对了,你还太小,现在谈这些都还太早。”曾母也同意。
“谁说我太小?我这种年纪本来就该谈恋爱,只是对象碰巧是老师而已。如果小凤不是老师,你们一定不会反对我们交往,也不会觉得我太小。”
“这也没错。”曾父同意她说的。
“那我们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脸色干么这么难看?”
“嗯,没错。”他们脸色干么不对,他几时那么好说服了?在学校大搞师生恋本来就不对!“你们这样不行。”曾父说了算。
“威凤不行,让给我好了,我还没有女朋友。”曾育筑马上参上一脚。
这话显然是讨打,坐在旁边的威凤一巴掌呼过去,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害他差点一路翻筋斗翻到楼下去。
“妹妹,你真的还小,我在你这个年纪只想着将来想做什么工作,要不要继续升学而已,恋爱倒是其次。”曾母开口说。
“我将来要做什么跟恋爱又不冲突,你以为想恋爱的时候就能恋爱了吗?要看机缘的。上天安排我在这时候遇见小凤,上天安排我们恋爱了,上天安排我们现在在一起。”
“爸,我知道我对学校的女学生出手不好,但是香缇很与众不同,您可以看得出来。”威凤也来帮腔。
“你还敢给我说话!搞了一个冯老师每天来闹还不够吗?这件事要是让学校知道了还得了,左右邻居都会拿来当笑话看!”
“冯老师?”香缇挑挑眉,不敢置信的问。
“呃,你知道,那个碧丽珠到现在还在跟我闹,这几天还闹到我家来,我怀疑她的精神是不是异常。”威凤咋咋舌,用手指着脑袋转圈圈。
冯碧珠有没有精神异常要给专业医生检查后才能确定,不过威凤又不是她什么人,没权利也没义务带她去检查。
“哦,说人人到喽!”曾育筑指着监视屏幕道。
“天啊!又来了。”曾母满脸无奈的下楼去应付。
冯碧珠真的每天都来,刚来时总是一脸和悦,笑脸迎人,但要是遭到驱赶或是拒绝,脸色立刻就变成猪肝色,只会大声嚷着--把威廉还给我、把我两年的青春还给我等等。
说实在的,这种画面无怪乎被人当成精神异常,一般人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你待在这里。”威凤知道香缇只会刺激到冯碧珠而已,于是强烈要求她留下来。而他这个不孝儿不能老是拿爸妈当挡土墙,得为自己惹来的祸负责,所以决定下楼与家人站在同一阵线。
可香缇什么时候变成安份守己的小老百姓了?威凤前脚才走,她后脚就跟上一下楼,只见冯碧珠笑呵呵的爸爸前、妈妈后的,又说今天是周末,她想和威凤出去散散心等,一堆屁话!
这时香缇还隐身在货柜架后面,没让冯碧珠瞧见,但当她看见冯碧珠要伸手去拉威凤时,满腔的怒火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常常,她和小凤躲在房里卿卿我我,突然有人来敲门--碧丽珠,
常常,她和小凤站在操场边说话,突然有人?过来打断他们--碧丽珠。
常常,她和同学在闹小凤,大家开心的不得了,就有人跑来扫兴--也是碧丽珠。
都是这个神经病!现在害她连和小凤的父母谈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要是再忍下去就不叫谭香缇!
“喂,你这个矮黑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左邻右舍都在对你指指点点吗?亏你还曾是个老师,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香缇一出面,嘴下就不饶人,还将当初冯碧珠骂她的话给还了回去。呼,真爽!想不到她竟然忍了那么久。
“谭香缇!你怎么会在这里?”冯碧珠一看到她,脸色马上变成绿色的,活像青面獠牙。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路又不是你家开的。”香缇冷冷的回答。
“妹妹,你上楼去,别把事情越弄越糟。”曾父不禁为她围起一道护墙。他嘴里虽怨儿子乱来,但心里还是觉得香缇可爱,她是那种让男人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女孩。
“是啊!女孩家别看这种场面,将来学坏了可不好。”曾母跟着说。
“学坏?”他们大概不知道真正坏的是谁吧。
“谭香缇,你别躲在后面装清纯,我早就知道你在勾引威廉,你这个烂货有我从一而终吗?我虽然没你狐媚,至少我不像你这样淫乱!”冯碧珠在门外叫嚣着。
“你知道个屁呀!”香缇欺上前去骂回来“多换几个男朋友才能找到真命天子懂吗?你从一而终?我还守身如玉咧!”
冯碧珠眼露凶光,想更接近香缇,想一把抓烂她娇美的面孔,但威凤始终将她挡在外面。
“够了!冯老师,请你离开,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
“威廉,你到现在还护着那个烂货”
“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威凤突然狂吼一声,想大声叫醒她“听听你自己的心,你还是原来的自己吗?你说出的话还像个饱读诗书的国文老师吗?”
冯碧珠有些迷惑的看看他,再看看香缇,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事情失控了,完全失控了!
其实这一切是有前兆的,有时候她抬头看镜子,会发现镜子里那个女人笑的好恐怖,像具吸血僵尸一样。教评会上很多人一定也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所以想安排她接受治疗,可是她不接受,一直认为自己只是时运不济而已,结果学校开除了她。
现在她终于清醒了--再疯的人也会有一刻钟清醒的。她真的迷失自我了,她就快疯了
“我知道自从我们分手后你就不太对劲。也许你真的很委屈,可是你可以求助,不要钻进死胡同里,不要让分手的伤痛打败你!”
“求助?”冯碧珠颤抖着双唇问。
“去找你母亲,去找心理医生,去找你的朋友帮你渡过难关,你有朋友吧?”
“朋友?”她想不起来有这种人。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教书、做公关,以及如何使威廉更爱她上面了。
“我的天!”威凤拍拍额头,惊呼一声。他不知道她的生活到底怎么过的,他真的是无心的,因为无心,所以一直不怎么关心,他曾是一个最不负责的男朋友。
“威廉,我好怕。”冯碧珠对他伸出小手,像个小可怜。这次是真的,不是在作戏,因为她全身都在颤抖着。
威凤不忍的抱住她,回头看了看香缇,希望她了解他的苦衷。
香缇双臂环胸,挑了挑眉,就看他好人要做到什么地步。
“我安排你去看医生好吗?”他低头问着怀里娇小的人儿。
“不,我怕。”冯碧珠紧紧抱住他,像落水的人紧紧抱住一块浮木似的。
“冯老师,我说过,人要自救才有活路,没有人能当拯救世界的超人,我只能帮到这样了,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威廉。”冯碧珠仍想唤回他的心,但好像怎么都唤不回。“威廉!”
她哭喊着、埋怨着,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也是另一种失控,但这种失控对身心有益,所以威凤选择让她尽情的发泄。
过了一会儿,他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打了几通电话,找了医生、找了社工、找了冯碧珠的妈妈,这些都是能帮助她的人。
后来冯碧珠的妈妈来把她接走,曾家人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总算清静多了,以后不用再应付她了。
“你处理的很好,儿子。”曾父拍拍儿子的肩膀。总算他的家教没有完全出错。
“跟香缇的事我还是处理的不好,我该等她毕业的。”威凤有心无力的看着香缇。
“没错,你们应该等到毕业。”曾父很高兴的附议。
“我不同意!”香缇决定抗争到底。恋爱无敌!恋爱无罪!“我说过恋爱是要看时机的,如果你现在喊停,下学期我可能又有别的男人了。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语带威胁的说。
“香缇”威凤很为难。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敢说不,别想我再跟你说话!”
* * * * * * * *
香缇就是这么一个任性的女孩,说一就是一,没有第二句话。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左右她的思想的,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我们知道撂狠话大都是情绪激动时,说不得准的,所以香缇说不再跟他说话、下学期要和别的男人交往等等都是情绪话,听过就算了。
隔天,威凤给她一通电话,告诉她准备好带她去骑马了,于是香缇兴高采烈的准时赴约,等着威凤实现他的承诺。
香缇之所以要威凤带她去骑马,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因为她天生好动,本来就是马术俱乐部的会员,只是没空去而已。
谭母虽然不是什么超级富豪,但总算小有名气,也挣了不少钱,能给女儿的绝不吝啬,能满足她的需求就尽量满足;相反的,威凤的出身平淡无奇,是个来自屏东的乡下小子,什么时候有机会到马术俱乐部见过世面?
所以虽名为威凤带她去,事实上是香缇将他引进了门。
马术俱乐部占地广阔,骑马疾驰一圈至少要一个钟头,所到之处风景优美,适合野餐郊游。不过大部份的人都待在集中训练的场地就是了。
香缇这匹野马进马术俱乐部的目的在驰骋,而不是学习如何优雅的骑马及跨栏,虽然她绝对有资格得满分,但她可不想炫耀。
她一进来就选了匹高大、全身黑色、无一丝杂毛的骏马,并替威凤选一匹适合初学者的棕色牝马。
一般人刚学骑马,总是要花一段时间跟坐骑培养互信,可是威凤不用,他只要和坐骑多说几句话,多眨几次眼睛就好了。
原来他的勾魂眼对母马也有效啊!真是机车!香缇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和母马的互信建立的快,威凤很快就可以轻松的驾驭坐骑,不需要任何人从旁协助,显示他的运动神经也不错,只是疏于练习而已。
既然威凤已经上手,那香缇就不客气了,领着他跑遍平原山坡、羊肠小道,直到一望无际的山顶。山顶的末端是座悬崖,悬崖底下是都市丛林。
“我喜欢这里!”香缇开心的将自己看见的世界介绍给她的男人。
那身着红色骑马服,睥睨着脚下一切的英姿,怎么看都看不腻。这时已是黄昏了,夕阳更添她几分美艳。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骑马了。”威凤笑着说。那风儿呼啸过耳边狠狠刷过头发的感觉,还有身上坐骑的律动,加上这一片绝美的景色及带着草香的空气,普通小市民是没机会感受到的。
“有时候站在这里我会大喊,这样做能减轻现实对我的压力。”香缇说。
“情绪能找到渲泄的出口,是一件好事。”
“现在不用大喊了,我有你。”她一脸幸福的看向他。
这种举动很窝心,威凤知道自己应该惜福的,可是他仍然说出他考虑了一天的决定。
“香缇,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想做什么?”他认真的问。
“小时候我以为我长大了一定会做医生,因为我那见不得人的老爸是医生,我妈又逼我读医科,未来好像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妈放牛吃草啦!我不用当医生了,一时也没想到自己想做什么。”
“那大学呢?想选什么科系?”
“嗯我还没确定。”
“唉!”威凤长叹口气“我也猜到是这样。”
“干么?”香缇觉得今天威凤有点太像老师了。
“本来以为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继续跟你交往下去的,可是你并不知道,所以我不能。因为我会逼你结婚,婚姻又会逼你放弃某些东西,然后你的下半辈子会生活在懊悔之中,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我们等你毕业,毕业后,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