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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穿越壁垒
无元五三一年一月二十日经过了两日多的飞行,这一路上众人十分辛苦,转转壶不断吸纳着舒家人的功力,而只要一个人被吸纳完毕,就得有人多一分力托着此人飞行,还好南极洲部队并不打算散去功力,所以行动上还不至于有太大困扰。
不属舒家也不属南极洲的,当然是吴耀久与他两名随扈,另一个就是班绣蓉;吴耀久是打死不肯使用转转壶,不过却硬逼着路易与幕斯安两人离开,两人本来还在迟疑,直到接近了“单向跳跃壁”远远望着那因驱赶动物们而不断扬起的尘沙风暴,才终于不再嘴硬,愿意以此法保命。
班绣蓉却属于很早一批就释出能量的人,三婶、七婶那些妇孺都是同一批,毕竟这些人无论释不释出,飞行一样得有人携带,先从他们开始总是比较省力。
因为“单向跳跃壁”收缩速度不断增快,行程比原先计画还要短,众人最后停留在百余公里外的一处山巅之上,估计日落前将全部吸纳完毕,留下的众高手则将“单向跳跃壁”驱赶过来的那一长排异兽群逼出一道缺口,送舒家人安然离开。
至于谢家族与葛莉岚融会而成的大怪球,不知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如何,一路上隔得老远没说半句废话,现在也远远停在光秃秃的山腰上,只勉强能遥观,倒令不少心中忐忑的人安心不少。
既然红球没有乱来,整个计画中,称得上忙碌的只有转转壶,不过多吸点能量他倒是没什么怨言,一路上嘻嘻哈哈地吸了个过瘾。
转转壶忙碌,吴耀久忙着安抚两个随扈,这两日自然都没法纠缠赵宽,而经过三日前那件事情,柳玉哲也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赵宽,赵宽不在意,也没刻意去询问她为什么改变了态度。
冯孟升总陪着乔梦娟不用多提,本来应算无所事事的李鸿,却颇有几分忙碌,也不常在赵宽身侧。
原来他每次看到孙飞霜接近,就刷地一下御剑飞逃,孙飞霜则是又笑又骂却又追之不及,弄到最后,赵宽休息时往往就这么孤坐一角,没与任何人攀谈。
今日总算不用再移动,赵宽选个可躺可坐转身还能靠着的好地方,舒舒服服地放下自己的大屁股躺下,打算好好休息一番。隔没多久,他突然感觉有人缓步向自己接近,那人走路脚步有些虚浮,似乎正是刚被吸纳了功力,还不十分习惯新身体的那群人之一。
赵宽两眼眯开一条缝,看清来人之后,他眼睛又再度开了起来。对方也不说话,缓缓落坐在他身边,陪着赵宽陷入他的沉默之中。
又过了一会,依然闭着眼睛的赵宽,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那人轻轻柔柔地应了一声。
“我看宜年那小子是不错”赵宽顿了顿说:“不过如果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嫁人,反正功夫还可以重练,到了皇都,幕斯安会带你去找雪梅,她人不错,应该会照顾你,那儿功夫又多又好,学点基本功夫延年益寿是没问题的。”
“嗯。”声音的主人依然只应了一声。
“至于我那些东西。”赵宽又说:“你就帮我保管,我要是最后没能出来,就随便怎么处理,不过有关师傅的东西还是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扔了或埋了就算了”
说到这,赵宽蓦然听到耳边传来轻轻“啪”地一声,宛若晨间露珠滚落草叶坠地。赵宽一怔睁开眼睛,却见泪珠正顺着班绣蓉细致的面颊一滴滴滑下,在细巧的下巴汇聚滴落。
班绣蓉也没想到赵宽突然睁开眼睛,她一惊转过身去,伸手左右拭去泪水,这才回过头柔笑说:“我不知怎么了”
没想到赵宽却是咧嘴一笑说:“你不穿尿布之后,很少看到你掉泪。”
班绣蓉脸一下子红透耳根,忍不住微嗔轻骂:“宽哥!”
赵宽也没追问,顿了顿说:“至于那本路南日记,我是颇想交还给路南后人,但单练那功天说不定会死人,我又怕害人。”
“死人?”班绣蓉露出讶异的表情。
“还得练另外一套功夫才成。”赵宽说的自然是“柱国先修”跟着他想了想又说:“或者配合阴柔一点的功夫一起练,我感觉这功夫就是太霸道了,才会这么难练,那个兹克多死老头脑袋就是转不过来,揉合点阴柔的功力不是应该安全多了吗?”
“阴柔点的功夫?”班绣蓉一笑说:“像冯大哥那种?”
“对啊,绣蓉聪明。”赵宽赞实地说:“不过两者不能均修,否则不阴不阳又阴又阳变成四不像,两方一冲突不知道会有好处还是会有大问题但怎么个比率才适当要七三分还是八二分我可就不知道了,得一面练一面试,最重要的是顺天而行,才不会像我一样辛苦,就算威力差了些也没啥关系”
说到这边,赵宽突然说:“你想练吗?我帮你去问问适合女子的南极心诀好吗?”
班绣蓉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练功打架宽哥刚刚不是说路南的后人吗?我才想到”
“喔。”说的是舒宜年?赵宽有点僵硬地强笑说:“他也可以,不过得找孟升讨心诀,孟升的似乎比较适合男子。”
“没关系,不用麻烦冯大哥了。”班绣蓉摇摇头说:“他们舒家本身武学也很不错,只不过似乎不大适合他们兄弟,宜年不是很有把握以后会重练,我提到去皇都应可找高人拜师,他也兴致缺缺。”
“当然了。”赵宽皱眉摇头说:“他们是路南后人,去新大陆不被排挤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容易找师父。”
说到这儿,赵宽突然感觉到身后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正有人矮身往这边窜来。赵宽微微一楞,才回头,却听到树丛中那人压低声音说:“赵大哥,千万别说我在这儿。”
舒郸果?赵宽一楞,却见另一边人堆中舒延孝蓦然腾起空中,正皱着眉四面张望,看样子他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身后的浑小子。
舒郸果的声音,班绣蓉也听到了,她轻声笑骂说:“郸果你又胡闹。”
“才不是。”舒郸果低声说:“我才不要被吸光功力呢,我要去打怪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小子想去送死啊?赵宽见班绣蓉脸上露出了忧急的神色,他略一沉吟即说:“绣蓉,这小子我跟他说,你帮我找孟升来。”
班绣蓉担忧地望了望舒郸果隐身的树丛,这才点点头离去。
“小子。”赵宽没转头,就这么低声说:“你是打啥主意?”
“打怪物啊。”舒郸果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小子不够义气。”赵宽哼了一声说:“我才想托你帮忙,看来是白期待了。”
“什么不够义气?”舒郸果讶异地说:“赵大哥有事,我当然没有第二句话。”
“我师妹以后说不定会是你大嫂”赵宽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一疼,他摇摇头甩去这种感觉,接着说:“不管她日后是不是你大嫂,我都想托你以后照料她,你居然只为了想打怪物就躲在这儿,我不是白期待了吗?”
“这”舒郸果抗声说:“出去功力都被吸光了,怎么保护她?我宁愿死在这边也不想重练,练了十几年都才这样烂烂的,还重来一次?”
“换一套好功夫不就得了?包你不用几个月就比现在还强。”赵宽一笑说:“我先传你一套心诀,你好好听着。”
“嗯?”舒郸果躲在树丛里点头,要不要出去是另一回事,有功夫学先听就是。
赵宽当下把“柱国先修”运行之法,传了开头约莫三分之一给舒郸果,两人反复念诵了几遍,冯孟升恰好飘飞而下,笑问赵宽说:“赵胖子,找我?”
“我想传树丛后的郸果小子一些功夫。”赵宽笑说:“你内功的基础运行之道,跟他说说可好?”
冯孟升一楞说:“这功夫,你知道不是谁都能练的。”
“嗯。”赵宽点头说:“我知道,不过没关系。”
冯孟升一惊说:“难道你传了他那套”
“毕竟我们武功都怪怪的,为了保险,只传了一点点。”赵宽一笑说:“应该够用了,也不会这么显眼,再配合上我的练法,应该两般缺点可以彼此抵销掉。”
冯孟升一皱眉说:“那岂不两般武技特色均失”
赵宽摇摇手说:“毕竟原先都称得上绝学,配合一起练,他以后是虫还是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如果你有顾忌,不便外传南极心法,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看。我刚刚是这样想的”赵宽跟着将刚刚的想法说明给冯孟升听,一面暗自打算,如果冯孟升不能传这套阴柔工夫,可能得多传点“柱国先修”给舒郸果,让他多练几个丹球。
“原来如此。”冯孟升听完若有所思,隔了片刻才回过神,一笑改传音说:“我的功夫传给他倒没关系,这功夫练一个死一个,在南极洲这套功夫已经没人敢学。”
“那就传吧。”赵宽呵呵一笑说:“算他好运道。”
“郸果!”空中的舒延孝突然大吼说:“你再不出来,被我抓到打断你的狗腿。”
“别躲了吧?”赵宽呵呵一笑说:“小子你认了吧,以后有好功夫给你练啦。”
“好吧。”舒郸果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其实他心底也有数,躲不了多久的。
他一站起,舒延孝马上发现,立刻冲到舒郸果眼前,拳头举起就要敲下,赵宽当即拦住,笑说:“等等,等等,是我找他来聊天啦,没想到误了延孝老大哥的事。”
舒延孝一征说:“不敢。另不过该轮这小子散功,他躲躲藏藏地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等我跟他说完话,我负责抓他去。”赵宽一笑说:“这样可好?”
“对嘛。”舒郸果有了靠山说话声音就大了,仿佛没事人般地说:“急什么嘛,总会去的。”
舒延孝忍不住瞪了舒郸果一眼,这才回头向赵宽说:“有劳赵先生了。”跟着飘身而去。
这小子颇有赵宽之风,难怪与赵宽投缘,冯孟升苦笑摇了摇头,当下传完口诀,与赵宽叙话两句便即离开。
舒郸果一下背两套武学,可有些头昏眼花,见赵宽又要说话,他苦着脸说:“下一套也要用背的吗?”他刚刚听赵、冯两人对话,早知道还另有一套心法得学。
“那套不用。”赵宽呵呵一笑说:“我现在说的,你可要好好记住。”
“是,师父。”舒家观念其实颇为守旧,赵宽既传他武学,舒郸果就改口叫他师父。
赵宽听了一皱眉说:“我不是你师父,我们是朋友。”
“喔?”舒郸果有点意外。
“当你师父也没啥不行,可是我师妹就变成你师姑,若有天变成你大嫂,这不是一团乱吗?”赵宽瞪眼说。
“对喔。”舒郸果搔搔头笑说:“还是叫你赵大哥比较妥当。”
“先练第一套那短短的心法。”赵宽说:“全练成了,才转练孟升刚刚说的那套,同时也练下一套,后两套得同时修练,觉得练某一套身体不大对劲或不顺,就转练一套,总之交替修练,也不用强迫自己两套的进度相同。”
“是。”舒郸果用心记下。
“至于另一套心法,没有一定的练法,你要看着一本书自己去悟。”赵宽跟着说。
“嘎?”舒郸果呆了。
“你到时候跟绣蓉拿一本我留在她那儿的书,你一提她就知道了。”赵宽说:“那本书别给第二个人看或让其他人知道,等你老了,真觉得没关系,再自己处理那本书。”
“哪本书啊?”舒郸果楞楞地问。
“看到之后你就知道了。”赵宽叹一口气说:“等你觉得修练顺利,再教你大哥吧。”
舒郸果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赵大哥你放心,无论绣蓉姊以后是不是我大嫂,我都一定会保护她的。”
这小子也不是真笨,毕竟懂得自己的意思赵宽面色一正,点头慎重地说:“就拜托你了。”
舒郸果也用力点头说:“那我去被吸功力去了。”说到最后还是一脸委屈。
“对了。”赵宽突然又拉住舒郸果说:“南大陆有种很丑的特梅脱果,练功的时候专吃那个好象不错,你记住这件事。”
舒郸果一下子记一大推心诀有点头昏脑胀,加上正要与自己苦练的功夫“分手”这句话也就没认真放在心中,只点点头一脸凄苦地去了。
直到数年后舒家遭逢大变,舒郸果身负重创逃出,他才想起赵宽这席话,遂孤身寻到南大陆潜心修练,再经异人提点下,方连破数关功力大进,还因误会打上圣殿闹了好大的乱子,可称圣殿创立数百年来的第一人。不仅如此,斯役他全身而退,更足震惊天下,之后,世间制度逐渐转变,天下纷乱,舒家一族拒从当时统治全球的联邦法令,傲然抽身隐逸世外,依然近两百年无人敢犯。
而舒郸果虽性格滑突、爱玩爱闹,但终班绣蓉一生,他确实尽心照顾,始终未负赵宽今日所托,此为后话,非本书内容,表过不提。
连拖拖拉拉的舒郸果都散去了功力,转转壶的工作也接近尾声。等着穿过“单向跳跃壁”的人们群集在山巅,背向着正逐渐隐没的夕阳,目光望着东方滚滚而来的尘沙异兽,脸上不禁都有些惶然。
且不说他们对眼前逐渐接近的怪物已毫无抵御之力,只要穿过“单向跳跃壁”身旁从此无人守护,就这么留在空无一人的旧大陆大地,不由得他们不担忧。
还好天下遭逢此番变故,此时必然十分注意“单向跳跃壁”的状态,不说别的,只要合成*人放下全部心力观察,以他们的科技能力,就算飞出一只苍蝇都应该会发现,更别说这么一大群人。
跳跃壁越来越近,几个高手自然也汇聚在一处,南极洲诸卫统、舒家二人、戴池,当然还有一个冯孟升,但却独缺李鸿;至于那颗大红球,依然远在数公里外的山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也没打算来帮忙。
冯孟升曾低声询问乔梦娟,是否要找来李鸿,她却只笑着摇了摇头,说李鸿的功夫不适合,也没怎么解释,冯孟升只好作罢。
李鸿却没想这么多“单向跳跃壁”非人非物,可激不起他的战意,这时孙飞霜正忙,自然不会打扰自己,李鸿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飞回到赵宽与吴耀久身旁。
除了那几位高手之外,留下来的人只有赵宽、吴耀久、李鸿与冯孟升,其他就是整整齐齐肃立的南极洲部队,众人自然不愿意混到那儿去一起罚站,还是陪着赵宽四面乱坐比较轻松。
除了这些人之外,当然还有那个飞来飞去的转转壶,这时他吸饱了能量,正在躺着的赵宽正上方表演飞行特技,左转右冲上旋后翻地好不开心。
吴耀久见白光一闪,李鸿就突然出现在身前,他苦笑说:“你现在倒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了。”
李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语塞了几秒才望着空中说:“那家伙不嫌烦啊?”
就算不追李鸿的目光,赵宽也知道他说的是转转壶,赵宽没好气地说:“他现在精力旺盛得紧,跟某个功力大进后一天倒晚飞来飞去的家伙差不多。”
听起来有点刺耳。李鸿翻翻白眼瞪了赵宽一眼,闷不吭声地坐下,反倒是吴耀久呵呵一笑说:“李鸿是不得已的。”他十分激赏李鸿见到孙飞霜就逃的作风。
李鸿却也不是多愿意被吴耀久这么称赞,他转过头望着山腰阴影的那团红球说:“赵胖子,当真要把能量都给了那家伙?”
赵宽也不坐起,依然躺着说:“不然呢?他们都商量好了,我能说什么?”
“欸?”转转壶突然飞下说:“我可是听你的唷,你说不要就不要。”
“少找我麻烦。”赵宽哼哼说:“这种事情最好别一天到晚嚷嚷,很容易害到我的。”
“他们打算怎么把这些人送出去呢?”吴耀久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怪物群,又看到路易、幕斯安担忧的神色,有些疑惑地说。
“听说是弄个劲力大罩子差不多也该开始了。”赵宽终于坐起身来,望着东面山下不断往西涌,阵容越来越大的各种异兽,他也不禁微皱眉头。
因山峰阻路,被“单向跳跃壁”驱赶来的兽类,许多本就自然而然地分往两侧奔窜,但仍有不辨方向直往山巅冲,也有迷迷糊糊乱窜却被回送撞山,所以往这边涌来的怪物虽然数量减少了些,看来仍十分的危险。
空中的高手群似乎也准备施为,连冯孟升在内的九人,两手空空地浮在空中,上三左三右三,九人连起来好似浮在空中的一个门户;此时玛莉安浑身气劲陡然爆起,跟着满凤芝、孙飞霜、戴池、舒延孝总之,九个人速度不一地激引出全身劲力,体内也跟着泛出能量劲流,自然而然往外直迫。
山巅本来风就不小,他们九人这么一提劲,山风更是狂乱飞卷,那群站在山颠向东一面的人们,有些体态较轻盈的已经颇有些稳不住身子,许多人更彼此搀扶着,才能不被狂风激引得四面乱滚。
此时玛莉安突然一叱,两掌直推,两道紫光联成一片紫霞,往前方直涌,其他八人也跟着施劲,光华有紫有蓝,当然也有纯粹潜劲毫无光华的劲力,如戴池与舒家那两位。既然发出光劲的以南极气劲为主,只见整片紫蓝气劲在空中逐步联合,跟着与戴池等人的劲力连成一片,仿佛一个半圆型的大通道,直到越过前方地面上的人群,劲力才在众人心念下合拢收束,整片劲力仿佛一个漂亮的大罩子,将那群人整个笼罩起来。
“还真好看。”吴耀久赞叹地说:“这时候在里面的人一定终身难忘。”
赵宽哼哼说:“想进去看的话还来得及,我马上麻烦转转壶把你吸个一干二净。”
吴耀久还没来得及接腔,转转壶已经配合地说:“没问题,皇储的能量少得紧,赶得上。”
吴耀久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心底有数,自己明知危险却坚持原则留下,赵宽虽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其实颇有不满,这是关怀自己的表现,吴耀久自然不会生气,也只一笑说:“不过我看紫色还是其次,还是白光最好看,李鸿你说是不是?”毕竟皇都武技会发光的大多显白,李鸿修练的气剑心诀如出一辙,吴耀久自然找他帮腔。
李鸿却不大给面子,望着九人的劲力缓缓说:“这种方法我办不到。”
吴耀久一呆,却也明白了李鸿的语义,李鸿固然因功力大进直追特级高手,但只适合利用心剑的方式发出,无论掌腿功夫在这方面都不是很合适,想如这九人一般的联力组织气罩,确实是力有未逮。吴耀久想清这点,连忙安慰说:“这又算什么?打架能赢才是好功夫。”
“别吵。”赵宽突然说:“来了。”
“单向跳跃壁”驱赶着的异兽群,终于首度与九人汇聚力道产生的光罩接触,九人此时推出的都是坚固的防御气劲,隐含弹性又坚不可破,撞上的异兽无路可进,纷纷往两边奔散,相信与“单向跳跃壁”接触之前能渐渐清出一块清静之地。
“原来乱成这副德性?”赵宽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一蹦而起,破口骂:“去你特拉奶奶的鬼特拉壁!”
吴耀久吓了一跳说:“又怎么了?”
赵宽脸色臭得一蹋糊涂,没回答吴耀久这句话,只闷声说:“李鸿,运功。”一面剥除自己的外衣、外裤,一边还在乱骂:“特拉奶奶的特拉功夫,还得脱衣服,真是超烂特拉命,想清闲一下看场特拉戏都不行。”
有架打了?李鸿双眼一亮,三柄心剑立即浮出体外化合从很久以前李鸿就知道,只要赵宽变成这副德性,一会儿绝对紧张刺激李鸿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因经验使然,每当听到赵宽用这种口气说话,他就会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赵宽这时已经宽衣完毕,身上只余班绣蓉手制的黑色背心短裤,他背上大刀,浑身七彩光华一爆,整个人膨胀起来,开口说:“笨阿转陪着草包留这儿。李鸿,我们走。”他腾身而起,向着空中的九人直飞过去,李鸿二话不说,亮白色的剑气立即随着七彩光束直冲。
空中九人全力运功之际,突然感到有劲力接近,不由得都是一惊,旋即发觉来的是赵宽与李鸿,众人莫名奇妙之余,还是冯孟升开口说:“你们来做什么?”
“特拉娘的糊涂玉哲笨孟升。”停在九人当中的赵宽瞪眼大骂说:“上次来只顾打架?”
柳玉哲无端端被骂,她先是一怔,跟着秀眉微颦沉着脸说:“臭胖宽,你发什么飙啊?”她还以为是这两天没理会赵宽,赵宽在借题发挥呢。
冯孟升却是心中一惊,赵宽发火代表事情非同小可,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却见赵宽说:“你们干你们的,别管我和李鸿,有余力就来帮忙。”话一说完,他领着李鸿往前直飞,顺着九人组成的光罩通道一路往前,直到那群人的正上方才停住身子。
赵宽想干什么没人知道,二话不说就跟着他的李鸿自然也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他也不急着问,反正赵宽该说的时候一定会说,误不了事。
下方舒家的妇孺群自然也是讶异地往上直看,其中当然有班绣蓉等人,见这两人突然飞来,众人不禁交头接耳,颇有些忧心。
“散开些、散开些。”赵宽正急急忙忙地往下指挥,要下方众人别通通挤在一处,众人莫名奇妙之余也只能照办,毕竟现在毫无抵抗能力,上面那个胖子看来正在发疯,还是听命为妙。
冯孟升一面送出掌劲,一面满心疑惑地往前方望,眼看光罩前方的异兽越来越少,代表光罩与“单向跳跃壁”越来越接近,而直到接触的那一刻,众人就会顺势将前端的密合处开启,然后随着“单向跳跃壁”的接近而往后缓撤劲力,到前方这群人全部离开跳跃壁为止,这个过程中会有什么问题?足以让天塌下来也嘻嘻笑的赵宽紧张至失态?
此时冯孟升突然感到劲力前端有种力道断续之感,看来终于与“单向跳跃壁”接触了,而因为劲力也被“单向跳跃壁”不断毫无规律地回送,一道道劲力之间也开始起了冲突,该把封闭之处开放了。
冯孟升正一面逐步收回劲力抵御着那乱七八糟的回冲劲力,一面不断思索时,他突然想通,脸色不由一变说:“糟了,原来”
柳玉哲脸上虽然瞧不大出来,但其实已经怒火中烧,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糊涂”两字,若不是这时无法抽身,说不定早已对赵宽饱以粉拳。此时突然听到冯孟升惊呼,柳玉哲一怔之下马上冷静下来,冯孟升毕竟比自己了解赵宽,自己却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看来冯孟升已经弄懂了赵宽的意思真的有自己没想到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柳玉哲已不用再想,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所有人立刻一清二楚,当“单向跳跃壁”与光罩刚一接触,光罩开口散开的时候,光罩前端内侧莫名奇妙地突然凭空出现一只四面乱翻的巨大扁蛇,扁蛇身子落地只一顿,正向着舒家众人冲了过来。
这下舒家大大小小不禁同声尖叫起来,却听空中一声爆响,猛然一个巨型七彩光球整团向着扁蛇脑袋砸了下去,跟着又是轰然一声草石乱飞,扁蛇脑袋当即变成一面稀烂,滚在地上不断翻动。
那个七彩光球当然是赵宽轰出的,李鸿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时才知道自己与赵宽来做啥的原来那些怪物会凭空出现?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眼看扁蛇当场死亡,舒家人才刚松一口气,一只金毛巨虎蓦然自一角人群中滚出,翻身就将三、四个人扫得筋断骨折、四面乱飞,巨虎跟着虎吼一声正要肆虐,赵宽猛叱一声:“李鸿!”
有些楞住的李鸿突然醒悟,猛一个急速冲下,心剑双掌疾旋将巨虎猛地拦腰切开,血光飞洒四面,直把一旁吓得发傻的舒家人溅个满头满脸。
还好刚刚赵宽叫众人散开,这样一来损伤较少,二来两人也比较容易砍杀突然在人堆中出现的怪物,但随着“单向跳跃壁”逼近,怪物出现的速度也跟着越来越快,一会儿活蹦乱跳的大蜘蛛出现喷洒毒液,再一会儿一个全身长刺的大肉球蹦出四面乱滚,总之赵宽与李鸿几乎是忙不过来,而被保护的舒家人现在又几乎跟纸人一样,随便碰一下就非死即伤,两人虽是全力施为,又得小心地控制劲力,避免伤人,真是忙得满头大汗。
饶是两人全力守护,场中光剑飞旋、彩光乱炸,但没有人知道怪物会在哪儿出现,舒家还是死伤惨重,短短一瞬间,躺下了二十多人,惨叫哭泣声不绝于耳。
九大高手中,最感痛心的当然是舒延孝与舒继勋,舒延孝猛然大吼:“继勋去帮忙。”他浑身劲力毫不保留地逼出,把舒继勋防御的区域一起笼罩,舒继勋则一撤劲力往前直冲,协助赵宽与李鸿痛宰冒出来的怪物。
玛莉安算是第二个有反应的,她眼看随着距离缩短,抵御四面异兽侵入的气墙渐渐省力,立即沉声说:“玉哲、孟升、梦娟都去,由我们顶住。”
冯孟升与乔梦娟应声而出,反而是柳玉哲楞在当场没有挪身,孙飞霜才要帮她防御,见柳玉哲楞在那儿,她讶然说:“玉哲?”
柳玉哲这才回过神来,她猛一个收劲腾身撤剑往前直飞,孙飞霜一乱差点没接好她留下的劲力空隙,孙飞霜不禁暗暗皱眉,但也不由得讶异,怎么连玉哲也会失了分寸?
柳玉哲刚刚却是心情纷乱不已,赵宽“糊涂”两字骂的一点没错,都是自己太过粗心“单向跳跃壁”不断将走错方向的异兽跨越空间回传,当然会出现这种状况,若早想到此事,数公里外就该开始清场,一路守到这儿才不会产生这种问题;自责之余,柳玉哲逐渐清明,赵宽纵不忍舒家人受伤丧命,顶多责怪自己,也不该会如此失态地生气看着他与李鸿盘旋飞舞不肯擅离某处,接着望望两人下方的人群,柳玉哲恍然大悟,让赵宽发火的主要原因,是班绣蓉现在也在其中
想到这儿,柳玉哲一向平静的心,不由自主地郁闷起来,直到孙飞霜的一声呼唤,才把她神智唤回,连忙上前协助。
有了四大高手协助,虽然怪物陡然出现时,仍不免有人受伤,但怪物死亡的速度却是更快,而且从旧大陆驱赶来的异兽本就较弱,猛一出现就是六人聚力轰击,往往连四面环境都没看清楚就一命呜呼了。
终于,渐渐没再有怪物出现,大人仍聚精会神地四面张望警戒,最前端的乔梦娟却突然眼前一花,被往后传送了一段距离,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彩色大光球,跟着看到赵宽正恶狠狠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她一下子忘了自己功夫其实高出不少,惊呼一声转身就往后逃。
赵宽没想到眼前突然闪现的是人非怪,还好他劲力没立刻轰出去,不过看乔梦娟居然被吓得逃命,他也楞在当场;抬头一望,外围的光罩已经退到附近,下方的人们似乎也正逐渐穿透过“单向跳跃壁”
看来是终于安全了。赵宽转头望向正下方的班绣蓉,见她正两眼泛红,直望着自己,整个人干干净净地毫发无伤,而舒郸果那小子还紧张兮兮地守在一旁。
总算没白忙一场赵宽那股劲儿一泄,只觉全身劲力似被抽空一般,这时是该去找个地方躺了;赵宽向班绣蓉含笑挥了挥手,转身飘然而去。
第二章妒恼交织
无元五三一年一月二十一日“单向跳跃壁”不断接近,众人自然不能在此久待,老是被传来送去的感觉并不舒服,既然已经完成送人出去的目的,众人当即整队往西飞,至于那个古怪大红球虽无人理会,倒也自顾自地远远跟着飞行。
接下来得找个安置南极部队的地方,等安置妥当,将转转壶能量传送给那红球怪物后,就是杀往康勾森林的时机。若非地底城几近全毁,那倒是个好所在,只不过现在得另找地方了。
有关这个问题,这两日早已萦绕南极诸卫统心中,除这之外,哪些人留下来照顾这群人,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因为“单向跳跃壁”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康勾森林”的问题,也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时间,南极部队驻留的地方,离“康勾森林”越近,被迫迁移的可能性越低,但相对地,危险度也更大。诸人与戴池讨论的过程中,戴池提出了一个“康勾森林”外围的地点,若如戴池所言,确实是个适当的去处。
少了妇孺的牵绊,凌晨天未亮前,已飞越了原来的地底城、谢家村,众人都无须休息,毫不停留地往南面的“阿佛陆块”飞射。但飞过谢家村时,一直在后尾随的怪球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只听谢栖沉声说:“到底要飞到哪儿去?难道你们打算带着这群人,一起去‘康勾森林’送死?”
在高速飞行下,谢栖的声音透过浑厚的内力送出,直达每个人的耳中,玛莉安微微一皱眉,回头说:“有个地方可能适合安置他们。”谢栖马上接着说:“愿闻其详。”
“我来解释好了。”戴池接口说:“合成*人在‘康勾森林’外围,当初有建立几个十分不醒目的建筑物,主要的目的是观察森林内外兽类的互动关系,那些建筑物虽然弃置已久,但仍有部份可以存身,只要出入不要太过频繁,引起异兽攻击的**,躲在那儿反而不会被怪物们发现。”
“哦?”谢栖顿了顿说:“那些建筑物附近难道没有怪物栖息?这样大队人马进入,岂不会引起怪物群的注意?而戴先生又如何得知进入之法?”
“关于这一点,谢族长无须担心。”戴池点头说:“因为前一次进入‘康勾森林’前,陈山恩先生曾领我们去其中一个建筑物稍作休憩、养精蓄锐。”
“嗯”谢栖语气中似乎有股莫名的焦躁,隔了片刻才说:“那儿可适合进行‘聚星化日’?”
原来谢栖急着想要转转壶的能量?众人恍然而悟,倒也能体会谢栖的心态,谁不想功夫变得更高一些呢?只不过谢栖不似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物,居然也会耐不住性子发问?
那儿是否适合让转转壶转移能量给谢栖,这当然只有戴池才知道,众人望向戴池,只见他眉头皱了皱,这才说:“那儿的通道过小,可能不适合谢族长进入,而外面当然谈不上安全,是我没想到这层。”
谢接听罢微微一笑,却也没再说话。他倒也不怕众人毁诺,毕竟除非有高手愿意牺牲,否则没能创造一个顶尖高手出来,闯去‘康勾森林’一样是送死。
这么说来只能先作停留了?刚刚这一串对话的过程,众人的速度都没减缓下来,直到这时,玛莉安才向全队挥了挥手,速度这才逐渐的缓慢下来。
这时已经进入了“阿佛陆块”的区域,下方正好是一大片的草原,视野十分辽阔,估计若有怪物出现,也能及早应变。玛莉安领着部队下落,众人也跟着落地,谢栖、葛莉岚等人纠结出的大红球这时不再刻意回避,就这么往人群中落下,众人自然而然地远远闪开,谁也不想与这奇怪的大家伙靠得太近。
转转壶眼看着自己该出场了,他也不等人呼唤,直接飞到红球身旁说:“来吧,我要先吸纳一点你的能量作分析,才知道要转变成什么形式的。”
“不只单纯传送功力,还得做‘九星归一’的动作。”谢栖说完,身旁冒出十只血红触手,其中一条格外的粗大,他接着说:“其他九道内息,也请转化归入这条主脉之中。”
“喔?没问题。”转转壶十根短柱探出,分别与十只触手衔接,果然十根触手劲力各有不同性质,转神壶也就依着谢栖的吩咐,开始运作起来。
玛莉安等人冷眼旁观,自然明白原因,这团大红球里面少说有数十人的不同内息,虽能互相借着血脉相连彼此挪用,但总有冲突之处,谢栖借着这个机会转化,就算没有转转壶赠与的功力,能量的纯粹化也会使他整体能力增加不少,只不过葛莉岚等灵智尚存的人呢?这样的动作对他们来说难道没有坏处?
想到此点,南极洲几个卫统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葛莉岚,其中以玛莉安与乔梦娟的神情最是复杂,她们与葛莉岚也有着深厚的感情,怎知被这红球一附体,葛莉岚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翻脸不认人?
三日前不得已的交手,对她们来说绝非愉快的回忆,只不过她们久掌权柄,向来断事明快,这才能强抛感情包袱对仗,但偶尔在脑海中回思,难免会有痛心的感觉。
葛莉岚这时却也正望着众人,面上表情十分古怪,似乎带着一点痛苦又带着些兴奋,一双带着点红丝的眼神东边转转西边转转,在月夜中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不只是她,谢栖与其他三个谢家人,脸上都是这种古古怪怪的神情。
乔梦娟看着看着,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突然转身扑到冯孟升怀中,呜咽地抽泣起来。
冯孟升一惊,连忙安抚着说:“怎么了?怎么了?”
乔梦娟强忍住泪,低声说:“那不是葛莉岚姊姊。”
冯孟升莫名奇妙地说:“什么?”
“那不是葛莉岚姊姊。”乔梦娟在冯孟升怀中猛摇头说:“那不是。”
冯孟升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顺着乔梦娟的言语说:“对,她不是。”
乔梦娟这才安静下来,但仍依靠着冯孟升不肯分开。
其他几个卫统不似乔梦娟如此脆弱,但听在耳里,仍有一番感慨。玛莉安叹口气转过头,却见赵宽正皱眉望着这儿,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他是在看柳玉哲吗?玛莉安心中一动,回头望了望柳玉哲,却见她柳眉微颦低头沉思,却是看也不看赵宽那儿一眼,玛莉安不由得暗暗心惊,柳玉哲莫非当真动了情?
若非动情,柳玉哲岂会失控而显露出情绪?若非动心,被他骂上两句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胖子虽然有时口舌不饶人,但他不但功夫不错,那个脑袋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鬼头鬼脑精灵古怪,老实说,除了外貌不大称头之外,倒也不会配不上柳玉哲,如果柳玉哲当真这么定了下来,却也是好事一桩,而对南极洲来说,也增加一个不错的人才。
反正左右无事,自己何不试着化解看看?想到这儿,玛莉安缓步向着赵宽走去,但走没两步,她却看到了赵宽身旁的吴耀久,正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自己。
玛莉安不禁有些想笑,自那次“鬼食丘”之役后,这草包皇储就突然客气起来,弄得自己也跟着客客气气,倒是少了一些争辩的乐趣不过这家伙有礼貌的时候,也不是这么惹人讨厌就是了。
想到“鬼食丘”那次,玛莉安不禁摇头,那时可真是大难不死,这草包现在这么客气,是感激当时自己激出气劲相护,还是对两人当时的紧紧相拥感到不好意思?
想到这,玛莉安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红;那时是逼不得已,自己过了几天也就放下此事,不再挂怀,若这家伙当真因为这事就客气起来,那是大可不必,两人吵吵闹闹地反而自在一些。
后来听玉哲说,若不是赵宽机警,众人说不定更晚发现自己与吴耀久身陷“鬼食丘”腹中,当时自己虽然还有余力,但若再多拖个一天半天,可能还真有点危险这又是赵宽的功劳,更别提前前后后发生的许多事,此人果是人才,他与柳玉哲的事情最好是开心收场,否则他老与那新大陆莫名奇妙的皇储混在一起,以后变成敌人,岂不会让南极洲大为头疼?
当他朋友已经有点辛苦,当他敌人还得了?想到此处,玛莉安心中大是警惕,这趟非走不可。
一面缓步一面想,玛莉安也走到了赵宽与吴耀久面前,至于李鸿,几秒钟前发现孙飞霜目光转了过来,马上咻地一下不知飞哪儿去了,这时倒是不见踪影。
见玛莉安走来,吴耀久首先开口问候:“玛莉安卫统,您好。”
“皇储也好。”玛莉安先回应了一句,她回头望了望,发现柳玉哲的目光已经偷偷转了过来,脸上阴晴不定的似乎十分忐忑。
她果然在意这个胖子。玛莉安暗暗叹了一口气,回头说:“我想与赵宽谈两句话。”
这话一说,吴耀久与赵宽都有几分意外,吴耀久楞了楞才说:“请便,我四面逛逛。”跟着起身离开。
赵宽摆出个怪脸,两眉一高一低地望着玛莉安说:“冰天雪地大姊头找东海渔村赵胖子做啥?”
什么冰天雪地大姊头?这下玛莉安刚刚想的事情差点全抛到脑后,只想一掌轰了下去,这满口胡说八道的死胖子,几乎比喜欢吵架时的吴耀久还让人讨厌什么又是东海渔村?
见玛莉安一时说不出话来,赵宽呵呵一笑说:“胖子懒得站起来,为了不显得太没礼貌,大姊头请坐。”
玛莉安又好气又好笑地坐下,平静了半天思绪,才要开口,却听赵宽又说:“如果是玉哲的事情,倒没什么好说的。”
玛莉安一怔,皱眉说:“什么意思?”
赵宽嘻嘻一笑说:“是她自己不来找我的,我又没不让她找。”
这臭美的死胖子。玛莉安脸色不大好看地说:“你以往都没找过玉哲?”
“没啊。”赵宽眨眨眼说:“你们可比整天睡觉的胖子忙多了,难得有空的话就自己过来呀。”
真的很难跟这个胖子谈下去。不过玛莉安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这胖子若是好对付,也未必值得自己走这一趟,她沉住气,缓缓说:“玉哲的个性,我不敢说一清二楚,但总也相识数十年,她对你的态度,我可是头一遭看到。”
赵宽怔了怔脸色微变,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感动,玛莉安看了信心大增,正考虑该如何再下说辞的时候,赵宽却突然大惊小怪地说:“相识数十年?你们果然都是大姐。”
这可恶的死胖子!玛莉安耐性全失,忍不住蹦了起来,正想转身离去,却听身后赵宽突然说:“大姊头等等。”
他还想说什么?玛莉安望着那方柳玉哲的模样,终于按下怒意,愤愤回头瞪着赵宽,却听赵宽一笑说:“帮胖子一个小忙如何?”
这家伙虽讨厌,毕竟也帮了不少忙,要求若不过分自然能帮则帮。玛莉安强忍着怒火,点头说:“你说说看。”
“你们那些人啊。”赵宽对不远处的南极洲部队,指指点点地说:“一大群好碍眼呢,能不能分散开来四面走走啊?”
玛莉安当场失去理智,转身就走,理都不理赵宽;而赵宽搔了搔头,嘻嘻一笑,却也没再多言。
玛莉安回到柳玉哲、满凤芝等人身边,看着柳玉哲,刚刚的怒气虽然散去不少,却依然不大释然这胖子既然这么不识抬举,柳玉哲何必委屈?有机会宰了他算了,省得以后麻烦。
见玛莉安气嘟嘟地回来一句也不吭,本来脸色罩着一抹忧色的柳玉哲,这时却忍不住噗哧一笑说:“被臭胖子气坏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玛莉安瞪了柳玉哲一眼说:“那胖子真不是个东西。”
柳玉哲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没说什么,隔了片刻之后,她才说:“我知道。”
知道才怪,知道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一向把男人抓在手上玩弄的柳玉哲,如今居然被个满身肥油的胖子弄得神魂颠倒?玛莉安愤愤说:“你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吗?”
柳玉哲一楞抬头,玛莉安斥说:“他居然说部队一大群碍了他的眼,问我能不能让他们散开四面走走!”
玛莉安因为颇有怒意,这话的音量不禁放大了些,柳玉哲一怔望向赵宽之际,却见赵宽闻声脸色一凝,目光偷瞄了一下那个正透过转转壶转化功力的大红球,跟着连忙转开。
柳玉哲见状,心中一动,顺着赵宽的目光望去,却见谢栖目光一寒,正瞪向赵宽。
柳玉哲不知为何浑身一颤,突然一把抓着玛莉安的手臂。
玛莉安愕然说:“怎么了?”
柳玉哲脑海一片纷乱,迟疑地说:“听他的。”
“什么?”玛莉安一怔。
“听他的。”柳玉哲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接着传音说:“玛莉安,你忘了当时通道出口的天罗地网?”
对了,那些怪血脉会闷不作声地钻土,若一把将部队包了起来,岂不是全军覆没?玛莉安心一沉,连忙抓人吩咐下去,直到部队如赵宽所言的“分散四面走走”她这才忍不住猛一顿足说:“这死胖子,有话不直说。”
“他是在警告我。”柳玉哲顿了顿,有些幽怨地说:“若不是我心纷乱,不至于没想到这一点,但我总之,之前确实是我的错。”
原来是为了舒家的死伤在自责,玛莉安叹了一口气说:“那也是难免的,虽说你疏忽了,但若那时是我来,我也一定想不到,赵胖子拿这怪你和孟升也有点过分。”
见柳玉哲沉默不语,玛莉安接着说:“就算真是你错好了,道个歉不就没事了吗?他也没有一直挂在嘴上,现在不就笑嘻嘻的?反而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也不知道闷什么?”
柳玉哲摇了摇头,仍没有说话,玛莉安正莫名奇妙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满凤芝突然开口:“玛莉安,别说了。”
“嗯?”玛莉安讶异地回头。
满凤芝望着柳玉哲,顿了顿才说:“玉哲,是在妒忌。”
玛莉安闻言,一头雾水转回头。
而柳玉哲一怔下,正强笑说:“我才我才不会妒忌我”怎么连话都说不顺畅了?柳玉哲吸一口气,这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泪水已然溃堤奔流;她两手猛捂住脸,倏然脱身往空中直飞,穿入云端,不见踪影。
“什什么?”玛莉安睁大眼回头望着满凤芝,却见满凤芝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玛莉安也只好罢了,不过望着空荡荡的空中,她不禁替柳玉哲担心起来。
不久前迅如电闪飞出老远的李鸿,绕行片刻后没感到孙飞霜追来的气息,便在高空云上随处找了一个位置停身,依着修练之法,尝试着心念以一化五;但每一个阶段的进展都更难了一层,上次以一化四就花了好久的时间,这次更不知得耗上多久。
李鸿这时慢慢地想通,这毕竟是技巧上的突破,所谓熟能生巧,而一般来说,技巧上的孰悉会远快于修练内息的速度,所以一般修练者,在内息充沛之前,应该早已经准备妥当,但自己是体内内息状态特殊,才会老有技巧赶不上内息的感觉。
李鸿的个性坚毅、宁折不弯,再怎么难练他也不会叫累,只不过心中总有种感觉,虽说心念化分的技巧总会慢慢练上去,但若永远赶不上内息增长的速度,多余的内息几乎等于白增长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赵宽现在比自己少释放一次,论及内息当然是远不如己,但老觉得打起架来他不会比自己占下风。不久前两人保护舒家众人时,赵宽纵然飞行速度不如自己,但是光球、光带四处乱砸,杀怪物的速度也不比自己慢到哪儿去,论及招式的威力,更是一点也不逊色于己,若他也跟着再释放一次内息,自己岂不是远远不如?
比不过自己好兄弟是没什么大碍,但却点出了自己功夫上的一个大问题,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岂不是随时有可能输给功力不如自己的人?只因为自己内息增长太快?这实在不大对劲。
而且另外还有一个困扰,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想出三柄心剑的配合之道,一剑御体浮空两剑凝掌,还研究了好一阵子施用的方式,若现在多练出一柄,该放到哪儿去?让自己飞得更快上那么一点?还是选只脚来用?还是恢复以前让心剑乱飞乱攻的模式?自己实在不喜欢这种方法之前凝在躯体上然后整个人往前冲,打起来还觉得快活些。
想到这,李鸿不禁皱眉不已,当初柳玉哲所言果然有理,在修练到顶点之前,似乎是没必要去思考配合方式,否则过一阵子又得全盘重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浮在空中的李鸿沉思了起来。
其实李鸿前一部份所想虽说有理,却也看得太过严重,赵宽的“狂霸七式”本是无祖手创的一流武技,配合上路南所遗的气道武学更是刚猛无匹,如果再遇上他不顾一切地拼命,这股气势配合上本质就十分强横的内息与招式,攻击力与破坏力自然足以令人咋舌,但耗费的内息却也十分巨量,那时若再多轰一阵子,说不定赵宽真会遇到功力耗尽被迫散功的状况。
而心剑功夫本以快速见长,连威力也是伴随着速度展现,另一大优势是心剑本身无人能比的能量恢复速度。不久前的那一仗,李鸿虽然也是全力防护下方众人,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内息不足的感觉,而赵宽打到后来,已经不敢再用“狂霸七式”的第二招“推山移岭”攻击,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鸿只察觉缺点,未顾及优点,当然与他的个性也有关系。从开始修练心剑起,李鸿便已感到困扰,心剑基本施用要点,乃是自己能先一步避开战团中央,利用高速度心剑远距攻击,而李鸿本是个喜欢搏斗拼命的个性,当然越练越是觉得头疼。
事实上,除李鸿之外,赵宽、冯孟升都有类似的困扰,天生喜欢开溜的赵宽,偏偏身法又慢又不灵光,遇到敌人只能拚命;而冯孟升则喜欢立足不败之地之后好整以暇地攻击,最好另有时间到处救人,偏偏他却没练心剑的福气;更别说喜欢拚命却拚不了的李鸿,若今天练“狂霸七式”的是他,保证每次都让他轰得十分过瘾。
只不过另两人对武学的执念不如李鸿,感受到的困扰程度自然也不如,所以第一个对自己功夫产生疑惑与思索的,当然也是李鸿。
李鸿正努力思索着应该如何运用心剑拚命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能量正渐渐上浮接近,他心一惊,本以为是孙飞霜,正要转身开溜,突然觉得那股能量虽同是南极洲的雪舞气劲,但似乎有几分不同,可能是其他的人。
除了孙飞霜之外,李鸿对其他人的气息并没有细加分辨过,他只能远远看着浮上的人,这才知道来者的身分。
出现在李鸿眼前的,正是刚刚才冲上云端的柳玉哲,她避到无人之处,索性放怀痛哭了一场,但为什么要哭,她却自己都不清楚或者说,自己不愿思索个分明。大哭一场后,心情虽舒畅不少,却还没完全平静,估计转转壶转化功力的时间还长,她一时也不想下去面对玛莉安与满凤芝,索性更往上飘。
柳玉哲此时心中纷乱,诸般念头来来去去,她又执拗地不肯去理个分明,所以没事先察觉不远的上方正有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自己上浮。
不过功夫练到这个程度,本就不断与外在能量有所感应,飞到十余公尺之内,柳玉哲终于发现李鸿的踪影,她一怔望了过去,却见李鸿也是楞楞看着自己,柳玉哲这才想起自己脸上泪痕未干,模样儿想必有些难看,她微微转过头避开李鸿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李鸿对柳玉哲倒是颇感激,若不是她提醒心剑可以与本身躯体化合,他现在别说飞不快,连心剑凝掌的功夫大概也想不出来,最重要的,从那次之后,柳玉哲就没再找李鸿啰唆过半句话,单这一点,就让他大有好感。
这时见柳玉哲有些狼狈地问自己问题,李鸿楞了楞如实回答:“躲人。”
柳玉哲一楞后随即明白,她叹了一口气说:“是我不好。”
李鸿莫名奇妙地说:“什么?”
柳玉哲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大概是说错了吧?李鸿没追问,而又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索性闭嘴。
这种时候,身旁是不爱说话的李鸿,倒也不错,不用回答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柳玉哲自嘲地笑笑,望着李鸿说:“因为我的疏忽导致舒家死伤,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李鸿压根没想到那是柳玉哲的错,他楞了楞才听懂,跟着摇头说:“不会。”
柳玉哲才点了点头,李鸿接着又说:“因为没伤到绣蓉。”柳玉哲一怔抬头,见李鸿脸色一正说:“若伤到绣蓉,我就会生气。”
连李鸿都这样?柳玉哲目光无助地望了望下方的云朵,隔了一阵子才说:“胖宽呢?”
“赵胖子”李鸿皱眉思索半天,才说:“应该不会。”
这话可把柳玉哲说糊涂了,连李鸿都会生气,赵宽怎么不生气?她讶异地说:“你怎会这么想?”
李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向不太思索这种事情,摇摇头才说:“他生气看状况的。”
柳玉哲还是不懂,班绣蓉陷入危险赵宽会生气,伤到班绣蓉赵宽反而不会生气,这算是什么看状况?
见柳玉哲狼狈中不掩秀美的脸一脸茫然,好象自己不说个清楚十分对不起她,李鸿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大概的感觉:“我觉得,赵宽只有生气有用时才生气。”
有用?臭骂我一顿有什么用?柳玉哲嘟起嘴,摇摇头没打算继续问,也许问冯孟升会说的比李鸿清楚些吧?不过,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难道自己还真的去求他原谅?那臭胖子以为自己当真少不了他?
柳玉哲一咬牙,暂把赵宽的事情抛开,转过身背对着李鸿。
李鸿见柳玉哲突然转身,也不知道搞什么东西,讶异地望了望,只觉得背着身子的她,似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又过了短短几秒,柳玉哲一个转身,回头对着李鸿笑说:“好了,好看吗?”
呃?刚刚梨花带雨的面庞,怎么好似变魔术般地转眼就如春花绽放,脸上不只收拾得干干净净,配上淡淡的眼影粉妆、水嫩红唇,好似换了张脸李鸿当场楞傻着无法答话。
不该问这个木头人的,要问该问柳玉哲一皱眉,强逼着自己转过思绪,笑说:“你刚说躲人,躲人的时候呢,都在发呆?”
这女人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李鸿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刚刚还一副哀恸神伤的模样,怎么现在精神这么好?女人果然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族群,选择远远避开确实大有道理。
李鸿楞了半天,发现柳玉哲仍笑咪咪地望着自己,这才想到该回话,于是说:“我在想心剑的应用。”
“啊。”柳玉哲既然放下了赵宽的事情,心念就明快了起来,她一笑说:“你功夫变高,又可以多分出一、两把心剑了?”
“还不知道要多久。”这正是李鸿头疼的地方,他叹口气说:“这样太慢了。”
他还嫌自己练的太慢?柳玉哲不禁想笑,天下不知道有没有人比这几个家伙功夫练得更快的?她摇摇头说:“按部就班来,你们都是日后的高手。”说着说着,她也感到几分失落,李鸿若再进步,岂不是连自己都打不过他了?那个死胖子会不会跟着也进步?
又想到他了。柳玉哲眉头皱起,生起自己的气来。
李鸿见柳玉哲哭了又笑、笑到一半又突然大皱眉头,心中不由得一面摇头一面又暗暗点头,摇头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远远避开;至于点头,是觉得这样的人,果然是赵宽才能应付,自己可没有这种能耐。
柳玉哲自然不知道李鸿在想些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再度抽离让自己心烦的思绪,脸上又挂着笑说:“有问题可以问问姊姊啊。”
“谢谢。”李鸿已经打定主意要溜,他跟着说:“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柳玉哲再说些什么,心剑裹体破空飞去
跟死胖子一样不识抬举。柳玉哲暗暗骂了一句,摇摇头飘下,才刚穿过一朵方圆十数公里的小云彩,却见孙飞霜正在下方东张西望。
两人目光一对,孙飞霜呵呵一笑说:“玉哲怎么也到空中来了,有看到李鸿吗?”
柳玉哲皱眉苦笑说:“跟他捉迷藏这么多天,你还不腻啊?”
孙飞霜摇头笑说:“那小子真好玩,看到我就逃,我还没见过这种男人,想起抓到他时他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追他。”
这倒也是。柳玉哲不禁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她突然收起笑容,对孙飞霜说:“不过,我觉得李鸿性子很单纯,你既然尝了甜头,干脆见好就收吧,省得闹出事来。”
孙飞霜一怔说:“当初若非你提醒,我还没想到逗弄这小子呢,怎么现在又心软了?”
柳玉哲皱皱眉说:“我后悔了,当初不该提醒你可以找他。”
“又怎么了?”孙飞霜一扬眉说:“若说功夫,他虽然进步不少,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是这么说。”柳玉哲顿了顿说:“他们与我们关系不错,但也与那个皇储关系匪浅,若产生了仇怨,不只我们少了一个帮手,又帮对方增加一个强助。”孙飞霜仍在考虑,柳玉哲再下说辞:“总之你以后也会甩了他,现在让他自己跑掉岂不是省个麻烦?”
“还没腻呢”孙飞霜皱皱眉说:“不过你说的也对好吧,不撩拨他就是了,可是现在舒家的也跑光了,看来又得憋着。”
柳玉哲妙目一转,掩嘴轻笑说:“又不是没憋过。”
“你可乐了。”孙飞霜横了柳玉哲一眼说:“那个胖子能耐如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玉哲虽非不知人事的少女,仍忍不住脸上微红,皱眉说:“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自己姐妹嘛。”孙飞霜哈哈笑说:“你又不是梦娟,害什么臊?”
柳玉哲摇摇头,想起与赵宽恩爱的时刻,不禁有些恍惚,也就没回答孙飞霜这句话。
突然间,却听孙飞霜一拍手掌说:“我知道了。”
柳玉哲回神说:“什么?”
“我找那个笨皇储。”孙飞霜笑说:“这可不怕有后遗症了吧?”
柳玉哲一怔,却儿孙飞霜兴匆匆地往下直飞,直溜入了人群之中。
第三章翻脸噬人
这趟转化功力,直耗到入夜,依然没完成,众人不由得等得有些心烦意乱,而本来最急切的戴池却反过来安慰众人稍安勿躁。
毕竟戴池对“聚星化日”的过程十分清楚,那古怪红球的总合功力极高,转化耗时,更何况还须另外灌注功力?戴池犹记得数十年前西牙最后一次使用“聚星化日”足足耗了一日一夜才完成,虽说那时转转壶处于停机状态,与现在颇有不同,但花一天的时间想来不算夸张。
而南极洲众部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下了一个“解散四处乱走,不得固定停留一处”的莫名奇妙命令,纪律规矩自然不大能保持,而部队中又是女多男少,群雌们难免三五成群地聊天起来。
但到了天色渐亮,四面的话语声却渐渐寂静,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古怪红球身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球面上的五个人影,就渐次缓缓没入身后的血脉之间,正仿佛当初从血脉中浮出一般诡异,而随着最后一个没入的谢栖身影也消失后,除了与转转壶连结的十根触手依然稳定,组成红球的血脉似乎也跟着不断蠕动,接着更似乎逐渐缩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再过了几个小时,红球的体积已经是原来的四分之一不到,只大概剩下三公尺方圆;到了这个时候,红球会缩小自然是事实而不是错觉,南极洲部队到处乱走的人群中,窃窃私语指点红球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
不只是部队,其实每个人看着缩小的红球,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五人隐入这样大小的球中当然是绰绰有余,但红球中本来藏着一大堆人,现在那些人都到哪儿去了?
孙飞霜不久前跑来与吴耀久、赵宽搭讪,聊到现在,话题自然也转到了红球身上,孙飞霜目光转向赵宽笑说:“赵胖子,你聪明不下玉哲,说说这红球在玩什么把戏吧。”
赵宽望望避得远远的柳玉哲,一笑说:“胖子不算聪明,聪明人是像玉哲、孟升那种。”
吴耀久可听不下去了,他皱眉说:“赵胖子,太过谦虚就变虚伪了。”
“你看过胖子我谦虚吗?”赵宽瞪了吴耀久一眼才说:“聪明人要‘事无大小钜细靡遗’才算得上,偶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无伤大雅,但我总之不是这种人。”
这胖子肚子里还装有几句成语?吴耀久大吃一惊:“你知道的古词还不少。”
“真以为我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赵宽哼哼说:“我师傅虽然常骂粗话,偶尔也会出口成章的,听多总会学个两句。”
孙飞霜笑接说:“还没说你算哪种人?”
“我算是‘愚者偶有一得’。”赵宽嘻嘻一笑说:“偶然会想到些聪明人不小心没想到的东西,但会不会每次想到可不能打包票。”
孙飞霜笑笑没接口,吴耀久却横着眼睛看赵宽说:“我怎么觉得你是懒?”
“去你的草包。”赵宽笑骂说:“我可没说过我不懒,这是两回事。”
吴耀久猛摇头,深觉这根本是同一件事,两人正闹个不休之际,突然“啵”地一声,转转壶身边的九条较小血色触手,与他完全脱离,只余下一条粗壮的红色主干与其中一端接触。
“转化完毕了?”孙飞霜不由得站了起来,看来转转壶开始传送本身能量给谢栖了。
“该飞上空中等啰。”赵宽笑说:“免得屁股突然被捅一下。”他也没站起,直接轻运功力,就这么盘坐飞起,慢慢往上方飘。
孙飞霜与吴耀久自然也跟着上飞,吴耀久一面还迷糊地问:“什么被捅一下?”
见赵宽飞起,几个卫统心领神会,跟着一个个飞起,一面还吩咐部队离地,至于舒家两人与戴池,早在闲聊中得知众人担心的事情,当然也不敢怠慢。
吴耀久见赵宽没理会自己,正想追问,却突然觉得有股陌生的味道,他皱皱鼻子说:“什么怪味?”
赵宽也闻到了,他纵目四顾说:“有人放屁吗?”
“不是屁味。”吴耀久认真地说:“像是熏烤什么东西的味道。”
“是那东西放出来的吗?”孙飞霜皱着眉头一指下方红球说。
“八成是。”吴耀久点点头说:“好象变得更小了。”
此时冯孟升正兴乔梦娟双双飘来,冯孟升开口便说:“赵胖,那红球”
赵宽板着脸打断说:“不知道。”
“呃”冯孟升干笑一下回头说:“你看,害我被骂了。”
商梦娟噗哧一下说:“赵三哥果然很凶。”
“又不是神仙,哪会什么都知道。”赵宽苦笑摇摇头说:“真要问我怎么想,我觉得干脆只留两、三个高手在这儿引路,其他人先去那个地方躲好再说。”
“可是只有戴池知道地点啊?”冯孟升说。
“那就麻烦他多跑两趟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宽呵呵笑说。
这倒也是。问题是总不好替南极洲做主,冯孟升望望孙飞霜,没接口说下去。
孙飞霜倒不认为有多么严重;就算红球功力大进,众人合力也未必能敌,他若敢乱来,大不了与他一拼还来得比较爽快,所以也没在意赵宽的言语。
乔梦娟望望四面突然笑说:“李二哥被飞霜姊吓坏了?怎么老是不见踪影。”
“对了。”孙飞霜点头对吴耀久微笑说:“就烦皇储转告李鸿一声,教他不用躲着我了。”
“哦?”吴耀久一脸戒心。
孙飞霜故意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何以让人如此畏惧?既然如此,以后不跟他说话就是了。”
吴耀久颇有三分意外,反而有些觉得对不起孙飞霜,毕竟自己也曾苦劝李鸿别理会这个女子,他面色沉重地说:“孙卫统放心,我一定如实转达。”
孙飞霜暗暗好笑,这皇储也是个老实头,而且比李鸿好说话,看来更容易上手。不过这种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得花个几天时间让他消去戒心,到时就能任自己宰割,不过要赶在解决“单向跳跃壁”之前,否则各回各的家,可就来不及。
众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时倒也是和乐融融,隔不多久,满凤芝与柳玉哲,也在玛莉安带领下接近人群,加入了谈话的阵容。
满凤芝过来也只是安安静静、面无表情地听着,柳玉哲却是妙语如珠,一会儿戏谑冯孟升与乔梦娟,一会儿与孙飞霜互相取笑,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只不过孙飞霜提到赵宽的时候,柳玉哲大多只笑不答,目光也不怎么往赵宽的那个方向望去。
反正事情没说到自己头上,赵宽也不大搭理,反而是冯孟升与两人对答居多,不过两人有时连手调戏起冯孟升,却是常常让他发窘不已,不断偷瞧十分容易吃醋的乔梦娟。
虽说看来十分和乐,但人人心底有数,柳玉哲巧笑嫣然,但话题怎么样也不扯到赵宽身上,赵宽则是一脸无所谓地东张西望,仿佛并非身处人群之中,两人间毫无交集,但就是有种古怪的气氛从中传出,弄得人人似乎都感到了一股压力。
但这股压力不是这么明显,所以大伙儿还是恍如没事一般地说笑,之后连戴池、舒延孝、舒继勋也凑过来,话题也从天南地北转到了红球身上,接着提到“康勾森林”的危机,每个人的神色也跟着渐渐凝重起来。
此时在玛莉安询间之下,戴池正说些在合成*人地底通道中的艰险过程,忽听乔梦娟轻噫了一声,他一怔停口,以为乔梦娟有什么疑问。
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乔梦娟才发觉自己打断了戴池的言语,她连忙红着脸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发现天亮了。”
众人自然而然地转头向东,果然平野东面正泛出晨起的光晕,一天中此时最柔和可亲的旭日,正缓缓从地平面浮起,淡淡的光影映照着附近云朵,仿佛替黑沉沉夜色微上了点薄妆,与绚丽的夕阳彩霞相比,别有一种不同的风姿。
冯孟升望着刚浮出的晨曦,心中不禁有些感触,一个人一生不知道会看到多少次日出,但每一次都能让人感动,永远也看不腻,而天地运行之间隐含至理,日出日落,潮汐往复,人生在世百年寒暑转眼即逝,在古往今来的历史洪流中,一个人有如刹那间浮起的气泡,眨眼不见踪影;如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为天下人做点什么,那不是白走了这世间一遭?
赵宽望着日出,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感受;天地之间美景无限,宇宙广阔奥妙无尽,纵一生一世也未必能看尽看透,何必在人世间汲汲营营、忙碌不休?情爱可免,俗务可抛,若能得一无牵无挂自由身,可得好好赏山戏水畅游天地一番,饥寻山果,渴饮流泉,以天地星辰为盖,以草石虚空为床,何处不可容身?
在数千公尺高的空中,整夜苦思心剑变化的李鸿,却也正望着旭日发呆,晨曦光隐、午正纯烈、夕阳艳丽,加上云彩掩映、海天不同,又会有不同的景色,同样的一个太阳,却有着万般变化,据说,这些也不过是角度问题而已,人体之中,蕴藏能量固然有其限度,施用之道却是千般万种,固执一法岂不是落了下乘?
而无论心剑如何变化,终究是自己本身内息所出,既然可与自己身体化合,难道不能反其道而行,利用身体的内息同化心剑气劲?心剑、心剑重要的是心,不是在剑想到此处,李鸿突然全身一震,豁然而悟,但觉眼前境界一片开朗,虽不知能否一试即成,但他心里有数,自己已经替“气剑心诀”找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李鸿兴奋之余,只想找好友们诉说一番,而要试炼新方法,当然也是落地才安全,他顾不得孙飞霜是否会在一旁守株待兔,当下一个翻身往下,往地面直冲。
众人正各有感悟的时候,突然又是“啵”地一声,只见转转壶突然直旋上空,与红球的那根巨大主脉分开,跟着就往赵宽那儿飞来,一面还欢呼说:“忙完啰。”
结束了?众人都吃了一惊,似乎比预计的速度还快了不少。仔细打量红球,他已经收回触手,而且似乎较之前又更小了许多,但那古怪的气味似乎更为浓烈了,连草原晨风吹拂都驱之不去。
看红球有这等变化,玛莉安等高手不禁暗暗警惕,对方冒出怪味,莫非正在体内做去芜存菁的动作?毕竟他本由众人化合而成,自然有许多不必要的部份,但就这么化为气体散出,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且不论是不是去芜存菁,对方功力增加,躯体变小,若真的战斗起来,与之前相比威力自有天壤之别,当真翻了脸,眼前众人合力是不是他的对手,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此时红球不断变化,变化成一个高两公尺、底宽约一公尺的圆锥状物,而其顶端正渐渐浮出了谢栖的人头,望着众人咧嘴一笑,煞是恐怖。
特拉娘的。赵宽在心底暗骂一声,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其他人的人头呢?会不会再一个个冒出来?
未如赵宽所期望,其他的人头没再出现,就只有谢栖一个脑袋孤伶伶地安置在红椎顶端。
突然谢栖朗笑一声,他周身似乎炸开了一股无形的庞然劲道,往外直迫,周遭十余公尺内的土壤仿佛被巨物重击般下陷数公分,威猛的气劲跟着四面涌出,而本由无数血脉团成的红锥突然一散,数十倏手臂粗的触手四面乱舞,一股威猛难当的气势直逼向数十公尺外的十余高手,迫得人人色变。
这时李鸿恰好出现在上空,见谢栖的模样也是一惊,当下也不多话,直飞到众人身边应变,虽然令人畏惧的孙飞霜这时也在一旁,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谢栖四面望夫,见众人都浮在空中,他冷笑一声说:“诸位可真小心。”他一面缓缓浮起,而他底部的血脉团也跟着散开,接着一束束粗大的血脉纷纷由土壤中拔出,长长短短的仿佛随在本体之外的数十道长尾,从十余公尺到三十公尺长都有,此时纷纷悬挂在他飘起的躯体之下不断屈张,而地面上自然跟着露出一个深洞,简直像是拔出一株大树一般。
这怪物体内现在还有哪儿可以放人的地方?玛莉安脸色一沉说:“葛莉岚呢?”
“葛莉岚?”谢栖哈哈一笑说:“我也是葛莉岚。”
玛莉安怒目说:“谢族长开什么玩笑?”
“我是谢栖,也是葛莉岚,也是杜绮,当然更是我们谢家的所有人。”谢栖脸上显出了感动的神色说:“活了百多年,没想到到了今日,居然让我拥有这样全新而丰富的生命。”
这家伙莫非是疯了?冒出这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时,谢栖冷静下来,冷笑说:“不相信吗?随便举个例子吧满卫统当年与大武士路天那一段情,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这话一说,众卫统的表情同时一变,一向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满凤芝更是整张脸转为铁青,她浑身气劲在这一瞬间提到顶点,紫光一爆剑光飞洒下,千百道剑气直往谢栖飞射。
谢栖身旁的三根触手立即在一瞬间纠结在一起,弹入空中飞旋释出黑色气劲,只见一张黑色气网牢牢护住谢栖的正面,那千百道剑光一碰上去便自然爆散,但满凤芝毫不停手,剑团飞舞下,仍不断向前打出剑气。
“胡说八道的老混帐。”孙飞霜叱了一声,长剑跟着舞起,配合着满凤芝的剑气连手进击。
两人合力威力更高,但撞上那张气网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谢栖一面挡住来势,一面还在气劲爆散的轰然声中哈哈笑说:“一时倒忘了这是满卫统心中之恨,老天不说就是了。”
他说到一半,柳玉哲跟乔梦娟的剑气已经加了上去,谢栖那只挥舞的触手相应又多缠上两根,黑色气网更为浓密,仍能抵御四人协力产生的气劲。
玛莉安的气劲自然已经提起,不过四人合力毫无作用,多加她一个也未必有效,她望着谢栖的气网,脸色难看地说:“西都魂散?”
见乔梦娟已经动手,正赶忙要出手协助的冯孟升闻言陡然一怔,这才发现虽然并非用剑,但那面黑色气劲的交织之法,确实是独特的“破魂剑法”这么说来谢栖说的果然没错?难道他不只能吸收他们的功力,连葛莉风的独特功法、知识也被他一起吸收了?但此时顾不了这许多,怎能让乔梦娟独自在前拚斗?冯孟升长剑网起紫色气团,跟着向谢栖打击。
这般高手相斗,就算互消之后散出的松散气劲,依然具有极大的威力,地面上土石不断崩裂外滚,逐渐形成一个大凹地,更别提气劲交会引起的激爆狂风,正以两方劲力交会处为中心,翻翻滚滚向四面急涌。
在尚未接受转转壶能量之前,这个古怪红球已试过独斗众人未落下风,何况这时?玛莉安看着战局皱眉,颇有些难以决断。
此时,战团中的谢栖突然哼声说:“诸位难道真要拚个生死,才要前往‘康勾森林’吗?”
这话立即触动了戴池挂心之事,他飘到玛莉安身旁说:“玛莉安卫统,‘单向跳跃壁’毕竟兹事体大”
“我明白。”玛莉安点点头,下令说:“大家都住手。”
这话一出,乔梦娟首先停手,接着是冯孟升,柳玉哲与孙飞霜则等到满凤芝倏然往后拔身之际,才同时抽剑撤身,闪回玛莉安身边。满凤芝却不是飞回原位,她一个腾身直飞两公里远,背对着众人凝空遥望南方天地,这才将长剑缓缓收入剑稍。
“凤芝姊?”孙飞霜一皱眉正要跟去,柳玉哲却身形一晃拦住她的去路,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孙飞霜随即会意,叹口气停了下来,跟着恨恨地瞪了谢栖一眼。
见众人收手,戴池自然十分高兴,何况谢栖开口就是前往“康勾森林”的事,表示他并非为吸纳内思而说谎,这更是一件喜事,戴池连忙说:“我们就此出发如何?”
玛莉安无奈地点了点头,谢栖跟着朗声一笑说:“甚好,适才多有得罪,诸位莫怪。”话声一落,他领先而行,看来还比戴池心急。
南极洲诸卫统彼此互望一眼,都有些释然,谢栖适才虽然出言无礼,提到了众人多年来绝口不提的心中隐痛,但似乎并没有作怪的企图,这倒是好事一桩,虽说“谢栖等于葛莉岚”此事未免匪夷所思,但眼前有更重要的问题迫待解决,这事也只能先搁着了。
不过在冯孟升、赵宽、李鸿、吴耀久等人心中却又触发了另一番联想。
之前在“纽敖港”满凤芝为寻找冯、吴两人与路天狭路相逢,吴耀久隐在房中、冯孟升躲在广场外、赵宽则是老远躲起来看戏,三人都听到满凤芝、孙飞霜与路天、巴特西的对话,那时只觉得满、孙两人对路天特别看不顺眼,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往事,真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
对吴耀久来说,他从小就知道路天是皇都一大高手,后来晋升大武士,也颇受人景仰,却没想到他还曾与南极洲卫统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感情?王首席不知是否知情?
至于李鸿“纽敖港”大战时,他还被关在皇都之中,未能躬逢其盛,所以不知当时的状况,不过逃出皇都之后,却曾与路天狭路相逢,还差点吃了老大的亏,若不是吴耀久相救,说不定那时就被抓回皇都当时,路天态度轻蔑,曾让李鸿十分地厌恶,现在知道满凤芝曾与那人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过去,再想到满凤芝对自己曾不只一次提点功夫,望着她一个人远远飞行的孤寂身影,李鸿不禁涌起同情的感觉,颇有几分怜惜之意。
众人各怀心思,一路往南急飞,在谢栖领路之下,就算偶遇怪物也是不堪一击,只不到半天时间,众人在午后红日正烈的时分,已赶到艳阳高照的“阿佛陆块”中央部份。
遥望苍林葱郁的“康勾森林”已在眼前,而谢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戴池只好加速追上,一面传音说:“谢族长请稍缓,我们安置了这批人后再入森林。”
在空中疾飞的谢栖倏然而止,高兴地说:“甚好。”
他在高兴什么?眼前可是即将有场大战。戴池虽然涌起疑念,但也没多做寻思,点点头回身说:“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戴池转往康勾森林西面,这时速度一慢,四面的威胁感立即涌起。空中飞的、地上爬的都是闻所未闻的异兽,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纷纷向众人拥来。分守四面的众高手当即挥掌的挥掌、舞剑的钱剑,拦阻怪兽接近中心,连谢栖都没置身事外,他那百十根触手同时张开四面飞旋,黑色气劲弥漫下,独挡了近三分之一的攻击,可依然游刃有余。
众人随着戴池飞出不远,眼前突兀地冒出个高约百多公尺的小石山,石山上土壤浅薄,除了一些碧苔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草树生长,而石山之下百多公尺范围内,生满了一圈看来十分诡异的黄红巨花,巨花间没有任何兽类走动的痕迹,仿佛一个有人照管的花圃。
戴池一面击飞两只电闪来去的雀鸟,一面说:“这些花有剧毒,除了飞禽无法阻拦之外,一般兽类不会主动靠近。”
这时冯孟升与李鸿也都在外围防守,被保护的除了南极部队之外,当然还有吴耀久与赵宽两人,赵宽啧啧有声地说:“看来这些花是合成*人特意安排的。”
在谢栖独挡一面、防守大片区域的情况下,其他十个高手自然轻松不少,戴池仍有余力回答:“赵先生说的没错,那个据点就在石山顶端。”说着戴池腾身飞上石山,依次用力压按五颗看似平平无奇的掌大石块,石山顶端突然微微颤动,一个石面陡然往旁移开半呎,露出一个仅容人勉强进出的孔洞。
“只有上面数公尺是空洞,所以里面狭隘了些。”戴池带着点歉意地说:“诸位忍耐一下。”
很挤是吗?赵宽大皱眉头,胖子可是最怕挤的,他摇摇头当先往内飞,一面说:“进去看看。”
他与吴耀久先后飞入,转转壶也马上跟着窜进;这是个称不上大的空间,方圆约莫二十公尺宽,高只有三公尺左右,四面是各式各样崁人墙中的仪器,其他就是一面空荡,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还有些气闷,感觉空气不怎么新鲜。
此时南极洲部队自然一个个跟着往内飞,近百人这么跑了进来,可真的称不上舒适,更别提盥洗器具全付阕如,若多呆上几天,还不知道怎么解决方便的问题。
这其实也怪不得,合成*人本没有这些需要,而这个建筑物是他们建来给自己使用的地方,当然没有这些准备,看来只好到时候另想办法。
“为避免引起外界生物注意,这地方完全隔音,内外密封严实,所以若看附近没有异兽,隔一段时间要开启通风口换气。”戴池这时也飞入洞中,他在洞口旁嘱咐说:“门户旁的按钮,就是门户开关,另外,萤幕旁的通风口开关分成三组,选安全的一组开启即可。”他一面说,一面落地走到那些仪器旁。
对了,合成*人也不用呼吸。赵宽正打量的时候,却听吴耀久高兴地说:“这地方不错,看来我们可以安心地等到毁了‘单向跳跃壁’才出去。”
赵宽摇摇头,却没接这句话,吴耀久见他表情不豫,笑容微敛,问:“又怎么了?”
“这真是天造地设的”赵宽故意顿了顿才说:“瓮中捉鳌的地方,等着倒楣吧唉,真不想做鳌。”
一旁戴池皱皱眉,不明赵宽所言何意,他将几个监视器的萤幕开启,一面指点身旁的南极部队,指示哪些萤幕对应着哪些通风口位置,如何情况下可以开启与关闭,接着对众人说:“诸位自己小心,另外,这儿有通讯器,可以与外界联系,可惜陈出恩已经进入隔绝通讯的地底,此时依然无法与他传递讯息。”
可以联系了?吴耀久高兴地跑到仪器旁说:“我跟皇都联系一下吧。”
“不只可以跟皇都联系,也可以跟南极洲联系。”戴池该说的都说完了,他飞出洞外,直接将门户关闭了起来。
洞口外,众高手仍不断击退来犯的异兽,不断传入巨大的气劲爆破声,这时洞门一关,果如戴池所言,一丝声音都没能传入洞中,除了合成*人建构的萤幕与通讯设备,只能从地面隐隐的震动,勉强察觉出外界的动静。
洞里、洞外的人,都没想到戴池就这么关上了门户,李鸿、冯孟升还没与赵宽告别,南极洲诸卫统也还没向部队交待该注意的事项,这么一来洞里、洞外的人不禁都楞上一楞,颇感意外看来戴池还真是归心似箭,只急着杀回那恐怖的地底通道去。
南极洲部队群虽然讶异于自己突然失去首脑,但众人也不慌乱,卫官们分别开始分配工作,利用携带的器材,开始在洞中安排睡卧居住的简便物品,看来也包含了盥洗设备。
赵宽东张西望打量片刻,但不知道为何老是杵在洞口不肯移动,吴耀久这时刚与皇都联系上,恰好兴雪梅接上线,一面大呼小叫要赵宽过来,赵宽却摇了摇头,不予理会。吴耀久无法可施,只好自己与萤幕中的雪梅对答。
此时,两个男性卫士拿着一些东西走近洞口,一面对赵宽说:“赵先生请让让,这儿让我们布置。”
赵宽眉头一皱说:“这边不要弄。”
两名卫士一楞,彼此对望一眼,其中一人才说:“这儿接近洞口,适合规划为如厕之处”若把众人排泄物集中在内侧,送出去的时候岂不是得经过众人?
不过赵宽不知为何突然不明理起来,他赖在地上不肯起身,就是摇头说:“不行,这边让给胖子。”
卫士虽大皱眉头,但也不好直接违逆赵宽,两人正无奈地要换位置,吴耀久突然大叫一声:“什么?爷爷重病?有话要跟赵宽说?死胖宽你还不来!”
五世重病?赵宽一惊弹起,难怪他会抛下卓卡无声无息,这件事情不能不管赵宽为难地望了洞口一眼,一咬牙,跺脚飘了过去。
赵宽刚凑到萤幕前,还没说话,洞口倏然之间打开,两条红色触手咻地一下直钻而入,那两个卫官一声惨呼,当场被硬拉出洞口,手上物品散落一地。
“特拉娘的倒楣!”赵宽怒吼一声,顾不得萤幕上雪梅一脸讶然,往洞口急冲,旋身间一道光河往前直接,轰地一声将还在探入的触手全部逼出,一面把洞口关了起来。
里面的南极洲部队这时还没人反应过来,更有大半没来得及看到发生什么事情,只见地上散落一地的杂物,刚刚鼓荡而起的劲风还在洞中四面狂卷,两周身衣物碎散的赵宽,望着地上杂物的表情却是带着三分戚然,七分歉意。
原来不久之前,见戴池直接关上了门户,玛莉安心想虽可再度打开,但想想也没有必要,部队中不乏经验丰富的卫官,也不需多做交代,她只沉声说:“这就走吗?”
“随我来。”戴池脸上满是喜悦,领着众人直往康勾森林中央急飞,玛莉安等人当即尾随。
冯孟升与李鸿自然也有点意外,但赵宽关在里面应该也不会有大碍,两人功力既然提升,此时当然没有退缩的可能,没有异议地跟着诸卫统后面直飞。
此时,断后的谢栖刚接下几波怪物的攻击,眼见众人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他突然微微一笑,整团红色血脉陡然伸长,团团将石山顶端包裹起来。
众人速度都快,一眨眼去了老远,但队伍后端的冯孟升与李鸿,随即发现谢栖没有跟来,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却见石山上面爬上了整片的红色巨网,另外还有许多触手四面乱舞,抵挡一些飞空的异兽,两人吃了一惊,同时往回直飞。
这时前方的南极五卫统与戴池自然地发现变化,一个个冲了回来,戴池面色大变,说:“谢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栖冷冷一笑没有回答,而在此同时,他触手连接了按刚刚戴池压过的石头,打开了唯一的门户,几根触手毫不犹豫地往内直窜,两条人影在惨呼声中,就这么被他硬扯入血脉团中。
谢栖这才好整以暇地吁了一口气说:“忍了这么多天,总算舒畅多了。”
这家伙吃人啊?南极诸卫统又惊又怒,当下纷纷拔剑,向着谢栖就要砍杀过去,冯孟升与李鸿自然更不怠慢,两人也跟着攻击。
谢栖毫不畏惧,一部分红色触手紧紧包裹着石山顶端,另一部份则在空中不断挥舞,气劲四面挥洒构成一道道坚牢的气网,抵御着众人的攻击。
这时,除了双方的搏斗之外“康勾森林”外围的异兽们也纷纷被引来,部分对毒花颇有抗性的怪兽,眼见石山上有物盘据,顾不得毒花引起的不适,凶性大发地冲来,撕咬着谢栖的罗网,而空中的异兽,目标却是针对着外围围攻谢栖的众人。
两方都要多面攻防,也谈不上谁占了便宜,不过相对之下,谢栖看来还是十分轻松,而围攻的众高手虽没到疲乏无力的程度,心中却有些无力感;谢接如今体型缩小,攻防之间更是灵便,更何况他还经转转壶转化与赠送内息,想击败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时连舒家两位高手也参与攻击,谢栖不过多织出两片气劲,依然是轻轻松松地防御,脸上还挂着古怪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在讥嘲众人的不自量力。
一直没出手的数池,却是整个人楞在那儿,想救出“康勾森林”中的众人,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谢栖,但他却不遵守诺言,率意食人,如今两边争斗,无论哪方获胜“康勾森林”中人如何还有希望?
李鸿几次攻击都冲不入谢栖的防御气劲,心剑威能无法发挥,他心中一火,突然抽身高飞拔出战团,旋身间杀散了七、八只不知死活的异兽,瞪着谢栖片刻后,他突然叫:“孟升!”
冯孟升百般攻击无用下,早已有些气馁,尚幸谢栖脑袋不知道转些什么主意,一直以防御为主,众人尽情发挥下,倒是没什么危险性,他也不用太担心乔梦娟的安危。此时听见李鸿呼唤,冯孟升一楞下跟着拔身飞到李鸿身边说:“怎么了?”
“我要找地方练功夫。”李鸿说:“你帮我守护一下。”
练功夫?冯孟升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个好时机吧?
“走。”李鸿也不多说,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飞,在二百多公尺外找个四面平坦的空地,选块大石就落了上去。
这下子冯孟升自然不能不跟,他急急忙忙的追去,一面回头传音说:“梦娟,你自己小心点。”
李鸿要练功的事情当然是人人听在耳里,众人反应与冯孟升差不多,一个个大皱眉头,若不是这时没空,孙飞霜只怕是第一个骂出声来的,反正她对李鸿已然放弃,自然不担心会不会产生嫌隙。
“等等。”冯孟升才落到李鸿身旁,见他已经一屁股坐下,冯孟升忙叫:“你在这时要练什么东西啊?”
“心为主、剑次之。”李鸿仿佛自语般地念了两句,这才目光一凝望向冯孟升说:“给我几分钟,有可能可以突破他的气劲。”
真的假的?几分钟?冯孟升还在发楞,李鸿已经闭上了眼,体外心剑也跟着通通收回。
同时,两只浑身刚毛的怪物突然从空中落下,对着两人一口咬了下来
第四章立地金刚
冯孟升不敢怠慢,紫色剑网布下,护住自己与李鸿。两个怪物被剑网一弹,往外飞出二十余公尺,在空中连翻十几个斤斗才稳稳落地。
那两个怪物生相十分怪异,两条长腿后屈在身体下方立足地表,上面还有四只较短的腿一样屈在身体上,往后方生长的刚毛底下不似皮肤,仿佛是橙色的盔甲,将它们身躯牢牢的包裹起来。盔甲头部的地方,探出一个尖细的口器不断伸屈,更上方则露出两个有棱有角的孔洞,看不出来里面是不是眼睛。
这该又是昆虫一类的改造生物,冯孟升暗自警惕。改造生物中,昆虫类的都十分难缠,而这么大一只的更是首次见到,刚刚与这两只一接,看来对方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自己可得小心在意。
两只怪物望望冯孟升,怪嘶了两声,突然彼此望了几眼,相互怪叫起来,也不知道吵些什么,只见体型较大的胸前四只巨爪乱舞一阵,另一只迟疑了一阵子,终于转身离开。
抢食物是吗?冯孟升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少了一只也是不错,冯孟升聚精会神地瞪视着留下的这只怪虫,小心戒备着。
此时怪虫两条粗大的后腿一弹,一闪又向着冯孟升扑来,冯孟升长剑一挥,径以“西都魂散”阻敌,反正现在只求保身、不图伤敌,先守到李鸿练完功再说。
李鸿既然交代了冯孟升,就不顾一切地进入定静状态之中,开始尝试着运用今晨悟出的方式。
心剑、心剑,重点在心并非在剑,李鸿观察太阳的变化,体悟到心剑本质之所在,只要有心与能量,何需剑形?看“气剑心诀”全文,除指点分心之法附上内息之外,提到“剑”的地方也只有在化气为剑的“气纳胸隔,心凝如剑,运转如意,存想于心”这一段中,提过“剑”这一字。
同理可证,应该是任何造形都可以达成才是。说起来,剑形只是便于运用来破空攻击,且其造型为人所共知,适合用来说明,而现在李鸿运用的模式既然不同,当可化出不同的变化,正如当初王崇献擒下李鸿,用的也并非剑形气劲。
这部份的改变李鸿料想绝无大碍,但这样虽能增添一点强度,增加的威力却不大,对他现在内息过多的问题也不能有很大的帮助想要有帮助,还得试试另一个比较没把握的想法。
既然重点在心,心念变化理应没有穷尽,若说一股心念只能操纵那有限的能量,未免太不合理,自己体内一堆内息无法运用,是件十分不对头的事情。
心念存想需同时进行,李鸿当即一心四分,其一存体,三念存想,分别按着自己的想法创造适当的造型,果然不同形体耗用的内息量颇有几分差异,只不过纵是如此,依然存留不少内息在体内活泼运行。
只好冒险试试第二步了,李鸿一咬牙,睁开眼睛站起,只见一只橙色巨虫有如电闪般地在冯孟升剑网外奔来跳去不断进扑,李鸿也不管这么多,他心念送出体外,只见两道有如手臂般的发光体,与一个发光小小人型逐步地在他头顶聚合成形,三个凝结如实的耀眼能量随即涨大,化合入李鸿身躯与两臂,李鸿整个人立即闪闪发光起来,而两臂自肘部以下,更是耀目。
接着,李鸿努力将体内气息望外直推,尝试着与附着身体外的内息混杂,这个动作十分的艰辛,两者都是李鸿内劲,混杂化合本是理所当然,问题是李鸿除主经脉之外,其他经脉的修练皆已废弃,此时极力将体内残存内息外推,对他来说十分不容易,速度也快不起来。
彼此混成的过程中,四份心念自然而然地彼此接触配合,直到李鸿觉得混成如一不易分辨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倏然收回体外三道心念,然后等待着结果。
冯孟升见李鸿站起,本是大喜过望,他一面挥剑抵敌,一面等着李鸿腾空飞起,没想到李鸿居然只是不声不响地立在自己身后,他百忙中回头一看,却见李鸿全身已经包裹着耀目光劲,但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看来还没练完。冯孟升正暗暗叹息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突然有股强烈的气劲往外散溢,同时身后突然耀眼起来。冯孟升一面加劲护身抵御,一面暗暗心惊,除了故意示威之外,任何人提起功力到接近自己极限,都会有无法控制的部份外泄气劲,功力越高的人,不由自主的外泄气劲自然更是威猛,但这件事发生在李鸿身上就不能说是正常了李鸿心剑一向凝结如实“气剑心诀”从没有散溢的气劲,现在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怪虫又跳来跳去地蹦个不休,想回头看看也不得空,冯孟升只好暗暗祈祷,李鸿别胡练乱练练出什么问题。
冯孟升默念“无祖保佑”的时候,突然身后又是一股能量爆出,这和刚刚的能量散溢状态不同,似乎是李鸿正在凝出心剑,冯孟升不禁莫名奇妙,刚刚不是才凝出了心剑吗?现在又是啥?
他还没想通,身后的李鸿突然迅捷地闪到剑网前,两手一旋直切怪虫那钢铁似的背甲。
怪虫纵是弹跳如电,又怎能比心剑御体还快?一声刺耳的金属磨裂声响起,怪虫被李鸿手上耀眼的剑气割开一个半公尺长的裂口,整个身躯往外直飞出去。
此时空中一道心剑从另一面飞近,把怪虫重重轰回,同时两道心剑从李鸿手中脱掌飞出,一瞬间追上翻飞在空中的怪虫,三柄心剑同时穿入护甲的裂缝,跟着从心剑撞击的另一面裂缝倏然钻出。当怪虫无力翻倒之际,两道心剑已不带一丝血痕地飞回李鸿手掌上,另一道却绕着耀眼的他不断旋转。
冯孟升一呆,却见李鸿回头笑说:“好了,杀怪物去。”
冯孟升虽不明所以然,但感觉得出李鸿功夫又进一层,他胸口一热,点头说:“走!”两人同时飞起,重回战团。
冯孟升见李鸿功力大进自然高兴,但他却不知李鸿刚刚几乎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适才李鸿散出体外的心念贸然回收,若是估计错误,三个凝结如实的能量同时在他体表激发,他的护体气劲又有等于无,这下不死何待?说不定连身前的冯孟升都会受到波及。
尚幸李鸿这一注没有赌错,当三股心念收回体内,刚刚本体心念中不断往外混杂的内息,在不分彼此的情况下,接手了体表心念的控制权,所以李鸿一开始运出的三股心念,在这一刻仿佛是从脑门溜出的本体护身气劲,而在双手的部份,更具有高于一般心剑的凝结气劲,不过在心念融合的那一刹那,难免有部份失控的气劲外散,这也就是冯孟升当时感受到的散溢能量。
这更有个极大的好处,如此一来,三股心念融合由体内单一心念控制,举手投足间更是配合无间,不过这不是李鸿的最终目的,他心念一纳回体,立即再度一心四分,一直无法施用的多余内息立即跟着化出三道心剑,再度送出体外。
这三道心剑依着原先的计画,两道先安置在左右双掌,另一道心剑不知道该扔到哪儿去,李鸿索性让它在体外盘旋,所以刚刚击杀怪虫,李鸿一击得手后,三道心剑同飞,将怪虫内脏搞得一团混乱,毫无生机。
当冯、李二人赶回时,众人与谢栖的战团还在持绩,谢栖除防守外,一直没有发出较有威力的攻击,就算偶尔打出两道黑色气劲,也泰半是虚应故事的感觉,这段时间中,他也没有再度开启洞口杀人,所以众人虽然仍不断攻击,但心中的疑念却是越来越大。
李鸿赶来时,也不管眼前状态如何,他白亮耀眼的身躯整个往当中的谢栖撞去;谢栖见状,突然目光一亮,三、五只触手同时飞起,往李鸿四面包裹而去,似乎想把他一把抓住。
被他抓住还得了?虽不是每个人都担心李鸿的生死,但若李鸿被吸收,谢栖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高手的功力?这下子众人都紧张了,自然而然地向着谢栖又接近了几公尺。
人说“艺高人胆大”李鸿则是不管功夫程度都一样胆大,谢栖红网才动,那柄自由飞旋的心剑已经先一步向着谢栖那颗脑袋直射脱体心剑的速度可是一等一的,刹那间已经打到谢栖面前。
谢栖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轻敌居然落人对方算计,这时想引触手回防已是不及,谢栖猛然一喝,一股强横的黑色气劲从他口中冲出,便生生将李鸿那柄心剑激飞。
而带着耀目光华的李鸿这时已经接近,他也不管身外正要包裹合围的红网,浑身内劲汇聚一点直冲谢栖。
谢栖感受到李鸿这一击的威力,他脸色微变,连忙抽回触手在头脸前织出气劲护体,准备硬挡过这一击,但两股巨力一接之下,李鸿仍冲破气劲网脉,断去了他三根触手,这才转向急飞。
李鸿虽能断去谢栖的几只触手,但对方内劲实在太强,纵然汇聚一点能有突破,仍不得不被巨力所逼往旁飞翻。在全身剧震、气血不稳的同时,他也感受到其他的血脉触手正往自己缠来。李鸿也不惊慌,双手急挥,三道心剑脱体飞旋,两手三剑共五道强悍凝结内息,硬切断了几条触手,从包裹区中杀出。
这小子功夫又大进了。这是多数人心中同时冒出的字眼,这让人大惊的变化,让众人攻击的动作不禁缓了下来。
“好小子。”孙飞霜忍不住大声称赞。
刚刚这一连串动作,李鸿虽然有点冒险与侥幸,但也说明了他如今拥有的实力;而心剑之法吸纳能量速度奇快,从续战力这一点来说,李鸿是否需要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已经不重要,所以,单从他的表现来看,如今的李鸿战力可称已超越在场的大多数人。
不过李鸿仍颇有点害怕孙飞霜,不敢应上这一句,只把目光转回谢栖,准备再展攻势,正要前冲之时,李鸿突然一顿,皱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在空中停了下来。
原来李鸿虽护身气劲坚实,两手三剑攻击力十分威猛,但体内却是一片虚空,而若对方功力过高,对击之下,对方劲力纵被护身气劲抵销大半,仍有一小部份震入体中;只这一小部份,就让李鸿内腑颇有不适,所以他才暂时停了下来,运行主脉残余的内息调护体内脏腑。
谢栖百余道触手,断个几根他并不觉得可惜,不过能被李鸿一人所断,却大出意料之外。见李鸿目光又望了过来,谢栖沉哼一声,数十只触手同时一张,猛一股强劲的黑色气劲向着四面爆散,整片空间一股庞然威势向四面轰出;四面数百公尺内树倒石飞,地上的毒花更是碎散一空,所有人被逼得往后直飞出近百公尺才能稳住身形。这时,空中方传出一阵沉雷作响,远远轰传出去。
这怪物实力这么强?众人又吃一惊的同时,只听谢栖阴沉沉地说:“当真不识好歹?老天只是想显示一下实力,出手多有保留,若一开始便全力攻击,你们现在还有几个存活?”
自己这群人真的不是这怪物的对手但怪物下方可是所有南极洲部队,难道就这么算了?玛莉安又惊又怒地望着谢栖,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戴池听到谢栖这么一说,心中重新浮起了希望,但谢栖刚刚才无端端杀了两人,这可是众人亲眼目睹,难道他现在还想辩白?戴池又惊又疑,开口说:“谢族长还有什么话好说?”
谢栖望了李鸿一眼,阴沉的表情逐渐消散,他朗声一笑说:“就说白一点好了,如今我转化成这种型态,是世人的运气,一天让我同化一个人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戴池一楞说:“一天一个人?”
“刚刚一口气吸收了两个,是因为忍了太久,非此无法抑制。”谢栖目光一扫说:“若当初与红球同化的人当中,没有我们几个气通天地的人,我们也不可能达到合而为一的境界,合成*人当初设计这种生物,可有些失算了。”
柳玉哲听着听着,有些醒悟:“被这种生物附体,会驱使你们同化他人?”
“嗯。”谢栖赞赏地点点头说:“与红球化合之后,确实让人感到万分的喜悦与舒畅,但相对的,会从心底深处产生一股繁殖同化的**与动力,若未能满足,就会感到痛苦若当初未能化合为一,谢家族每个人都有这种意图,散布出去之后,与红球化合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用多久的功夫,天下间没被红球附体的人自然就会开始不足,而在这股**牵使之下,被附体的人,就会开始争斗,抢夺繁殖权,如此一来,自相残杀几乎是免不了的事情当时地底城只不过为了将谢家一族同化,就差点为了这种事情争执起来,还好当时由葛莉岚能够不断释放红球的状况,想出互通血脉组成一体的办法。”
许多不明所以的事情,柳玉哲这时都一个个想通。当时总是想不透被附体的人明明还有原先的神智,为何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葛莉岚为何无法与部队久待,等不多时就冲回地底城与谢家混在一起,看来都是那股难以抗拒的同化**在作祟。
柳玉哲叹了一口气说:“人与兽的差异,岂不就在于对**的克制?难道不同化他人就无法生存?”
谢栖这时倒是颇和气,说:“人有千百种**,斩断其一仍有其余,真能做到断绝所有欲念、执念的圣人,从古到今有多少人?我如今只存其一,难道不算进化?”
说起道理冯孟升就忍不住开口了,他当即说:“牺牲他人生命以遂一己私欲,又不能造福他人,这种**本是生之为人,首应克制的一类,就算只存此欲也说不过去。”
谢栖摇头笑说:“目光短浅,莫此为甚。”
冯孟升泛起一丝怒意,沉声说:“还请指教。”
谢栖一笑说:“如今的我,每日同化一人即可满足,被同化者则被吸纳入体,智能经验与我同存,也算不上就此死去,更没有人数暴增,最终自相残杀的缺点,而如此不断同化之下,若每隔一段时间搭配‘转能妖壶’的功能转化内息,能力与知识不断增进更是不在话下。而我既已没有其他**,更不可能为祸世间,从此为保护人类而尽心尽力,对整体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一日一人的损失,利弊相较之下,何者为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诸位卫统请深思。”
听来似乎头头是道,众人听了都沉默下来,管理众人事务之时,任何决定几乎都会有人牺牲,衡量的往往只是利弊得失,若如谢栖所言,他的存在对整体人类来说,确实是利大于弊,但难道就让他这么不断吃人吃下去?
“我不管。”但李鸿可从来不讲道理,他冷眼说:“吃人就不对。”
谢栖冷哼一声说:“不懂事的小子,你一个人看不顺眼有什么用?想上就上吧。”
怕你这怪物我就不叫李鸿。他一瞪眼正要往前冲,眼前紫光一闪,一个人影突然挡在身前,李鸿一怔,却见眼前人是玛莉安。
她正背对着李鸿缓缓说:“且慢,稍安勿躁。”
难道南极洲信了这妖怪的话?李鸿总不好跟玛莉安打起来,望望冯孟升,见他也是一脸为难,李鸿不禁有些失措,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玛莉安心中却在思量谢栖的言语,如今路南遗族送出的普通人,现在一定都被新大陆派人接管,等“单向跳跃壁”的问题处理妥当,路南遗族的残存高手若也都加入了新大陆政权,对方实力大幅度提高,南极洲确实也需要更多助力一日一人虽然很难光明正大地向民众告知,但只要狠下心,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毕竟若如他所说智能仍存,也不算真的杀了人。
而现在为了“单向跳跃壁”的问题,似乎又非得与此人合作,这么说来
“让胖子问一句。”赵宽的声音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既然如此,当初在地底城你为何要布下天罗地网?想将众人一网打尽?”
众人虽然对赵宽能够发声颇为意外,转念一想即知是依靠着合成*人的仪器传声,而让众人重起警惕的反而是话中的内容;赵宽说的没错,谢栖刚刚的言语固然好听,但却不能说明他当时的行为。
见众人目光一变,谢栖眉头微皱说:“又是你这个胖子找麻烦,多吸收你一人,我可不觉得勉强。”
这话语带威胁,大伙儿都听得出来,柳玉哲不禁暗暗皱眉,若谢栖当真火大,开洞擒捉赵宽,就算赵宽也和李鸿一样来个功力大进,八成也是难逃被吞噬的命运。虽说自己已经决定不理会这臭胖子,但眼见赵宽自陷危境,她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此时赵宽哈哈一笑接口说:“谢老头不用客气,你不好意思说胖子来说,你身体机能如今完全改变,若说过去身体上的欲求完全消失,如今只存下同化他人的单一欲念,这是有可能的”
这话与谢栖之前的言语大同小异,但听的出来还有下文;谢栖皱着眉没接话,只听赵宽接着说:“但你生而为人,如今心智仍以人为主,本始自人心的**与执念,说完全去除胖子可不相信,好比名位、声望、权势、功力的追求你每化合一人功力就能累积,当初在地底城,难道不是打算将所有人先全部吸纳再言其他吗?而如今功力大进却又委曲求全,难道不是因为‘单向跳跃壁’之祸迫在眉睫,这才退而求其次吗?若‘单向跳跃壁’的问题一解决,难道你不会想把天下高手全部同化之后,才安心地作你人类唯一真神的美梦吗?”
赵宽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谢栖脸色一变再变,却让人意外地始终没有打断赵宽,而四面众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对谢栖的认同感立刻大幅度降了下来,不禁都又往后退了一些。
谢栖目光四面一扫,脸色微变说:“早该吞掉你这个胖子,也许我的计画会更完备些。”
“是吗?”赵宽接着笑说:“虽说吸收后心智共存,但如今显见除了经验知识之外,控制本体的就是你这老头,为什么不是葛莉岚或其他人?这是一次意外吧?在转转壶帮你们转化能量之际,因为你本身功力最高,所以让你来控制能量的出入,没想到功力转化完毕之后,你趁机压服或逼出了他们的心念,夺取主控权;虽然成功,但如今你就算能获得他人的知识经验,智慧可是夺不走的,笨老头永远是笨老头,聪明不来的。”
这话终于让谢栖光火了,他触手迅速连弹,洞门又缓缓开启,众人心一惊,功力同时运起,赵宽却嘻嘻一笑说:“别冲动,想当人类之神哪有这么容易?”
当谢栖动作一缓之际,赵宽接着说:“你现在把胖子吞了,明白表示你的**不仅只是每日一人的同化,还有明显的爱憎之心,现在是不是非打不可倒在其次,想让天下人相信你可就困难了。”
谢栖沉声说:“凭老夫的能耐,想偷偷摸摸地一日一人也不是难事,何须大费周章地说明?”
这话也有道理,虽不知谢栖如今及不及得上那四大高手,但以他的能耐来说,脱离“单向跳跃壁”后,他吞入时若小心谨慎些,想避人耳目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若真肯偷偷摸摸,你也不会说这些话,现在如此委曲求全,除了眼前的问题之外,只是打算日后投靠南极洲而已。”赵宽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若不是实在忍不住,你也不会吞了刚刚那两人,现在故作大方不过想挽回咱们的印象你虽然变成一副怪物模样,里头毕竟仍是人心,无欲无求只是骗人,日后南极洲不整个被你吞了才怪。”
他是为了投靠南极洲才这么说话的?本已经暗暗思量此事的玛莉安,仔细想想赵宽这话倒也有理;赵宽说的确实没错,此事不能想的这么单纯,看样子大有可能养虎遗患,到最后反受其害。
谢栖心中计画被赵宽戳破,见玛莉安脸色不断转变,他沉着脸说:“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如今既然已经摊开来说,我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难道你不怕我先吞了你再言其他?”
“吞了我正好。”赵宽一笑说:“这下你的真面目让人看的一清二楚,当然不会再有人心存侥悻,笨笨地相信你,否则胖子和你说这么多做啥?”
赵宽这话说的是自己吗?柳玉哲脸一红,自己不肯把南极洲部队送出“单向跳跃壁”所以导致今日之祸?
想到这儿,柳玉哲终于恍然大悟,谢栖当时忍了几天,已经达到忍耐极限,若当时南极洲部队配合舒家的行动,全体都送出“单向跳跃壁”留下的既然都是高手,谢栖未必能同化任何一人,非得立刻翻脸不可,自然也等不到转转壶替他转换功力,搞得如今这么难缠。
赵宽虽有猜测,但既然无凭无据,也只能给个模模糊糊的建议,而自己却一时意气不顾他的警告就是因为南极洲部队留下,才勉强让谢栖肯多忍耐两日,等到功力转换完毕才发难;如今的情势,都是自己不听赵宽所言导致。想到这儿,柳玉哲彷佛坠入无底的山谷中,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栖却是当真火上心头,赵宽废话半天的目的居然只是绝掉自己的每一条路?不吞了他也太客气了,此时洞口早已全开,谢栖的十余条触手一弹,就往内直冲了过去。
柳玉哲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却见谢栖触手已经快捷地往内探入,她一惊之下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赵宽这样被吞了;柳玉哲全身紫光一爆,往前就冲了过去。
除柳玉哲外,李鸿、冯孟升也同时动了起来,虽说三人首先发难,但洞外众人牵一发动全身,所有人都在同一刹那聚集功力,攻击谢栖。
谢栖这时当真是被赵宽说的光火了,他身外触手连翻,抵御着众人足可毁天灭地的攻势,探入洞中的触手却毫不停留,直往内扫。
这次他抱着必杀赵宽的决心,同时探入十余根触手,打算当场吞食赵宽。
凭借着心念的感知,他知道赵宽此时正孤身立在洞口附近,刚要将赵宽团团包裹拉出洞外之际,赵宽却不知怎么一个舞动身子,体外突然漫出一股刚猛而不断流转的彩光气劲,将全身牢牢护住,十余条带着黑气的触手与那道强横的护身气劲一碰,当场爆裂碎散化为粉未。
这下洞内、洞外所有人,连洞口的谢栖都楞住了,他怔了怔才说:“‘狂霸七式’的‘立地金刚’?”
赵宽没有回答,不过那股猛烈的气劲还是依然维持在赵宽周身,劲道丝毫未退,谢栖一面抵挡洞外众人的攻击,一面冷哼一声说:“有你的,胖子,居然有那份功力练到第三招别怪我顾不得其他人的性命。”
谢栖身上黑气大涨,两道粗如人腿的红色血脉往内直冲,硬生生缠绕住气劲护体的赵宽,两股强悍的劲力彼此冲突,爆出的劲风逼得洞中物件纷飞,人体乱滚,但两方却是一时僵持不下,谢栖拿不下赵宽,赵宽却也迫不开血脉。
当然这还是因为谢栖大部分的功力正在抵御着洞外人的围攻,这次与之前又有不同,谢栖摆明着要把人一个个吃掉,洞外众人当真是齐心合力、联手攻击。
此时李鸿杀伤力最大,众人都是高手,自然而然地帮助李鸿防御部份攻势,让李鸿安心进攻,在他人协力护持之下,谢栖几乎耗了六、七成的功力来抵御李鸿无坚不摧的破坏力。
这边强烈劲力鼓荡激散之余,周围的异兽根本无法接近,如此一来众人虽然需花更多劲力护身,但却更能专心进攻;而谢栖功力虽高,也不能轻忽众人联手,更没法全力对付赵宽。
正僵持不下之际,突然间谢栖浑身一震,所有血脉迅速往回直收,而围攻谢栖的众人也是蓦然劲力全失,身往下落,洞中的赵宽更是一个翻身往后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很想帮忙却冲不进劲力圈的吴耀久,见到赵宽一倒,前方阻挡自己的力道突然全失,他连忙往前直冲,一面关上了洞门,一面把赵宽拉了回来,这才焦急地说:“怎么了?怎么了?”
“没力了。”赵宽瞪眼说:“好象大家都突然没力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呃,我倒楣了。”
吴耀久一怔说:“什么?”
赵宽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感到天地间似乎激起了一阵感觉并不强烈,但却无远弗届的能量波动,似乎所有东西都在跃动鼓荡无法止歇,也所以每个人的体外气劲此时都突然无法操控也难怪谢栖会在一瞬间收回所有触手应变。
洞外的众人,虽说体外劲力一个失控,自然往下直落,不过众人体内仍有气劲,一个翻身大多稳稳地站在地面,只有李鸿比较古怪,他的劲力凝结如实,虽失控却并未散逸,只见他不由自主地在空中乱转了几圈,这才勉强收回控制权,迅速落地收回气劲。
场中不乏见多识广的高手,谢栖更是有百多岁,但从没人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发生,每个人都楞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打架了,连四面的异兽似乎部受到影响,一个个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紧接着那股震荡感又产生了变化,似乎有无数的能量正被缓缓的抽离,在草木、土石、空气、日光无穷无尽的宇宙空间中,一丝丝的能量正似乎在整个空间中流转,顺着某一个方向不断的运行,而此时众人周身内息的控制权再度回稳,抬头一看,空中日影黯淡下来,云朵随着那般浩大无边的能量潮不断移动,放眼望去所有东西似乎都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产生了变化。
“这”冯孟升楞楞地说:“是什么东西让整个康勾森林都受影响?”
“不止。”玛莉安沉声说:“至少整个‘阿佛陆块’都在影响范围。”
“几个短视的家伙。”谢栖沉声说:“影响范围笼罩了整个地球。”
三人功力、境界有段差距,短短的时间中,能注意到的范围自然大不相同,不过谢栖说的话也太过匪夷所思,影响整个地球,那是什么东西?
慢慢地那股能量潮似乎去远了,而距离越远,结合的量也跟着越来越庞大,似乎整合向着地下不,地球的另一边涌去,不向着地球外的某一个点奔去。
这时能将心念尾随到那端的人已经不多,谢栖只觉得那般力量由涓滴逐渐汇聚成潮,庞然博大不可计量,而且那般能量怎么有种久违了的熟悉之感?想了半天,谢栖终于猛然一惊,脸色大变说:“西西牙?”
“西牙?”戴池听到谢栖的话,一怔之后仔细体会,果然是当年西牙气劲的感受,他大喜说:“当真是西牙,他终于出关了。”
就在此时,在四个遥远的不同方向,突然爆起了四股能量源,仿佛四道闪电般的追着那般汇集的能量而去。玛莉安一楞愕然自语:“妈?”
新后?冯孟升一怔,另外三道莫非正是王崇献、罗方、兹克多?这也合情理,西牙出现的威势如此惊人,他们身为顶尖高手,难免想去看看状况,不过那去向实在古怪,居然不在地球之上莫非西牙在宇宙中闭关,这真让人无法想象。
发现天下间有这种人物的存在,这时谁也无心争斗,见谢栖也没再开洞口,所以众人也没出手的打算。平常不大说话的舒延孝,见众人都在注意着四大高手的去向,他咳了咳皱眉说:“纵然西牙出关,‘单向跳跃壁’的问题仍要靠我们解决。”
这话把众人的注意力引了回来,不过多多少少仍关注着那儿的变化,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心中都在期待五大高手碰面的场景;西牙这么一出关,是不是会超越那四人?若是,他会不会与四人拼斗起来?而五人若是全力搏斗,对这个世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不过这时舒延孝说的也是正理,戴池点头说:“我们正该先全力援救受困‘康勾森林’的众人。”
戴池心中有数,当初离开大云湖的各家族,多多少少对西牙有些不满,西牙出关如此威势,可以想象他必然功力大进,这些人说嫉恨还不至于,但难免多少有些吃味,暂时别多讨论西牙的事情也好,反正他终究出关了,日后任何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谢栖目光闪动片刻,终于说:“无论你们对我怎么想法,现在终究是打不赢我,暂且两边放手如何?”
难道那几人就白死了?眼前两个不算,在逃出地底城之时,也有一个被红脉触须穿体而过,至于有没有被吸纳就不知道了,若不是对方功力太高,又得顾忌其他人的性命,早就该向他讨回公道,现在已经是最适当的时机,却依然对付不了此人过去闯荡天下的几个卫统,这时都兴起了一股气恼无奈的感觉,对谢栖说的话,没有人应声。
隔了片刻,玛莉安才缓缓地说:“总之南极洲与你结下了深仇大恨,以后自然有人找你结清。”
这话指的自然是新后。谢栖虽然功力大进,但能不能与天下顶尖高手一并还属未知,想到这儿他不禁暗暗恼怒,若不是那个胖子胡言乱语打破了自己的计画,南极洲大可与自己化敌为友,哪会斤斤计较眼前这几个小兵小卒的性命?
不过眼前自然不能弱了气势,谢栖冷冷一哼说:“老夫拭目以待。”
戴池巴不得两边携手合作,连忙出来打圆场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谢族长可愿意与戴池打个前锋?”毕竟谢栖不离开石山,大概谁也不敢离开。
只见谢栖冷哼一声,抓住石山顶的触手一松,整个红色躯体往上浮起,百多道触手悬垂身体之下,率先往“康勾森林”的方向飞去。
戴池连忙追上前方的谢栖,玛莉安等人这才随在两人身后飞行。李鸿与冯孟升离开前,忍不住多望了石山两眼,刚刚赵宽能挡住谢栖的直接攻击,已经是大出意外,不知道有没有弄出什么纰漏?现在又不便探询,两人对望一眼,心怀担忧地追着队伍后方而去。
第五章直入康勾
“胖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吴耀久见外面一场大战化为无形,这才想起赵宽还躺在自己怀中,连忙大呼小叫地询问。
“吵死了。”赵宽哼了一声说:“刚刚说五世怎么了?”
“哎啊。”吴耀久被赵宽提醒惊叫了一声,慌张地放下赵宽赶回传讯处,重新与雪梅联系。
总算雪梅仍在等候着吴耀久,两人一联系上,雪梅就担心地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打起来了。”吴耀久啧啧有声地说:“胖子被怪手缠上,黑光缠着七彩光,好看得很,只不过风吹得大伙儿到处乱撞,有点不便观赏。”
隔着萤幕的雪梅颇有几分讶异,这与吴耀久从前的说话态度颇有不同她想了想,皱眉说:“皇储,赵宽人是不错但您以后是要接掌帝位的人,还是别学这么说话比较好。”
这是赵宽的口吻吗?吴耀久楞了楞抓抓自己脑袋,也不管接不接帝位,他皱眉说:“雪梅,你刚刚说爷爷怎么了?”
雪梅叹口气说:“五世身体不适其实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他老人家拖了好久都没理会,这次终于让合成*人送他出‘探源大楼’休养,过几日后,六世看状况不对,不肯让老人家回去。”
老爹把爷爷关起来?吴耀久猛眨眼睛,没想到自己老爹突然有了魄力,本来不是一直拿爷爷没辄吗?
只听雪梅按着说:“还好六世下了这个决断,五世身体果然越来越差,现在已经完全不能下床,他老人家除了记挂着你之外,一直念念不忘赵宽。”说到这儿,雪梅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了,刚刚提过爷爷要找赵宽。吴耀久连忙回头,却见赵宽还躺在原地,吴耀久怪叫一声说:“赵胖子!这时不是睡觉的时候。”
“谁在睡觉?”赵宽闷闷地说:“我全身没力,得躺上一阵子,你们说,我躺着听。”
吴耀久与雪梅对望一眼,都不明白赵宽这会儿又出了什么毛病,两人也顾不得这么多,雪梅当即接着说明五世的病况。
赵宽一面听,心中一面暗叫倒楣;刚刚他使尽全力以“狂霸七式”的第三招“立地金刚”应付谢栖的怪手,这招的内息耗用量已经远超过赵宽所能支应的程度,但若以“气涌如山”、“推山移岭”应付,一来未必抵挡得住,二来那些都是轰出体外的气劲,两方劲力乱炸之下,这个小小的空间不毁也难。
而“立地金刚”却是刚猛暴烈的“狂霸七式”中唯一一招守势,劲力流转续而不散,任何接近的气劲或物体,都会被那不断流转的霸劲磨耗炸失,与对方冲突后散出的气劲,大多是相对抵销到一个程度后的少量残余劲力,对外界影响较小。
虽说是守势,但也可以拿来攻击,若是运着“立地金刚”整个人往前冲,只要自己内息足够,就像个人肉炸弹一般,几乎是无坚不摧。
最大的问题就是可能撑不了多久就会把内息耗个一干二净,内息耗尽虽说有提前散功的问题,但以当时的状况来说,内息一散就是死路一条,也没空担心内息散尽的其他坏处。
当谢栖收回触手的时候,赵宽体内内息几乎已经全数逼出体外护体,只余一丝牵系以心念操控,本来若谢栖挡不过洞外高手的攻势,他收回触手,赵宽自然还能纳回内息,也不至于散功;当然,若外界攻势不足以影响谢栖收手,赵宽气劲磨耗完毕也就是毙命之时。
但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所有人的能量都一个控制不稳,谢栖虽因此收手,赵宽的护体气劲也是跟着四面乱散,连体内那一丝残存内息也这么顺着“立地金刚”的势子往外冒。
这一下赵宽体内干干净净,那三十六个特异点立即开始作用,虽然还没开始往外释放能量,却已经呈现了某种程度的不稳定;赵宽自然是心里有数,自己等于是在非正常状态下的一次提早置换内息。
这可真是倒楣透了。赵宽想到就忍不住暗骂,李鸿第二度转换已经完成,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比较慢,但想来也不会让自己等太久,这下却倒楣地把唯一一次自主转换的机会使用掉,万一以后出了什么状况,临时需要散功藉以提升功力,岂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不过也无所谓了,今日这条命本来也是捡回来的。赵宽想想又觉好笑,刚刚跑出来揭发谢栖的想法,本就没把握能活过今日,若不是西牙恰好出关,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今日这般冲动,还真有点不符合自己的性子那事其实大可日后再提点玉哲的,但自己当真是耐不住这几日来的那般气闷特拉奶奶的,谈什么屁感情,差点把自己的老命都谈掉了一开始不是说好只是玩玩的吗?怎么越玩越不对劲了她也不对劲,自己也不对劲起来了,看样子得悬崖勒马,否则以后倒楣事会越来越多。
赵宽躺在地上思前想后的时候,却听到雪梅正好又提到自己,他才放下此事,将注意力转移回去。
“他老人家不肯说找赵宽何事,每日见到人就问,现在谁也进不去‘单向跳跃壁’,怎么找赵宽回来?”雪梅叹口气接着又说:“刚刚我询问服侍他老人家的人,五世现在又睡着了,否则让赵宽与他直接在萤幕上碰个面说不定好些。”
原来雪梅也不知道爷爷找胖子做什么。吴耀久疑惑地回头说:“赵胖子,你是不是偷了爷爷什么东西啊?”
“去你的,胡说八道。”赵宽没好气地骂了两句,这还是看四面都是南极洲部队,不好让吴耀久太没面子,否则还有更难听的。
五世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当然是卓卡的事情。看样子五世被逼着不能回“探源大楼”卓卡的研发又是机密,别说没让任何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合成*人知道,难怪五世到这时候一直惦着找自己,毕竟现在唯一与卓卡联系的东西,只有自己脖子上的那条怪环。
问题是卓卡八成已经自杀了虽然赵宽完全无法想象卓卡要怎么自杀倒一杯水到自己的头上吗?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重病的五世知道,说不定马上气死,想到此处,赵宽开口说:“雪梅大美人。”
雪梅看不到赵宽,却听得到声音。好久没听到赵宽这么胡言乱语了,虽然感觉很亲切,但千万别让皇储学会这一套,想到若未来的无皇七世这么叫自己她摇摇头,无奈地苦笑说:“如何?”
“五世要问的事我知道。”赵宽说:“就跟他老人家说,一点问题都没有,那家伙活得开开心心的。”
“谁?”吴耀久与雪梅同时发问。
“不能说。”赵宽嘻嘻笑说:“能说五世不就早说了?”
“死胖子。”吴耀久无奈地说:“你跟爷爷玩什么把戏?”见赵宽笑而不答,雪梅也不勉强,她对吴耀久说:“刚刚天地突然产生异变,皇储想必知晓。”
“对啊。”吴耀久连忙点头说:“发生什么事了。”
“估计是西牙出关。”雪梅沉吟了一下又说:“此人出关的现象太过玄奇,首席与罗前首席两人已经双双追寻,同时交待我们求教于圣殿,现在还没获得答复。”
吴耀久听了没什么感觉,但赵宽可就大皱眉头了,如果连王崇献、罗方那等层次的高手部无法理解,那又是到了多可怕的程度?而他们不明白的事情,圣殿却有可能能够答复这么说来,果真如五世所言,圣殿中隐世的高手确实不能轻视?
赵宽正思忖的时候,却听雪梅又说:“另外还有一件奇事他们飞入外空中之前,已经可以确定能量集中的目标是月球上某一点,只不过心念无法透入其他星体,一时找不到确切的位置,但待他们到达月球感应圈之内,却完全找不到庞大能量聚集的感觉,仿佛那股能量就这么消散无踪了。”
“月球?”吴耀久瞪大眼说:“西牙在那儿闭关,怎么可能?”
雪梅摇摇头说:“现在谁也不知道”
“等等。”赵宽突然睁大眼说:“月球?你说刚刚他们已经飞到月球去了?这么短的时间?”
雪梅释然一笑说:“功夫到了另一种程度,若要全力飞行,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提升到极高的速度,这种加速的方式比较耗功力,一般来说不常用那四位不只去了月球,而且都回来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才几分钟吧?这些怪物已经去一趟来回了?赵宽瞠目结舌地想,功夫高还有这个好处啊?想到这儿,赵宽察觉到自己体内一股新型态的能量开始发散,迅速地充盈鼓胀躯体与经脉,连那无数微小繁复的气道也无远弗届。
终于有力气了。在一阵通体舒畅之后,赵宽一蹦而起,走到萤幕前说:“美人姊姊,前不久有一批人出了那特拉鬼壁”
“啊!对。”吴耀久连忙叫:“你们接到幕斯安他们了吗?”
雪梅听到赵宽的专有名词本还糊里糊涂,吴耀久这么一提,她才点点头释然地笑说:“正利用合成*人的载运器具将他们往东送,依他们的意愿而定,不愿去新大陆的,会先送到南岛或北岛,那儿本来就是旧大陆遗民聚居的地方。”
南岛或北岛?赵宽没听过这两个地方,皱皱眉头有些担心,若舒家不愿去新大陆,班绣蓉回不回去?若她坚持回故乡,被自己拜托照顾她的那个糊涂小子舒郸果,会不会跟去?或者班绣蓉不忍与舒宜年分别,就跟着舒家在那个什么东南西北岛落地生根?
雪梅不知赵宽心中所思,顿了顿说:“现在‘康勾森林’的战斗还顺利吗?”
吴耀久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赵宽,赵宽只能耸耸肩说:“现在多了一个怪物帮忙,可能会顺利些,不过谁知道是利是弊?”
“怪物?”雪梅楞住了。
这可当真是说来话长,赵宽挥挥手说:“等路易他们回皇都再问他们好了别人也该用用通讯设备,没事就先这样了。”
吴耀久这才想到南极洲的人也该急着与故乡联系,他跟雪梅再扯了两句之后,这才结束通讯,将器材让开。
待一闲下来,吴耀久望着赵宽突然皱眉说:“赵胖子。”
“嗯?”赵宽心中正想着事情,没怎么理会吴耀久。
“你的气色又不一样了。”吴耀久不管赵宽爱理不理,自顾自地说:“现在好象精神又很好,刚刚却怎么会没力躺着?难道你有奇怪的病”
“就是这样。”赵宽突然两手一拍大声说,抬起头却见吴耀久吓了一跳,他楞了楞说:“你说什么?”
见吴耀久一时说不出话,估计也不是啥重要事惰,赵宽正要开口,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转转壶已经接口说:“他说你有病,奇怪的病。”
这家伙刚刚躲哪儿去了?赵宽心念一转,知道转转壶不想在萤幕前现身,免得消息早一步传开,他心中暗赞转转壶聪明,脸上却瞪着吴耀久说:“你才有怪病这儿就交给你负责了。至于你”赵宽转向转转壶说:“待在这儿别乱跑。”
“什么?”吴耀久吃了一惊。
“我追去森林里面看看。”赵宽嘻嘻一笑说:“二十四小时内,谢栖应该不会来吞人,小心谨慎些就好了。”
“胖子你活腻了啊?”吴耀久大惊小怪地说:“那边的怪物不是很夸张吗?”
转转壶也跟着说:“是啊、是啊,你最好别去。”他这几日也听说了不少,就算赵宽要他去,他说不定还不愿意呢。
“没差啦。”赵宽哈哈笑说:“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你胡说什么啦。”吴耀久可急了。
“安心啦。”赵宽哈哈一笑说:“走也。”
话一说完,赵宽不管吴耀久反应如何,打开石洞飘出,只见洞外七彩光华一爆即隐,已经见不到赵宽的身影。
不久前,冯孟升、李鸿等人随着谢栖、戴池闯入“康勾森林”戴池熟门熟路,破开空中拦截的异兽,直闯入林。
众人的高度一降低,四面围攻的空中生物立即四散,似乎也畏惧进入“康勾森林”之中,冯孟升正暗暗惊疑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青色身影突然从林中跃起,两爪左右一伸,分抓柳玉哲与乔梦娟。
冯孟升吃了一惊,连忙要往前援助,乔、柳两人蓝紫光华爆起,当场以剑气将异物轰砸回森林中。
那怪物扎手札脚的翻滚而落,速度反而此跃起还慢,这下它的身影看得清晰,只见那怪物十分巨大,两爪过膝、形体似猿,满身青色长毛,看样子就是戴池所说的“巨魔”宠物“碧毛古猿”
这时怪物已经摔入下方的巨林中,一路上还撞折了不少枝干,但它翻了两翻突然猛一扣住树干,身体稳了下来,竟似是毫发无伤,只见它巨口陡然一张,突然大声嘶吼起来,立即整片森林怪吼大作,仿佛有无数的“碧毛古猿”互相应和,森林立即骚动起来。
这些怪物不是众人的主要目标,戴池继绩往斜下方冲,周围的怪物跟不上众人的速度,但自四面八方这么围拢过来,总会有遇上的,就在此时,三只“碧毛古猿”在前方的树干上扑下,分向谢栖、戴池抓去。
戴池不想硬碰,身子一闪避了开来,谢栖却哼了一声,三条长须电闪般地鞭出,啪啪啪三声巨响“碧毛古猿”硬生生同时往后飞撞,各撞倒了三、五株巨树才终于撞跌到地面。
不过三只仍是少数,跟着又是二、三十只四面乱飞,巨爪乱捞,这下众人都闲不下来,剑劈掌轰各自忙着逼退体型巨大的“碧毛古猿”也亏得这儿都是擎天巨木,这般战斗之下,若非直接受击,林木多半还能抵御攻防间散溢的劲力,不至于被夷为平地。
戴池领着众人穿过这一片树林,速度却突然放缓了下来,众人四面一望,都不禁有些心生寒意,连谢栖也不禁有些心惊。
放眼望去,一片丛林无数巨木之间,上上下下盘据了数千只的“碧毛古猿”一个个望着众人嘶吼,似乎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冯孟升首次看到这等阵仗,不禁到抽了一口凉气,不自禁地飞到乔梦娟身旁,两人目光一对,手牵在一起,都感觉安心不少。
乔梦娟虽然曾来“康勾森林”探过路,也见识过“碧毛古猿”当初还以为那就是合成*人口中所说的“巨魔”不过当时她那时并未深入林中,看着眼前数千只龇牙咧嘴的巨大怪物,不禁有些心下惴惴。
当周围的“碧毛古猿”一路在巨木林间弹跳、向众人接近的时候,戴池迅速说:“前方有株极宽大巨木,周围没什么其他树木,底下有个洞,是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冲就不要停,只管往里面杀过去,到洞内就暂时安全了除非恰好遇到巨魔出洞。”
戴池一面说,众人一面抵御四面“碧毛古猿”不断涌上的攻势,当然还得用目光搜寻戴池所言的目标,一望过去,这才知道戴池为什么用“宽大巨木”来形容了。
“康勾森林”这个地方,本是巨木成林,越到中央,更都是高近百公尺,需数十人方勉可围抱的巨木,在巨木与巨木之间,是无数比人还高的巨型草类,在厚厚层层的苔藓地衣之间蔓生而出,无数的寄生植物随着巨木往上生长,在不同的高度产生了不同的生态族群,而比较特殊的,是除了“碧毛古猿”以及巨大的植物之外,似乎还有不少未经改造的生物在这儿生存,却也不至于遭到“碧毛古猿”的攻击。
而在前方那堆“碧毛古猿”盘据的林木背后,似乎有个占地不小的空场,周围的树木数量变得较为稀疏,而在当中,有株并不比其他树木高,但占地范围却大上许多的巨木,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一片巨大的圆形木墙,若不是上方分出了枝干,很难想像那是一棵树。
虽然不远,但得冲过眼前这堆正涌来的“碧毛古猿”群,谢栖目光转到李鸿身上,笑说:“李小兄弟当前锋吧,老夫殿后。”
谢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李鸿如今在众人中,论攻击力只不如谢栖,他心剑若不外发,双掌等于共凝聚了三层次不同强弱的心剑气劲,威力十分惊人,连铜皮铁骨的异兽地无法当其一击,那道耀目的白色光影一过“碧毛古猿”不肢断骨折惨呼者几稀。
虽然众人都能逼退“碧毛古猿”但是能举手投足就打伤“碧毛古猿”可得施出不小的劲力才成,虽说如南极诸卫统等人,已修练到“天人之道”的境界,招招八、九成力出手也能支持不短的时间,但是众人内息一出,无法如心剑劲力如此凝结,除了伤及对手之外,散溢出去的劲力对四周环境难免大有影响,除非逼不得已,大部分都是能免则免,所以若要找个先锋,除了谢凄之外,李鸿当然是不二人选。
当先锋就当先锋。李鸿也不管自己若当先锋会不会便宜了谢栖,今日是他修练心剑以来,打架打得最过瘾的一次,他只心念一动,往前方就冲了出去。
李鸿一动,冯孟升与南极洲诸人自然而然地在他周身护卫,上下左右紫色光影幻化成网,随着他往前直冲,按着的是舒家两人与戴池,谢栖则把触手四面一张,在队伍之后布下劲流网,牢牢看稳了整片后路。
众人这一动,前方森林中的“碧毛古猿”整群骚动了起来,前仆后继地向着人群顶端的李鸿冲来,不过李鸿仿佛一个尖锐的锥子一般,遇敌破敌不断往前飞,反正“碧毛古猿”远不如谢栖,这般碰撞下的后挫劲力,护体气劲足以应付。
众人在李鸿开路下,一路打飞无数的“碧毛古猿”只一瞬间已经冲过丛林到了那片空场,李鸿相准了方位,对着巨树底下露出的一个黑黝黝洞穴就冲了进去。
一入黑洞,众人散出的光焰立即将洞中照得纤毫毕现,眼前是一个不断往地下深入的不平整深穴,整个洞穴中除乱石处处外,还有许多探出的须根,在阴暗潮湿地底中生存的苔藓小兽四面奔窜,看来也是个颇富生机的地方。
既然戴池刚刚说这儿安全,李鸿稍稍一缓势子,等待众人再度集合,反正众人都快,一眨眼间连殿后的谢栖已一收血网入洞,他浮空四面一转,突然一怔说:“小心。”
小心什么?李鸿一楞间,突然一大片黑黝黝的东西脱离洞壁向着他直包了过来,他三柄心剑同时脱体前轰,倏忽间将那片东西穿过三个大洞,但那片东西其势不变,依然向着李鸿急袭。
纵然喜欢拼命,李鸿也不至于没头没脑地让自己被这东西包住,何况也不知道该攻击什么地方,他御使着护体心剑剑气急闪,险险穿过那东西的纠缠,闪到众人之旁。
想包住的目标已经溜开,但那片黑黝黝的东西仍啪地一下包成一团,那团异物的尾端则牵连在洞顶,一时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有多大的体积。
李鸿颇有三分气闷,没想到居然是被谢栖所提醒,他既然脱出险境,当即御使一柄心剑腾空攻击,而自己也不甘闲在一旁,两柄心剑再度化合双掌之上,向着那一团不断变形的怪东西冲了过去。
进来就是来打架的,除了李鸿揉身扑上之外,紫电般的剑气、刚烈的掌劲、黑色的气劲,同时向着那团怪东西打去,那东西连挨了数击,一面随着承受的力道不断变形,遇到掌劲则往下凹陷,遇到剑气则裂开一片,但它在空中不断地翻动变形之后,所有的创伤转眼又不留痕迹。
还好洞外的“碧毛古猿”果然如戴池所言没有追击,但戴池说的似乎也不全对,孙飞霜就忍不住叫:“戴兄,你不是说这儿除了巨魔没别的危险吗?”
“这就是巨魔,可能是出来抓古猿的。”戴池一面攻击一面说:“我们先把它逼开,然后再一鼓作气冲到第二空间。”
这就是巨魔?众人心中同时一凛,只见无论怎么攻击,那看不出体型的怪物只是随着劲力变化,就这么在洞中央翻来转去,不把它逼开还真的让人不大敢从它身边冲过。
巨魔能拦住这么洞中多人,以往更有抵御王崇献心剑的纪录,就算现在有个功力大进的谢栖在旁,也未必能顺利将它迫开,冯孟升心念一转,剑气换了个方向发出,直打巨魔与洞顶连接处的中腰。
冯孟升剑气发出之时,另一道剑气也同时向着同一个位置射去,却是来自柳玉哲,两人百忙中对视一眼,心知对方与自己的想法相同,只看轰上去有没有什么效用了。
剑气飞射,其势如电,眨眼间已经切到巨魔身体,两道剑气划入那黑黝黝的躯体中,只见对方似乎破了个大口子,但随即又翻翻滚滚地粘成一团,竟似乎没什么作用,而这怪物被切开的部份,远远这么看上,似乎与体表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这家伙根本内外组成完全一样,这样轰击只是不断地让它损失一些**,想让它真正受到伤害,可能真的不容易了。
“都退开些。”谢栖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沉喝一声往前移动。就看看他怎么表现。
李鸿随着撤身的众人往后退开,只见谢栖一个人独对那团再度张大扑来的怪物体,他浑身触手蓦然带着股奇大的力道急旋,刹那间黑色的漩涡状气劲往前直冲,那股当初迫开众人的威势再现,两方一碰,巨魔被谢凄涌出的气劲逼得往后扭碎飞撞,连接在洞顶的部份也跟着拉下,整大片飞撞人洞中深处。
众人正要往内推进,突然同时一皱眉,回头往洞外张望,只见一道耀眼的七彩光团穿过丛林往这儿直冲,一路上草折树倒、林木纷飞,上前拦截的“碧毛古猿”更是一遇上光华就只能惨呼飞返,整个森林似乎被那团彩光捣得大乱,而那个光团正向着众人存身的黑洞处冲来。
这家伙除冯孟升与李鸿脸上是纯粹的喜色外,每个人多少都带着点惊疑,怎么几分钟不见,刚刚才仿佛功散气消的这个胖小子,居然能一路运着“立地金刚”冲来?
赵宽一入黑洞,那股气劲散回身躯,只见他身上只穿着那套黑衣短衣,其他部分衣服早已破成一条条挂在身上,看来他这次来不及脱衣服。
谢栖横了赵宽两眼,目光中犹带一丝怒气,他转过头望着洞中,沉声说:“还等什么,进去吧。”
李鸿与冯孟升虽然有许多的话想抓着赵宽说,但这时不是适当的时机,三人彼此互换了一个眼色,笑嘻嘻的齐头向内,飘身而进。
戴池见谢栖一掌便击退巨魔,十分高兴,当时也是合众人之力,才逐步打退巨魔,虽然谢栖当然比不上当初的数十人合力,但他功力聚集于一体,施用起来无论是集中度和协调性,都优于分散在不同人身上,毕竟内力修为的境界不同,有些施用模式,并不是众人合力就能办到的。
比如现在谢栖推出的漩涡状气劲,就算有数人的功力总合能与谢栖相较,但也绝不能如此配合无间地将彼此内息纠结成漩流,顶多各轰各的想办法配合出劲的速度,更别提彼此气劲间的自损与磨耗,两种状况一比高下立判;所以适才就算十人合力依然耐何不了谢栖,若非李鸿突施怪招威力大增,谢栖一时没想到适当的应对之道,只能硬碰硬地聚力抵挡,赵宽说不定早就被吞了。
所以戴池才这么希望能制造出一个特等的高手出来,如今既然有了谢栖,想一路闯入“第五空间”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及虽然谢栖的状况十分特殊,说不定日后又生祸端,不过如今西牙既然出关,这也不再需要担心了,岂不见才刚感受到西牙的气息,谢栖马上就收敛起那股不可一世的神态?
戴池想着心事,反而落在后头,还好只有一条路,也无须他带路指引,众人一路沿着通道飘进,只见地道由一开始的古拙原始,不知什么时候转变成方正的格局,四面平整的墙壁,也从土壁转换为金属壁,如今色泽又是一变,变成一种象牙白色胶状的物质,也不知道是不是戴池当初提过的生化材质。
谢栖分神注意着通道周围的状况,前进速度自然不会太快,但也慢不到哪儿去,一路过来,刚刚远远击飞的那只巨魔却也不见踪影,经过约莫数公里不断转折下降的地道,前方出现了一个金属制的大框,中间本来应该是个门户,却不知道门到了哪儿去了?再过去看来是一片空旷,可能就是戴池所说的“第一空间”谢栖飘身而入,跟着凝定在半空,观察这儿的状态。
一路过来,地底下方依然不断传出能量爆震,更别提这数日间一直未停,显见下方的战况依然胶着,而那群人也被困了好些日子,倒不知道如今的死伤状况如何。
众人一面思索着,一面随着谢栖飘入第一空间,眼前一片残破,方圆数十公尺宽的一个大空间,地面上各式各样残破断碎的仪器机械四面散布,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任何类似巨魔的物体,而在通道口的正对面,却是另一个黑黝黝的门户,看来是通向第二通道的入口。
在各式光焰照耀下,眼前的残破景象少了几分凄凉,多了几分诡谲的气氛,冯孟升四面打量着,老觉得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来,他不禁大皱眉头,莫非自己疑心生暗鬼,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小了。
戴池这时恰好开口:“巨魔可任意改变身躯的形状与颜色,不动时几乎无法发觉,所以大家要提高警觉,说不定头上就躲着一只。”
众人不禁抬头往上方看,见象牙白色的洞顶一片平整,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巨魔的踪影。
赵宽心念一动,从黑色背心的内袋中,取出了五世赠与的“生物能源感受器”稍一调整,果然发现在众人上方零星散布着几个不断移动的光点,除了这之外,在斜下方更有许多的光点汇聚,看来正是被困的人众。在更低的位置,还有许许多多的光点,而数公里外的上方,成千上万无数的光点呈平面散布,看来是“康勾森林”中的怪物群。
这许多光点之中,部分如众人一般,稳定地显示着,但头顶上的以及其他许多光点,却是忽大忽小地不断闪烁。
戴池这才想起赵宽手中有这好用的东西,他靠过来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大皱眉头说:“陈山恩估计的与实情差太多,看来连第三、第四空间都已被巨魔盘据,只有第五空间没事。”
众人这时都看着赵宽手中显示的立体座标,戴池这么一说,大伙儿也都听懂了,赵宽手中的“生物能源感受器”除地表外的生物外,明白地显示出地底下光点聚集区共分四区,其中当然是第二区的光点数量最多,那一区还有不断置换位置的光点,不知是不是正在打斗。
谢栖自知惹人嫌,也没跟着靠过去,他远远望着众人打量赵宽手中的仪器,隔了片刻哼了一声说:“想这么多做什么,一路冲进去,跟他们会合之后,直接冲入第五空间,把控制器毁了,大伙儿先离开这儿再说。”
谢栖刚与巨魔交手后信心大增,那团怪东西虽然不易受伤,但却也没什么可怕的,当然一拥而上会比较麻烦想避免这种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直接往内冲。
谢栖说的也有道理,众人彼此互望了望,都没有什么意见,谢凄当即说:“走!”当先就往前方的通道冲去。
众人这么一动,突然劲风逼来,抬头一看,空中无端端地出现了一根白色巨柱,正向着当头的谢栖捣去。
这东西哪儿来的?谢栖一怔,不愿多做纠缠,往右侧一闪,准备从巨柱的一旁溜过,没想到巨柱还没撞到等高的位置,突然从底部中央劈裂开来,分成五大片看似软绵绵的长条体,向着谢栖又捞了过去。
谢栖一闪再闪,那五根白柱虽然老是捞不到他,却也逼得他没办法向前方通道口接近,而此时落在谢栖身后的舒延孝、舒继勋已经闯过白柱的范围,两人可不敢冒冒失失地往前就冲,他们见谢栖似乎被不断阻拦着,两人有默契地同时翻身,一起挥掌攻击那些柱条。
谢栖本来是只不愿与白柱纠缠,可不是怕了这些东西,他见两舒出手帮忙也不愿示弱,当下探出五根触手,各带着一股黑色气劲轰击五柱。
两舒掌力先到,白柱中腰受力部份只稍稍变形,前端仍罩向谢栖,与谢栖的五道黑色气劲碰个正着,两方这么一撞,却没有预料中的强烈气爆声,只见白柱软绵绵的往后弹翻变形,将谢栖的力道消磨殆尽,却似是怡然无损。
不过这么一来就有了空隙,谢栖跟着往前方疾飞,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慢下身法,数十公尺只不过一闪身就可以抵达。当众人正要分别飞入门户之际,那五根弹上空的白柱突然一分,前端仿佛化成一只巨大的奇怪手掌,迅疾无比地往落在最后、飞的最慢的赵宽,一掌追拍下去
第六章碧毛古猿
赵宽功力虽然增强不少,但他修练的身法却只是皇都最普遍的“御风凝霄”之术,没什么特别的,众人全力急飞时,自然就落在最后,这下被怪手当成对象。赵宽不由得暗叫倒楣。
刚刚是为了闯过那数千只四面八方涌来的“碧毛古猿”才用“立地金刚”冲来,现在目标明确,自然没有必要大耗功力,眼见避不过,他两手一举,身躯微涨间一团七彩光球在手间汇聚爆出,向着那只白色怪手中央轰击。
大光球扔入怪手掌心,怪手被砸后退,顺势一合恰好将劲力密密包起,此时光球往四面一炸,怪手猛然一涨膨起数倍,仿佛一个被吹鼓的大球,当众人急忙飞入通道的时候,赵宽回头一看,却见被劲力鼓涨而起的那个白色怪球正缓缓缩回原来的大小,仿佛没事一般,但终于退了下去。
还真是怪物。赵宽暗骂一声,直追前方众人,还好不用与这种怪物硬拚,它连这般刚猛的气劲都能吸化无形,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攻击。
“第一空间”之后的通道,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众人一路前冲,只听戴池一面说:“‘第二空间’向外的出口被巨魔封住,我们若是当真冲不进去,就与里面众人里应外合打穿洞口,先接应他们出来。”
不是要一路攻进去吗?玛莉安、孙飞霜、两舒等一般人不禁有些意外,不过几个脑袋转得快的,已经听懂其中的含意:若是众人冲不进去,代表谢栖不足恃,那么再往内冲恐怕也办不到,还不如趁着可以里应外合的机会,先把人撤出再说。
谢栖本是饱富智计的人物,何况这件事情关系到他的能耐,自然更是比较早想通,对他来说,能早一日解决就早一日,多拖一日,就多痛苦一日,难道明日此时,那些卫统会愿意派一个士兵出来给自己同化吗?岂不是又得打一场?还不如早点解决“单向跳跃壁”的问题,那时候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天下如此之大,哪儿找不到人吞?
他正想说话,眼前一个转折,百多公尺外的通道前端突然没了去路,谢栖一怔止住身法,回头向戴池疑惑地望去,却见戴池点头说:“前方阻路的正是巨魔,他们封住了通往‘第二空间’的路,当初趁着巨魔送入‘碧毛古猿’的机会,合近一半人的力量打开了一个小出口,才能逃出求援现在可以全力攻击,不用担心周围的地道被毁伤,不过要小心反激回来的劲力。”
原来这会变化的东西现在变成墙壁的模样来封洞?谢栖冷笑一声说:“你们都退开。”
口气真不小。不过大伙儿也不敢掉以轻心,从刚刚几次交手可知,巨魔能吸化反弹劲力,甚至遇到如心剑般无法吸纳的,也只不过穿一个孔过去,转眼又恢复原状,若是谢栖全力出手,他的劲力却全部反激回来,大伙儿可真得小心应付。众人彼此对望一眼,各自退开了十余公尺。
谢栖此时将触手往前高举、前端汇聚,仿佛一个横浮空中的大水滴一般,他这么静止片刻,篝然一股黑气弥漫而出,布满他周身的空间,他前后数公尺范围的隧道,都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无法看透。
众人正不知道谢栖打算怎么行动之际,突然黑气向中央一旋,倏忽间眼前一片清明,只见隧道中间飘浮着的谢栖,正急速旋转着,而那片黑气从他体内不断发散,一面威猛地聚成一点,向着正前方宛如一面高墙的臣魔冲了过去。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谢栖劲力聚于一点攻击,之前他应付众人围攻,正所谓力分则散,那时只觉得他功力高强,能抵挡众人围攻,虽然佩服,却也没有太深刻的感受;这时见他将功力聚于一点,众人不禁骇然,虽然那股劲力往前直冲,但单只是部分无法控制的散溢气劲,已经迫得运足内劲的众人有些定不住身子,连这古怪通道都似乎承受不了而涨大,若是正面承接如此一击,谁能抵挡得住?
那正受到打击的巨魔呢?王崇献用了六成功力,巨魔怡然无损,如今谢凄用了多少功力?而巨魔又能不能抵受得住?
随着众人脑海中这一串疑惑,黑气的尖端已经直钻入白墙当中,白墙往后一陷,随之扭曲变形,好似黑色的钢锥旋转钻入一个下陷的白色漩涡之中,不断往内深入。
看样子可以钻出洞来。一旁观看的戴池真是喜不自胜,从逃出“康勾森林”那刻起,他就等待着领人回来救援的一天,没想到一回谢家地底城,接踵而来的事故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虽然如今状况与之前的计画大有出入,但总算达成使命;接下来只希望谢栖别辜负了自己的期待,能顺利冲入第二空间。
谢栖一面运劲,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对方虽然随着自己的劲力不断下陷,但越往内深入,反震的力道跟着越大,虽然他还称不上全力施为,但到现在为止,根本看不出来巨魔的体积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眼前这堵墙有多厚,会不会到了最后自己竭尽全力地无法穿过?白墙的另一面,当然就是受困已久的人们,相信众人一入“康勾森林”那些人就有了感应,也许因为刚刚众人入洞,阻拦了巨魔引入“碧毛古猿”的行动,那儿的战斗此时似乎也逐渐止歇下来,想必也正等待着这儿的结果,他们似乎与戴池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暂时没有人从另一面出手,似乎也打算看看被“转能妖壶”塑造出的高手有什么能耐。
众望所归的谢栖,此情此景,自不能再有保留,他思忖片刻,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黑气涌出的速度相应提高,身子跟着不断往前推进。
要冲进去了?众人连忙尾随着谢栖,只见谢栖半个身子没入了白墙之中,陷入的软质墙壁扭转到极限却总是拉扯不散,不过凹陷的范围却是不断加大、加宽。
难道连自己也钻不过去?谢栖心中刚产生一丝怀疑的时候,前方气劲回迫的力道突然一松,似乎已经钻出了白墙。谢栖大喜之下,急旋的身法不停,一面相应变化气劲外撑,将整个硬迫出的孔洞往外撕撑开来,拉出了一个高有两公尺多的圆形大洞,跟着他触手猛然四面一张,劲力直追到未梢,身子上浮,触手沿壁直下,到洞底结合起来,组成一个中空的血脉大圆柱,将洞里洞外连接起来,而在血脉与白色肉壁之间,则夹着一层黑色罡气不断往外排拒。
通了!戴池第一个往内冲,二舒也急着要见大长老报告近来发生的事情,当即跟着飞入,五个卫统与赵李冯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时飞过那段中空圆柱,进入了久闻其名的“第二空间”
白墙之内,又是一片宽阔“第二空间”似乎足足是“第一空间”的数倍大,但里面的杂物反而较少。赵宽等人进入后纵目而望,不由得有些心惊,只见满地是“碧毛古猿”的碎散尸体,在空间的一角,则有二十余人聚集在一处,围着躺倒在地的十余人,无论是躺着、坐着、站着的人,看起来都颇为狼狈。
在空间之中,除了这些人群之外,此时并没有活着的“碧毛古猿”看来不久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将残存的异兽杀尽,而舒延孝、舒继勋望着迎接的人群,却没能见到大长老,只找到了几名与自己同辈的亲族,惊疑之余,他们连忙往前掠去与亲族会合,要说的事可还真不少。
迎接戴池的,当然以菲丝等人为主,他们见到戴池领着众人杀入,自然人人脸上都是欢欣,不过看到谢栖的古怪模样,每个人脸上不禁又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尤其是残存的谢家人,更是颇有些惊恐。
谢栖看在眼里,也不多解释,他冷冷一笑,血脉弹收之间,已经脱离了那片白墙,全身血脉触手伸屈间,向着众人接近,两地身后的白墙,在谢栖劲力一去之际,立即倏然合拢,又成了一个密封的门户。
可不能再让他吸纳他人入体了。柳玉哲眉头一皱,挡在谢栖面前说:“谢族长,请稍缓一步。”
谢栖嗤笑说:“老天的行为岂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眼看谢栖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图,其他四名卫统与赵、冯、李三人,同时惊在谢栖身前,只见紫光缭绕、白光耀目、彩光绚丽、八人气劲鼓荡而出,随时准备与他一搏。
谢栖眉头微微一皱,这八人虽非自己的对手,一时大概也拾夺不下来,而除了几个残存的谢家人之外,也未必会有人主动助拳;但舒家人甚至大云湖的高手,可能都会帮忙对方,两方一打胜负难言,更削弱了整体的战力。谢栖略作沉吟,哼声说:“就先任你们张狂。”一转头往后方飘离,浮在无人的地方。
刚刚从赵宽的仪器中,谢栖得知整个地底通道中至少潜伏了数十只巨魔,刚刚那堵白色肉墙若只是一只巨魔,他也没把握能一路打入“第五通道”眼前白耗实力自是不智。
“第二空间”中受困的人们,见众人进入本是一喜,但看到外形宛如怪物的谢栖已是一惊,适才两方的剑拔弩张,要让人意外,众人忙不迭地与二舒及戴池交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故,而柳玉哲目光一转,跟着走到众人之中,补充一些戴池也不知道的事情。
等众人七嘴八舌又讨论又传音地弄明白事情的梗概,已经过了二十余分钟,望着谢栖的目光中不由得有些惊疑。谢栖也不在意,见说话的越来越少,偷眼打量自己的越来越多,想来在柳玉哲加油添醋之下,自己说不定已经变成恐怖的大怪物,不过这也无所谓,经过这段时间,谢栖已另有一套想法与计画,倒也不怕他们怎么帮自己渲染。
这段时间,赵宽等人自然是闲在一旁,冯孟升目光四面打量着,突然看到一个被冷落在一旁的英俊男子,正是合成*人陈山恩,冯孟升向他走了两步,含笑说:“陈先生。”
“冯先生。”陈山恩点点头说:“没想到诸位也闯了进来。”
陈出恩这话一说,打量冯孟升、李鸿、赵宽的人也跟着变多,目光中不由得也露出了惊疑之色;一开始见救兵赶到,众人是满怀喜悦,接着看到谢栖的模样,众人由惊讶转而倾听戴池等人的描述,反而一直没怎么注意到赵宽等人的变化,现在发现三人功力同时大进,不免有些想之不透。
望着李鸿的目光之中,有个让李鸿不能忽视的眼神,就是来自乐方家族的乐方舟尹,看到他李鸿心里就怪怪的,而乐方舟尹看着李鸿浑身的耀眼白芒透出了强大威势,脸上表情也是不断的变化,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过至少他还只是远远地望着没接近;赵宽身旁却出现了一个女子,张大嘴直望着他。赵宽本来还注意着谢栖,见谢凄没有异状,他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一转头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美目女子,赵宽楞了半晌,这才想起对方的名字,他眼睛转了转才说:“若丝小妹妹?”
女子一怔,小嘴嘟了起来,愤愤地说:“我不是小妹妹。”此女正是当初找过赵宽麻烦的三人组其中一员,芳名华若丝。
赵宽目光转过,遥见三人中似是首领的托坦尚在人群中倾听戴池说话,目光也恰好正向这儿望来,倒是没看到华若丝的哥哥华若风。赵宽一笑说:“你哥呢?”
华若丝小脸煞时添上了几分愁容说:“受伤了。”一面还往那些躺着的人那儿看了看。
应该还好吧?否则她也没这个心情跑来找自己麻烦。赵宽点头说:“不严重吧?”
“嗯打斗时逆了气,需要休养一下。”华若丝突然愁容一敛,抬起头说:“你功夫也变高了?”目光还带着点意外。
赵宽陡然想起这小妮子当初说过要找自己过招的往事,当时虽然觉得与她遇过招也没啥大不了的,但此时此地可不合适,赵宽连忙眨眨眼说:“没有,一点也没有。”
华若丝功力增强毕竟只是短时间的事,对于这方面的判断能力还不是很足,见赵宽矢口否认,她一时也辨不出真假,还以为因为谢栖的护卫之下,赵宽等人才能顺利闯入,她不禁有点失望的“噢”了一声,没接着说下去。
“啊。”华若丝目光转了转,突然高兴地笑说:“玉哲姊姊。”
赵宽一楞,却见柳玉哲此时已经离开了人堆,看来是把该说的话交代清楚了,在华若丝的呼唤下,她目光自然而然地与赵宽一碰,两人都楞了楞,颇有些不知所措,隔了片刻,她才决定往这儿迈步。
“姊姊来这儿。”华若丝看不出两人神态有异,高兴地加了句:“赵胖先生也在这儿。”
赵胖先生?正迈步过来的柳玉哲与赵宽两人一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这种称谓还是第一次听到,柳玉哲忍笑说:“若丝妹子,叫他赵胖就好了。”说着又瞄了赵宽一眼,眼神中带着些复杂。
华若丝望望赵宽,吐吐舌头说:“哥哥会说我不懂规矩。”
赵宽笑说:“没关系,不用这么多规矩。”
“是啊。”柳玉哲说着颇含深意地瞄了赵宽一眼说:“这胖子应该没这么容易发脾气吧?”
这话不好接口。赵宽眼珠子转了转,闭着嘴没吭声;华若丝倒是甜甜一笑,望着两人说:“玉哲姊姊真好,又漂亮又会说话,我好羡慕唷我跟这么多人说话就会舌头打结了。”
柳玉哲本还望着赵宽,见华若丝又开始称赞起自己,忙回头一笑说:“妹子还年轻嘛,不用多久一定比姊姊还会说话。”
不过这次华若丝没有与柳玉哲没完没了地彼此称赞,她目光又转回赵宽身上,皱皱小鼻子说:“赵胖哥哥越来越胖了,玉哲姊姊都不管管的喔。”
胖关你啥事?赵宽翻翻白眼说:“胖很好啊,冬暖夏凉,不信你问玉哲。”
“什么冬暖夏凉?”华若丝一头雾水地望向柳玉哲。
柳玉哲脸一红,伸手按了赵宽肚子肥油一下,说:“死臭胖,小妹妹面前也乱说话。”
赵宽肚子一痛,连忙抓住柳玉哲的玉手;而被赵宽一抓,她的手立即软了下来,两人手握在一起,彼此之间的那层隔阂仿佛在一瞬间又消失了。望着柳玉哲目光中流露的情意,赵宽不禁有些痴了。
这时候,柳玉哲心中的不满、气愤、自责,赵宽的傍徨、气闷、玩世都抛到了脑后,而当初两人只是游戏一场的心情,仿佛也渐渐转变。
“我不是小妹妹!”华若丝突然跺脚娇嗔说:“连玉哲姊姊也这样。”
她这么一叫,才打断了两人的对望,柳玉哲有些慌张地回过头说:“什么?若丝妹妹。”
华若丝撒娇说:“别叫人家小妹妹啦哥哥也老是说我小不懂事,气死了。”
柳玉哲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犯了华若丝的忌讳,她正要好言安慰,赵宽已经先一步说:“小又怎么样?功夫、智慧、见识又不是看年纪的,年纪小又不输给老头,这才值得自傲小的好!”见赵宽突然冒出一串话,华若丝不禁楞了楞,那一双大眼直盯着赵宽,隔了片刻之后,她才眨眨眼说:“好怪的说法。”
柳玉哲含笑摇头说:“妹妹别想太多,等到想要人家叫你小妹妹别人都不肯的时候,那时怀念都来不及了呢。”
这话倒是不难理解。华若丝放过此事,望了望一旁的冯孟升,突然压低声音说:“冯先生功夫应该进步不少吧?”
华若丝这么问是合理的,赵宽、李鸿当初功夫毕竟有个程度,至少让戴池等人不愿两人加入“化日比试”;至于冯孟升,当时却没被其他人看在眼中,如今也出现在“第二空间”紫色剑网施展出来的威力又仿佛不逊于南极洲高手,对比之下,很容易看出他的进步。
柳玉哲点点头笑说:“孟升确实进步很多,现在比我还强了呢。”她这话自然有些自谦,冯孟升纵然单论功力可能高于柳玉哲,但既未达“天人之道”境界就完全不同,真打起来还是有一段差距。
华若丝却是信以为真,望着冯孟升背影的眼眸中流露着倾慕,隔了片刻突然喃喃自语说:“又有见识、功夫又高、又彬彬有礼”
赵宽与柳玉哲不禁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些不妙的感觉,赵宽不禁干咳了一声,试固阻止眼前的小女孩大作白日梦。
这么一咳,华若丝才突然发现自己仍在两人身前,她刹那间红透了脸蛋,一转身急掠回人群,根本不敢转回头来。
这下糟糕了两人心中同时浮现这句话。赵宽想到的是冯孟升根本不懂如何拒绝女人,这小丫头若是胆子再大一些,那个笨色胚绝对难逃情网;柳玉哲却马上想到吃醋第一的乔梦娟,若给她知道此事,只怕又有得闹了。
两人目光一对,眼睛转啊转地默然相对,谁也想不出比较好的办法。
隔了二十分钟,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明了,聚在一起的人群,终于要开始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既然要谈这个,自然不能忽略眼前的第一高手--谢栖;戴池、菲丝领着几个家族的耆老,一起往谢栖走去。
谢栖望着走来的人们,他目光溜来溜去,闭着嘴等众人开口。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戴池正要开口,也在一行人中的老人家乐方东平却抢先说:“谢族长,这样子可是不大妥当啊”“东平兄此言何解?”谢栖微笑说。
“这该怎么说起。”乐方东平唏嘘说:“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唉”
“东平兄无须替我惋惜。”谢栖仰起头,傲然说:“虽与一般人形貌不同,但却更适合在这蛮荒中求存,何况你我都是百多岁的人了,还在乎那区区的美丑?”
“说的也没错。”乐方东平本是性格坚毅之人,他点点头,沉声说:“那只能先请谢族长见谅了,如今东平可不敢与您亲近。”
“好说。”谢栖并不意外,点点头转个话题说:“诸位如今商议的如何了?”
戴池这时才有空开口,他手一引说:“就请菲丝来向谢族长做个说明。”
“菲丝得先对谢族长的万里来援,致上谢意。”菲丝落落大方地一笑,经过数日不断的战斗,她身上衣履难免有汗污破损,但在自信神采照耀下,却又丝毫不显狠狈。
谢栖望望戴池,又望望菲丝,突然一笑说:“菲丝小姐可得知道,戴池先生这趟真是辛苦了。”
“当然。”菲丝望着戴池一笑说:“戴兄是值得信赖托付的人。”
“不敢当。”戴池怔了怔,连忙逊谢,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戴池自冲入“第二空间”之后,就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一直望着菲丝的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抹不易为人查觉的歉慕与怜惜,谢栖百多载的人生经历,哪儿瞒得住他?当下轻轻巧巧地一点,让戴池感激不已。
菲丝望着戴池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旋即转回头对调栖说:“谢族长功力大进,视巨魔如无物,要闯入‘第五空间’,还得仰仗您老人家。”
谢栖不动声色地说:“诸位有何计较,还请直言。”
菲斯朗声说:“入‘康勾森林’共四十三人,扣除十余人受伤以外,还有二十余人无恙,如今加上赶来的生力军,战力较之前只高不低如今我等计议比较妥当的方式,与族长参酌。”
“哦?”谢栖点头说:“菲丝小姐请直说。”
“因为闯入‘第五空间’后,可由原已封闭的对外通道离开,加上谢族长功力深湛,人多也未必配合得当。”菲丝说:“我等计画先撤出伤者,之后选择数名精锐,在谢族长率领下,重闯‘康勾森林’,携陈山恩攻入‘第五空间’。”
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谢栖心中微微冷笑,目光四面一扫笑说:“菲丝小姐的计较倒是不错,不过谢某倒是有个小建议提供修正。”
“族长请说。”菲丝眉头一扬说。
“大批人员送出、送入虚耗时间与功力,也不知道巨魔是否另有变化。”谢栖正色说:“不如当场选出精锐往下直冲,余人留此守护,待我等攻入‘第五空间’,解决单向跳跃壁的问题后,再来解救众人出洞,那时顾忌已去,大可慢慢行事。”
谢栖这话说出,菲丝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若戴池说的没错,如今只剩下“单向跳跃壁”能控制谢栖,若先解除了这个困扰,谢栖愿不愿意回来救人那可真是难说;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单向跳跃壁”一除,天下高手也能前来,就算王崇献、罗方、新后等人没有意愿,至少西牙已经出关,他绝不会坐视。
菲丝想到此处,转头见乐方东平似乎没有其他的意见,菲丝当即点头说:“就如谢族长所言,不知族长觉得多少人与您同行较为合适?”谢栖目光一转,没直接回答此言,反而望向乐方东平说:“无念老儿呢?”
“受伤了。”乐方东平不在意地笑说:“不过想来也快好了诺,不是来了吗?”
果然在那群伤患中,一名盘坐老者正缓缓起身向众人飘来,正是赵宽等人口中的舒家大长老,他本名舒无念,当今能直呼他名讳的人,谢栖自然算的上一个。
乐方东平、大长老舒无念与谢栖三人,可算是撤出大云湖三氏族中如今的领导者;大长老不久前与“碧毛古猿”搏斗时护守伤者不慎受创,但他境界毕竟不同,稍作调息已经回复大半,这时正接近讨论中的众人。
谢栖望着飘来的大长老,点点头说:“如此甚好,就由东平兄、无念兄两人助我同闯,另外戴池、菲丝、资达、科乙四位也请出手协助。”这四人正是大云湖八高手中,修至气通天地的四人。
没想到谢栖颇抬举自己?戴池与非丝对望一眼,都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菲丝疑惑地说:“族长只需我等六人帮忙?”
“兵在精不在多。”谢栖微微一笑说:“相信有诸位的协助,谢某当能无后顾之忧,一举破敌。”
听到要菲丝参与,戴池颇有些担忧,他思忖了一下说:“谢族长,南极洲诸卫统功力超群,其中玛莉安卫统、满凤芝卫统更是其中佼佼者,愚意以为”
“我明白。”谢栖哈哈一笑阻住了戴它的言语,微笑说:“他们新来乍到,精力充沛,正好请他们守护受伤人众,若诸位还觉得不妥,戴池先生可以留下相助。”
戴池一楞忙说:“戴池甘附骥尾,此处可由菲丝小姐主持大局”
“没关系的。”菲丝向戴池一笑说:“南极诸卫统,统帅部署、决战千里之能天下闻名,在此主持大局只是牛刀小试,我们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不放心的是你吧?谢栖暗笑菲丝迟钝、戴池痴心,但此时他也不挑明,只哈哈一笑说:“那就这么说走了。”
此时通道口的人群颇有些骚动,讨论中的众人自然而然地转头张望,却见通往“第一空间”道路的那堵白色软壁,突然缓缓张开了一个大洞,紧跟着洞中跳出一只“碧毛古猿”有些茫然地四面张望,接着它注意到不远处的众人“碧毛古猿”凶性大发,蓦然长声嘶叫起来。
菲丝急忙说:“我们应付,你们先看一阵子,看清楚配合的方式再考虑加入。”
她这话当然是对新来的众人说,既然如此,五个卫统与赵宽等人,就停留在受伤的人群周围以备不时之需,一面看他们如何应付,一面顺道监视也挪身至人群不远的谢栖。
而在那只“碧毛古猿”之后,跟着接二连三地一直有其他的巨猿进入,有些奔入后还没站稳,就跟着吼叫起来,这空间虽然不算小,但毕竟是密闭空间,这般巨响四面回荡,颇有“康勾森林”中万猿同吼的威势。
当出现五、六只的时候,最先开始吼叫的“碧毛古猿”已经开始往人群扑了过来,其他的巨猿自然跟进,而后方的巨猿依然源源不绝,直到出现了五十来只的“碧毛古猿”洞口才又渐渐的关闭起来。
此时原在“第二空间”中的众人自然而然地分配起任务,破坏力大的攻击、擅于化力的防守,各司其职,与“碧毛古猿”搏斗。整个“第二空间”中,立即充满了洪洪发发的气劲爆击声,当然也免不了巨猿们的嘶吼狂啸。
眼看各人各有职司,分配得妥妥当当,赵宽等人一开始果然有不知如何插手的感觉,只见十余人组成气墙挡住巨猿的接近,迫使巨猿不断往后弹开,而其他高手则分成各约莫六、七人的两组,分别觑准时机扑出,相准某只落单的倒楣“碧毛古猿”轰去,只一瞬间四面刀剑掌劲及体,碧毛古猿往往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碎散成数大块血肉,而小组一击则退,另外再寻适当机会冲出。
赵宽与柳玉哲携手旁观,心中都起了几分讶异,若“碧毛古猿”只有这样的能耐,怎能让十几个人躺下?
只见两个小组轮番出击,过不了多久“碧毛古猿”已经死伤了四分之一,剩下的“碧毛古猿”似乎察觉不对,叫声陡变,变得有些高昂短促,随着叫声传开,巨猿纷纷退离到防守圈外一段距离,远远拉成一排,目光紧盯着众人,口中却仍嘶吼个不休。
看样子那些大猴子要换招式了?赵宽望望李鸿,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赵宽皱眉传声说:“先别动。”
“怎么?”李鸿讶异的传声询问。
“看清楚绿毛猴儿的动作再说。”赵宽说:“这么多人受伤不会没有原因,他们抵挡这么久了,暂时不用这么急着出手。”
李鸿听罢忍下了出手的**,沉着气继续观战。
赵宽还有一句话没说,李鸿现在功力纵然大增,单论攻击力也绝对名列前茅,但这儿尽是高手,未必人人不如李鸿,他能办到的别人自然也试过,李鸿冲上去未必有什么帮助。
“碧毛古猿”在一阵喧闹中,渐渐分成了两排,前面一排整整齐齐地排开,大概有二十来只左右,后方留下的大概也有个十来只,却在前排后方整团乱奔乱跳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整排巨猿往众人组成的防线愈靠愈近,场中众人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整大排巨猿在接近气劲之前,突然同时一蹦往前扑上,后面那团乱跳的也跟着往前,这下整排巨猿不再像之前那样各行其是,而是同时进扑,虽然数量少了很多,但对防守圈的众人来说,却相应得提高更多的内息防御,毕竟每个人同时得应付两只以上,不再如之前只要权衡哪边巨猿接近,就合众人之力运使内息的轻松。
但以他们的程度,一人抵挡两只自然没大大的问题,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些躲在后排的巨猿,突然同时跃过前方,扑往某一、两位防御人员,这下反而变成十数只巨猿合力攻击其一,他们当然选择护身功力感觉较弱的对象。
还好巨猿这样的行动,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本来负责攻击的两个小组,本就一直在后方寻找机会,眼见有人陷入危险,马上往前协防,倒也将这些恶狠狠的“碧毛古猿”一一击退,但两方的攻防随即陷入了胶着。
赵宽看了暗暗惊心,看来这“碧毛古猿”很擅于模仿,吃了几个亏之后,马上有样学样地组织起攻防线,学起人类的动作,虽然只有形似,说到内涵自然颇有差异,但却依然能达到抵御与攻击的效果;不过想必不会让这群人受制,毕竟他们在这儿挡了好些日子了,应该还有应变之道。
果然,防守的阵型在巨猿不断无效的攻击下,正慢慢转变,左右两端缓缓往内推,中央则缓缓往后退,支援小组则盯着那对方阵线后方那团巨猿,随时准备支援,没过多久的时间,整群上巨猿被围入一个大圈中,逐渐往内压缩。
“碧毛古猿”本是生长在开阔的“康勾森林”之中,平日足蹈枝梢、攀枝飞腾,森林内外动物莫敢与抗,可谓自在无比,这时突然被巨魔送到一个封闭的空间,本已经闷得难过,更没想到眼前这小小的生物居然十分难缠,他们不断进扑无功已经十分火大,这时却又被逐渐挤迫活动空间,不由得凶性大发,四面乱跳起来。
眼前巨猿上下乱跳,包围圈施出的劲力气圈自然需要更强,而不断四面激出的气爆,撞到四壁上果然只是微微一个下陷,果如戴池所言不易受损。
随着四面劲力的逐渐汇集,巨猿渐渐被挤成一团,彼此碰撞,有时恼将起来,还互相抓打两下,但总归彼此都是皮粗肉厚,谁也咬不伤谁,只见他们撞来撞去,似乎是没有脱逃的方法。但对众人来说,却有另外一层困扰,这种张开的柔劲固然能让巨猿挤在一圈之中,但想对他们有所伤害却并不容易,而这样滴水不漏的气劲包裹,又不能让人穿入攻击,竟仿佛就这么耗上了。
“赵胖。”冯孟升有些担忧地走来低声说:“若这时巨魔又送入“碧毛古猿”岂不是前后受敌?”
赵宽望望情势说:“问题倒不大,阵势解开、重新布防就好了,只是前功尽弃有些可惜。”
说的也是。冯孟升沉吟片刻,指着包围圈说:“若防御圈置入几位高手,安排适当时机放出一、两只,再由外围协防人员进攻,应该可逐渐消灭。”
赵宽身旁的柳玉哲甜甜一笑说:“当然可以这样,不过就慢了些。”跟着换了一个位置,轻轻后倚靠着赵宽宽阔的胸膛,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如胶似漆了?前两天不是还在搞冷战吗?冯孟升楞了楞才说:“有比较快的方法吗?”
“大概有,我也不知道。”柳玉哲见冯孟升呆楞的表情,噗嗤一笑说:“问胖子吧。”
“胡说些什么?”赵宽皱眉苦笑说:“要快,难免比较不稳,除非随时都会有新的大绿毛猴补进来,否则用孟升的法子就好了。”
“说说看嘛。”柳玉哲撒娇地说。
“不用说了,你们看。”赵宽一面往前指,一面皱眉说:“竟选用这种方法,看来当真随时会有新的绿毛大猴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