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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疑惑:是不是人潜意识里都愿意暴露,剖析自己在很简单很细小的事情上的愚蠢行为,因为不仅不会招致别人的耻笑(毕竟事情太细小了),反而会产生另外一种自我解嘲的效果。而往往又非常不愿意展现自己在很简单,很渺小的事情上的翻然省悟,内心中因之而取得的巨大进步,因为会招致别人的小看(这么小的事你才理解,太弱了吧)。可是质变,量变的原则总是作用于一切事物,人的成长,性格的发展生长也不能例外,成功者也罢,天才也罢,决非一日生成,而是一日一日,一事一事的经历上达到了成功的那一步。
所以那时候我记得看了许多鲁迅的书,觉得他的确十分伟大,对事情的深入深刻的认识几乎无人可企及。又看了一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的鲁迅传,心中产生了这么一种疑惑:鲁迅显然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文学天才,但从那本鲁迅传中我只能看到无数的描述与印证以表明与显扬鲁迅的这种伟大,却不能发现丝毫的线索来帮助我发现鲁迅何以如此伟大?即鲁迅怎样成为鲁迅的?怎么从一个破落的家庭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后来写出阿q正传野草的文坛巨子?家庭、社会怎样具体的影响了他,那些具体的人、书籍或者别的什么使他一步步心智走向成熟?我们大家所熟知的事情好象太伟大,不致于让我们信服那太小的事情,可以使之成为最后顶天立地的鲁迅。理由好象不大充分,只不过小时候父亲病死之前让他喊爸爸一事,这其中他天天在当铺与药店之间往返及产生了对中药的骗人的一种怀疑,后来接触到一本书叫做天演论,再后来到日本仙台求医无意中看到一段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录像,下决心改学文以治救国人之灵魂。然后我记不得再有什么事了,下面便有了令人仰视的写下痛打落水狗的鲁迅,无可怀疑的才华与是非好恶观,灿然的鲁迅已然诞生。那时候我就特别盼望能有一本能以探究过程为目地,为指导的鲁迅传能够诞生,让大家能够正确详细的了解一个真实细致的鲁迅的诞生过程,可惜一直没看到。
我那段时间也看了很多其它的传记,莎翁传雨果传拜伦传等等,大概开始了解写一本传记的艰难性,也了解到写作者对于传记的理解与透入是最关键的,对于同一个传主的同样的资料,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用料方式。其实本质上xx传无非是作传者本人眼中的xx人,而非xx人本身真实了。我早就宣称,事实真相不可发现到尽致,只能逼近认识。正如我口中的鲁迅,早已不是鲁迅本人,而是鲁迅的作品与我碰撞之后产出的结晶。所以,我曾想,如果将来我能有精力,写出一本我所如意的鲁迅传,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的心愿。
说到这,我要切入正题,即我开头所说的,人往往不愿意自己去说出自己细小的进步,别人自然很难去探究了。我总在怀疑天演论一书对鲁迅的影响是巨大的,超出现在人们普遍估计的,只不过他本人也不曾在任何著述中留下有关议论,不知他是否也有如同我估计的心理,这且不说吧,可能性是有的。任何对于自己的进步的具体性事例都会减少最后这个成功者的传奇色彩与神秘的光环,这个是我所相信的。
所以,我觉得有些以前不敢说出来的事情,现在我愿意讲出来。除了呈现生活全部的真实,我别无所求。
其实初中就知道这么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直到上研究生二年级的时候,与好朋友荣一起喝酒,在闹市中间的一个广场上,清淡的黄昏,正是凉快的时候,他忽然说到理想,那个我们仍旧在说的老掉牙的话题,我们为了痛苦,为之振奋的话题。他说自己的所有信念汇成一句话,可以说是“穷则达则”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一个具体的场合与时节下,经多种杂乱纷呈无序的念头在我头脑中顿时一下子变得清澈了。那个阶段时常萦绕于我的许多问题也一下子消失了,我感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光明大道,又是宁静宽阔,而且树荫两旁,鸟声阵阵,透过树木,你看到无垠的麦浪阵阵。那种感觉,那种刹那间的心境开朗无以言表,真如清凉一夏。
常常言及万丈雄心于他人之前而后悔,常常在平庸之中憧憬不平凡之人生而灰心厌世,也常常失了平常心而出言过盛过激甚至偏离了常识以求情绪之渲泄,更常常将精力放置于无用无意义之思想之中,却名之以逸性之无为,现在才明白圣人之言的深刻内涵。人说随遇而安;人也说有其位者不一定有其识,有其识者不得其位,有其识有其位者不得其时;可见事态人物的发展,个人之意原与外界的影响运动还不是所有因素,一厢情愿才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只有时常记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有深刻体会了这其中包含着的那豁达从容的人生态度,随遇而安的知天命的感觉,才能达到真正的宠辱不惊,平淡生活。
幸福的生活建立于有更多的选择之上。穷则富则便提供给我们一个模式。一种思想态度的二种选择。下决心非要做英雄不可的人是可笑且愚蠢的,只有那种平日里宁肯劳作于农田且嘲笑英雄的人最终成为了英雄的人,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下决心要做一俗人宁肯相信这世上决无英雄的人是肤浅且庸俗的,只有英雄真正拯救了他的性命,他才觉得自己的渺小。所以那种相信这世上确有英雄,但也不是随时准备着做英雄;知道英雄难当,却也是认真的在做好每一件手头的事,不怕一生一世终为俗人的人,可以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