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阁里是非多

月离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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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死士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当儿告诉公子胥他背叛了他,只故作惊讶道:“属下也不知道,他明明已经……”

    “没用的废物,还不快滚!”公子胥想不到他养的死士会背叛他,只当公子无心的运气好,心里愈发郁结——为什么连老天也帮着这个蠢物!也罢,公子无心看样子是悄悄潜入皇宫的,应该无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好,大不了他亲自动手除了他!

    “皇上,那臣就先退下了。”燕无涯见状,适时地上前说道。他并不一定真的会走,事实上他已经决定了公子胥让他离开后他就学附近其他两个人那般隐身偷看,但该回避的还是要回避,毕竟这是皇上的私事,他一个外臣在这里实在不像样子。

    “国师不必如此。”公子胥缓了缓语气,对燕无涯说道,他跟公子无心的瓜葛,他这个国师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再加上他对燕无涯出乎寻常的信任,让他看到整个过程也无妨。

    听公子胥这么说,燕无涯乐得正大光明地留下来观看——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不愿意听墙角的,环境不好不说,看得也不过瘾……咳咳,不知道如果公子胥知道他这位国师大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留下来的,会是如何表情……

    而公子无心看到自己表皇兄的表现,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如果他的表皇兄对他的好都是假的,那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什么,不都成了笑话么?他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表皇兄,这一切都是你在骗我对不对?这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玩了,你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依旧是你最宠爱的表弟。”

    公子胥只是皱着眉望着他,不发一言。

    “从小到大,表皇兄就一直疼爱我,不论我犯下多大的错误,表皇兄都不会怪罪于我。”公子无心自顾自地说道,“甚至不顾大臣们的反对,赐我国姓‘公子’——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这些一定不是假的,对不对,表皇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公子胥突然冷笑了一声,再也掩饰不住他对公子无心的恨意,“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朕也不妨告诉你,朕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相反朕还十分讨厌你,若不是因为……”说到这里,他蓦然住了嘴,“朕断不会容你活到现在!”

    “表皇兄,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我以后会很乖,不会再惹事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好不好?”公子无心依旧强笑道,脸色却越发苍白了。

    “朕这就让你看看,朕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听着公子无心乞求的话语,公子胥只觉得心下厌烦,同时也多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你本来就不该回来,像你这样肮脏的身体,怎么配做季国的小郡王!你乖乖地呆在魅船上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可你既然回来了,为了皇族的尊严,你必死无疑!”话音未落,只听“哐”的一声,公子胥拔出了随身所带的龙鳞宝剑,凌厉而又凶狠地向公子无心刺去!

    公子无心只觉得如坠冰窖,连躲的意味也没有了,就这样睁大了眼睛望着公子胥手中的剑直直地向他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表皇兄是真的想让他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着那剑就要没入公子无心胸中,在一旁静待着的今朝终于看不下去了,只见一道血红的鞭影闪过,公子胥只觉得剑上多了一股巨大的拉力,手一松,那龙鳞宝剑便呼啸着朝旁边的墙上飞去了,剑刃完全没入了用坚石打造的墙壁,发出如火灼般嘶嘶的响声,只余剑柄还留在外面。

    “无情最是帝王家,本公子受教了。”今朝冷冷一笑,不等公子胥有所反应,红色的雷鸣嗜血鞭便缠上了公子无心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魅船上的人,就不劳季帝你处置了,另外你我之间的那笔帐,我们改天再算。”说着便带着公子无心瞬间消失了踪影。从哪个黑衣死士口中得知,他们这次的任务除了主要刺杀公子无心外,也连带着要除去他——虽然事实证明公子胥没有这个本事,但想到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惦记着,今朝的心里就十分不爽,总有一天他要从公子胥这里讨回来。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无聊才会想着找公子胥麻烦的。

    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无心从他面前消失,饶是公子胥再如何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暴跳如雷。不过他总算顾及到身边还有个燕无涯,在掀翻了刚才他和燕无涯下的棋盘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国师,那人是魅船上的今朝公子?”

    燕无涯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要说谁像他这般有福气,可以见识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胥发怒的样子?不行,他得将自己所见所闻写下来,再悄悄宣扬出去——即使大家都不信,也可以当做笑话来看,不是么?

    公子胥冷哼了一声,眉宇间隐藏着说不出的阴狠:“功夫确实了得。”公子胥从小修习剑术,造诣极高,显然对有人从他面前将仇人带走十分耿耿于怀。当然,他一直以为燕无涯不会武,如果知道燕无涯的修为还在今朝之上,却没有出手,估计会被气得吐血了。

    在这个时候,燕无涯聪明地没有多言。他知道,公子胥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只见公子胥沉吟了一瞬,又问道:“你说,十三金铢此举究竟是何意义?”将人放回来又在他面前将人带走,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公子胥从小养尊处优,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心里自是十分不悦。不过,好歹他也算一个英明的君主,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十三金铢的用意。

    “十三金铢一向与季国井水不犯河水,”当然,顾清汐被劫一事不算,“臣也猜不透他此举的用意——不如,今晚臣回去算一卦?”燕无涯也不是真的想为此算卦,只是客套地问问而已,因为他知道公子胥定然会拒绝。

    不出他所料,公子胥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这倒不用。不必为了这等小事牺牲国师的寿命。朕倒不相信凭朕自身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十三金铢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朕门下多有贤臣异士,就不信扳不赢他!”公子胥会有此说,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见燕无涯时,燕无涯曾告诉过他,占卜是逆天之行,占卜者每占一次就要消耗十年的寿命,因此一个占卜者占卜的次数是极其有限的,而至少现在公子胥还不想让燕无涯过早的逝世。

    “臣多谢陛下体恤。”燕无涯郑重地对着公子胥行了一礼,“陛下若有需要,尽管跟臣说,臣定当万死不辞!”口中说着大义凛然的话,燕无涯心里其实快要笑抽筋了——这个公子胥未免也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他随口所说的弥天大谎。想他燕无涯和他非亲非故,怎么会为他做逆天的事——实在是太好笑了!

    想一直被说成心思谨密的公子胥却被燕无涯嘲为“天真”,也确实是冤枉了他。作为皇室中人,除了公子无心这个例外外,没有人是“天真”的,这只能说明某人太会扮猪吃老虎了。

    另一边,今朝一行人将那黑衣死士带到了藏匿他和其他已经光荣阵亡的死士们的亲人那里后,便踏上了归途。为了以防万一,他和何夕准备驾云而去,也不管公子无心会不会惊讶了——相信这小郡王现在深受打击,也没空去惊讶。坐在云上,何夕看着原本张牙舞爪的小郡王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想要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作罢。想来小郡王现在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他和今朝只需要在途中小心观察他,别让他寻了短见。

    其实何夕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公子胥想杀他确实给公子无心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但他也不会因此产生轻生的念头。他本来也不傻,只是自大惯了,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多想,自有人为他准备好一切,但现在不同了,公子胥要杀他,他便不再是季国的小郡王,自然要动脑筋找出路。可是想来想去,他最后只有悲哀地承认,天大地大,除了魅船,他实在想不出来他还可以去哪里。

    说来也讽刺,他本来是尊贵的小郡王,却在魅船上被扣留,被强暴,跳裸舞,还差点被轮奸,他本来应该恨魅船上的人,恨十三金铢的,可他现在却不得不留在魅船上,去讨好十三金铢。公子无心现在想的不仅是如何活下去,他还要报仇,不过仇家已经变成了他曾经无限敬爱的表皇兄。在季国的时候,虽然他平时刁钻跋扈,口碑极差,却还是十分顾及着公子胥的面子的,而他的脾气也是公子胥惯出来的,公子胥没理由这般恨他,这般……伤他的心。那么,必定是因为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既然公子胥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去讨个说法。只是他此时势单力薄,无以与公子胥抗衡,他才想到了十三金铢,也只有十三金铢有可能会帮他这个没有势力又头脑简单的过气小郡王。

    或许人都是这样——在受伤过后才会长大。长大的过程自然是痛苦,但它毕竟代表着一种发展,谁又能说,这就不是一种幸福呢?

    公子无心还在那边想着该如何“勾引”千陌成为他的助力,而这边郗月合已经先他一步开始了。由于他是夙琰珀的救命恩人,千陌虽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却只是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只当什么也不知道。郗月合素来自负貌美,而千陌的无动于衷让他在背地里咬碎了一口门牙——从他不动声色的打探中得知,这十三金铢和魅船上的大多数美人都上过床,显然不是长情的主儿,怎生得对他的明示暗示装聋作哑!虽然郗月合在千陌这里碰壁,不过他却是越挫越勇,势要拿下千陌不可,这不,趁着今朝和何夕两位主事公子都不在,他加紧了往千陌身上粘。

    其实,千陌对郗月合这个“倒贴”的尤物也十分头疼。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某冰:而且还是个隐性的色鬼),郗月合又确实生得妩媚动人,哪经得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有几次都险些化身成狼扑上去了,偏巧现在今朝何夕都不在身边,千陌看着那唱着幽怨的曲调还不时向他暗送秋波的郗月合,只觉得一股灼热自他下腹某个地方迅速蔓延开来,让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而千陌对自己的表现显然是有些懊恼的,似乎自从他到了凡界,他就变得越来越爱发情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水土不服”?

    郗月合为人乖觉,即使他看不到千陌面具背后的表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遂停下舞蹈,盈盈上前来,微微一福身,从千陌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精致的锁骨,软软地问道:“老板,需要我伺候么?”最开始郗月合本是称呼千陌为“主人”,却被千陌否决掉了,因为他跟他“不是主仆关系”,又由于郗月合在魅船上唱戏,“算是魅船的一份子”,而千陌是魅船的幕后主人,因此“叫我老板即可”。同时他也不准郗月合在他面前自称“奴家”,“你又不是女人”。

    “……你退下。”千陌别过眼去,冷冷地说道。再看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千陌心里松了一口气——郗月合虽然很想爬上他的床,却也听话,每当他勒令他离开时,他都不会厚着脸皮留下。可这次他想错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身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不由得大惊,他忙低下头一看,正好对上郗月合湿漉漉的眸子——隔着一层绸裤,郗月合将他那早已挺立起来的昂扬含进了口中!

    “你!”千陌伸手按住了郗月合的头,十指插入了他乌云般的青丝中,“这又是何必……”

    郗月合闻言,将口中的巨物吐了出来,微微一笑,道:“老板,我是真心想要和您……”他这是第一次为别人口交,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恶心,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怪异,“哪怕只有一夜也好……”

    “罢了。”千陌闭了闭眼,蓦地一把将郗月合扛在肩上,站起身来,“你不要后悔。”

    “绝不会的,”郗月合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夙愿得偿的笑容,“老板。”

    同一时间,顾清汐正坐在船头上弹琴。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此时已入秋,江风吹在身上刮人似的冷,而顾清汐却是个不会武的普通人,刚开始还好,可到了夜半却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琴声逐渐不成曲调,他终是停了下来,有些僵硬地抱着焦尾琴站起身来。

    他知道那个人今晚不会来了——刚才他听人说那位漂亮的公子又去给那个人唱戏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想必是得偿所愿了吧。顾清汐自嘲一笑——他或许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本想只做一个替身就好,可是现在……

    摇了摇头,顾清汐强迫自己别在多想。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