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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是厌恶谈钱的,总以为如此琐碎行而下的东西,具体的都可以用帐目来管理计算了,还何至于摆在纸上谈论呢?可如今被钱弄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也才意识到这钱的问题,却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事关生存的最底层面,却也牵涉到一个人生活的秩序,甚至与幸福相关了,再怎么能够马虎呢?
因为一直在学校里读书的那些年,钱的来源全是家里,虽然也永远的紧张着,但家里所允许自己开支的数目,也就自然的为自己的花钱定了一个计划。问题简单的很,比如每月家里的贴补是300元吧,我总归无论怎么去花费,也不能超出了这个数目去。吃饭、零用、与朋友们凑热闹、喝一场酒、请一次客,计划是没有意识到却也在做的,所以日子过得,我指经济上的日子过得很是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偶然因为一时冒然的举动,出个几百块的亏空,也是找时日与机会一点点的补齐了。
然后上班,开始过单身的日子。这上班的头几年,情况是大大的不同了。忽然从穷学生过渡到一月几千元的收入,忽有点忘乎所以了。计划本来还是有的,因为那月月的收入,也总归是一个有限的数目,可是经济生活都愈加混乱起了,有时候竟然出现好几千块钱亏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确忽略了钱的问题,至少没把这钱当回事看,自然的,这钱也不把我当回事了,于是出现了难堪的局面。
第一项难堪的局面出现在三个月前。从阿里回来,一位朋友,关系也好的很,因为没有建行的卡,而拉萨却只有建行的卡,要向我借三千块钱。我当时竟然无比震惊的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一是我不认为,一向认为三千块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目,哪还将这样的数目放在眼里,可二却是,我手头连一千块钱也没有,何止三千块钱。这是一个令人嘲讽又尴尬的局面,我第一次意味到自己的可笑。我的那位朋友也很诚恳,比我长几岁,也是成了家的人了,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丁呀,这样可不行,手头怎么能没有些备用的钱呢?是呀,我也第一次意识到,手头确实也应该有一点备用的钱了,可这钱究竟从哪儿来呢?
出差到南京,出来的时候,我的卡上有1万多块钱,那可不是我自己的钱。那是单位上借支的工资约8千,与离开时那一月的工资。还说好了,借支的工资不会从我的每月工资中扣除,只等着我回去拿花费的票据,一块报销便得了。可是今天,仅仅三个月过去一点的时候,我这卡上仅仅剩下了3千元,还要记住的是,这三个月的工资也是月月打到卡上的,也约有6千元钱。也就是说,我这三个月花了大约1万1千元钱。天啊,我不禁失声叫道,真他妈见了鬼了。
其实我在出差之前,早就应该大叫了,其实我早就应该大喊见鬼了,我后悔我的醒觉来得如此的晚。
那么先算一个小帐,看看这么多的钱花到那里去了,我发现我除了一个有用的照像机约2600元与一堆无用的书之外,还有几件多余的衣服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实我曾花钱的来历去处。
难道那些钱当真不明去处的消失了,再一细想,不,不是这样,而是我没有计划的花钱,实质上说是对经济生活没有一个透彻清晰的认识,才让我陷入如此境地。我现在想的问题是,而且我现在不得不想的问题是,至少需要一笔钱留着,买一张飞回拉萨的机票。
问题严峻到这份上,我再不反思,该叫做愚蠢了吧。我还少说了一件事实,我的像机的钱,是母亲给我的,因为我让她到南京、上海旅游一趟,她不愿花我的钱而给我的变相补贴。对于一个已上班2年的人,这更是耻辱。
从那几件衣服说起。因为跟某些圈子的人混吧,会不知觉的受到某个圈子的人的影响,而如今的形形色色的圈子,依我看来,无论是玩摄影的也罢,玩野外的也罢,大多都是在玩钱,比拼财富,真正是在变相的玩钱,玩消费,至于跟原先活动的真正实质有多近多远,却是差了去了。比如我那几个玩野外的朋友,并非真正引导我认识了探险,而是去探险用的许多,且是品牌的装备。什么登山鞋,防水裤,冲锋衣,篷帐睡袋,一样也不能少的,细碎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少到灯、饭盒、水量、挂钩,头前灯,以至于途中所用或几乎不可能用到的一些奢侈品。我又是到此为止,不思量计划的人,见到什么东西,也先不管,究竟对我而言,这东西价值有没有,用处大不大,至少像我的一位朋友所讲的,至少想一想,究竟买回来值不值,发挥效用,自己会不会后悔,反正先是买回来再说,可买回来再说却也不是办法,人常说,拣条裤带,赔上三亩地。那一件白色的防水裤,不得配上一件红色的冲锋衣吗,上身是品牌,下身也不得不是同一档次的东西吧。于是为了一双鞋,一双600元的登山鞋,反正我是陪进去了好几千元去买一大套东西,但这也不是终结呀,这的道路更好像是一个不归路,正是春有春用,秋有秋货,冬又有冬装。用600元的睡袋,明天突然又用上50块钱的背包了也不对劲吧,这些东西定是得维持在同一个水准与档次上。于是,我发现我的生活复杂了许多,我的钱也自然紧张了许多。
还有买书。在买书上,我定是有着说不完的理由,甚至是蛮横十足的态度。书是好东西,什么不买,也不能不买书,结果是三个月的南京生活买回来一床书,总有上百册吧,比起一间高级的帐篷来,我一百来册书也不过千元而已,可是见书就买,也是给自己添了许多麻烦。
第一,我是出差到此的,这些书总归还是要带回到拉萨的,随机飞行肯定是行不通的,我还不至于愚蠢或者不理智或者爱书到那地步,那么,只能打包邮寄了,可是打包邮寄的时候,在挑选那些邮回去的书时,我又一次陷入了两难境地。是全部统统的寄回去呢,还是一部分。因为这显然牵涉到一个问题,邮局是不会替你义务把书从南京送回到拉萨去的,他们是要收取费用的。要是一本书的价值10元,再花2元邮寄回去,那还可说过去,可是我买的许多旧书,本身才不过3。5元钱,这一邮寄岂不亏了。当然,这里还牵涉到一个自己如何看待这事件的态度的问题,但不可回避的是,就算如此判断,也仍有一个值不值的问题。于是我开始挑选,挑选那些真正值得寄回去的书,这时候其实我也在真正发现,我当初买回的每一本书,也不是那么值得买,应该说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许多书,我本来应该是多去几次书店就可以看完的,有的书,我只看一遍也不会再去查阅了,也可以在图书馆翻看借阅一下就行了的,我发现了我的愚蠢。
其实也是在最终挑了一部分书,又花了些钱邮它们回去的时候,我又一次陷入了困惑,那么剩下的书呢,扔了可惜,又无力带回去,又不得进一步的花钱把这赔本不值的买卖做到底,这又如何是好呢?最终只能等到再到合适的机会,把它们卖出去得了。现在,买书又成了要卖书,好是可笑。
唯一可以觉得物有所值的东西是那个数码相机。不过那的确也做了一点思考,要一步到位,可以买一个dv或者分辨率更高的,可是我终于意味到了第一要依自己的财力去消费,二是不要追求无用的功能,dv虽然不超出自己的消费极限,却是违背自己的生活原则,耽误肉眼轻快享受游玩的乐趣。更高级的相机,再多功能也是我永远也用不到的。再要命的陷阱是,这个社会提供的最好的东西是没有上限的。
所以今天书寄出去一部分之后,困惑完了,感叹完了,却也得到了一种澄清,我告诉自己,从此要开始量入为出的花钱去消费,不能以为自己的钱是会永远源源不断的而来,供自己肆意的做任何消费的;第二是不再要盲目的跟风,买什么与自己收入与自己生活方式不符的一引起装备;第三则是最重要的,要做一做计划,一个月应该花多少钱,心里是要有底的,买一件东西时,还要首先想一想,自己到底用不用得到,会不会将来又后悔当初的选择与决定。
2003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