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未净

丁巴达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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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头

    丁巴达吉在这个寺庙里做喇嘛已经整整18年了。而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山,去往外面的红尘世界。走到离寺庙20公里处的一处泉水旁边,丁巴达吉停了下来。用手捧了几口清冽的泉水,喝了下去。这处泉水所在的地点,就是他之前所走过的离寺庙最远的地方。25年前,丁巴达吉的父母亲双双去世之后,村里的人就将他送到了这座寺庙。而从那时候起,他的脚步就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泉水之外一步。今天第一次到了泉水处,却不是挑水回去,而是继续往前,望着山下广阔的平原,以及视线远处的村庄在白云下面影影绰绰,丁巴达吉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让他下山,是师父的主意。师父说自己老了,寺庙里主持的位子,也应该让丁巴达吉来做了。因为这个寺庙里就只有他们一老一少两个喇嘛。可是按照寺庙里的规矩,新一代的主持在上任之前,必须先要去外面为寺庙里化些缘,筹些款回来。丁巴达吉临行前,师父嘱咐他:无论寺庙大小,佛祖的力量均是一样大的。其实与其在一个大寺庙里做一个小喇嘛,安稳的享用无尽的香火,还不如在一个小寺庙里做一个大喇嘛,用一种最接近佛祖的精神,将佛祖的思想进一步的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从中获得幸福。而也只有一个喇嘛,能够将一个寺庙从无人光顾发展到香火旺盛,他才真正能算得上领悟到佛祖的精神了。

    师父的话,丁巴达吉听得不是很懂。可是他明白,师父一生确实太辛苦了。这座寺庙,本来就座落在远离城市的念青唐古拉山脉之上,而且附近的村庄也属于西藏最贫穷的地方。水草不丰美,牛羊不肥壮,青稞不高大,所以寺庙里的香火也是仅仅能够勉强维持他们师徒俩人的生活而已。每当师父跟他说起那些拉萨的大寺庙里的情况,丁巴达吉就会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对那里充满了向往。可是师傅每次看到他的反应,好像也看透了他的心思,每次都会进一步补充说道:可是佛祖,一定还是在用同样的仁慈之心关注着我们的寺庙,或者更多。

    可是佛祖是否在用一种更仁慈的胸怀在关注这个小寺庙,丁巴达吉不知道。他知道的,却是最近的一两年内,由于附近的人家逐渐的远迁,他和师傅的日子是越加的不如以前了。原先在佛像前点的酥油灯,现在已经从十台减少成了五台。佛像也已经连续两年没有镀金了。尤其佛像的左手关节处,居然显露出了泥巴的颜色。这是最令丁巴达吉和师父感到心急如焚的事情。这一次下山前,师父提到了这个事情,丁巴达吉也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就算是历经千难万险,也要筹措到一些善款回来,将佛祖的身子再次给镀上一层金粉。

    1眼

    丁巴达吉继续往山下走去。按照师父交待的,他走到了山下的一座村庄,先搭着村民的拖拉机去了最近的一个县城。然后在那里,他平生第一次坐上了一辆汽车,和很多很多的人一起,往拉萨赶去。

    到了拉萨,下了汽车,丁巴达吉不仅为眼前的一切给深深的震动了。平生第一次,他看见了如此多的人。如此汹涌澎湃的人流,仿佛就如同洪水一般,涌进他的眼睛,涌进他的身体,涌进他瘦弱不堪的骨头当中。可是这么多的人,丁巴达吉却不知道该向谁去开口,该向去寻求给佛像镀金的第一笔善款。看着那么多的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丁巴达吉始终不知道这其中的哪一个,才是愿意给佛像镀金的人。更不知道即使自己向其中的某一个人开口,将要说些什么话。

    临近傍晚时分,丁巴达吉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了拉萨东郊的一处安居院附近。就在一家看似小卖部的店面门口,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整整在嘈杂的拉萨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整天,丁巴达吉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要去往哪里,今夜将要住在哪里?

    这时候,一位本来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女孩子,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对着恍若在梦游的丁巴达吉,用一种丁巴达吉从来也没有听过的语音说了一句话。而许多年后,当丁巴达吉已经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确切含义,以及这其中所包含的更多的社会背景之后,他依旧觉得这声音,这一句话,就仿佛来自于极乐世界的真经,或者是出自于佛祖口中的一句当头棒喝,就在那一天的那一个时刻,彻底的唤醒了他对于人生的真正认识。

    那个女子说:小和尚,进来耍吗?

    丁巴达吉一愣。他虽然在寺庙里的时候也跟师父学过一些汉语阅读,可从来就没有亲耳听见别人说过这门语言,更不要说自己开口说了。实际上,丁巴达吉根本就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说什么。他抬头仔细而长久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忽然就为自己眼中所看见的景象所深深的震撼了。

    之前,丁巴达吉也见过一些女孩子。寺庙附近的村庄,总有些人来寺庙里上进香火。其中也有不少的女孩子。可是象今天这样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和丁巴达吉先前所看到过的那些女孩子并不一样。她穿着很短的衣裳,露出了自己的肚脐。穿着很短的裙子,可以让丁巴达吉很清楚地看见她的大腿。丁巴达吉很久都没有能够说出话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忽然就沸腾了起来,脸颊就像燃烧起来似的火烫。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身体体验,这体验甚至超过了他之前入定之时的所有经验范围。丁巴达吉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依旧直勾勾的望着那个女孩子,紧闭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子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就说了一句:哈哈,看来还是第一次出来耍,有些紧张呀。这句话说着的同时,就上前将丁巴达吉一把拉进了小卖部的里面。

    2耳

    丁巴达吉跟随着女子进了小卖部,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同样叫他坐立不安的女孩子。这两个人对着他就不断的说起话来。丁巴达吉这时候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比如他知道了这两个女子就是自己先前听说过的汉族女子。可是他却依旧不明白,这两个女孩子究竟在对他说些什么。

    其中的一个女孩子说道:哎,小和尚,你是真的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呀,还是在装糊涂。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你还在装正经有什么意思啊。

    另外的一个女孩子说道:嘿,就是。你们这些个和尚,都是在床下一句话不说,却在床上玩命的种。哎,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今天,是不是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耍啊?

    前一个女孩子继续说道:好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你说不说话不要紧,不如先把你的钱包拿出来,给我们姐俩瞧瞧,然后我们再决定该怎么好好的伺候你。

    后一个女孩说道:就是啊。这里可不能光靠你念几句经文,就可以让我们吃饱穿暖的。既然你害羞,不愿意说话,那也至少跟我们把价钱谈好吧。不然待会事情完了,你又要跟我们耍赖,我们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丁巴达吉依旧静静的听着这两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不停的说话,却一生不吭。在她的耳中,这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那么美丽和动听。那一个又一个美丽而动听的音符,就像一句句最惊心动魄的,穿越了无尽的时间河流,隐藏了无数的历史真相,来自于先前得道之人的箴言,或者他所阅读过的经文中最参透人生真相的语句,像雨露一般滋润在他的心田之上。

    这样的情形继续持续了一会之后,丁巴达吉还在处在迷惘和享受的双重困惑之中,这两个女子却好像已经不耐烦了。其中先把丁巴达吉拉进来的那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说道:我看或许这个小和尚真的不会说汉话也不一定。今天可真倒霉,刚刚送走了一个小气鬼,这次又碰上一个光会用眼睛沾你便宜的哑巴和尚。这可叫人的日子怎么过啊。

    另一个女子这时也站了起来,似乎用一种生气的口吻对前一个女子说道:嗨,我就不信了。就算他真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难道他还没长jī巴不成。我看你就先把他领上楼去,等事情办完了,我看他怎么办。既然都来了这种地方,我就不信他不是撞见了鬼才来这里的。不是为了那个,难道还为了化缘不成?

    那好。第一个女子说道:要不你就领上楼去检验一下,看这个小和尚究竟是不是头一次?

    算了吧。另一个女子说道:我看,还是你自己拉进来的客人,你自己处理得好。要不事后我告诉你他还不错,你又要说我检了便宜了。

    说这话的同时,这两个女孩子都大声地笑了起来。丁巴达吉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们一回事,拉他进来的那个女子拉着他的手,径直就往楼上去了。

    3鼻

    旋即,丁巴达吉就被一阵剧烈的香味给吸引住了。这种香味不同于他之前所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既不同于桑烟燃起的清香,也不同于酥油灯所散发出的味道,更与他所熟悉的那种寺庙中的一切气味不同。这种香味似乎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来自于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那一刻,丁巴达吉感觉到了一种发自骨髓的震撼。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忽然发生了怎样的一种变化。一种师父从来没有跟他提及,而他自己也从未在修炼中体会过的体验,忽然就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这种感觉似乎正在把他带入一个他从未到达过的世界。

    丁巴达吉依旧处在眩晕当中,处在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慌张当中。从进门到现在已经约摸半个钟头了,现在,在如同自己寺庙里的禅房一样寂静的这个也同样是二楼的房间里,面对着坐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仿佛来自于天堂的汉族姑娘,他依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正在经历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个姑娘将自己的脸颊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脸上,一阵阵奇异的香味正在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向自己的鼻腔拥来。丁巴达吉此时的身体,仿佛除了鼻子之外,其余全部的部分都彻底的失去了知觉。他甚至感受不到其他部分器官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脚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和腿究竟在什么地方。此时的丁巴达吉,仿佛只是由两个功能无限放大的鼻孔和一颗心脏组成。进入鼻腔的是另外一个世界,跳动的心脏也似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丁巴达吉只是觉得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的美好。他似乎记起了师父曾经给他提到过的一种入定的极高境界。在那种境界下,参定的人或许会忘了全世界所有的事情,只是会无比强烈的感受到自我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幸福。

    可是那个女孩子却在丁巴达吉的怀里,首先失去了体尝这种幸福的耐心。在丁巴达吉的怀里坐了半天,拿自己的脸在丁巴达吉的脸上抹蹭了半天,可眼前的这个小喇嘛眼看着就是张大了鼻孔,紧闭着双眼,仿佛早就进入了梦中,这女孩子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就在丁巴达吉还闭着眼睛,处在一种恍若天外的状态当中时,女孩子一下子就从丁巴达吉的腿上跳了下来,似乎气急败坏的,对着楼下的另一个女孩子就喊了起来。

    “哎,你快上来看看啊。我们这里今天究竟是来了怎样的一个坏人啊?”

    楼下的女孩子听到楼上的人忽然大声地呼喊,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慌忙的就从楼下跑了上来。丁巴达吉也被女孩子这出其不意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忽然从一个无比美妙的梦中惊醒,不知所以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女孩子。

    刚才还坐在自己腿上的那个女孩子仿佛很气愤似的,对着楼下刚赶上来的另一个女孩子,就大声吵闹了起来。

    “你说,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到我们这种地方来的,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到了大宾馆,还要我们怎么耐心的伺候。老娘我坐在他怀里示意他半天了,他居然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拖延老娘的时间。难道还真的等着我亲自给他脱掉他这身脏兮兮的皮,让老娘我亲自坐上去干他不成。真他妈的见了鬼了。小李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痞子喇嘛?他妈的什么都知道却在这里给老娘我装蒜?”

    另一个女孩子见自己的伙伴真的着急了,似乎是在安慰她似的,也就随声平静的答道:“小王,就别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发脾气了。我们做生意的人,只管做我们的生意,哪里管得了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好,不如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看看不要错过了别的生意。这里就留给我吧。不知好歹的小喇嘛既然进来了,就总得从他身上捞点银子。你下去就等着瞧我的本事吧。哈哈,看我把龟儿子的裤子扒了,看他还在那里耽误我们的时间。”

    或许小李的这一席话,让小王又暂时恢复了原先的职业幽默感,小王也忽然笑了起来。下楼的时候,嘴里还在朝楼上吆喝:“小李,我看你还是小心些,千万不要叫这个奇怪的小喇嘛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不然下一辈子,你可就做不成这一行,反倒要去寺庙里超度别人了。”

    4舌

    对于这两个姑娘的谈话,丁巴达吉还是犹如处在云山雾罩当中。可是当他还没有缓过神来,那个下楼的姑娘的脚步声刚刚停息,这个新上楼的姑娘就像一头牦牛一样,忽然就把丁巴达吉扑到在了他正在坐的沙发上。这一次,这个姑娘直接就把整个的身体趴在了丁巴达吉的身上。丁巴达吉正要本能的反抗,忽然这姑娘的嘴巴就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丁巴达吉的嘴唇旋即就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热量。姑娘的舌头,就犹如一条温柔的毒蛇,不断的在他紧闭的嘴巴上面左右游走。那些曾经偶尔从师父那里听说过的一种奇特的修炼方式,此时忽然就闯入了丁巴达吉的脑海之中。那些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大喇嘛和佛母的图像,丁巴达吉之前曾经背着师父偷偷的看过几眼。不知是那些此时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的图像起了作用,还是此时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的这个温柔的姑娘起了作用,丁巴达吉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又发生了一种更大的变化。他不禁轻轻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含住了那条正在试图进入自己口腔的怪物。

    丁巴达吉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究竟触动了姑娘的那一根神经,就在他忽然张开自己的嘴巴,刚刚触及到了姑娘舌头的同时,那姑娘却忽然从丁巴达吉的身上爬了起来,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并且对着自己又开始说起自己所完全不懂的那种语言来。

    女孩子当时其实只说了一句:“哈哈,我还真的以为你什么也不懂呢。这么快就开窍了?”话一说完,就又一次扑到了丁巴达吉的身上。而这一次,却开始用一只手动手脱丁巴达吉身上的袈裟。

    丁巴达吉这一次真的慌了。他一边顿时开始阻挡姑娘的动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本能的念起经来。可这个姑娘的力气也不小,并且骑在丁巴达吉的身上,早就占据了一种更容易处理局面的情势。听丁巴达吉口中念念有词,女孩子好像反倒更加对于脱掉丁巴达吉的衣服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也对着丁巴达吉说道:“好了好了,都到了这地步了,还念什么经?我看现在就算是佛祖,也救不了你了。干脆就直接一些吧。”

    丁巴达吉在和姑娘的这场对决中,显然是占了下风。不一会的功夫,丁巴达吉的衣服就已经被姑娘给脱了个精光。平生第一次,丁巴达吉赤身裸体的面对着自己师父之外的又一个人,并且是一个此时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一个汉族姑娘,丁巴达吉浑身不禁颤抖了起来。他想要对姑娘说话,可是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处在怎样的一种局面下,却也不知道当下应该做些什么举动。他的眼圈忽然就潮湿了起来,似乎再受到一点点的刺激,眼泪马上就要从眼中夺眶而出。

    5身

    可是那个姑娘似乎并不在意丁巴达吉的反应,在脱光了丁巴达吉的衣服之后,就站在丁巴达吉的对面,迅速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那几件少的可怜的衣物。然后就赤条条的站在丁巴达吉的对面,望着丁巴达吉冷笑。

    这也是丁巴达吉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一个没有穿一点衣服的女人的身体。丁巴达吉刚刚还处在无限的委屈和不解当中,可这一霎那,却又好似被眼前的景象抛入了又一个深不可测的海洋,一个永远也不会落到底的万丈深渊,一个介于现实和梦幻的奇怪时空当中。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猛地一下就飞跃了起来,似乎要飞越眼前这个现实的景象,去往一处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世界,飞向一处混沌未开的黑暗和光明的交织之处。

    就这样,就在丁巴达吉处在一种完全迷迷糊糊的境地当中之时,那姑娘却径直朝着丁巴达吉走了过来。丁巴达吉对于此后所有的经历都不记得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当时的心随着姑娘的每一次步伐而猛烈的跳动。丁巴达吉清楚地记得,姑娘当时走了六步到达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心也经历了六次险些从嘴中跳出的惊险。

    6意

    晚上8点,拉萨的天色依旧大亮,丁巴达吉从那两个女孩子所在的小卖部里走了出来。拖着疲惫的步伐,不知要向何处走去。而在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里,那两个女子却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刚刚做完的这笔生意。

    小李将自己刚刚数了一遍的一把零钞递给坐在自己身旁的小王,得意洋洋的说道:“看,还不是把生意做成了。300块,也算是个大生意了。这一次,老娘的身价也算是能够跟太阳岛的那些个小姐打个平手了。怎么样,我说你还是脾气差了一点吧。这么好的生意,叫你险些给做砸了。”

    小王这时也只是坐在小李身旁,满脸的讪笑:“呵呵,到底还是姐姐你经验老道啊。怎么样,有没有试出来,刚才这小喇嘛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姐姐你赚了钱,还美美的享受了一把啊。”

    小王说完这话,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小李跟着也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丁巴达吉却依旧在拉萨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动着。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如此无目的的走下去,还能够做些什么。此时的街道上,更多的店面亮起灯光,丁巴达吉心中生出无限的羞愧出来。他不停的往黑暗的地方走去,似乎想要一直走到完全没有灯光的地方里去。刚刚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才似乎隐约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想到自己身上所带的仅有的路费,也被刚才那两个姑娘给抢走了。想到自己这次来拉萨还肩负着筹募善款给佛像镀金的任务。想到自己那个遥远的寺庙,以及里面还在期望自己早日回去的师父,丁巴达吉不禁心如刀割,四顾茫然。丁巴达吉霎那间忽然觉得有一种巨大的虚空彻底的笼罩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刚刚从这虚空里出生,还是从此就要从这虚空里消失。

    7尾

    那一夜,丁巴达吉在拉萨的街道上整整走了一夜。临近天亮的时候,依偎着路旁的一颗大树,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一个转经的老阿妈看见了他,便询问是怎么一回事。丁巴达吉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来历,以及自己来到拉萨的目的,又说自己的钱包不小心丢掉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老阿妈听了丁巴达吉的事情,很热情的便答应为丁巴达吉这次筹善款的事情帮忙。说自己一个老太婆,身上也没有带许多钱。不如让他现在就跟随自己去家里拿钱。

    丁巴达吉跟随老阿妈,第一次坐上了一辆的士,从老阿妈碰见他的地方往老阿妈的家里赶去。坐在车里,丁巴达吉的心里此时似乎忽然涌起了一股热浪。昨夜刚刚经过的不明不白的故事,以及自己心里这思考了一夜也没有弄明白的心思,令他真的有一种冲动,特别希望能够对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慈眉善目的老阿妈说说自己的故事。或者什么也不说,就干脆扑在老阿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丁巴达吉不认路,也根本没有心思关心车子外面的景色。只是在车子走过北京中路的时候,老阿妈喊了一声,让他赶快往外面看。丁巴达吉一抬头,就看见了高高耸立的布达拉宫。不知道为什么,丁巴达吉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会,在一个石板路口就停了下来。老阿妈先下了车,然后招呼丁巴达吉也下了车。可就在迈出车门,定睛往周围一看的霎那,丁巴达吉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在车子停下的地点的对面,就是丁巴达吉昨天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卖部。昨天把自己拉进去的那个姑娘,此时还穿着昨天的那些衣裳,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就像昨天丁巴达吉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阿妈不知道丁巴达吉怎么了,好像没有听见自己招呼他进自己家里去的声音,更好像是忽然身体不舒服起来,眼见着大滴的汗水就从他的脸上冒了出来。丁巴达吉一转身就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时老阿妈似乎才意识到了一点什么。老阿妈上前一把就拉住了丁巴达吉的胳膊,很生气地说道:“哎呀,我说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喇嘛,看来是从来没有去过老百姓的家里,还有些害羞怎么的?不要紧,你不进去就算了,我看你就站在这里等吧。我马上把钱给你拿出来。”

    老阿妈转身离开的霎那,丁巴达吉旋即就走出了这条石板路,走到了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正好可以不让自己的身影被石板路里的人瞧见。他在那里偷偷的观看老阿妈去往的方向,却发现老阿妈就在那个小卖部的门口停了下来。并且和门口的那个女子开始说起话来。丁巴达吉的心不禁揪紧了。他似乎有一种马上就要夺路狂奔的欲望。

    丁巴达吉再也不敢往老阿妈的方向看了,将自己的脊背靠在一面墙壁上,思绪似乎又一次陷入到了昨夜的那场恶梦中。可就这片刻的功夫,老阿妈却已经赶回来了。看到丁巴达吉紧闭双眼靠在墙壁上的样子,不仅笑了起来:“哈哈,你个小喇嘛,化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你这么紧张,这么害羞呢。这不,这300百块钱你先拿着,我这个月的房租。这些汉族姑娘泼辣的很,每次交房费好像就是要坎她们的头似的。不过今天倒是异常的爽快,我一开口,她们就给我了。或许是因为你的诚心的缘故吧。好了,这些钱你先拿着,先去找个寺庙暂时住下来,你化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附近的邻居,大多都有出租房,条件还不错。我看我就去帮你说说,让他们统统把这个月的房钱捐出来给你吧。三天,顶多三天,我就保证能给你把钱凑齐。要不你先说定了,你现在究竟想去那个寺庙投宿,到时候我好找你。”

    丁巴达吉接过老阿妈手中递给自己的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那些零碎的毛票上,似乎还带着自己来时路上的体温,以及昨夜那两个女子身上的奇异香味,让他的头脑里顿时变得一片空白,而身体却变得无限的轻盈。似乎要从这踏实的地面上马上飞起来,飞去一处他所从来不曾知晓的世界。

    2007。3。17(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