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沉默与不知的沉默

丁巴达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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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波的一篇文章上谈到他与老婆李银河去看霸王别姬,其中的一个场面是师傅打徒弟,张丰毅脱了裤子,露出白生生的屁股趴下,白发苍苍的戏班师傅用一个木头大刀在其身上狠抽,当时观众看到这里,不禁都感到热泪盈眶,激动万分,心中似有难以言表的冲动或感动,这时李银河大喝一声:为什么不用棍子。招来其他人的白眼相对,王小波说他老婆是快性子如何如何。

    今天偶然什么事情让我想起了此段,不禁有些感触。我自己先前有一些与李银河相同的感受,比如我曾经与朋友们吃饭时谈起,我是学物理的,吃一个苹果,我不仅知道这个苹果是如何从一朵花受阳光雨露与矿物质的滋养生成,而且还知道其中每个分子原子如何的结构,其中的每一个电子又如何振动,但这也不能使我吃这个苹果的时候比别人更多一点点滋味,可见有些知识是多么的无用,正如听歌,知道那首歌由何人作曲,何人填词,何人演唱,也不能直接的影响这首乐曲的打动人的程度。顶多是心理上的一些富足罢了,也怪李银河,棍子与大刀片子的区别也仅有她那样的社会学家,知道费洛伊德的人懂得,所以别人的无知的冲动到她那儿便成了一种有意识冲动,难怪她忍不住也喝一声为什么不拿棍子,那一声喝的直接动机可能就是一种我知而他人不知的心理,不平,想去唤醒别人的无知或者显示自己的见识。我原先的心理状态就是李银河一般的心态,可现在怎么觉得这样的境界实在太差,因为现在我已是另样的想法了。

    鲁迅说:沉默时,我觉得充实,开口,同时感到空虚。空虚的感觉是令人难受的,所以我情愿保持沉默。但沉默却有分别。沉默是金,沉默也可能是银,沉默还可能是大便。沉默可能是这世上最最有内涵的一种方式了,它是一种抽象,它有无限种具体的内涵,所以也有人说:宁鸣而生,不默而死,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选择,我愿意选择沉默,可沉默至少有知的沉默与不知的沉默两种。

    知识分子的一大特征或者看来是一大毛病,即是好为人师。老在一厢情愿的教化于人,自己学了些知识不容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如若老是我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多么的不幸不平,再说也何以显出我的能耐,如何体现我的价值,于是便老有怀才不遇之感,高处不胜寒之感,会么空虚、寂寞,一一袭来,于是也有了李银河那影院中的一喊。

    我原先曾经说过,愤世嫉俗是世上最容易做的事情,我是比较欣赏渔夫的,屈原投江于事无补,活着才能影响人,感染人,改造人,改造世界,至少可以做事情,即使是很小的事情,死人则不能。虽然千年之后,人们仍在过端午节,但只是吃粽子或借机吃喝聚会一番,无人凭吊怀古,激起豪情万丈,类似的讲,知而不平,知而就鸣也很容易做了,我怀疑其基本动机是私人目的,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所应具备的对于全人类的爱心与宽容。我无意就说出来了全人类的爱心的话,我也觉得很可笑,我知道现在这些话听起来很不合世道,但我很真诚。

    对于全人类的爱心与宽容,还可以表现为一些具体的行为,不但是一句空话。及时的救助一个乞丐几毛钱,就是一种伟大的实际的付现,至少比等待着时机一到去拯救全人类伟大多了。保持对知识的热爱,对人类的热爱,追求知识,但不要把自己与大家隔离开来,或者老想去教化于人,只是与大家合作,一起努力工作,这才是一个我心目中的知识分子形象。

    知而不平,知而则鸣,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代表一种知识分子的不平和的心态,脱离人民群众的表现,一种情绪化的体现,我并不否认知识分子也是一个个的个人,并不特殊,这世上没有特殊的事物,知识分子与一根草一头驴或者一个大款的情妇并无不同之处,只是自己心中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知识分子的人,有这样的情操不太好而已,(我个人看法)所以我觉得就种意义上讲,我愿选择知而沉默的态度,因为他至少代表了一种安于知识分子这种身份,这种职业的平常心态。 即不觉自己了不起,又觉得应该干点什么而不是说点什么或发一通情绪显一点高傲就罢了。

    王小波死了,我怀念这样的文人,他的我的精神家园是我觉得当今最好的杂文集之一,其中一只桀骜不驯的猪是最好的杂文之一,因为他的缘故,我写了这篇文章,献给他及其他的夫人李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