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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写上去吧，全凭父皇考量。”
“什么？”房瑶漪歪了歪头，疑惑道。
“火化。”李宽脸色沉重道：“天花患者死亡后，尸体最好是以火烧了。”
！！！
火化，对于现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对于古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火烧尸体，这可是大忌。
房瑶漪当然也无法接受，但她相信夫君所说，必有他的道理。
片刻后，房瑶漪问道：“前面这些，我倒是明白，只是夫君，最后这一条这是为何？”
李宽道：“纵观古今，每次瘟疫死伤人数却仍会呈现出快速增加，这是为何？”
“因为死亡的尸体并未得到处理，通过河道、地下水或者其他途径感染，自然会让更多人感染，所以导致瘟疫迅速爆发，故此不断满眼，直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事实上，最后这几条，皆是为了防止天花二次爆发。”
李宽说完，房瑶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最后一条以及原因皆写了上去。
房瑶漪身为才女，自然熟读史书，历史上记载天花的事件数不胜数。
就连房瑶漪也有些奇怪，明明毫不相干的府县，在某处爆发瘟疫后，甚至隔日便会在另一处蔓延开来，而且爆发速度极快。
河道、水源、尸体。
这么一说，房瑶漪便有些明白了。
“对了。”李宽似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至于金额，也改成八百两吧。”
毕竟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国库确实不充裕，李宽也是有些良心的，索性减少了一些申请经费。
但！白嫖是不可能的，再怎么都得收取一些费用。
这是李宽的底线。
房瑶漪也如实写了上去，而后差人送往了皇城。
方小商在接种牛痘疫苗后，便回到自己厢房，吃喝拉撒全在房内解决。
每日通过书信，向李宽汇报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
第一日，方小商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第二日，方小商开始感觉到不舒服，胃口不佳。
第三日，发热并呕吐。
第四日，身体出现些许红点。
第五日，发热症状开始消退，无呕吐感。
第六日，红点渐渐消去。
这些日子，李世民对天花一事，也极为上心。
竟搜罗了满长安的病牛，齐齐送至楚王府，期间还夹杂着几只健康的牛。
与此同时，朝廷的拨款也被一齐送到。
李宽还算有些良心，只留下几头患了天花的病牛，以及一头苍老将死的牛，其余的，则是叫朝廷的人带了回去。
而在这满城风雨的日子里，李宽除了批注四书五经，便是密切关注着方小商的状态。
直到第七日的信纸上，写着一切如常。
他才算放下心来，一切如常，便是最好的消息。
李宽屈起食指，轻叩房门。
厢房的门，应声打开，扑面而来的，是臭不可闻的气味。
方小商则是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他走动时，裹挟着阵阵臭风。
幸亏李宽早有防备，提前戴上了口罩，只是几日堆积起来的臭风，极具杀伤力，即便是隔着口罩，还是不断地冲击着李宽的鼻腔。
“见过王爷。”方小商拱了拱手，行礼道。
李宽微微颔首，又摆了摆手道：“先去沐浴吧，待你洗漱完毕后，我再询问你些详细事情。”
待方小商收拾完毕后，来到书房。
此时李宽正在教妮妮读书，见到方小商来了，李宽便轻轻刮了下妮妮的鼻尖，道：“大哥哥有些事要谈，妮妮去找大姐姐玩好不好？”
妮妮乖巧地点点头，拿起书本嘿咻一声，自高椅上跳下来，“大哥哥再见！”
说罢，小家伙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李宽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满脸笑意。
“王爷，自打我认识您以来，你好像就经常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您。”方小商看着李宽一脸溺爱的表情，轻笑道。
李宽稍稍错愕，“那你倒是说错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我都是觉得很难，但我觉得只要我尽力了，那就没什么需要为难的。”
“毕竟能力有限，苦恼，并不能帮我解决那些问题。”
方小商却摇了摇头，“但事实上，王爷却总能化险为夷，包括这次天花。”
李宽深呼吸了口气，身子靠在椅背，缓缓说道：“话说回来，你方才出来的时候，那气味可真是一言难尽，你为何不开窗通风？”
方小商笑了笑道：“先前还好倒是没有太重气味，只是后来，我开始发热呕吐，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天花。”
“我怕开窗会害了楚王府，就忍着没开。”
李宽目光微凝，盯着方小商的脸，就算是不开窗子，该传染还是会传染的，细菌这东西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能预防，天花也不会如此蔓延。
而李宽之所以叫方小商闭门不出，其实也不过是安抚楚王府下人，毕竟是主动感染牛痘，就算是解释，下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不论方小商说的真话假话，他都受了这些日子的苦，李宽也没想过打击方小商这份心，点点头说道：“你这份心倒是好的，回头去账上支五十两银，算是奖励。”
方小商应下。
李宽又说道：“对了，你且详细跟我说一下，这几日你所出现的症状。”
方小商从广袖中摸出一封信，递到李宽面前，“王爷，我已将这些日子身体所有不适都记了下来，还有这些日子所吃食的菜，一并记录在这张纸上了。”
“哦。你倒是贴心。”李宽倒是没想到，伸手接过纸张，而后仔细看了起来。
因着有《青囊书》的基础，再加上里面记载的一些示例，李宽轻易排除了食物引起这些不良反应的因素。
“看来这些所谓的不良反应，皆是因为牛痘疫苗所导致的。”李宽看着纸张上的字，陷入了沉思，“这样，我现在就给父皇写一封信，一会儿你连同这些记载，一同送到皇城去。”
说罢，李宽便铺展开纸张，准备书写。
便在这时，敲门声起。
李宽皱了皱眉，说道：“进来。”
话音落地，便看见老道士成玄英推门而入。
“王爷。”
李宽挑了挑眉，方小商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告辞。
成玄英坐在李宽对面，轻声道：“王爷，您差我送去的甲胄，我已全部送至范先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