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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曦一声令下,俩个彪悍的男子就从人群里冒了出来,一手提着棍,一手拎着风芽往外走。
“就在门口行刑,也让那些不守本分藐视本太子的人看看玩忽职守的代价!”淳于曦却突然开口,厉声说道。
一思一惊,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歹毒的淳于曦根本就是想要她亲眼看着风芽受刑,让她内疚揪心死!她撰紧了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发出钻心的疼。
这次淳于曦定不会轻易饶过她,他是铁了心来闹事的,没有收获他不会罢休。
思索间,“啪……啪……”一声接一声的闷棍声就无情的闯了进来,闷闷的,刺耳的,只叫人心惊胆颤。
一思听着那揪心的声响,只觉肝胆俱裂般得疼。她咬紧牙关抬头转身望向风芽。
她就趴在长凳上,咬着唇,双手紧紧的抓着凳脚,每落一棍,她的牙就紧一分,手上的节骨就明显一分。只是她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就如同当年第一次见到她那时一般,她只是蜷缩在人群里,咬着唇,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着众人的殴打。
一思眼睛干涩得疼,仿佛时间回到那一年。
那时,她才来风潮古都不久,偷偷溜出飘羚院,不知情下闯入了东宫的后花园,正巧遇上一群宫娥太监围殴风芽的场景。
那时候她只觉得似乎看到了现代的自己,因为班上一个校草偷偷喜欢她,给她写了一封信,就被很多女生莫名其妙的围了起来,一阵奚落毒打。她拼命的抵抗,拼命的喊救命,只是无数的人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当时有多痛!不是身痛,是心痛,那种无助孤独的痛,大约是比死更加恐怖,更加惨烈。
她几乎未作考虑就勇敢的跑了过去,推开宫女太监,全然忘记自己已不是以前的蓝一思,愤然问,“凭什么打人?凭什么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
“凭什么?你一个舞姬生养的野种凭什么管本公主?一并打!阻挠本公主者,死!”十五一直是盛气凌人的,八岁的她说出的话已经刻薄得可以。
那也是一思第一次见十五,小小的人儿本就生得极美,锦衣玉帛下,被装扮得如同瓷娃娃般精美。
只是那么美的容颜却有着那么狠毒的心,如同前世的母亲。
一思大约是受了刺激,不计后果的反问,“好一个公主,公主就可以无故打人?公主就可以以多欺少?公主就可以草菅人命?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你做公主的?”
许是她的话过重了,许是十五没料到她会顶撞她,她有一刻的愣怔,气红了脸盯了她好一会才嚷道,“你一个低贱的野种懂什么?!这小贱人毁了本公主的诗,难道不该加以惩戒吗?”
原来事情起因是十五的先生以“兰”命题赋诗,她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好不容易得了一句时,风芽正好给她上茶不小心碰翻了茶水,染上了纸,糊了墨迹。十五便乘机发飙把气全出在风芽身上。
一思虽不擅长文学,但基本的诗句还能记得,她便笃定泰山的反问,“如果帮你完成了那诗,是不是就可以放过她?”
十五那时没有想她能赋诗的,她正想着一思做不出诗来可以一并除去。她便爽快的回道,“可以,只是如若做不出来,你就一并受罚!”
“好。”她回得干脆。
十五见她回得干脆又多了个心眼,又加了条件,“要有时间限制,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以什么为题?”
“兰。”
一思平时也偏爱四君子,只稍作片刻就吟了余同麓的《咏兰》给十五。
“手培兰蕊两三栽,日暖风和次第天。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十五和当时在场的人都愣了,半刻都没有说出话来。还是突然闯进的拍手声迁回了大家的魂魄。那拍手人就是十五的嫡亲哥哥,皇子溪。那也是一思第一次见五哥。
一思记不得当时五哥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十五气度小,本就对她又没好感,一思又在她面前卖弄才情,她便不肯轻易放过她。她竟然出尔反尔,还是要责罚她们,说什么,那不是她的诗,她要她原来的那首。她原来的那首都成了墨迹,除了她哪还有人知道?
后来是五哥真正的救了风芽和她,他斥责十五说,“母后从小就教导我们要诚信,你许诺过,怎能反悔?要让母后知道,少不了又一阵责骂惩罚。”
也是他做主把风芽给了她。
他说,“那丫头你用得不顺心,倒不如做个人情给了一思。也算谢一思赠诗,不算欠她什么。”
十五心高气傲,怎会愿意欠她这低贱的人的意,便真把风芽送给了她,让她带回了飘羚院。
晚上她给风芽上药的时候,风芽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她急了,问风芽,“是不是我下手太重,把你弄疼了?”
她却含着泪说,“小的是高兴,不是疼,此生能遇到公主,小的好高兴。”
一思只觉得心房仿佛注入了丝丝甜甜的热流,暖得不可思议,她笑了笑说,“小傻瓜。救你的其实是皇子溪。”
可风芽却固执的说,“可先出手救小的是公主,小的就认公主,小的愿誓死跟随公主,永不变心。”
誓死跟随,永不变心……风芽那坚定而决绝的回答一直飘在耳畔,怎么也挥之不去,即便时过八年,那事那话依然清晰,仿若昨日。
当年,她还有勇气推开众人去救她,而今,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芽一点一点的被消磨生命,看着她的眼睑一点一点的垂下来。
不,她无法忍受,她再也忍受不了那种虐心的折磨!
“不……别打了!”她冲了上去,扑在风芽身上,护住她。
“啪!”一棍没及时收住,重重的打在她背上,闷痛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刺痛随之而来。她闷哼一声,冒着细汗,抬头直视淳于曦,问,“太子殿下要一思如何做才能放过一思的婢女?”
淳于曦仿佛料到她会如此,轻挑眉毛,扬起嘴角无辜道,“本太子不需要公主你做什么?”
“一思如何做才能令太子殿下满意,高兴,才能放过一思的婢女?”一思换了主谓,又问。
淳于曦眯眼,饶有兴趣的挑了一眼,仿佛在思索,良久,他才不温不火的说,“你能摘下天上的月亮,本太子就饶了你的婢女。”
给读者的话:
稍有修改……更加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