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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南王妃端坐软榻之上,连翘坐在一侧软凳上,正在把脉。细看之下,王妃面色有些苍白,一脸病容,连翘把脉不过片刻,便听得王妃咳嗽了数次。
“王妃此病已有些时日了吧。”连翘将手从隔着王妃手腕的丝帕上拿开:“可是因伤寒而起?”
“正是。”王妃柔柔一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还略带着些许鼻音:“那日上香,却赶上了急雨,淋了一些,回府之后,就有些头疼发热,却不想,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一直拖到了现在。”
“王妃可还记得是何时染的病?”连翘一问。
“该是在去年中秋。”
“那便已有半年时日了。”连翘一番思索:“王妃先前是一位大夫诊治还是数位?”
“原本是城南德仁堂的李大夫,王爷见没成效,便又找了其他的大夫来前来,到如今……”王妃一顿,纤手掩唇一声轻笑:“算上连公子,怕是有二十三位了。”
“哦?”连翘随口一应,还未说话,正思索间,身后传来一声嘀咕:“再加一个,正好凑齐六桌马吊。”
“龙齿!不得无礼!”连翘侧头一瞪龙齿。她坐在王妃面前都能听见,王妃也该是听见了的。
“连公子,无妨。”王妃又是掩唇轻笑:“这公子甚是有趣。”
“我这弟弟自幼便不通礼数,王妃莫怪罪他无礼便好。”连翘也是赔笑。
“连公子,王妃的病究竟如何了?”软榻一侧的凌嬷嬷,轻声一问,面上虽未表露情绪,一双眼里却满是担忧。连翘看得出来,这凌嬷嬷不管势利也好,其他也罢,却是打心里真为锦南王妃着想的。
“凌嬷嬷请放心,王妃并无大碍。”连翘一笑,又转头向着锦南王妃轻一点头:“也请王妃放宽心,一月之内,连翘保证王妃,康复。”
“真的!”一听连翘胸有成竹很有把握,凌嬷嬷与彭管家两人,都是一脸惊喜。
“不过……”连翘一顿,凌嬷嬷与彭管家两人刚欢喜不到片刻,一听这两字,心就像被提起一般。
“为了更准确得医治王妃,在下还需要凌嬷嬷为在下准备一些东西。”连翘一笑,这才见两人面色缓和了下来。
“连公子请讲。”
“在下需要知道王妃自去年患病到如今,大夫们开的药方,平日里的膳食,和吃了那些茶果,饮的都是那些茶。”
“就这些?”凌嬷嬷一问,心里却是疑惑。这小神医询问的东西怎得就与平日里的大夫都不同。
“就这些,凌嬷嬷可有办法?”
“王府里,王爷和王妃的起居饮食都是备了案记录下来的,这些都有现成的,我去取来给连公子便是。”凌嬷嬷笑着一躬身便转身去取那备案。
“彭管家。”连翘转头向着另一侧的彭管家道:“在下,还需要彭管家为在下准备三个铜壶,最好能够稍大一些。”连翘一边说着,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比划:“能有脑袋这么大最好。”
“厄?”彭管家一愣,这又是干什么用的?
“哦,还要三个暖炉,大的,可以直接在上面煮饭的那种。”连翘又是一笑:“最后要三大碗的醋?”
“铜壶?暖炉?……醋?”此刻不光是彭管家愣神,屋子里,除了连翘三人,其余人等都一阵诧异。
这些东西凑到一起,还要能煮饭的,怎么听得就像是要去郊游呢?
“连公子。”王妃轻咳一声:“不知公子要的这些东西,有何妙用?”
“王妃莫急,片刻之后,便见分晓!”连翘一笑,并未解释。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足有巴掌大小,白瓷上描着一副秋雨行人图,往前一送,递带了王妃面前。
“这是薄荷蜜露,醒脑提神,滋肺润喉,对王妃的咳嗽很有好处。”
“薄荷蜜露?”众人疑惑。这薄荷倒是知道,只是这薄荷蜜露却是何物。
“这是在下自己配置,用薄荷、枇杷、川贝等十几味化痰、止咳、润肺的药材调制而成的。”连翘一笑。
众人听了这番解释,总算是明白了这薄荷蜜露究竟是何物。王妃面露一笑,心里却开始好奇。一手握住瓶身,一手将瓶塞一提,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便迎面扑来。
“果然醒脑提神,香味儿也很是淡雅。”王妃心里喜欢,便是一赞:“只是不知这滋肺润喉又是如何用的?”
“王妃平日里,只需用小勺舀上一勺,放入碗中,用温水调匀,慢慢饮下即可。”
“哦。”王妃一听,心里也来了兴趣,侧头向着身后一粉衣侍女吩咐:“婉莲,去取一副杯碗来。”那侍女转身,不过片刻便取了一副官窑御瓷的白瓷牡丹杯勺来。那侍女方才听了连翘的讲述,准备的甚是齐全。碗旁,还有一根小银勺,一壶温水。连翘双手接过,当着王妃的面,调了一杯薄荷水。色泽通透,隐隐有些青色,却仍能看清杯底一朵富贵的金色牡丹。
“这色儿还真是好看。”王妃接过杯盏,唇到杯沿,先是轻轻一嗅,才慢慢喝了一口。
,连翘看着王妃喝下了大半杯才将手中杯子放下,嘴角轻轻一笑:“王妃觉得如何?”
“入口清凉,确实滋肺润喉,先前喉间微痒干涩,内腑也有些烦闷,很是难受,一饮之后,便舒畅不少。”王妃一面用丝帕擦拭唇角,一面说道。
“王妃久病在身,不易操之过急,应慢慢调养,才免身体受损。”连翘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瓶子:“既然王妃喜欢,在下便再留一瓶。若是天气骤变,或早晚稍冷之时,王妃可舀上一勺直接含在口里,平日里,调水,喝上个三五七杯,都是可以的。王妃若用完了,再向在下要便是。”
王妃接下瓶子,连翘便见方才出去的凌嬷嬷与彭管家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来。凌嬷嬷手里抱着一本册子,彭管家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几人手里拿着的,正是连翘要的铜壶、暖炉和几大碗的醋。
“王妃方才定是奇怪在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吧?”连翘向王妃一笑,而后向着身后两人一点头:“菖蒲、龙齿,你们两人到楼下去。”两人闻言,便领着几人下楼去了,只在楼上留了一个铜壶一个暖炉和一碗的醋。
王妃笑望着两人下楼,心里满是期待,好奇这小神医究竟要弄出些什么新奇玩意。先前一杯薄荷水让她对‘他’的医术很是期待,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虽然民间对‘他’的医术传得神乎其技,但对于王府里众人来说,都只是听闻罢了。更何况,能入王府来诊治的大夫,不是名医就是御医。先前这半年多她,药吃得不少,却也不见什么气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才算是放下了心里一颗石头,希望这小神医真有妙法,能医好她一身的病。
连翘吩咐小厮将暖炉摆在屋子正中,点上炭火,又将那一大碗的醋倒入铜壶之中,炭火一起,便将铜壶置于暖炉之上。
屋内众人本是奇怪这些东西有何用途,此刻,却都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那小神医抽出自己袖中一把白玉牙骨扇柄的折扇,‘哗’得一声打开。众人还未看清那折扇上画的究竟是花还是鱼,就见小神医手腕一抖,对着暖炉扇起风来。
“扑哧。”王妃一笑。这画面还真是像极了小世子当年在花园围着梧桐树烤鹦鹉的样子。
王妃一笑,众人也再不强忍,跟着笑起了来。菖蒲和龙齿两人刚一上楼,瞧见的便是一屋子的人在笑,而自家的老大蹲在屋子中间,摇着折扇对着一堆炭火扇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翘侧首抬眉,楼梯旁,菖蒲直愣愣站着,一脸似笑非笑,而一旁龙齿,一手撑在菖蒲肩头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很是欢愉。
连翘将脸抬起,正对菖蒲,温和一笑,嘴里轻轻吐出一句:“想笑就笑。别憋着。”双眼一眯,笑容更深:“小心憋出内伤。”
连翘本是侧身对着王妃,如此一幕正好看在眼里。连翘话一出,王妃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连翘扇着扇,铜壶很快便被烧烫,壶里倒的那一大碗醋也开始‘咕噜咕噜’得响着,众人只觉鼻前酸味浓郁起来。连翘将折扇换手,继续扇着。半柱香过后,铜壶里,醋已经烧沸,冒个不停。连翘一看,比起先前少了五分之一。略一点头,手一停,折扇一收,才站起了身。屋内酸味愈浓,众人都不愿再开口。
连翘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捏了捏胳膊,又坐到桌前开始翻看凌嬷嬷带来的那本册子。
又过了半响,连翘才开口一说:“差不多了,将火熄了,暖炉撤了吧。”
先前的几个小厮上去,将暖炉和铜壶一一撤下。“别忘了还有楼下的也一起撤了。”菖蒲在一旁提醒。
王妃身后的婉莲,见东西都撤走了,正要向前,去开窗户,连翘急声阻止:“姑娘,不可!”
婉莲一愣,一旁的凌嬷嬷便是开口询问:“连公子,只是这味儿……实在是……有些……”刺鼻啊。
连翘一笑,见王妃也是轻掩秀鼻,轻声一问:“王妃,此刻可还觉得鼻有堵塞?”
王妃被连翘问得一愣,先前只顾着这味儿不好,却不曾留意,此刻被连翘一提,一试之下,口鼻舒畅,先前的不适早已不见。
“连公子,可是这醋起了作用?”王妃一声笑问。
“正是,”连翘点头:“醋虽是膳食作料,却也有许多其他妙用。王妃的病本是因伤寒而起,因久治拖延才会如今日这般。在下一进楼里便觉有些气闷,王妃若是怕冷,可多添些衣物,但切忌不要将门窗都关得死死严严。这样,气不流通,对王妃的病情更是没有益处。平日里也要将窗户都打开来,若是王妃觉得添衣麻烦,可在窗前挂上布幔纱帘。先前,在下用醋在这楼里每层都煮了一煮,一来,是去去这楼里的不洁之气,二来,便是解王妃鼻塞之苦。
听罢,王妃又是一笑:“连公子果然不负‘小神医’的名号,一勺薄荷蜜露解了我喉间不适,一碗醋又解了我鼻塞之苦。比起那些大夫开的药,好受不少,也有用不少。”
“王妃谬赞。”连翘轻一点头,复又说道:“其实,方才在下已经看过了那二十二位大夫所开的药方,对王妃的病都是对阵下药……。”
连翘还为说完,便听一旁凌嬷嬷急急一问:“可为何都不见成效呢,难不是药有问题,或者药煎得不对?”
“非也。”连翘一摇头:“药是对的,煎药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王妃平日里的饮食之上。”
“饮食?”彭管家一惊:“莫非王妃的饮食里,被人下了药?”
“厄?”连翘一愣,心里却是幽幽一叹。这权贵人家还真是不好过活,动不动都会往下毒那儿想。
“彭管家,莫急,也并非有人下药。”
“不是有人下药?”彭管家心刚放下,又是一问:“那王妃的饮食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连翘走到桌边,将那书册翻开,指着书上一页。
“册上记载王妃病后的饮食多以大补为主,人参、沙参、几乎天天都有,平日里的膳食、茶点又多有油腻,泡茶也多是参茶。王妃患病好好坏坏拖到如今,问题便是在这个‘补’字上。”连翘稍一停顿,便见凌嬷嬷一脸莫测,皱眉低头。
“大补之后身体便会燥热,王妃本是寒气入体,寒气未除,体内又添燥热,才会令病情反复,药石不见成效。几经反复之后,王妃便会体弱,此后更易患病。俗言道:久病伤身。大病初愈都会身体羸弱。可若是大病之后大补,反而会伤身损脉,更有‘虚不胜补’一说。医道将的便是循序渐进,所以,补,补的分量、补的时候对,便是益,补的分量、补的时候错,便是害……”
连翘还未说完,屋内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声响。
众人寻声一瞧,凌嬷嬷跪在地上,身子低俯,头‘嘭嘭嘭’得磕得很是响亮。
“凌嬷嬷,你这是做什么?”王妃一惊,连忙起身,想要将身前人给扶起。
“王妃,是老身的错!”凌嬷嬷不顾王妃的搀扶,继续磕着头:“是老身嘱咐厨房给王妃准备的那些参汤、参茶,是老身在王妃不喜油腻的时候劝王妃吃的那些补品,是老身害得王妃病了如此之久,是老身的错,是老身的错啊。”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凌嬷嬷为何会在听了小神医的话后有此举动。
王妃一叹,吩咐彭管家将凌嬷嬷扶起,轻声一句安慰:“凌嬷嬷,我自嫁进王府,便是由你照料,你真心为了我好,我是知晓的,这事儿并不怪你,莫说是你了,就是先前那些大夫也没看出问题,连大夫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么会知晓。”
彭管家好不容易将凌嬷嬷扶起,王妃和众人又是一番安慰,才算缓过气来,脸色稍好一些。
“连公子。”彭管家向着连翘行礼:“多谢连公子,若非连公子,王妃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呢。老奴也相信,只有连公子能医治好王妃。”彭管家说着,却是突然一跪:“连公子请受老奴一拜。”
连翘一惊,侧走一步,就想避开。却不想,一见彭管家跪下,凌嬷嬷也是朝着连翘一跪,而凌嬷嬷这一跪,屋内的侍女小厮也都跪下。到最后屋里直直站着的便就只有王妃、连翘、菖蒲和龙齿四人。
“这,彭管家,凌嬷嬷,还有众位都请起吧。”连翘一脸无奈:“医者父母心,在下也不过是尽本分,受不得众位如此大礼。”
众人总算是起来没再跪下去,连翘一抹额间冷汗。
“王妃的病就有劳连公子了。”彭管家又是一躬身。
连翘还未说话,便听得一旁的凌嬷嬷一声笑叹:“若非林平先生向王爷说起连公子,王爷也不会请连公子前来,王妃的病就更没着落了。”
一句话,凌嬷嬷说者无心,连翘却是听者有意。眉一挑,眼一瞄,对面菖蒲和龙齿嘴角一勾。一来一回不过片刻,众人都未察觉,某些心思却是已有了个来回。
给读者的话:
这是昨天+今天的两章合并。昨天某果家里断网了,虽然不是某果故意的,不过还是道歉,稍后送上一章赔罪,大概是在凌晨左右。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