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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草虽是个半路盲,但是有一段路,他是永远不会记错的,那便是去三圣坳的路,即便是山河改变,他一样可以找的到三圣坳,因为每当走在这段路上时,耳边似乎就响起何足道那引路的兼葭曲。
四人一路前行,偶尔也会见到有人打斗,但是枯草只是第一次看了一眼,而后的就视而不见,其实更多的是,不想看见。其余三人也只是看看,并不出手干涉,毕竟都是局外之人。行走间,渐渐的,山水又秀丽起来,打斗过的痕迹少了许多,枯草亦感觉三圣坳已经渐渐近了。果然没行出多远,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琴声,琴声慢的很,似水落铜盘一般。少时,四人已到三圣坳外,枯草站住了。
“三圣坳到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进去一下。”枯草道。说罢转身进了三圣坳,而将三人留在了外面。
“这里好美,枯草的师傅果然不凡!”芸儿欣然而四顾。三圣坳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恍如人间仙境,而痴仇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似落叶般飘零!”邪月呆立着说道。
“你说什么?”芸儿问道。
“我是说琴中之音,虽然我会的是萧,但是乐理是通的,奏琴者的琴艺却是高超,可琴音中夹杂着许多的自己的感情在其中,使原本就妙极的曲子别有了另一番味道,可这究竟算是画龙点睛,还是画蛇添足呢?”邪月摇头晃脑一副很是犹豫的样子,似是难以抉择。
“琴音我不懂,但是听了这曲子的确很压抑,而你能听出琴音来,说明你也挺本事的!”芸儿却是对音律了解的很少。
“是吗,多谢夸奖!”邪月还是第一次被芸儿夸,心中得意,不禁有一点点飘飘然。其实他自己清楚的很,让他说可以,让他演奏的话,恐怕他就办不到了。
几人在外等暂且不说,枯草一人进了三圣坳,参见师傅何足道,其实在他还未到三圣坳时,何足道便已经知道了。见枯草至眼前,琴声立止。
“师傅,我回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不知”枯草的话还未说完,便止住了,因为他发觉何足道的样子变了一些,原本一头的黑发,现在竟然会夹杂了些许的白发,样子也苍老了许多。
“师傅,你怎么了?”枯草惊讶的问道,他是清楚的,何足道精通驻颜之术,是不可能几年不见,就变化这么大的。
“你是说我变的老了一点吗?”何足道微微一笑道。
“是的。”枯草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
何足道很是平静的说道:“世上没有不老的容颜,也没有不凋谢的花,再好的驻颜术只是延缓而已,人总有死的一天,花亦有凋零的一天。人为何而生?空谷之花又为谁绽放?”说到这里,何足道不由的仰天哀叹。
见师傅如此,枯草心中不忍,遂道:“师傅究竟为何哀叹,徒弟愿意为师傅解忧!”枯草知道师傅何足道心中始终有一个心结未了,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九阳,但是后来想想便觉得不可能,师傅几乎很少提武功了,九阳也已经对自己说过了,应该不是此事,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自己做不了,又不愿意让我去做呢?
何足道微微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一切本有天定,奈何强求?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带了几个朋友来这里,不知道”
只听何足道打断枯草的话道:“这里的草木你也有照顾,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你自己决定吧。”说着的同时,将琴收了起来。
“多谢师傅!”枯草清楚何足道如此的说,便是同意了,遂走到了坳外,领其他三人进坳,三人依次见过何足道,芸儿和邪月见礼时,何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不喜不怒,似是依旧在想自己的事,当痴仇见礼之时,他才抬头看了看,似要说什么,但是却又止住了。
对于何足道,他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比之当初初到三圣坳的枯草差不了多少,其中也包括自称对太虚了如指掌的邪月。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余本应尽地主之仪,奈何身体不适,一切均有小徒代劳。”何足道说着,站起身来,携琴去了。
“这就是你的师傅?”邪月问道,枯草点了点头。
“果然是师徒!都是怪人。”
“枯草,我猜你师傅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是不是?”芸儿问道。枯草没有回答,心中更是难受。
邪月还要问些什么,却被一旁痴仇制止住了,痴仇道:“大家想必也累了,先找地方休息吧。”
四人于三圣坳休息,顺便观察着江湖中的动态,那个“谣言”早已经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太虚的第一新闻,而且已经变换成了无数个版本,那异宝是什么,也有无数的人猜测,上到武器下到药品,无所不包。甚至拿这个开赌,去西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进沙漠戈壁探索的人们,以前人们宁愿出海去冒险,也不愿意来沙漠戈壁冒险。
在三圣坳的几人中,惟有邪月找到了知音,他精通音律,与何足道也有可聊的东西,在何足道的许可下,他得到了看曲谱的资格,可这些曲谱都与武功无关,都是名谱高山流水、十面埋伏、夕阳箫鼓等等,当然不知名的更多,而且不全是琴谱,邪月找着谱试了几次,结果都因为难度太大,而无法演奏。
“你有看到枯草吗?”黄昏时分,邪月一人在三圣坳外练着曲子,他自知在里面练会被人讨厌,因为他吹的实在太难听了。就在这时,芸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枯草?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还问我。”邪月反问道。
“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那里,你看到他没有?”
邪月将手中萧放下道:“没有,我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你还在他身边的,用不着担心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独处,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师傅我看也差不多,否则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山上一个住的,不过有一点很有趣,我还没看过枯草对任何一个人象对他师傅这样毕恭毕敬的”邪月话说到这里,才发觉眼前的芸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不由的泄气,自语道:“真不给面子,哎!”摇了摇头继续学他的曲子
“枯草说还有一件私事要办,会是什么呢?”芸儿心中猜测,依照她对枯草的了解,能叫他挂怀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连我都要隐瞒的私事吗?”芸儿烦闷,在山上乱走,偶然剑却听到一阵舞剑之声。
“谁会在这里练剑?”芸儿奇怪,只见一个人立于一处花丛当中,正舞着一套速度奇快的剑法,芸儿细看,正是已经身在灵鹫宫的痴仇,舞的剑法是昆仑的两仪剑法。
见芸儿到身边,痴仇剑招一收,不再舞了,转身欲离去。
“你不是已经是灵鹫的人了吗?为何还保留这近乎无用的两仪剑法?”芸儿问道。她知道痴仇所会的两仪剑法与枯草所会的七十七式两仪剑法完全不同,痴仇会的两仪剑法,如果没有别人的配合,自己单独用的话,加上非昆仑派的内力,基本上属于纯观赏性剑法。痴仇将这无用的剑法留着,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十分,她不会容忍有一个竞争者存在,哪怕是潜在的。
痴仇没有理会,只是将剑还鞘。
芸儿厉声道:“枯草是属于我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你非要和我争的话”
“那又如何?”痴仇回头问道,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问这一句,只是脱口而出,灵魂深处都不由的自问:“我是怎么了?我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痴仇看的到,眼前的芸儿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枯草习惯漂泊,仇人无数,想在他身边的话,武功自然不可太弱,今天你我便以武决胜,输的人自动退出!”芸儿拔出碧狐刀,以刀指痴仇道。
“无聊!”痴仇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别走,你怕了吗?”芸儿鬼魅身法是何等快速,一下就拦在了痴仇面前。
“果然是稚气未脱,这样的你,又如何适合枯草!”痴仇说话时看都不看芸儿一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幼稚,总该明白了吧,你以为武功高强便可以不死了吗?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阅历太潜,所以你并不适合枯草。”痴仇笑而答道。
“难道你阅历就比我深吗?难道你就比我适合枯草吗?”芸儿怒道,还没有人敢如此的数落她。
痴仇并不回答,只是将剑亦抽了出来,对芸儿道:“如果你真的想打,我可以奉陪,只是小丫头输了以后不要哭哦!”“笑话,我会输给你!”芸儿自侍内功是易筋经,而且有宝刀在手,又会七十二绝技中的修罗刀法,而她猜那痴仇只是灵鹫的普通弟子,而且手中剑也是凡品,胜算自然在自己这面。舞动修罗刀法向痴仇直攻,痴仇亦舞剑与芸儿对拆。痴仇用的是灵鹫天羽奇剑,如果单纯的说从熟练和级别上来说,比芸儿要精深一大截,但是内功,轻功和武器上的客观因素决定了她落于下风,但还不至于迅速落败。
二人相斗,却苦了这里的花草,没多久,这里便已经被打的狼籍一片。
数十回合后,只听咔嚓一声,芸儿一招割肉饲鹰使出,痴仇促不及防,手中剑与碧狐刀相碰,立时被碧狐刀斩成两截。
“没了剑,看你还会什么!”芸儿却没有收招的意思,她一定要证明给痴仇看,她要比她更强一些。
痴仇舞动一套掌法,正是天山六阳掌,芸儿知道这天山六阳掌武林中有两个门派都会,但是有一点点不同,那就是灵鹫的六阳掌附加生死符的暗器,而逍遥的如果不会北冥神功的话,是不可能会的。拔刀之前,痴仇四周看了一下,附近根本没有水,所以她并不畏惧痴仇的六阳掌,因为生死符是要有水才可以的,而单纯的六阳掌又如何战的过手拿宝刀的芸儿。数回合后,芸儿发现痴仇果然是没有采取这样的办法。
“你输了!履行你的承诺吧,以后不要接近枯草!”芸儿的刀已经砍中痴仇的左肩,鲜血立刻就喷射出来。
“我何时承诺过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痴仇惨笑:“我都说过了,你太幼稚了!”
“什么!”芸儿的耳畔间似乎听见阵阵的风声,是血从身体里的声音。
“不好!”芸儿大惊,但是为时已晚,只见痴仇右手一挥,内力催动,血如泉水一般喷的更猛烈了,一片血雾横飞,透过血雾,无数的冰块扑向芸本无心,芸大骇,万没想到痴仇会有这一手,连刀都未等拔回,便向后疾闪,幸好她轻功不错,生死符并没有全击中她,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心道:“糟糕,中招了!”
“不要随便运用内力,这生死符无人能解,包括我在内,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等它自己退散。”痴仇将肩头上的刀卸了下来,扔在地上,刚才芸儿砍她的那一刀,已经足够将她重伤了,而她自己又催动内力使自己失血过多,此时也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刚才的那一击,已经是最后的一击。
“没人信你的鬼话!”芸儿潜心运易筋经里的驱毒篇,试图将生死符驱逐出身体,但是试了几下,却发觉并不管用。
痴仇看着芸儿,不由的摇了摇头:“想不到现在的你,和过去的我是那么的相似,幼稚的可爱。”
“你在教训我吗?”芸儿闭目而问道。
“当然不是,诚如你所说的,我是喜欢枯草,但是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枯草也无关。”痴仇淡淡的说道。
“与枯草也无关?”芸儿惊讶,不晓得痴仇为什么会这么说。
痴仇苦笑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他,即使与你争,也是没有意义的,鸟儿永远只属于天空,而不属于大海,虽然它有时也在水面掠过。”
痴仇转过身去,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芸儿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他知道,也不一定需要任何回报,或者说畏惧回报吧,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自己,回报之后,他依旧会走自己的路,那之后便是更深更伤的痛,或者,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吧,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远远的看着他,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分享着他的幸福,成功以及失败,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痴仇一生”芸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