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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年，父亲返城
在西关大街的十字路口
摆了一个小摊
卖些衣物鞋袜，借以谋生
就在第一天下午
一个穿着破鞋的人走过来了
漫不经心的看了父亲一眼
花了5块钱
买走了父亲摊上的一双黄胶鞋
那一天夜晚
父亲兴奋的整夜未眠
和母亲说了一宿的话
今天就赚了2块钱
2块钱滚烫的如一块烧红的木炭
把父亲的希望映的通红通红
2
上小学的第一天
母亲用大姐的旧衣服
给我缝制了一件新衣服
三姐领着我去报道
老师问我
你爸叫啥
我答丁哥
你妈叫啥
我答丁嫂
老师笑了
三姐慌了
赶忙着说话
我爸爸教了他许多字
就是没有教过他长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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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生意逐渐兴隆
小摊变成了商店
家里盖起了新房
华藏寺赛马会的盛典上
父亲拉着一车货物
去了草原
三天之后
父亲回来
花了一千四百块钱
托人找关系
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
那台日立牌的18寸电视机
现在还在母亲的卧室里闲放着
除了雪花多些
再没有丝毫的问题
母亲时常的还抚摸它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
曾经那么快乐的父亲
现在孤苦零丁
一个人在天堂里
还在继续扩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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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步了父亲的后尘
也做起了服装生意
她心眼多
脑子好
嘴皮子也利索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父亲死的时候
大姐哭的最凶
几次晕过去
我长这么大
第一次见她这么伤心
父亲的棺材即将入土的时候
大姐抱住了棺材
哭喊了起来
爸爸呀爸爸
你走了，我到哪里去找我的爸爸
5
哥哥上了高中之后
开始不务正业
每天上学
他的腰间系着铁链
书包里装着转头
这个曾经的三好学生
开始张口江湖，闭口义气
父亲没办法
送他到了技术学校
三年后
哥哥终于出息了
穿着时髦的衣服回家
父亲不在的时候
大家默不做声的听他说话
如今
哥哥的工厂倒闭
哥哥下岗在家
我多么怀念那一个年代
哥哥穿着风衣叼着香烟
从县城的大街上
潇洒走过，惹来许多人的目光
6
三姐是家里的第一个秀才
从师范学院毕业
她当了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
只是在婚姻的问题上
母亲一如既往的表达了
反对意见
那个男孩子的家在农村
每年的夏天
给我们送来许多的新鲜水果
我们一家人慢慢的吃水果
他们的爱情慢慢成功
当每个家庭陆陆续续的出现
不同问题的时候
三姐的家里一直和睦融融
母亲也到了晚年
提起这段往事
她不断的笑
不断称赞自由恋爱的好
7
92年
我到市里的重点高中上学
第一年就被老师打了
父亲当时已经重病在身
提着两瓶酒
来到我的学校
希望送给打我的老师
让他对我好一点
父亲走后
我一直把酒放在我的箱子底层
一次搬宿舍
不小心里面的酒瓶破了
酒味飘散了出来
那么好的天气
好端端的
我跑到厕所
大哭了一场
8
父亲生病是在90年
胃癌末期
一次大手术
父亲的胃被完全切除了
护士把它放在手术室的门口
我附在上面
毫不害怕的看
之后父亲变得削瘦
变得沉默
变得暴躁如雷
可是他还是每天劈柴
每天烧火
每天做饭
97年的冬天
父亲病重
家里又一次通知我回家
我和怀孕的嫂子坐同一辆车
一路有说有笑
父亲的病总是这样
这一次
也应该没事
下了车快到家的时候
我要跑步进家门
嫂子在后面说了一句
爸爸昨天
已经不在了
9
看着父亲冰凉的躺在地上
我一滴眼泪也没有
哥哥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
半夜时分
我为父亲写祭文
泣不成声
父亲就躺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
我怎么也无法相信
这个我所爱的人，真的已经远行
10
父亲死的时候
奶奶已经不是第一次
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哭泣了很多天
收住泪水的时候
却显示出了以往的坚强
她说我儿子死了我也伤心
但是我总不能也跟着他去吧
奶奶的话
让家里人大吃一惊
所有的人在一起都说她自私无情
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
却羡慕她的胸怀开阔意志似铁
11
03年的正月初八
二姐夫出车祸死了
听到消息的二姐
旋即晕倒在地上
我和大姐大姐夫三姐夫去了医院
从太平间的大抽屉里
我亲手抬着二姐夫出来
除了面色苍白
他身上并无伤口
就和活着时一摸一样
到了火葬厂
瞻仰仪式结束
他被工作人员送进了操作间
二姐快要疯了
我和同去的人站在鲜花盛开风景美好的院子里
看着巨大的烟囱里
烟雾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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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身体还好
虽然我每年之回家一次
视频上聊天
妈妈看见了我
说我胖了
还要少抽烟
她还说
真的要谢谢伟大的科学家
他们把这个时代变得太好了
让我可以千里之外
看见我的宝贝儿子
我看着母亲眯着眼睛在电脑前跟我说话的样子
忽然就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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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甥们
已经不小了
大的和我媳妇一般大
小的也已经偷着抽烟了
姐姐每次打电话
都要说起他们
怎么开始说谎
偷钱，谈恋爱了
我只是一如既往的劝她们放心
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一个人如何长大
其实姐姐你们作为一个过来人
是应该最清楚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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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死的时候
我不在家
也没有回家
我写了一个祭文
发在网上
表达了我的哀思
关于这一点
奶奶可能没有想到
可是当我写的时候
泪水打湿了键盘
心里插满了刀子
这一点
奶奶肯定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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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怎么说呢
故事就是这样
我以为只属于别人的故事
我一样也没有少
我以为只属于我的故事
也在别人身上天天上演
有人出生
有人死亡
有人坚持
有人背叛
其实这么说吧
我对于故事的新鲜性
已经不再抱多大的希望
我只是想
我该怎么在这个故事里
更加的顽强
2005。7。10（初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