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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世琮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身躯却如僵硬了一般,眼色深沉,死死地盯着孔瑄,室内雀寂无声,半晌,他的呼吸由急促慢慢转为平和,冷冷一笑,将酒杯推到孔瑄面前,寒声道:“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赏你一杯酒。”
孔瑄微笑道:“多谢侯爷!”仰头饮尽。
他放下酒杯,轻声道:“侯爷,我”
“你别说!”慕世琮忽然打断他的话,转过身去,俊脸侧面轮廓如刀劈斧削般犀利:“我来问你,当年,你与我小岁坡相遇,为争‘惊雷’大斗一场,可是你精心安排的?”“我为接近您,跟了您很长一段时间,争‘惊雷’是觉得时机已到,适时出现,并非精心安排。”孔瑄低头敛目,声音极轻。
慕世琮剑眉微挑,略带自嘲地轻笑一声,手指抚过杯口,隐见颤抖,孔瑄心中愧疚难过,垂眼望着杯中醇酒,也不知如何开口。
慕世琮心中如堕冰窟,又如热油火煎,忍了又忍,终将白瓷酒盅一顿,身形拔起,如鹤冲九天,直扑向孔瑄。
孔瑄本能下身形微仰,又停顿住,电光火石之间,已被慕世琮右拳击中面颊,坐立不稳,往后一倒,慕世琮将他紧紧压在身下,扬起拳来,见他全无抵挡之意,越发愤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怒喝道:“为什么不还手?!象当年那样打一架,将我打败啊,你打啊!”孔瑄眼前发黑,却仍嘴角含笑:“这一次,是我欠侯爷的,欠了这么多年,欠得我自己也难受,还请侯爷成全。”
慕世琮方才一拳带着满腔的愤懑击出,实是含了九成内力,眼见孔瑄面颊瞬间高高肿起,嘴角鲜血直流,这一刻,想起那年小岁坡两人初识,大斗一场,又大醉一场,从此结为知交,引为莫逆,这些年来形影不离,情同手足,他伴着自己度过了最激扬的青春岁月,也陪着自己走过战场的血腥风云,点点滴滴,于这刻涌上心头,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恨占据了他的头脑,更觉满腔怒火,大叫一声,将孔瑄拎起,狠狠地甩过肩头。
孔瑄被他甩于地上,骨头喀喀作响,背心剧痛,喷出一口鲜血,朦胧中见慕世琮又扑了上来,劲风袭面,知他这一拳倾尽全力,如再不躲闪只怕性命难保,纵是有心让他发泄怒火,也不得不急速翻滚,慕世琮的一拳便击在了青石地砖上,‘轰’的一声,青砖断裂,地面凹下去一个大坑。慕世琮大吼道:“有种的就打啊,躲着算什么男子汉!”双拳疾挥如风,再度扑向孔瑄。孔瑄见他此时似猎豹般愤怒慑人,倾尽全力向自己攻来,眼前浮现蓝徽容的微笑,只得暗叹一声,竭力躲闪,慕世琮正在暴怒之中,内力如酷阳烈日,如影随形,逼得孔瑄步步后退,室内人影翻动,桌椅横飞。
“侯爷!”梅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想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侯爷,出什么事了吗?”慕世琮手上招式不减,面容抽搐,大喝道:“没你们的事!没我吩咐不要再过来!”梅涛略带疑惑地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慕世琮一套掌法大开大合,将孔瑄身形牢牢罩住,眼中恨意横生,咬牙道:“你有种就不要躲,和我打一架!”
孔瑄见突不出他的掌风,只得压下喉头血腥,提起内力,双掌自肋下翻出,插入慕世琮连绵掌影之中,架住他的攻击,脚下猛退一步,唤道:“侯爷!”
慕世琮却不答话,再度扑上,掌风四起,孔瑄不得不十招内接上他三四招,方能保住不被他凌厉的掌风击中。
数十招过去,慕世琮越打越是激烈,孔瑄纵是提起全部内力,也屡被他击中,腑脏犹如千针乱刺,心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却也只能强自撑住。
眼见慕世琮身形回旋中右肘横击过来,孔瑄欲提气闪开,忽觉全身经脉一阵收缩,真气稍岔,脚下一个踉跄,慕世琮右肘击在他肩头,肩胛骨暴裂之声响起,孔瑄再喷一口鲜血,蹬蹬退后几步,仰面倒于地上。
慕世琮被孔瑄喷出的那口鲜血闪迷了双眼,愣了一瞬,耳听得孔瑄躺于地上剧烈咳嗽,眼中恨意渐消,神色却依然冷漠阴寒,转过身来盯着孔瑄:“我不要你让,你今日既然敢来见我,就和我打一架。你好好和我打一架,我就听你解释,你若再有退让,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孔瑄越咳越是厉害,身形弯曲,仿佛全身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额头渗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慕世琮渐露疑惑神色,正待缓步上前,孔瑄已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按住胸口,笑道:“侯爷既然这样说,小人就不客气了!”抬手飞身,如一片黑云向慕世琮当头罩下。
慕世琮冷冷一笑,身形一闪,迅忽之间,二人已交手数招,孔瑄飘忽的身影似秋天的落叶,慕世琮却如巍峨的青山,任秋风拂过山峦,浑厚凝重,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二人再斗数十招,孔瑄的动作慢慢有些缓滞,慕世琮于此时身形一闪,如惊风暴雨般的拳势将孔瑄的双拳牢牢锁住,四拳不停相击,孔瑄如被重锤狠狠敲打,喉头发甜,眼见又要喷出血来。慕世琮心中疑云更重,身形交错间托上孔瑄下巴,孔瑄口中鲜血便又咽了回去,他眼前一阵眩晕,隐见慕世琮右手挥来,无力地抬起左手,已被慕世琮点中胸前穴道,仰面而倒。
慕世琮默默立于孔瑄身前,凝望着他惨白的面容,胸前衣襟上成团的血迹,眼神闪烁,复杂莫名,良久方缓缓蹲落于孔瑄身边。
孔瑄正是意识有些模糊之时,隐隐觉得慕世琮的手探上自己的脉搏,内力直钻入自己的奇经八脉,心头一惊,拼力挣扎,慕世琮右手却死死扣住他腕间穴道,面上神色由冷竣渐转惊疑。孔瑄心呼不妙,面色一冷,话中便带上了几分讽刺之意:“侯爷,你不是要我和你打一架吗?点我穴道做什么?是不是怕打不赢我?我欺骗了你,你还是和我决一死战吧。”慕世琮寒着脸看着孔瑄,忽然伸出左手,点上了他的哑穴。
室内恢复一片宁静,仅闻孔瑄粗重的呼吸声,慕世琮松开扣住他的手,走到床后,取出一个白玉匣子,打开匣盖,从里面取出一根数寸长的银针和一个细白瓷瓶子。
孔瑄瞥见慕世琮手中拿着银针向自己走来,无奈穴道被点,爬不起来,又说不出话,眼中闪过自伤之意,心中暗叹一声,索性闭上了双眼。
慕世琮嘴唇抿成如铁一般坚硬的线条,神情严肃,将银针狠狠地扎入孔瑄右臂,又抽了出来,将银针放入那细白瓷瓶中,眼神却是一直冷冷地盯着他。
孔瑄再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慕世琮望着他的侧面,望着他颈间因剧烈咳嗽而暴起的青筋,还有那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只觉先前的满腔怒火渐渐消去,一种强烈的不安悄然袭上心头。片刻后,慕世琮缓缓抽出那根银针,凝目细看,手一抖,银针从手中落下,他怔怔地跌坐于地,呆望着孔瑄,良久,方伸手解开了孔瑄的哑穴。
孔瑄睁开眼来,轻声道:“侯爷,我此次前来,是想把话和您说清楚,我”“谁下的毒?!”慕世琮忽然打断了孔瑄的话,他望着孔瑄咳嗽后眼中泛起的一层水雾,心中一阵绞痛,忽然想起有一年,自己遭人行刺,身中毒箭,就是眼前这人,毫不犹豫地替自己吸出毒液,又背着自己疾行数十里赶回潭州,方救下自己这条命来。
孔瑄知他性子执拗,回避不了,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仇天行。”
“可有解药?!”
“有。”
“为何不服解药?你不是他的弟子吗?你这毒,已渗入经脉之中,你的内力已开始受损,不能再拖。”慕世琮声音渐渐有些颤抖。
孔瑄将他言中忧切之意听得真切,心中怆然,只觉胸口残留的那口气悠悠荡荡,若断若续,强自撑着喘道:“仇天行要我拿铁符和寒山图换解药,我去见过玄亦大师,铁符早已毁掉,听容儿口气,她也不知寒山图究竟在何处。”
慕世琮呆望着他,听他说起‘容儿’二字,整颗心忽然酸软了一下,沉默良久,慢慢伸出双手,将孔瑄上半身紧紧地抱入怀中。这一瞬间,他的心滚烫得如岩浆一般,无法平息,却又于这灼烈的火焰中,猛然发觉,自己再怎么受骗,再如何蒙欺,都不愿眼前这人就这样死去。他的眼中逐渐湿润,低吼道:“你说,统统给我说出来,你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我要你把一切都说清楚!”
东朝皇宫占地极广,重重朱门,深深宫阙,飞檐雕龙,鎏金宝顶,金碧辉煌,瑰丽无匹。蓝徽容随皇帝圣驾回到皇宫,便被安置在了离正泰殿最近的嘉福宫内,直至入夜,方有太监过来宣她过正泰殿陪皇帝用膳。
正泰殿是皇帝日常起居之所,除却每日早朝在太极殿外,其余议政、批折、召见臣子诸事皆于此殿内进行。皇帝数年之前便已不再纳妃,赵皇后被废之后,也未册封新后,这正泰殿便成了他每夜歇宿的地方。
蓝徽容迈过高高的门坎,见皇帝正负手立于东首窗前,似在远眺浩瀚夜幕,又似在默默伫立。蓝徽容行到他身后,皇帝转过身来,见她行礼之姿落落大方,微笑道:“以后没有外臣,容儿可以不用行礼。”
二人静静用过晚膳,皇帝埋头批阅奏折,蓝徽容未得他发话,不便离去,慢慢饮着手中清茶,低头望着盏中氤氲茶气,思绪飘至遥远的翠姑峰,过去的这个冬季,生活艰苦,与孔瑄总是饮粗茶清水,也甘之如饴,此刻,饮着这极品梅雪清露银尖茶,却如咽着黄连,苦涩难当。他,此刻应该要去见侯爷了吧,侯爷会谅解他吗?这几个月来,他似是有些心事,定是想着愧对侯爷,心中积郁,看来这几日,自己探得皇帝的真实想法后,总得想办法出去一趟,见见侯爷才好。皇帝抬起头来,视线凝在蓝徽容身上,此时她身边的宫灯正好将她低头沉思的样子照得纤毫毕现,她有着清娘没有的沉静秀美,是象她的父亲吧,皇帝心中一酸,这奏折便再也看不下去,将笔一丢,站起身来,缓步走至窗前。
不知何时,外面已下起蒙蒙细雨,雨气扑在窗棂之上,殿前白玉石台阶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种湿润的米色,有太监和宫女过来,欲关上窗户,皇帝挥手令他们退去,凝望着黑蒙的苍穹,那一夜,也是下着这样的细雨,她的秀发湿成一缕缕,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她纵身跳落悬崖时头发扬起的那一蓬白色的水花,二十多年,一直闪现在他的眼前,令他无法忘怀。
雨越下越大,皇帝默立良久,转过身来,见蓝徽容正神情恭敬地立于身后,心中纵有许多疑问要解,也知不能强逼于她,反正她已入宫,有的是时间慢慢诱她说出来,遂恢复了一贯的威严与冷静,淡淡道:“你先退下吧,明日随朕去围场行猎。”
人皆道春雨绵绵,这夜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夹着东风,铺天盖地席卷整个京城,雨水打在屋檐上,顺着檐沟淌下,雨大时如瀑布倾泄,雨细时如泉水淙淙,和着春夜的温暖气息,本是一片诗情画意,但此刻,听在慕世琮的耳中,却是那般的揪心和难受。
他怔怔地坐在地上,望着身前的孔瑄,那惨白高肿的面容,不复从前的俊朗,唇边虽竭力保持一抹笑容,也不再是那般隽爽,他的胸口如同被什么碾轧了一般,疼痛如绞。
屋外一阵春雷滚过,方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将孔瑄抱至床上,撕开他肩头衣衫,用手摸了摸那处,知肩胛骨已被自己一肘击裂,神思一阵恍惚,猛然伸出左手,击了一下自己的右腕,孔瑄微笑道:“侯爷打它做什么,我倒还要感谢它。”
慕世琮沉默一瞬,也泛起笑容,只是这笑容中略带一些苦涩:“我打它,是让它们都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再打了。”
孔瑄心中感动,低声道:“侯爷,你就这般相信我说的?”
慕世琮傲然一笑,侧过头去:“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这几年,我相信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他的心底还有一句话,却不能说出口:我也相信容儿,你若真是西狄奸细,容儿怎会愿意随你远走苍山,你若真是奸邪小人,她怎会舍我而取你!
他怕孔瑄看到自己逐渐湿润的眼角,转过身去,到架上取过伤药,一切包扎妥当,又将梅涛唤过来,命人煎了一碗药,待孔瑄服过药躺下,已是后半夜,雨渐渐的小了,屋外的滴水声也渐渐转缓,似一曲悠扬的琵琶曲。
慕世琮坐于床前,握住孔瑄的左手,不停向他体内输入真气,孔瑄知他性情,挣得两下,索性便随他去。
直至感觉到孔瑄体内真气充盈,慕世琮方停住内息,但依然紧握着孔瑄的手,低头沉默一阵,终艰难开口道:“你中毒的事,容儿她知不知道?”
孔瑄微笑道:“她不知,侯爷若是见到她,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
孔瑄仰望着帐顶,轻声道:“她现在要救她的族人,我们必须把皇上拖上一段时间,总不可能现在让她为了我,去找仇天行。更何况,关键时候,可能还需要找出寒山图来救蓝家人。得把蓝家人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去找仇天行拿解药。”
慕世琮一股怒气上冲,猛地将他的手一甩:“那如果蓝家人一直被皇上扣着,就让容儿看着你死不成?!”
他越想越是气闷,心中还有一股难言的酸意,终忍不住揪住孔瑄胸前衣襟,将他拎起,恨声道:“你既然带她走了,就不要再让她回来,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你让她回到这肮脏的地方,又要让她失去你,你不觉得,对她太残忍了吗?!”
他的嘴角微有抽搐,还有一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她既选择了你,你就得为她好好活着,你若是让她伤心难过,我绝不会放过你!
孔瑄忍住肩头疼痛,直望着慕世琮愤怒中带着酸楚的面容,平静道:“所以,我们需要侯爷您的帮助,只有我们三个人合力,才有希望尽快解决蓝家人和侯爷您的问题,然后我再去找仇天行拿解药。”
带着春雨清新气息的夜风自窗外扑进来,冰鮹纱帐被卷得高高扬起,蓝徽容久久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披上衣衫,步至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想起孔瑄此刻应已与慕世琮会面,他们,还能象从前那样吗?
她靠在窗边,忆起一年之前,自己还在蓝家大院内,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而这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先是莫爷爷的失踪,无尘师太的出现,自己入慕王军,经历这种种磨难,现在竟然站在了皇宫之中,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命运吗?为何,要在让自己刚刚品尝幸福的滋味时,又要面对痛苦与磨难?!
她忽然觉得一阵软弱与无助,这一刻,她是如此渴望孔瑄就在身边,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汲取一些力量,来面对这危机重重的局面。
曾几何时,自己练功很累很烦时,总是希望拥住母亲瘦弱的肩膀,看着她宠溺的微笑,听着她平静的话语,便能安下心来,恢复勇气和信心。
母亲和他,都是自己的精神支柱,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会一生一世都陪着自己吗?蓝徽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从自己的指间悄然流逝,纵是面对威严的皇帝,她都未曾这样不安过,到底是怎么了?!
慕世琮眉头微蹙,陷入沉思之中,院外传来梆鼓更声,雨渐渐的止了,他站起身来,关上窗户,又将屋内打斗过后横七竖八的桌椅扶正,眼见孔瑄带来的那壶酒滚落于地,俯身捡了起来。他坐回床前,将手中酒壶抛上半空,又轻轻接住,孔瑄知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不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良久,慕世琮接住酒壶,转过头来,沉声道:“你和容儿所想的,应该**不离十,法子虽然险了些,也无十分把握,但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渐渐有些兴奋:“不管怎样,先给宁王下几剂猛药再说,这小子,阴险得很,要是真当了皇帝,只怕父王的日子更不好过。”孔瑄微笑道:“飞鸽组以前搜集到的那些密报现在都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再下一步的行动,如何令皇上消除对侯爷的戒心,放您回去,得等容儿探过皇上的真实心意之后再行开展。”“嗯,我觉得你们猜的应该不差,临来京城时,父王也同我说过了,皇上对容儿,应该不会下狠手。”
“是,容儿会尽力试探皇上的真实想法,所以过几天,她一定会想法子和侯爷您见上一面,告知结果。”
慕世琮仿佛回到了在军营中与孔瑄形影不离、万事有商有量的日子,满心舒畅,笑道:“倒也不用过几天,明日皇上会去春猎,定会让容儿相随,我可递折子请求参加春猎,想法子与她见上一面。若是”
他忽然停住话语,眼睛盯着地面,似是愣愣出神,孔瑄等了很久,忍不住唤道:“侯爷!”慕世琮‘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脑内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大腿,手中酒壶眼见就要滚落于地,他弯腰一抄,将酒壶抄在手中,拔开壶塞,仰头饮了一口,笑着看向孔瑄:“孔瑄,反正是要大干一场,不如我们同时把你的问题给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