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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晓荣，是我拜把的弟兄
我们痛恨黑社会
痛恨一切使用砖头
匕首
和木棍的人
实际上那时候
我们还在读圣贤书
谙知一人敌
与万人敌的天壤之别
可是每一个无助的夜晚
当我们藏在几何课本中的一块钱
也被持刀之人掠走
我们就会忽然改变主意
“这一次
是最后一次了”
每次我们都这么说
“是时候出去杀几个人了”
2
每一个星期天的夜晚啊
附中巷险象环生
那些黑社会的小弟
把持了通往学校的
各个路口
他们三五人一伙
手持三两本书抵挡不住的小刀
问你借一块钱
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你把早就准备好的五毛钱
毕恭毕敬的递于他们手中
怯生生的说
请多关照
那些人去买一包烟的工夫
你已回到宿舍
对着已经赶到的弟兄
激动的从袜子中掏出
臭哄哄的十块钱
喜形于色
3
下了整整一天的雪，晚自习前
几个人提前赶到
用打扫卫生的水桶
取来积雪若干
后赶来的人推门
看见里面的同学表情怪异
待缓过神来
风暴似的雪球
已将他淹没
只是最后进来的人
恰是黑社会的老大
起先是他惊慌失措
后来是我们惊慌失措
再后来他战胜了自己的惊慌失措而我们没有
我们中间的一个
被一条板凳
打得头破血流
许多年后，待我们长大成人
我们都遗憾
当时我们与勇敢
只是一步之遥
那时没有将之捕捉
致使我们从此懦弱
一直到了现在
4
在舞厅里，我认识了一位大哥
他告诉了我他的姓
以及绰号
叫我以后
告诉找茬的人
我
是他的兄弟
其实对于他
我一直没有抱有幻想
整整三年
唯独一次
有人要抢我手表的时候
我忽然记起了他的绰号
便呼喊了出来
直将来人吓得面如菜色
恨不得跪地求饶
其实我自己也被吓得够呛
仅仅为了一块手表
我就自此加入了
臭名昭著的黑社会
5
还是有有种的人
起先
他向闯进来的人
扔了一条板凳
后来他扔了第二条
最后他急了
连自个的脑袋
也扔了出去
终于群情振奋
终于一呼百应
教室里所有的板凳
随即都扔了出去
之后那个黑社会的小头目
屡次的跟自己的老大推托
执行这一片的任务
6
最有钱的一个主
受尽了最多的损失
他三年之中被略去的财物
传说是
58块钱
两块梅花牌的手表
以及一个单放机
上了大学之后
他专门去了另外一个大学一次
找出了当年
那个黑社会的内奸
可怜92年他在校园里
耀武扬威
无恶不作
那一天在一间破烂的宿舍内
被曾经的受害者打得
跪地求饶
听后来参与的人说
也挺可怜的
比我们当年
还要可怜
7
可得了钱的主
那个黑社会老大
在那些我们苦读的日子里
开始抽大烟
没日没夜的玩女人
砍人
以及被人砍
终于日渐虚弱
日渐消沉
并且得了那不能治愈的病
完全丧失了
当日的威风
最后听见有人说他
是在十年前
有人说到他进了监狱的时候
大家伙正在饭桌上吃菜
似乎没有人理会
这则毫无新意的消息
2005。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