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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按时赶上了开往省城的第一班班车。班车早晨6：30准时从小城南站徐徐驶出时，我长长吁了口气。像一直呆在水底憋着气上来换气。
三年前省城还是常来常往之地。但现在去一趟却不容易。唔，自从辞去原来一家公司业务员工作开办培训学校以来，不知不觉间，已有一年加一个月——13个月整未去省城了。但这次却是非去不可。那怕损失每天240元的培训费收入。
趁着班车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着，我整理了一下思绪。
二年前，听到朋友兼同窗庞统在外地办培训学校成功的消息之后，我也干净利索地辞了工作，办起了自己的培训学校。第一学期招了32人，顺利开了班。但不知什么原因，从第二学期开始，情况就不太乐观了。好不容易招了12个人，勉勉强强开了班。但仅上了一个月课，又有2个学生生病退出。虽然在一番唇枪舌剑，并允诺两人病愈后耽误的课时照补之后，两位家长答应不追讨回已缴的培训费。但我的心里已是一片悲凉。因为这时候的培训学校事实上已经在亏本运行。但却很无奈，因为若停办的话，不仅要退回已收到手的大部分培训费用，还要贴上已缴给房东的房租费以及购买课桌椅等开办费用。这样一来一去，连第一学期赚的钱也要全部贴进去，这岂是我之所愿。恰在这时，一个与我和庞统都熟悉的同学从省城跟我qq聊天时告诉了我庞统开办培训学校很成功的消息，据说他目前的资产已近千万。这使我看到了一线生机。下线后经过二天的认真思考，我决定亲自去省城一探虚实，考察一下他具体的操作思路。因为庞统这人的行事风格我知道：比较重友谊，但嘴巴比较紧，有时候还会耍点小滑头。
班车用了三个小时零八分钟到了省城的长途汽车站。下了车走出车站大门时我突然想到：要是庞统跟我玩奸的怎么办，我岂不是白来一趟。眼见为实。我决定先到庞统的培训基地实地去打探一番再说。
按照同学提供的地址，我顺利找到了那幢红色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耀眼醒目的大招牌：xx市英才速成学校。学校对面恰巧是一家茶吧。坐在茶吧临窗能看到对面学校大门。我要了一杯茶，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这是星期六。一般来说，大礼拜正是培训的高峰期。从早到晚，我只看到56个学生模样的进出培训学校。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加了几个。这一天也就在60人吧。
也许，这所学校的培训高峰日是星期天吧。
从大学时代起，我就有早上迟起的习惯。但这个星期天，我早早起身之后吃过早点就只奔茶吧。我还是跟咋天一样，要了一杯茶，从早到晚坐在茶吧可以看清楚学校大门的位置上。饿了，就到隔二家店面的一家点心铺买一笼小笼包子充饥。
茶吧里的人起先还很注意我，但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星期日从早到晚还是60人。
怪！按照我的计算，庞统的学校办得并不成功，按他现在的学校规模，甚至比我还不如。同学难道是误传消息。
下傍晚的时候，我正要回旅店。却看到一辆白色小汽车开进了学校大门。里面会不会就是庞统？
回去还是见一下庞统？虽然估计见了庞统也无经可取。但既然来了，我决定孬好还是见一面吧，毕竟不见面有一段时间了。而见庞统，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见到我，庞统还是像以前那样非常热情。
他问我为什么来省城。我说是到省城办一个事之后想到了老同学就找来了。
听了这话后，他跟一位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就用车把我拉到了一家高档酒店。
点了八个菜，酒却是庞统从车上拿来的。五粮液，好酒。够朋友。
酒酣耳热，我故意问他学校搞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边说边随手又给我来个满上。一年也就头一、二百万赚头。
头一、二百万。成功人士！
一学期能招收多少人？我又问。
二千多人。
想糊弄我？没门！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吧。我也不去揭穿。何必呢？我不是傻瓜；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才不干呢。
我举起酒杯，打了个哈哈说：恭喜发财，来再干二杯以示庆贺。说完一仰头把酒干了。
酒足饭饱。庞统招待得不错。很晚我才回到旅社。
但我的心却在滴血。不是为庞统。实在是为自己。就自己目前的财力而言，小城的培训费损失加上自己这趟省城之行的差旅费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若是有所收获也就罢了，关键是一无所获。妈的，窝囊！
不知是酒喝得量有点高了还是为自己的培训学校烦神的缘故。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决定第二天中午回请过庞统之后就直接回小城。
中午，回请庞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又不客气地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老问题：一学期能赚多少钱？庞统回答：大概也就在百把万吧。鬼了，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说谎的迹象。
唉，管人家干嘛。他说的是谎话也罢，是真活也罢，随他去罢。反正是老同学，我也不瞒不藏什么，说完拉倒，说不定下次再来的时候，已经不搞培训这一行了。
想到这些，思路豁然开朗。我把自己培训学校目前的困难处境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庞统。说过，我端起酒杯对他说：老同学，我们俩是今朝有酒今日醉，来，干杯！
庞统这次没有端起酒杯，相反却放下了酒杯。他朝周围看了看才低声严肃地说：现在搞培训业确实不太容易。到处是培训班，大学生为了赚点生活费搞，在校老师赚外快搞，无业人员为了饭碗也搞，唐僧肉再肥也经不住分的。
是啊，我心想我也知道你学校的情况。我估计他就要说真话了。
但他摇了摇头，终究什么也未说，但从他的神情看他像是在考虑什么。
默默吃过饭，我怀着悲壮的心情与庞统告别回小城。
我刚走了二十步，就见一辆小汽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庞统从汽车里探出头来招呼道：老同学，上车，我送你到车站。
开着车，庞统递给我一张纸说：老同学，请原谅，现在搞培训确实困难。这学期我培训学校在校生也只有五、六十人。但我也确实赚了不少钱。你不能怪我不把经验传授给你。所谓帮人帮钱不帮路子。但为了我们俩的交情，再加上你目前的状况，我这次是豁出去了。秘诀都在这张纸上，千万不能给其他人看到。到家后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再跟我联系。
到家后，我认真研究了庞统给我的那张纸，但看来看去也找不到可以称之为秘诀的东西。上面不外乎搞培训的人人皆知的几条：
原则1：只培训初中（含初中）以下学生。
原则2；学校的名头要大，最好冠以“精英”或“英才”“速成”字样。
原则3：要敢于包提高成绩，但不提具体提高多少。
原则4：每办三学期换一个地方。
真是瞌睡就来了枕头。虽然不是什么秘诀，我却是照办不误。哎，你甭说后来我还真搞培训发财了。
08-1-31于钓月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