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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怀瑜心中一冷,压抑住心底的恐慌,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你以为忘了你是这么容易的事儿吗?如果能够忘记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一时再说气话,你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再谈,好吗?现在,你先进进屋去睡觉。”说着,他拎起箱子,至今塞进柜子里锁上。
将沈露白推进房间里,成怀瑜说:“你想好之前,我哪儿也不会让你去,这有人照顾,好好调养下身体再说。”
沈露白没有说话,默默的锁好门,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成怀瑜。
成怀瑜听见锁门的声响,忽然一股闷痛从胸口传出,迫得他不得不蹲在地上,等待剧痛的过去。
今天是法庭宣判的日子,沈露白已经多日不出房门,猛然的见到太阳,只觉得非常的刺眼,慌忙挡住眼睛,又躲进暗处适应了好一阵儿才重新走到太阳下。
成怀瑜正等在门口,沈露白从他身边走过,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没有。
成怀瑜定定的望着她,觉得她这么近却又那么远,明明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但两人的心却已相隔万里。
这几天,成怀瑜和她谈了无数次,但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分手。她执拗的坚持着,他却死活不肯放手,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才得来的爱情,谁能够轻易放手呢?沈露白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要放她离开,就是切腹割腕的伤痛。
拉开车门,沈露白默默的坐进来,成怀瑜动车子,往法院去。
沈露白说:“听完宣判,就放我走吧。”
“嘎”成怀瑜猛的踩住刹车,脸色铁青,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煞白的,青筋暴露。
“沈露白,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你妈妈的死就是意外,你非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折磨自己,折磨我才开心吗?”
他真的怒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沈露白一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唯恐哪天一睁眼,沈露白就不见了。几天下来,身心俱疲,公司的事情都放在一边,只盼望着沈露白能够回心转意,可是,她还是要走。
“那不是个意外,是我自私造成了,你说我别扭也好,一根筋也罢,我就是忍受不了这种心里上的煎熬,尤其是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会联想到,我是为了得到爱情,而失了妈妈的生命,这样我会更加的自责,感觉自己就是凶手,我要受不了了,我快崩溃了,求求你,让我走吧,只有离开你,我才能活下去!”沈露白说着,捂起脸,呜呜的哭起来,声音不大,就像是小猫的叫声,却将成怀瑜的心抓挠得千疮百孔。
他知道,他的沈露白已经无法挽回了,虽然心如同要死了一般的疼痛着,虽然舍不得放开她,但也必须要让她离开,他不能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凋谢枯萎,宁愿她在别处开得绽放。短短的时间里,他把这些天所下的决定,都推翻了,他原来一直想着,就是用绑的,也要把沈露白留在自己身边,但是今天他知道了,沈露白这样的痛苦,他自己只会更加的难过,硬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是两个人都饱受折磨,倒不如放开手让她走,这样,至少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这样,他就应该能满足了吧。
“你想去哪里?”成怀瑜声音柔和的问着她。
“四川、云南、贵州随便那个山村里。”沈露白说。
虽然主意已经打定,但听到沈露白这话还是心中一沉,成怀瑜接着问:“为什么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里你能干什么呢?”
沈露白摇摇头,神情哀切,偷看了一眼成怀瑜,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说:“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找一个乡下地方,可能会种地去吧。”
成怀瑜沉默的动了车子,再没说过一句话。
庭审开始了,两个狱警架着,把赵晋鹏带了上来。
只见他身穿着橘红色的监服,人瘦了许多,脸色蜡花,胡子拉碴,头剃成短短的板寸,手上戴着重重的手铐,走到被告人的席上来,直直的往沈露白的方向看去。
沈露白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瞪着他。
赵晋鹏似浑然感觉不到沈露白眼神中强烈到能杀死人的恨意,只贪婪的望着她,只想把她看入到心底。
法官开始宣判判决结果。
一审判处死刑。
赵晋鹏当庭表示没有意义,不会上诉。他的辩护律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却笑了,一直带着这个笑容,望着沈露白。
沈露白望着这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男人,忽然间有些恍惚了,脑子中忽然浮现出了他一身白衣,斜靠在树下,双手插在衣兜里,笑吟吟的看着她的画面,那时候,他还是个品学兼优,人人都喜欢的才子帅哥。世事难料,人生如棋,谁也不会知道踏出一步会生怎么样的事情。
她无法原谅他,就如无法原谅自己一样,一步错,步步都错,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也不会有那么多大义凛然的圣母。他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他让自己再也没有幸福的可能,余下的一生也许只会躲在深山里孤独的过日子。她对赵晋鹏的恨,不会因为他没有辩解就认罪而消弭掉。
法官宣布庭审结束,狱警将赵晋鹏带走,经过沈露白身边时,他忽然声嘶力竭的喊道:“沈露白,原谅我吧,如果能重新活一次,我一定不让这些事情生。”
不会原谅,绝对不会原谅!沈露白仇恨的看着他,摇摇头。赵晋鹏脸上灰败的,像是被炸了一个口子的气球,瞬间颓废下来,支撑他的一丝希望破灭了,整个人了无生趣,被狱警连拖带拉的带走了。
沈露白默默走出法院大门,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太阳,感觉那种温暖照耀不到心底,心里头的寒冰似乎所没有融化的可能。
成怀瑜跟着她,轻轻是说:“先回家去吧。”
家?家在哪里?妈妈已经没有了,世上何处还有家?
沈露白忽然间很想大笑,她索性坐到台阶上,放声的大笑起来。
来往的行人都奇怪的看着她,成怀瑜坐到她旁边,陪她一起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只有他,才能理解沈露白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理解相依为命的母亲被杀所带给她的不可弥合的伤口。
沈露白一边笑,一边流泪,说:“他死了有什么用,他死了我妈妈也活不过来了!”
成怀瑜很想将她搂在怀里,胳膊刚伸出来,有颓然的放下了,他站起来,说:“先回去吧。”
沈露白擦了擦眼泪,默默的站起来,跟他回到家中,一进到屋里,她便说:“我妈妈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吧。”
成怀瑜哀伤的看着她吗,心头被尖利的刺痛着,哀求着她说:“等想好要去的地方再走好吗?”
沈露白摇摇头,说:“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我就直接走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成怀瑜知道再怎么说,沈露白也是执意要走的,即使短短几天,也留不住她了,只好说:“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你人在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行踪,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行吗?”
沈露白抬起头来看着他,决绝的说:“成怀瑜,忘掉我吧,把我曾经存在的一切痕迹都抹去,我也会忘掉你,这样我们以后才能重新的快乐起来,不要过问我的消息,更不要来找我,我们的所有关联,就都到此为止吧。”
说完,沈露白拖着箱子走了,仿佛把自己的魂魄心神也带走了,成怀瑜觉得自己瞬间成了一个没有血肉思想的傀儡,空空的只剩一副骨架。
沈露白一步步的走出了成怀瑜的视线,留给成怀瑜一个孤单、瘦小、哀戚的背影。
恼人的风恰在此时刮起,卷着沈露白瘦削的身体,虽然走的很慢,脚步也有些不稳,但却走得异常坚定,甚至,没有一句道别,没有回头。就像拉开的弓,弦上的箭。
留不住了,远去矣,从今后,魂牵梦绕。成怀瑜眼睛干涩痒,却没有一滴眼泪,只贪婪的望着她的背影,任由无处言说的痛蔓延到四周,自此去后,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从今后,再没有如花美眷,只有守着自己那颗残缺的心空度这似水流年,固守着一座空荡荡的空城。
沈露白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成怀瑜又开始盯着路面上溅起的尘埃,直到尘埃也已落定于地,他才慢慢的转身回去,自抽屉中找出一张名片,拨打着电话。
“秦丽吗?我是成怀瑜,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打我吧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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