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忠诚与背叛

夕阳西下的时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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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施坦因气贯长虹地高呼:“士兵们。让我们为元首宣誓。”士兵们迟疑不决地整队:元首不是挂了吗。向谁宣誓。

    戈林满以为要向他这个新元首宣誓忠诚。兴高采烈地跳到树桩子上。戴正军帽。整理一尘不染的白色军礼服。手握帝国元帅节杖一脸严肃地向士兵们行注目礼。曼施坦因瞥了他一眼。左手向前平伸。右手举过头顶。伸出食指和中指。一字一句地宣读:

    “我们宣誓:我们无条件地服从敬爱的领袖阿道夫?希特勒。我愿意为这个誓言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停顿了一下。向希特勒敬礼。深情地说:“即使元首的**不在了。他的灵魂尚存;即使元首的**腐烂了。他的精神永驻心间。我们南方集团军群将遵照他的遗志。奋勇当先。永不言败。彻底打败苏联。”

    半空中希特勒正在生闷气。把功劳归于自己。把错误推给元首。正是曼施坦因的一贯作派。接下來的表现却让他欣慰。甚至有点感动。看到做白日梦的戈林尴尬地挠头。神思恍惚地走下树桩时。又禁不住可怜起來。

    从通往天文山的陡坡一直到河边。方圆几十里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们。不光是曼施坦因的德军。连俄罗斯解放军、乌克兰解放军士兵们也加入了宣誓。对希特勒的誓言如劲风吹过松涛。如直下三千尺的万丈瀑布。如万马奔腾。如雷霆万钧。直冲九霄云外。字字句句咂在元首心坎上。让他热泪盈眶。接下來俄罗斯解放军总司令弗拉索夫的一席话。更让他感动得百感交集。如沁人心脾的甘泉。他用苏沃洛夫那样出众的口才大声疾呼:

    “亲爱的俄罗斯解放军的士兵们、军官们。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是谁给我们分配了土地。是谁给予我们宗教zi you。是谁把我们当人。让粮食产量成倍增加。让工人享受福利。让俄国的市场繁荣。又是谁让我们告别了黑燕麦面包。吃上了白面包。就是他。。”弗拉索夫指着冉妮亚的胸前。“现在。他长睡不起了。我们刚刚开始的美好生活面临着夭折。我问你们。怎么办。”

    “谁如果让我们回到1941年。我们就跟谁拼命。”一个满脸胡子的俄军军长振聋发聩地喊叫。全场沸腾起來。有的俄军士兵激动得过了头。对空放枪。

    乱蓬蓬中乌克兰军总司令麦尔尼克上将把弗拉索夫推下树桩。自己站到那里用嘶哑的嗓门儿喊道:“乌克兰士兵们。我们放下婆娘娃娃热炕头到这里來打仗。纯粹是希特勒的面子。现在他不在了。我们不能指望这些老爷们能够善待我们。也不再替德国人卖命了。也不给俄国人作陪衬。全体都有。向后转。起步走。”

    戈林跳到面前伸手阻挡。麦尔尼克客气而坚决地挡开了。弗拉索夫上前劝阻。麦尔尼克瞪了一眼。不客气地说:“安德列。乌克兰建国了。我要回去向班德拉首相述职。今后。乌克兰再也不掺合你们俄国人的破事了。我就不说再见了。再见。”

    “你站住。”弗拉索夫自恃比他官大一品。又想在德国人面前表现一下。换來麦尔尼克一顿毫不客气的抢白:“好呀。连俄国人都敢挡道。安德列。那我俩说道说道。1932年至1933年间共有1000万无辜的乌克兰人因饥饿而丧生。占当时乌克兰总人数的25%。谁造成的。啊。”

    他面向乌克兰士兵。挥动着右臂大吼:“是俄国人故意造成乌克兰大。饥。荒。确切地说。是斯大林把乌克兰的粮食抢去喂饱俄罗斯人。大家说是不是。”

    乌克兰人被煽得群情激愤。哇哇乱叫。那个曾经与麦尔尼克有一腿的乌克兰女中尉掏枪对准弗拉索夫。

    学究气十足的弗拉索夫还想争辩:“不。不是那样的。斯大林推行工业化。出口粮食换工业品”

    麦尔尼克双手一摊。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后转回來。向弗拉索夫。也向所有人撂下一句话:“不要逼我兵戎相见。”

    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他沒注意到希姆莱的脸已经变成紫茄子。惹谁也不能惹这个铁石心肠的人。

    “回來。”希姆莱轻声说。麦尔尼克瞥了他一眼。继续迈步。“滚回來。”希姆莱声音一下子提高到八度。迅疾掏出手枪对准麦尔尼克。

    风云突变。满山遍野都是拉枪栓的脆响。元首这边已经未雨绸缪。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卡尔梅克人与丽达拔出手枪不说。还调來了一个重机枪组。鲍曼、三个副官各自领着两个轻机枪手。分别护卫在元首的四个角。领袖卫队以元首为圆心高度戒备。一句话:毫无知觉的希特勒成了刺猬。

    乌克兰士兵们骚动不安。一时间空气凝结了。借用党卫军的一句歌词: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大战即将來临。他们的总司令更不是软柿子。半分钟的讶然后轻蔑地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不仅沒有退缩。反而往前一步。饱经风霜的额头顶在枪口上向希姆莱瞪眼。

    两人都成了骑在老虎背上的人。上去容易下來难。希姆莱本想吓吓他。谁料这家伙是吃五谷长大而不是吓大的。根本不吃你这一套。而麦尔尼克的气比他还要大:你个法西斯。去年你的党卫军杀了多少乌克兰人。这笔账还沒算呢。如果你杀了我。乌克兰人找你新账老账一起算。

    俩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希姆莱仍然举着枪。枪口却转向黑压压的士兵们。厉声喝叫:“他愿意走就让他滚蛋。乌克兰士兵都不许走。谁如果跟随他。以逃兵论处。”

    戈林胖脸上结着一层冷霜。咋咋呼呼:“一个跑的能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弗拉索夫。你的兵也不要当看客。对逃兵沒商量:格杀勿论。”

    尤如油锅里进了水。好比一块巨大无朋的绿色玻璃被打破了。裂变成无数碎片。熙熙攘攘的队伍一下子泾渭分明。党卫军、德国国防军、俄罗斯解放军把乌克兰兵团团围住。俄罗斯士兵们拿枪的动作就像拿着烧火棍子。不过总算是表明了立场。

    麦尔尼克鼻孔里“哼”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去。他的一些死忠簇拥在身边。希姆莱砰砰地往他们头上放了两枪。有一发紧贴着麦尔尼克的耳梢。打进为他拱出一条生路的士兵脖子里。溅起的血液喷到麦尔尼克半边脸上。

    对方投桃报李。也是两枪。希姆莱身边的一个党卫军三级小队长应声倒下。成了替死鬼。

    所有人“轰”地一下。把枪都抬了起來。但只有一个开枪的。。卡尔梅克人一枪洞穿了对面开枪士兵的头颅。那个濒死的人枪摔掉了。他被几个同伴扶着。脑门上带着一个弹孔瞪着卡尔梅克人。早就手痒痒的丽达夺取机枪对空轰轰地搂了一个火。弹壳烫得周围的人。包括戈培尔连闪带退。戈培尔少见地爆粗口。用尖细到失真的声音嚷嚷:“乌克兰兵都他妈掉转过头啊。她真杀人了。”

    围绕在麦尔尼克周围的死忠们惊得往旁边一闪。那个挨枪的兵沒了依托。也就直挺挺摔在地上了。只剩下麦尔尼克与那个女中尉继续迎着森林般的枪口往前走。他走一步。那片森林移动一步。。他是乌克兰军总司令。别说一个小兵。连希姆莱都不敢开枪。

    戈林朝麦尔尼克的背影破口大骂。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泄气:“你***势利眼。根本沒把我们哥几个放在眼里。想当年我们在慕尼黑街头与红色阵线巷战时。你他妈还在斯大林的监狱里烧砖呢。要不是我们德国人打进來。你早烧成灰了。现在觉得翅膀硬了。麻雀一样飞了。”

    里宾特洛甫紧追几步。甜滋滋地喊话:“麦尔尼克上将。有事好商量。元首待你不薄。你”对方马上回过來了:“他死不足惜。你看看他提拔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人。骑着骆驮赶着鸡。。高的高。低的低;电线杆子上拴母猪。。胖的胖。瘦的瘦。就你算是美男子。可在他们眼里你连个屁都不如。你别为我费心啦。还是为保住自己cāo心吧。”

    戈林与戈培尔想与他理论。希姆莱拦住了:“那人是疯子。狂徒。流氓。无赖。色狼。二货。跟他较什么劲。我们赶紧商量一下分工吧。”

    “元首尸骨未寒。他们就”戈林还在咕嘟。

    冉妮亚一心一意协助姗姗來迟的内科大夫救治。掐人中。掐耳垂。一边薇拉拿衣服在一边扇着凉风。被鲍曼一巴掌抽开。听戈林说出尸骨未寒的话时。冉妮亚不由自主地伸进元首的衣服里面。她一个激灵浑身颤抖。她摸到元首微弱的心跳。

    冉妮亚心中狂喜。心简直要跳出胸腔。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向丽达和鲍曼使了个眼色。薇拉又一次凑近仔细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元首。歪头想了片刻。若有所思地对鲍曼窃窃私语。鲍曼刚一听就喊叫起來:“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不方便嘛。”薇拉一脸无辜。急不可耐的鲍曼将她推得跑了几步:“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

    薇拉一分钟都沒耽误。猛然扑到元首脸上。嘴对嘴地吸吮着。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沸沸扬扬到快要爆发之时。她猝然抬头“呸”吐到地上。噢。原來是一大疙瘩带血丝的浓痰。

    薇拉绯红着脸解释说。她外公曾经因急火攻心。被痰堵塞。她母亲就是这样吸出來的。

    紧张的空气不断扩散。躲藏在彩云间的希特勒急如星火。无奈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轻。仿佛要化成一缕缕轻烟飘逸。他急了。放下霸主的架子祈祷起來:圣母玛丽亚、耶稣。救救我耶。我是希特勒。好象还有个中国名字叫李德你让我回到地上。以后我一定善待教徒。给教堂捐款。亲自到梵蒂冈圣伯多禄大教堂拜谒主教

    元首猝然感到出窍的灵魂回归躯体。身子直往下坠落。开始以为祈祷感动了上苍。仔细一看。发现薇拉饱满的嘴唇印在他嘴巴上拼命吸吮。

    危在旦夕间。薇拉救了他的命。谁都想不到一口痰差点要了他的命。谁都想不到在他的胸口摸一下。。别人不方便摸。冉妮亚与丽达只知道他沒气了。

    其实。世间好多事情都是这样:越简单的事情越容易忽视。

    一声轻咳。石破天惊的一声轻咳。竟然出自刚才无声无息的德意志联邦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他旁若无人地睁开了眼睛。直接跳越了周围高呼万岁的人群。忽略激动得抽泣的女友。疏忽错愕得下巴都错位了的高官。深情地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好像第一次看见蓝天白云是那样的羞涩和好奇。然后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基本不带感情。然后又去看他的蓝天白云。仿佛要融化在那里。又好似在对焦。52年的苍凉落寞生进死出豪情辉煌在一瞬间全回到他的眼睛里。然后从冉妮亚的臂弯里坐起了身。这时候表现出來的是一个拥有豹子般体力的精悍男人。回归到令人生畏的元首。

    他从地上蹦了起來。冉妮亚与丽达散开。去扶这样一个暴发力惊人的家伙纯属多余。那怕他一分钟前还像个死人。经过薇拉时沒忘记说声谢谢。但那种心不在焉只能让你误以为是播放的唱片。

    他把眼光投向党政军要员们。这目光好比教官的鞭子。只那么轻轻一扫。一个供他检阅的队形出现在面前。而且整齐的要命。你见过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政治局委员们扮演新兵的滑稽相吗。还有一分钟前争夺最高领导权的滑稽。你见过把麻袋和电线杆子努力站成一条直线的无奈吗。还有成为黄粱梦、在硕大的肥皂泡照映下显现的无奈。。他们连弗拉索夫与麦尔尼克都指挥不动。

    元首直眉瞪眼地走到他们面前。故意扬起下巴从他们面前走了三个來回。他们的脑袋像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也转了三个來回。等待转得他们心里发毛后。李德头一摆。扔下他们径直到乌克兰总司令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