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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一航走出队伍的举动就像是蓝鲸在海面扫尾，惊到周围一海里的小鱼。
大家纷纷侧头，带着点好奇追着凡一航的身影看过去。
隔壁班的班主任怕自己喊大声了引得更大的躁动，只得压着嗓子跟在凡一航后面，妄图追上。
但腿长的人在走路这一块是极具优势的，隔壁班班主任还没追上人的时候，凡一航已经走出了队列方块，直往升旗台走。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刘姥姥终于注意到从自己旁边走过的凡一航。
刘姥姥先是愣了下，随后脱口而出：“凡一航，你干嘛去？”
罗薇薇听到刘姥姥的声音下意识往侧前方看。
她坐在轮椅上一抬头，直接对上了凡一航几乎是直射过来的目光，瞳孔下意识微缩了下，心里咯噔一声。
只是几秒时间，凡一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罗薇薇感觉到几乎整个操场的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这边。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凡一航站到她面前，几个校领导正在往这边赶。
“罗薇薇。”凡一航的眼神很安静，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些看过来的视线，但罗薇薇只是，他是不在意。
他眼里向来什么都没有，不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而是那一切他都不关心。
这一次也是。
“怎、怎么了？”她说话的语句都吞吐起来。
凡一航望着她开口：“不管你一会儿到底想说什么……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如果不想后悔的话。”
罗薇薇拧眉：“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不应该呀，她连娄美彤和孟欣怡都没说呢。
罗薇薇话刚问出口，那几位校领导赶到了，她只好闭嘴，同时担忧地看向即将升旗还走出队列的凡一航。
“凡一航同学，你在这做什么？”
罗薇薇还在脑袋里拼命想借口帮凡一航解释就听到凡一航用他一贯冷淡的声音说：“罗同学忘了拿演讲稿，我带给她。”
他说着，把手里折叠着的一张纸递到了罗薇薇手里。
罗薇薇快速扫了一眼纸面。
是数学题的一些步骤。
校领导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事，毕竟学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教导主任开口道：“马上要升旗了，别走来走去了，就站在这里观礼吧。今天有领导来视察，都表现好一点。”
他这话不止是对凡一航说，更是对升旗小组的同学们说。
“嗯。”凡一航应了一声，站到了罗薇薇身侧，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天生一对——在罗薇薇眼里。
在其他人眼里，一个坐轮椅，一个站着，像是某青年代表探望残疾人。
——升国旗、奏国歌，全体师生行注目礼。
广播播完，国歌奏响。
刚才赶过来的老师们自动排成了一列，罗薇薇和凡一航同时朝身侧的升旗台投去肃穆的目光。
随着国歌最后一个节奏点停止，国旗也升到了升旗杆最高处，升旗手绑绳，今天的升旗仪式堪称完美，没有一个没有认真行注目礼的学生。
只不过接下来……就是罗薇薇的时间了。
这可能是今天唯一的变数。
凡一航向罗薇薇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不知道罗薇薇有没有看到，反正她是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记住我说的话。”他说了最后的一句警告。
罗薇薇面带微笑地拿着话筒，由主持人推着罗薇薇的轮椅走到主席台最中间。
罗薇薇眼神毫不畏惧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操场，颇有大将点兵的气势。
她开口：“大家好，本周国旗下讲话由我……”
才刚做完自我介绍，底下已经是一片掌声。
这当然是宋宁远的“功劳”，校领导们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掌声感到忧心忡忡，倒是被围在中间的视察领导满面笑意。
“你们的国旗下讲话是我见过的学校里，参与度最高的！大家都听的很认真嘛！”
校领导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配合着扬起笑脸。
“是是是……”
主席台上罗薇薇的语速平快，说到最后一句“让学习自信在我们心中扎根”，刘姥姥刚举起手准备鼓掌就听到罗薇薇说：“以上这些是我想对全体同学说的，但还有几句话我想对我们班的凡一航同学说。”
刘姥姥鼓掌的手举在半空中僵住，像是抱了个空气球，而主席台周边的领导浑然不觉刘姥姥的紧张和惊恐——因为演讲稿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句。
直到……
“凡一航同学。”
领导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国旗下讲话只是用来振奋人心的，哪有直接报名字的？
那位视察领导显然也颇为意外，抬眼看向了主席台上那位穿着校服却依旧不掩光芒的女生。
阳光落在她脸上，给她打了一层柔光。
她看向主席台下难得露出情绪裂缝的凡一航，在全场寂静中开口：“这一个月以来，我很认真学习，甚至拿到了这个国旗下讲话的机会。我没有再迟到，也没有再写违纪单，虽然还是有被老师骂，但更多老师在夸我。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你。”
凡一航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的心跳，也在话筒传出来的声音中乱了频率。
主席台旁的领导们已经慌了，不顾视察领导还在身边，急急忙忙说：“上去！把她话筒拿下来。”
“等等。”视察领导叫住那位老师，说：“我很想听听这个孩子想说什么。”
校领导赔笑，与此同时，一滴冷汗垂了下来。
讲话继续。
罗薇薇没有看凡一航，她怕自己会紧张，所以只是看着列队里一堆穿校服的小青蛙们说：“因为你，我想要成为更好的人。你说过很多次，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不是为任何其他人。但我觉得，不管是为了什么而学习，为中华之崛起也好，为了某个人也好，至少我在努力变得更好。”
“凡一航同学，你很优秀，但我希望你偶尔也能歇一歇。青春是不应该浪费，应该去奋斗，但也不是只有学习这件事。总而言之，你是我的榜样，也是我学习的动力。我希望在两年后填高考志愿的那一天，我跟你的内容是一样的。我会努力，请你相信我。”
话音落下，操场上一片寂静。
老师们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因为罗薇薇虽然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