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燕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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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的小班车好象爬不动似的拚命的“突突”的喘着气,冒着黑烟卷着尘土慢慢的前进,家乡越来越近了,我的脑子才一点点的清醒过来,车厢里的乡亲们都在好奇的注视着我,不知她们是在看我的这一身装束还是在看我那满是泪水的脸,我掏出手绢把脸擦干净,老师在我的心中已经死了,我不该再为他流泪,我把装着给老师礼物的塑料袋一下子从车窗里扔了出去,就像扔掉了我心中已经腐烂了的东西。

    两个弟弟推着一辆新单车在乡里接我,我走的前两天给家里发过电报,家里已经知道我这几天要回来,弟弟说他们已经在乡里等了两天了,还说这单车是用我寄回来的钱买的,一年不见了,两个弟弟都长高了。

    弟弟看着我说:“姐,你怎么哭了,眼睛都红红的,是谁欺负你了?”

    我强笑着说:“没有,刚才在路上风把土吹进去了。”

    我们姐弟三人往回家的路上走,走了不远,弟弟停下来说:“姐,你坐着,我推你,”

    “快走吧,姐能走。”

    弟弟不让,我只好坐在单车后面,说实在的,很长时间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脚上穿的又是半高跟的皮鞋,乡间的路还真走的我脚疼。

    大龙告诉我说他已经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二龙过几天也要上初三了,学习也很好,将来考高中没问题,我听了心里很高兴,我说姐姐命苦,以前家里没钱,上不了高中,现在就盼望着你们将来有出息,你们一定要好好学,将来考大学,只要你们能考上大学,姐姐在外面就是受什么罪心里都高兴,弟弟都很懂事的说他们一定好好的努力,不让我失望。

    进了村,我赶紧从车子上跳下来,碰上的乡亲们都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是燕子回来了,一下子就变成了城里人。真是有出息。”

    听到这乡音和这真诚的问候,我的心里觉得很亲切,我依然和从前一样大爷、大伯、大婶的叫着回应着他们。

    一进家门,弟弟就冲着屋里喊:“爸,妈,我姐回来了。”

    听见喊声,爸爸妈妈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妈妈嘴里念叨着:“燕子,你可回来了。”她双手抓着我上下的仔细的打量着,眼睛里噙着泪水,我叫了一声“妈妈”忍不住的一下子就趴在妈妈的怀里,抱着妈妈大哭起来,妈妈也哭了起来。

    妈妈,我的好妈妈,女儿想你,天天都想你。

    爸爸在旁边说:“好了,好了,孩子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快别哭了,进屋去。”

    我慢慢的停止了哭声,抬头看看爸爸“爸爸”我喊着泪叫他,爸爸伸手疼爱的默默我的头“好了,快进屋去,”妈妈用手抹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说:

    “燕子,快进屋去。”

    一年不见了,爸爸妈妈并不象我想的会变老,看上去比我走以前精神多了,这可能是经济上宽裕了,生活压力小了的缘故。

    妈妈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屋子,家里一切如故,让我觉得那么亲切,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家,这里养育了我,这里生活着我的家人,虽然它怎么也比不了城里的房子,依然有点破旧,可我是那么的喜欢它。

    妈妈拉着我的手,一家人围坐在我的身边问长问短,妈妈一个劲地说:“燕子,为了这个家,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我说我现在可好了,已经不再当服务员了,有个老板看我长的漂亮让我去帮着他推销化妆品,工作也不累,只要腿跑勤一点,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他们听得直张嘴,说城里真的那么还挣钱?

    我说也不好挣,只是我的命好,碰上了一个好老板,我把那边做工的情况讲给他们听,他们也只说我命好。说没想到人长的漂亮也是本钱。我尽量吧谎话说得园园的,以免让他们心里起疑。

    我拿出给妈妈买的新衣服让她穿上,妈妈高兴得在镜子前看来看去“这么花哨的衣服我怎么能穿得出去?”

    我说:“你就穿着吧,人家城里人比这穿的还花。”

    爸爸在一旁打趣:“你不是平时挺勇敢的吗?女儿让你穿你就穿着吧。我看着也好。”

    妈妈竟然象少女一样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给爸爸的是一件夹克衫,他穿上只是一个劲地哈哈直乐,说乡里人怎么能穿这个。还是放着给弟弟穿吧,妈妈笑他:“噢,我穿你就不怕被人家笑话,你也怕穿着丢脸啊?”爸爸直乐。

    给弟弟们带的衣服也很和身,他们穿起来一个个都变成了英俊少年。

    晚饭妈妈做得很丰盛,大鱼大肉的摆了一桌子,我拿出我给爸爸买的茅台酒给爸爸妈妈倒上,爸爸喝了一口说这酒可真好喝,我心说那还用说,三百块钱一瓶,不过我没敢告诉他,我怕他听了会吓的吐出来,不敢再喝。

    晚上我还是睡在我的小屋里,妈妈早已把他打扫得干干净净,妈妈来陪我,和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

    第二天我就穿上牛仔裤,一身轻装得帮妈妈扫院、喂鸡喂猪,洗衣做饭。妈妈一个劲地拦住不让我干,说不要弄脏了我的衣服,最后还是拦不住让我干了。

    我去看望巧玲姐,给她带了些化妆品,给她的小孩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从心底里感激巧玲姐,使她把我这个什么事都不懂得乡村女孩儿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巧玲姐回来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不过经她劝说,她老公出去了,跟着一家建筑工程队去打工,辛苦是辛苦了一点,每个月也能挣不少钱,巧玲姐问起我现在的工作,我告诉他说我已经不在餐厅里做了,现在在一家公司帮人家推销化妆品,干得不错,每个月有不少的提成。巧玲姐在那里呆过,知道有这样的事,她夸我有闯劲,其实这些都是我临走的时候阿茵姐叫我这么说的。

    我又去邻村看春梅,一年不见她,她长高了许多,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已经准备十月份要结婚了,我给她带了一身很漂亮的套裙,她喜欢的不得了,她拿出她对象的照片给我看,小伙子长的还不错,是另一个乡的,望着她那羞涩涩的一脸幸福,我很为自己难过,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幸福了。

    爸爸妈妈都是苦惯了的人,我寄的钱他们也没舍得花多少,说是留着准备把几十年的老房子翻修一下,我说你们有钱就花吧,别留着,翻修房子的钱有我来准备,我现在有了好工作,等到了明年我就能挣够修房子的钱,妈妈说别让我在外面受了苦,他们在家苦一点不要紧。再说还要攒钱将来给两各弟弟娶媳妇,我说你们就别为弟弟门操心,弟弟们的学习都很好,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人家一考上大学就是城里人了,还用得着你们给娶媳妇?你们就吃好点,穿好点,我在外面也就放心了,妈妈说你也大了,也该给自己操点心了,能在城里找个人就好了,妈妈抹着眼泪说我要是嫁到了城里,她要是想我了都看不见我。我说不急,人家城里人结婚都晚。

    我带着弟弟去了一趟县城,给家里抱回了一台二十寸的彩电,这在我们村可是头一个,好让村里的人羡慕。我想让爸爸妈妈在家里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到了晚上,村里的不少小孩都跑到我们家来看电视,妈妈会拿出我带回来的糖果给他们一人一个,看到我们家的变化,村里的好几个姑娘都来找我,希望我也能带他们出去打工,一是现在的工实在是难找,二是我不能也让他们来干我这样的工,三是我也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我只好找了各种理由推托了她们。

    我到乡里的派出所去办身份证,那所长说要得等上好几个月,我给了他两盒外烟,给他媚笑了一会儿,娇声的求了他两句,他跑的屁颠屁颠的,没几天就给我办好了,看到能让全乡的人人见人怕的家伙为我跑得那么勤快的办事,心里觉得好爽。就连乡长碰到了我也没了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燕子,燕子”的和我打招呼,唉,人啊,千万不能受穷,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穷志短,什么叫财大气粗。

    一个月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我要走了,我留了几百块钱做路费,把剩下的七千块钱全部交给了父母,阿茵姐临走的时候让我最多只能带一万块钱,说带多了回来没法说得清楚,我让父母别再省了,把日子过的好一点,我在外面也高兴。

    大龙已经到县城读书去了,他特意跑回来送我,我恋恋不舍的告别了父母,和弟弟一起来到了县城,我一再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的学,不要让我失望。

    我又踏上了去挣钱的路,我心里明白,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生活了,虽然这是我可爱的家乡,这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可这里太贫穷了,经过了一年城市生活,我已经不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如果说我还曾经梦乡过要回到县城里和老师永远在一起,那么现在这个梦已经破灭了。我要拚命的赚钱,不光是为了家里,也要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