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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蚩尤魔宫后,千陌才放出自己隐藏的气息——其实,他大可以直接回去,免得默连和剪烛见到他在蚩尤魔宫附近又是一阵唠叨。可是,他不是还小嘛,怎么背得动蚩尤叱风的宠物?而蚩尤魔宫的人是不可能像他那样大摇大摆地跟去诸神山庄的,否则不只是他们,连千陌也会被诸神家族的人的口水淹死。
默连和剪烛是千陌的贴身侍从。他们俩是双修夫妻,各方面能力都是侍从中的佼佼者,开始被诸神昊天派到千陌身边时两人还十分高兴——能保护轩辕永预言的“天之骄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誉。可后来他们就不这样觉得了。千陌每次闯下的烂摊子都要他们去收场,而千陌又小,主子做错了事,当然是他们做侍从的责任,他们成了千陌完完全全的替罪羔羊。但千陌又极其护短,如果他们被惩罚得很了,他必会寻机会报复回去。如此循环。默连和剪烛都不知道摊上这么一个主子,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要说千陌的骄纵脾气也是诸神昊天养出来的,但没人敢这样说,而诸神昊天自己肯定也不会承认——轩辕前辈不是说,要“一切都随他去”吗?他只是按照轩辕前辈所说的话做而已,他又有什么错?虽然自己这个孙子,有时候也会把他气得跳脚,风度全无。
“小少爷,您能不能别再偷跑出来了?”剪烛一看到他,就埋怨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蚩尤魔宫是什么地方,万一蚩尤叱风那魔头图谋不轨,您可就……”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千陌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道,“而且,我不是自己来的,我是被‘劫’来的,知道不?”剪烛哪都好,就是啰嗦,千陌好动,又是少爷,自然听不进去。
剪烛闻言更加不依不饶了:“您还说呢,您五岁过后,哪次是蚩尤叱风劫您去的?您倒好,每次都让人家背黑锅。”原来,千陌每次从蚩尤魔宫回去后,为防责骂,都跟他爷爷说是蚩尤叱风劫他去的,这样,诸神昊天最多只斥责他偷跑出去,而千陌又擅长装委屈,每次倒都被他唬弄了过去。而知情的默连和剪烛虽然对自家主子的淘气感到头疼,但也是真心喜欢他,因此,埋怨归埋怨,却也没有揭穿过他。
千陌撇了撇嘴,上前拉过一旁不吭一声的默连道:“默连啊默连,你说你这么一个木头疙瘩,怎么找了这样一只聒噪的鹦鹉做娘子?你受得了她吗?”
默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望向千陌的视线却是柔和的:“小少爷就别管属下的事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庄主说吧,听说庄主可气得不轻。”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完全的公事公办形象。
千陌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要说他几乎每次出去都凑巧被蚩尤叱风劫走,诸神昊天不可能没有一点怀疑,只是他疼爱自己的孙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就跟他每次偷跑出去要想不同的方法一样,他回去后也要编不同的理由,且必须有理,否则是少不了惩戒的。
“咦,这个人是谁?”剪烛才不管自家小主子有多苦恼呢,她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指着躺在千陌身旁昏迷不醒的人问道。
“别管他是谁,我们先回去吧。”千陌瞟了她一眼,对她时常不在状态内已经习以为常,“默连,你抱着他,小心他身上的伤。”
“小少爷,他是修魔者。”默连有些不赞同地说。小少爷光是经常出入蚩尤魔宫就已经让庄主很不满了,如今还带一个修魔者回去,必遭庄主严厉的责罚。
“我知道他是修魔者。”千陌翻了一个白眼道,“如果你在蚩尤魔宫找到一个不是修魔者的人那才叫奇怪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不算。”
“可是……”
“好啦,别可是可是的了!”千陌皱起了眉,“就算爷爷怪罪,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本少爷自有妙计。”
默连无奈,只得按他说的做了。于是,一行人,以千陌为首,跟逛街似地朝诸神山庄走去。
回去之后,千陌将那个从蚩尤魔宫“救”回来的人安排到自己卧室旁边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一会儿,就被诸神昊天派人叫了去。
千陌知道接下来免不了一阵审讯,便央默连看好他抱回来的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的人,带着剪烛,去了书房。
“爷爷。”此时的千陌早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劲儿,规规矩矩地向那个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青衣人行礼道,“孙儿给爷爷请安,不知道爷爷找孙儿有何事?”
诸神昊天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俊脸上毫无表情——虽然他真实年龄已经够凡人轮回好几世了,可修真无岁月,时间根本没有在他的容颜上留下印记,他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少许。他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随意地翻了翻,良久才道:“千陌不必多礼,坐吧。”
千陌自然不会客气,找了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一双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诸神昊天,用撒娇似地声音道:“爷爷……”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诸神昊天表情依旧淡淡的,对千陌的讨好无动于衷。
千陌皱起了小脸,眼珠骨碌碌一转,垂头丧气地说:“这回,是孙儿自己去的……”那个小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知错能改了呢。
“哦?”诸神昊天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千陌居然敢承认是他自己找去的,的确让已经习惯了他的谎言的诸神昊天有些吃惊,但他一向无甚表情,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爷爷不是说了吗,修魔者喜欢背地里干坏事,特别是蚩尤叱风。”千陌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爷爷一眼,思绪转得飞快,“孙儿这次去,就是为了打探……”
“那你探出什么来了吗?”诸神昊天自是知道千陌在看他的脸色,但他只作不知,又问道。
“他果然无耻!”千陌作出义愤填膺的样子,“爷爷,您猜我看到什么了?”见诸神昊天不答腔,他只好讪讪地继续道,“我居然看到,他在行凶!”
诸神昊天终于有了反应,他眉头一挑,扫了千陌一眼,道:“千陌,切勿妄言——即使是对修魔者,也不可无故冤枉。”修魔者杀欲本就重,蚩尤叱风作为蚩尤魔宫的宫主,偶尔杀几个不顺眼的手下无关紧要,只要他不伤害修真者就是了——这是修真界不成文的规定,修魔者不干涉修真者的内部事务,同样的,修真者也不能去管修魔者的自相残杀。而这个,诸神昊天早就对千陌说过了。
“我知道啊,”千陌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说,他已经编好了理由,“可是,爷爷也说过,以剥夺他们的生命来惩治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是正义的一种表现,但切不可虐杀,如果撞见修魔者残忍地虐待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修魔者,作为修真者的我们也应该义不容辞地去阻止,而孙儿……”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故意做出恐惧的神情,其含义不言而喻。
“你看见什么了?”这下诸神昊天倒真有些好奇了。即使千陌说的话不可全信,但也是基于一定事实依据的。
“我看见蚩尤叱风那魔头居然用他那个腌臜物捅人家的屁股!”千陌说得义愤填膺,早把蚩尤叱风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现在自身不保,还讲什么义气?更何况他是修真者,蚩尤叱风是修魔者,他举报他,天经地义。
诸神昊天开始还有些疑惑,可看到千陌的眼神老往他下身瞟,他霎时明白过来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训斥道:“你在看什么?!”
千陌讪讪地转移了视线,诺诺道:“……孙儿当时虽然害怕,但想到身为一个修真者的伟大使命,还是勇敢上前,呵斥了他。他大概还有些良心,虔诚悔过,并保证绝不再犯。”千陌说着,又偷偷看了诸神昊天一眼,“但孙儿怕他杀人灭口,于是就把那个人带回了诸神山庄……”
诸神昊天觉得自己面具一样的脸就要出现龟裂的痕迹——如果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蚩尤叱风在干嘛,恐怕真的要被自己的孙子唬弄了去。那蚩尤叱风定是在跟自己的男宠交欢,千陌倒好,破坏了人家的好事,蚩尤叱风怎么可能“虔诚悔过”,还保证“绝不再犯”?多半是蚩尤叱风也拿自己的孙子没办法,找了个由头将千陌唬住了,而至于蚩尤叱风怎么任自己的男宠被千陌带走,他就不知道了。
诸神昊天不禁赞叹,他的嫡孙真能编啊,若不是年岁还小,不懂“那事”,他敢肯定他绝对会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来!
“你把带回的那人送回去。”表面上,诸神昊天只是淡淡地说——他总不能“揭穿”他吧?他孙儿的难缠他是见识过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的破绽到底出在哪,那时他就无法解释了——怎么解释?千陌再怎么聪明也才八岁,别说听不懂,就算他他明白了,非要找人“试验”怎么办?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千陌已经想“试验”了,只不过被蚩尤叱风敷衍过去罢了。
千陌一怔,疑惑道:“为什么,我们这样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难道是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了?没道理呀!他自认为他说得挺合理的。
诸神昊天眉一挑,警告似地看了千陌一眼,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把人送回去就是了。”
没想到千陌却不肯:“不行,他是我救出来的,我就要对他负责,绝不能把他送回去!”而他想的却是要在那人那里求证蚩尤叱风所说的话,并为自己在那个奇怪的“游戏”上找一个“渊博”的老师。
“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诸神昊天皱了皱眉——这意味着他已经不耐烦了,“你只要听爷爷的就是了,爷爷难道还会害他不成?况且,修真者与修魔者水火不容,诸神山庄里绝不能留下一个修魔者。”
以前千陌见他皱眉,便见好就收,可这次却极为固执,找出一大堆理由来,只是不依。诸神昊天作为修真界的领导者,什么没见过,但就是拿他这个泼滑耍混的孙子没办法,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允了——轩辕前辈不是说,“一切随他去”么?诸神昊天在心里为自己的教孙无方找借口。
千陌毕竟还是个孩子,得偿所愿后便要告辞,诸神昊天却是不准,怒道:“你个小冤家,陪爷爷说会儿话就这么难么?”
千陌正是坐不住的年龄,但他也不敢太过“刺激”诸神昊天,只得赔不是,可坐在凳子上左扭扭右探探,没个消停。诸神昊天无法,只叹道:“今天一过我就要闭关修行,再次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倒好,恐怕巴不得爷爷早点入关吧?我都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招来你这么个小祖宗。”
千陌闻言忙道:“我不是不知道么?爷爷这就要闭关?孙儿会想您的!”修真者动不动就要闭关修行,下至几个月上至几百年,但到了元婴期后的修真者便可寿与天齐,就算是几百年不见也没关系,千陌如今这样说,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虽明白千陌说的毫无诚意,但他还是很高兴,顿了顿,又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你父母的话,别惹些麻烦回来!也要好生修炼,切不可心浮气躁,明白么?”
千陌只是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诸神昊天见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虽然修真者冷情,自己孙儿已经达到了绝尘后期,对他这个做爷爷的又能有多大感情?但他还是不免觉得遗憾,却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道:“你就去吧,要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