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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话 祸移江东
单白很诧异,听到表弟同唐蜜田欢一样的请求,那么令人胆寒的理由,自己居然还能保持镇定,问一声:“为什么?”
小表弟用诡异的眼神瞅着她,好像她接连追问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大表弟拉开弟弟。他比较沉着,音调稳重“殷家两位学长毕竟是这所学院里具有肱骨地位的重要人物,不管怎样,与他们多接触些,对家族也是有大有益处的。”
小表弟笑眯眯地插进话头“对啊,表姐你知道不,殷家两位兄弟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待单白回答——可能只是那么一句感叹,他也不是真的想听单白有什么回答,自顾自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殷家本是发源于英国的古老家族之一,百年前转战亚洲,慢慢成为亚洲极道界的第一把交椅。不过现在他们家族由黑漂白,明面上的生意占据欧亚两大市场。
”这一辈的嫡亲一族血脉惟有两名双生兄弟,在众同辈亲族中最为出色。——哥哥殷夺,性狡而风流,善商,目前据说已经掌握家族70%的产业,主掌白道生意;而其弟殷罗,性烈而勇莽,代表家族不可见的另一面,与目前亚洲极道界的龙头,陶家的少主陶煜千,是换帖兄弟。
“而陶家,其实前身是殷家的心腹——在殷家慢慢退出极道世界之后,却又一手将最重要的心腹爱将捧上亚洲龙头的位置,近百年的时间,两大家族相辅相成,渊源深厚,可以说,整个一大块亚洲市场,连同周边数国及沙俄(咱架空,架空不要推敲),都被控制在他们两大家族哦不,应该说,都已经掌控在殷家手里。”
小表弟侃侃而谈,又道:“表姐,前段日子你们班里不是消失了很多人么!我可是有小道消息据说,那些人的家族势力已然被殷氏接收,整合后划入旗下而那些家族的成员,已经——”
“够了!”单白猛地呵斥一声,打断小表弟的慷慨激昂。虽然眼见小表弟因着她极难得的疾严令色而诧异,张口结舌地瞪着她说不出来话,可是单白实在是听不下去,小表弟一直这么说殷家的势力有多么多么庞大,多么多么无敌。
受不了
不要一遍遍暗示她,她已走入末路,无论如何也翻不出那两兄弟的魔掌就算小表弟对她说这些,可能并没有什么奇妙意味,可是再这样听下去单白只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魔,恶意扭曲他们的意思,一时按捺不住难免要口出恶言。
他们再怎样,都是她的亲人。仅余的亲人。
所以,单白一门心思认为他们只是年纪小,分不清好人坏人,也就难免会同唐蜜那两个蠢货一样,会因为外在和所谓的雄性实力,而对那两个恶魔兄弟心生向往。
她是他们的表姐,即便他们并不怎么承认,可是她也是有那么一点义务,帮助他们,把他们拉回正道上来的他们只是太年轻,还分不清,什么人可以相与,什么人不该接触——那些一旦靠近,便会被拖入无间地狱,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的恐怖人物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究竟该如何打开话题,有关消灭表弟们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梦幻,小表弟却笑吟吟地过来挽住单白的手臂,腻声近似撒娇“表姐,好表姐毕竟我们和殷学长都是同校,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表姐的‘好朋友’,总该让我们做弟弟的,去认识一下,接触一下,这样,也不怕以后殷学长欺负你啊!”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单白一阵恍惚,心里越发坚定不能让表弟们跟恶魔有任何接触,上课铃却突然响起,恰巧解了单白的燃眉之急。
于是单白很有一副长辈样子的对两位表弟下起逐客令“上课了,你们快回去吧!”说罢,匆匆摆手,便要转身回教室。
然而她忘了自己现在可是行动不便的甲级残障人士,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旁人的有心纠缠。小表弟猛地窜上一步,拉了拉单白的手,扬声说:“表姐,那我们先走了,中午下课我和良会来接你哦!就这样,拜——”
说完,还不等单白反应,大小表弟手拉手,身形有如花式溜冰那样优雅流畅,一溜烟滑远了。
单白垮了脸,喃喃道:“这可怎么办中午真的殷夺会过来啊”这件事纠结了她一堂课。原本还准备趁着中午殷夺过来接她的时候,将那对姐妹花介绍过去,可是现在表弟横插一杠,她只能在下课后提前溜走,免得双方碰面。这样一来,却失去一个提点姐妹花的机会单白想了想,偷偷取出手机,给殷罗发短信——这纯粹是无奈之下的曲线救国,对着正主殷夺,单白是死活玩不过他,也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只好给稍稍好说话的殷罗透个信儿,让他告诉殷夺一声,中午她自己想办法回去,他们两个谁都别来!
单白这也是无奈之举,结果不出所料,殷罗当即第一时间拨来电话。她拒接,他就用无比严厉的措辞,加上犀利的语气,最终又以非常担忧的口吻道了句关心,噼里啪啦发了一长串的信息过来。一条信息盛不下那么多字,他就一口气发上十来条,轰炸个不停。
单白抱头。真看出来他这个悠闲了,没事尽发短信玩——玩她!
短信轰炸之后,他还闲闲发来条彩信。也不知道他是在教室,还是在学生会室,偷偷拉开自己裤链,给她拍了一张挺立着红红脑袋的小小罗,下面跟着句话:
“你知道它在想你吗?乖,回去让你跟它重逢^o^”
单白忍了又忍,才压抑下想给他发句“你去死!”的冲动。
殷夺中午过来,是为了就近接她去医务室推拿伤脚。毕竟医务室的医生比较专业,毕竟人家两位大少爷再怎么伺候她,这种事情也是不屑亲为滴。
无奈之下,她硬着头皮给殷夺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在教学楼外某处等她就好当然,那个地点一定比较偏僻。于是,殷夺华丽丽地根本没有回复。
忐忐忑忑愁了四十五分钟,下课铃一响,单白抱紧早已收拾利索的背包,拎起手杖,一瘸一拐往外面冲。
哎,她又忘了,自己就那么一条正常的腿外加一只肿猪蹄,怎么抵得上后面奋起直追的姐妹花飞毛腿!理所当然被那一对姐妹花堵在教室外面,单白差点哭给她们看。
“小白哼哼,呵呵。”
“小白同学,你很不老实哦”唐蜜和田欢一左一右夹攻,单白脑袋都要大了。偏巧两个表弟先过来了,极为高调地隔着人群就开叫:“表姐!表姐!”
单白一扭头,瞪大眼睛。殷夺,正走在两个表弟后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碰上了没有单白垂下头,低叹。这下好了,全聚一块去了!
正正神色,单白抬脸,微笑,示意唐蜜和田欢向某个方向关注,并与她稍稍保持些距离。毕竟她现在是伤患,挨那么近,她会被她们身上的香水味搞得呼吸困难好不好。
表弟们在外人面前灰常有礼貌,也算给了单白面子,不咸不淡客套有礼地跟姐妹花打了招呼,随后问单白:“表姐,赏个脸,咱们一起吃饭?”
单白正要回答,却眼睁睁看着殷夺慢慢走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神秘,在她看来却是危险至极的微笑,开口朗声说道:“借过!”
表弟们愣愣地望着心中偶像,虽然对方将自己拨楞开,直奔那个单纯表姐而去,可是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了,想要接近偶像,来抱表姐的大腿是最正确无比滴!
殷夺笑望着呆愣当场的单白,体贴地过去扶住她。他身上像是有种奇妙而强大的磁场,一出现,一进入,唐蜜田欢包括两个表弟,无不赶忙给他挪位,没人敢跟他抢空气。
只是这样一来,加上殷夺对单白的举动,更加招惹旁人,以及姐妹花的嫉妒眼神。
不过,除了嫉妒之外,唐蜜和田欢使劲向单白使眼色,又是讨好巴结,又是企盼渴望。
表弟们呢,那眼神也跟小狼崽子似的。估计不清楚真相的,一定以为殷夺和单白就是他们嘴边的肉,差别只在于咬和没咬而已!
殷夺淡淡瞥了眼四周,却是低头向单白道:“这里有点挤,对你的伤势不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散了吧!”
单白脑中飞速转了一圈,决定将事态倒向她自认最合理,也最应该的方向去。一把扯住殷夺的袖子,但没用太大力气,已经足够让殷夺明白她的意思。单白抬头,瞥了眼姐妹花,对殷夺笑道:“唐蜜和田欢是我的好姐妹。她们许久以前就很仰慕你呢”
单白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惟有她才能看到,殷夺直视着她的目光里,只写了两个字——轻视。
那意味着,对于她的推介,他不恼,不气,而是认为她不自量力。
她凭什么将女人推到他的身边?凭什么?
单白感到自己骨头缝里都在颤悠,可是一转眼,眼睁睁看着表弟们眼中越发倾羡的目光,头脑一热,嘴巴似乎脱离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说了下去,声音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她们都很可爱,对我也很好只是想多多接近崇拜的偶像而已,虽然不过是少女情结,可是心愿也就那么大点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想那么可爱的女孩,你认识认识总归没有坏处”
停!
单白在心里拼命向自己喊停,可是声带震动,每一句话都像是别有用心,那么顺畅地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没多大变化。——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少喜怒形于色,面上再怎样笑意盈盈,那都根本不是真的。
这么多年趋吉避凶的丰富经验早已经教会她,如何最大可能地适应环境,如同变色龙一样敛下眼睫,眼珠滴溜溜一转,她闷声低喃:“我也是身不由己”
那声音太细微,殷夺挑眉“你说什么?”
单白摇摇头,一手轻轻拉住他的衣摆一角,垂下的视线对上他精亮的白金纽扣,那么闪耀,那么刺眼。
“我们走吧”说着,她不再提起任何有关姐妹花的好话,扭头对着表弟们笑笑,示意离开。
殷夺跟着转了个身,扶住她。
唐蜜和田欢不禁急了。殷夺到现在还没有表态,方才也不知单白嘀嘀咕咕对他到底说了什么,真是急死个人哟!于是疯狂冲着单白直打pass,眼珠子都要斜出框框外去,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却又充满喜感。
单白侧头,朝着她们露出一个苦笑,郁闷的姐妹花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殷夺微微抬眼,清淡的眼神挨个扫过挤眉弄眼的姐妹花,还有面色铁青的两个表弟。收回眼神,他看向单白,嘴角勾起“小东西,你知道么,这世上最可爱的,是什么人?”
笃笃,笃笃。
手杖触地的那一端是用金属打造的小帽,扣在顶上,每当单白手掌用力支撑下去,再抬起,都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好似谁紧张的心跳,那么清晰。
单白暗自翻了个白眼。怎么谁都要提个什么标准?!——乐正骁拿“世上最讨厌的人”来嘲讽她的小心翼翼,殷夺呢,他又想表达个什么主题?
口中却是乖乖回答:“我不知道。”
“小东西。”
司机打开车门,微躬着腰,以双手挡在车门边。殷夺轻松将她横抱而起,细心放在车座上,手掌有意无意拂过她光洁的膝盖,为她铺平短短的裙摆。
“你要记得,这世上最可爱的,莫过于最识时务的。”他微笑,坐在她身边,缓缓说道“可是仅仅识时务还不够,更要记得,何谓——忠诚。”
“某些人被安置在某种位置上,便要有对应的觉悟”
“一旦超过自己所能管辖的权限,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你说,这个人,会有什么下场呢?”
他的眸子那么晶亮,好像触手可及的星辰。可是单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只猛兽,在耐心等待猎物上钩前所作出的温和假象。
于是她小小问了一句:“情有可原也不能赦免么?”
他一副很抱歉的样子,摇摇头“阿白,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忍耐限度,可是非常有限的。而机会,不可能时时都有司机,去医务室。”
单白沉默。什么时候,她的情绪,会累积到无法再忍受的地步呢到那时,她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