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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说了后面的话,炙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在皇宫里几天,也多多少少听闻了皇帝对宸妃的感觉。看样子他是真得陷进去了,大名鼎鼎的皇太极,也会因为儿女之情黯然伤神。满清很多的武将对此都有看法。
可,自己不是也一样吗?对于依翊可以豁出去一切的莫名其妙,在那些不懂得爱情之人眼中,不就是愚蠢的吗?
心中有了共鸣,对他多少有些好感。于是炙焰临走之前这样说道:“重情之人,必是多愁善感。可是陛下这病,最忌讳的也是一个愁字。太过于悲伤愁苦,会加重您的病情,甚至会达到致命的效果。所以陛下切记,一定不能愁,不能悲。”
皇太极突然的放行,使得炙焰也放弃了调查雪夜之事,毕竟就要离开,调查也就显得毫无必要。他们要赶紧去皇城,赶紧找司徒谦南看病。
依翊与后宫众妃道别,尤其对庄妃不舍。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她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马车驶离盛京,在南门口,有一队人拦住了他们,说是有位贵人要给他们送行,请他们到一侧叙叙。
炙焰便看向那一侧,果然见到一顶轿子。于是他跳下马车,拉着马走过去,停在轿子旁。便抱拳朗声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要找在下叙叙。”
轿子门上的帘子便被掀开一角,炙焰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多尔滚嘛。那多尔滚见到炙焰,便向一边挪了挪,说道:“上来吧,本王有话跟你说。”
炙焰看了一眼马车,多尔滚便说道:“你放心吧,这里是南门,热闹的很,本王是不会挑这里杀人的。”
倒也是。于是炙焰便坐了进去,多尔滚刚放下帘子,炙焰便说道:“王爷不会杀我,是因为我就要离开满清之故。如果不是,那么文溯阁之夜,还会再来一次,两次,直到你铲除我为止。”
多尔滚突然笑了几声,说道:“你果然厉害,竟然猜了出来。”
“那么,王爷此番之举,又是何意呢?”
“你如此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可表情都是一样的淡然。就是炙焰知道他才是绑架依翊的凶手,就是多尔滚听到他的不敬和大胆,都还是一样的淡然。
“你是想问,我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功夫,对吧?”
“不错。”
炙焰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司徒熏,会医术,同样也会功夫。”
“可是医术似乎很精湛,武功也似乎很高超。”
“医术谈不上精湛,连我的妻子都治不好。武功倒很高超,杀了你再逃跑不成问题。”
一句话,多尔滚的脸色突然一变,猛然侧身警惕地看着炙焰。炙焰挑挑眉,说道:“可惜我的刀在马车中,而且我也不想惹麻烦。既然王爷并非针对我才要杀我,那我也就宽宏大量一把,忘了这件事吧。”
况且,也使得他和依翊终于敞开了心扉,关于这一点,炙焰就可以放下一切的。
多尔滚冷哼了一声,做为“草民”,炙焰的确是放肆了。可他们走的时候,多尔滚还送了炙焰一块玉佩,说是做为永远不见的凭证。炙焰觉得好笑,可还是收了,留个纪念嘛。
多尔滚杀他,是因为他医治了皇太极,看样子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活得长久些。至于为什么,炙焰当然没必要知道,如今威胁不再,多尔滚对他来说也只是人生经历中偶然遇到的人。
偶然遇到的人自然也没必要操心他的事。
依翊因为与炙焰敞开心扉而日渐开朗起来。炙焰这才知道,原来她以往冰冰冷冷的模样都是装的,她其实是一个很渴望爱的女人,一旦得到了,就害怕失去,总是要见到他,总是说想他。
赶着马车,天气还好,依翊便坐出来,抱着暖炉靠在炙焰的身上,也不管他驾着马车是否得手,只将头抵着他的肩膀,小脸却看着那些树木。
道路两侧的树木缓缓向后移动,枯谢了枝叶便成了光秃秃的,孤独地像是衰老不堪的妇人,默默地守护着最后的立足之地。孤寂,却依旧坚持。
“炙焰,如果我们到了皇城,却找不到司徒谦南怎么办?或是找到了他,他却治不好我,那岂不是白白跑了一趟?”
炙焰皱了皱眉,问道:“怎么突然这样问?这都眼见着要到皇城了,你倒是担心起来了。”
依翊直起身子,瞥了他一眼。炙焰还在看着前方,他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是呀,说得太隐晦了,他又怎么可能听得明白呢?
不愿意去皇城,不是因为她真得害怕失望,而是因为那里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娘。虽然不再去纠结他与母亲的关系,可是,她的心中还是很怕,害怕炙焰真得还爱着母亲,害怕到了皇城会促发那份感情死灰复燃。
如果现在她失去了他,便是怎样也无法接受的了。
炙焰见依翊久久不吱声,于是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神色凝重,便伸出手指点了她的头。依翊抬起头看着他,他微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得来了爱情,老天爷又怎么忍心拆散我们?”
依翊点点头,便重新依靠在他身边。
是呀,怎么能忍心拆散我们呢?
想到这里,依翊突然感是昏厥,眼前的景物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而身上也顿时没有了力气。因为依靠着炙焰,所以并没有动,她只是闭着眼睛,很快地,就恢复如初了。
树木再次清晰的出现,她颦眉,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会晕厥,会无力,却没有其他的感觉。这古怪的毒,再一次出现了变化。是不是也预示着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重新闭上双眼,一行晶莹的泪珠流了下来。老天不会忍心拆散他们的,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依翊这样想着,而她,也只能这样想……。
到了皇城外,炙焰和依翊都变了一下装束,毕竟这里是他们曾经的地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还是很不保准的。于是包了头巾,抬上草帽,点了麻子,粘了胡子,粗布衣裤,麻绳腰带,皇城门外排队进城的人群中就出现了一对乡下来的普通夫妻。
很快进了门,他们便住进一家小客栈中。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所以很是简陋。可这对经历过风雨的人来说,并不是问题。
炙焰出去打听司徒谦南的消息,依翊便抚摸着肚子,跟与他们一同住进来的中年妇女说话。她们的男人都出去了,而她们的肚子也都是挺着,使得那宽大的布衣绕过了她们丰盈的高耸之后,再次悬高起来。两个女人也因此更加亲近。
“你五个月了吧?”女人问。依翊点头,于是女人笑着说道:“我快要生了。哎,我们穷人家的女人,就是挺着个肚子,也得跟男人出来奔走,不然,哪里有钱抚养这些个孩子?你这是第几个?”
“第一个。”
“哎呀,那你可得注意呀,告诉你男人别累着你,不然留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
依翊笑着点点头,问道:“你这又是第几个?”
“这是老七,希望是个小子。”女人摸着肚子,笑着说道:“想当初我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那叫一个能吃了,吃得我男人都叫唤了。后来给他生了个小子,瞧他乐得,说是吃了那些东西特都不心疼了……。”
女人说这些的时候,笑得很灿烂。依翊看着她,不禁也欣慰起来。虽然贫穷,却恩爱,他们之间用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彼此的爱意。这对夫妻,真得很幸福。
门外传来男人粗狂的叫声,女人便离开了依翊的屋子。随后,依翊看着破旧木桌上的油灯,不由得抓了抓衣服。打扮得寒酸,却因此冷了。屋子里面的炭火盆也不暖和,依翊开始发抖。
也许,站起来动一动会好些吧。
她这样想着,同时也站了起来。只是刚刚站起来,便又开始晕厥,她赶紧抓住床架子,将头抵在上面。而炙焰,也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了。
“依翊!”
他大吃一惊,飞过去抱住她,将她稳稳放到床上,便赶紧给她诊脉。脉象依旧凌乱,但只是毒性唆使,并没有诊出额外的不妥。
依翊这个时候再次清醒,她坐起来,炙焰便坐到她的身后,叫她靠着自己。“依翊,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依翊摇摇头,说道:“并没有不适。缓缓就行了,你不要担心。”
炙焰便皱起眉头,问道:“怎么,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依翊一愣,随即点头,炙焰便又坐到她的对面,扶着她的肩膀问道:“为什么不说?”
依翊摇了摇头,便又爬到他的怀里。“说了,也只不过徒增你的烦恼罢了。”
的确,如今他无能为力,说了又有什么用?炙焰紧紧地抱着她,微微叹息。
“我一定会找到司徒谦南,我向你保证。”
第二日,炙焰早早起床,看着依翊吃了早饭,这才出了门。打探司徒谦南并不容易,皇城太大,而且,也不一定真得在。这样又过去了两日,终于是黄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司徒谦南。
原来那家伙因为旅途耽搁,刚刚来到皇城,而炙焰他们,比他早到了四日呢。见到司徒谦南,二话不说将他按住,拖到了巷子中。司徒谦南也是大惊,心想着这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城中便有人打劫?可问题是,自己也是个穷光蛋,这贼怕是要失望了。
可,那人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直直地打量着他,叫后者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你,你想怎么样?”司徒谦南这样问他,那人便笑了一下。
“我把你吓到了?对不起呀。只是,突然觉得你老了,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十七岁少年相差太多,所以震惊罢了。司徒大哥,二十六年不见,你可过得还好?”
司徒谦南愣住了,他开始打量那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一名乡下人。只是,叫他司徒大哥,又提到二十七年不见,那不就是楚言了吗?
然而,楚言死了,他是听说的,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出现呢?想着,仔细看了他的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双眼睛,太漂亮了,除了楚言,还有谁会长了这样的眼睛?
“楚言?”
“是,是我。”
“可你,怎么会,怎么会?”
“司徒大哥,说来话长了,这些事有机会我们日后再说。我的妻子,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我是特意带着她来找你医治的,还望你一定要看上一看。”
司徒谦南痛快点头,是因为他很震惊。妻子,中毒,找他?究竟楚言发生了什么,怎会会冒出这些的事情来?而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皇城中的呢?
继续住在小客栈中确实不妥,于是炙焰在城西边租了一个院子,安置司徒谦南住下,便又接了依翊,一同搬进去。
司徒谦南看着对面坐着的两口子,这才明白,他们是乔装的。
“说是中毒了,可是看了脸色却很正常。”
“是,可毒性却很猛烈,要靠我给她输入真气维持才行。”炙焰将依翊所中之毒的配方以及中毒后的病情变化详细说了一遍,司徒谦南随后给她诊了脉。
收回手,他捋着大胡子,叹道:“果然是奇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难怪连你都医治不了。我得想想,你们容我想一想。”
司徒谦南说罢,便揉着脑袋跳上了床,平躺着,像是僵尸一样。依翊惊讶地看着他怪异的举动,便又看向炙焰,后者摇摇头,拉着她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中去。
“这个司徒谦南真是古怪呀。”依翊感慨,炙焰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儒雅很高贵的印象,不想这些年来,竟然就变成这样了。不过,说不定就是这份古怪才能治好你的毒,因为你所中的毒,也同样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