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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恨字暗夜深沉,黑绒般的天幕中,只有几颗星子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偌大的城镇里悄然无声,只有打更报时的敲锣声响偶尔传来。
客栈的后厢房内,骆冰彤倾身安抚熟睡的稚儿,连日来的赶路,使得-儿才了解毒不久,仍未健壮的瘦弱身子易感疲倦,每每一进客栈就昏睡了。
看着躺在被褥中安睡的童颜,自幼便孱弱苍白的脸颊,此刻因沉睡而浮现健康的红晕,她轻轻地-了一口气,似安慰却又隐约带着沉重的情绪。
这孩儿在她万念俱灰时出现,虽继承了她的血脉,却地分担了她体内致命的剧毒。
因为他,她才能在这世间苟活了下来;也因为他,她带着满怀的歉意和母爱,照料着他脆弱的小生命。
五年来,他们母子俩在人迹罕至的密林里相依为命,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希望过着。
本以为,此生她将不会见到他如常人般健壮蹦跳的情景,只是怀着满心的歉意与怜惜,紧紧牵握住他的小手,就怕死神不知曾在何时猛然切断他俩微弱的牵系,所以,她用全副的心神与精力守着他,惶然地数着有限的时日,在相依的日子里,充满了无数的惶然与担忧。
若是老天爷为了惩罚她因造杀孽而降此罪,却为何不直接降在她身上,反倒让她的提儿为她承受了一切的罪孽?她时常怨天、怨地,却更怨自己啊!
在灰暗无望的日子中,她早已作了母子共赴黄泉的决定。
也许是天见可怜,悯她的提儿毕竟无辜,愿赦去他一身的病痛,所以,一场无预警的倾盆大雨,让如天仙般的昊辰儿出现在他们颓坦的小屋前,设法解了-儿身上的剧毒,还她一个全新健壮的-儿。
只要-儿安好,即使她自己身上的蛇毒无法解除,她也满足了;就算必须一辈子拖着一身积毒的病体,她也不愿意再昊辰儿半点恩情了。
但已欠了人的,她该怎么还清?唉!她也不知道素手抚着-儿嫩颊上的红润,感觉到手中的他活生生的温热,她竟觉得眼眶一阵酸热。
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地眨眨眼,想忍住泪意,却还是不小心在青蓝大被上滴落了两朵泪花。
为他担忧害怕了这么些年,突然可以卸下重担,令她在快慰之余,竟感到一种莫名的无措和茫然。
将-儿伸到被外的心手臂轻放回密实暖厚的被子下,她决定到庭院去散散心,好好为将来做一番打算若他们真的随昊辰儿回到天山,为她解完毒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边走边想,寂静的夜里只有她踏在杉木回廊上的脚步声。黑云逐渐散去,天空中淡淡展现月白的光华,撒落了她一身洁白,也照出她清冷而略显憔悴的脸庞。
突然,高处屋-上传来一声惊喘“冰彤?!”
她眼前一花,身前霎时伫立了一道昂伟的身躯,他带着惊讶的眼神,不可置信地大睁着,神情中是喜悦与不信交错出现。
看着眼前熟识的脸庞,骆冰彤的心头窜过一阵揪心的疼痛,只觉多年来惊扰她的梦魇又再度出现了。
甜蜜、痛楚、无助、愤怒交杂的情绪如浪潮般吞没了她。她闭上眼眸,平复那阵朝她猛袭而来的晕眩黑潮,再睁开眼时,武亟仍带着惊愕欢喜的神情伫立在她的眼前。
她苍白的唇畔浮现无奈的笑意“武亟,好久不见。”声音-哑而虚弱。
避了这些年,到头来,她终究躲不过呵!
此刻,武亟的心中也是波涛汹-,他心里总抱持着微弱的希望,既然没寻到师妹的尸首,就能奢望她仍活在这个世间。
但,他又不禁怀疑,当年身中剧毒的羸弱身子,在落下万丈悬崖后,真的能存活吗?五年来,他就这样怀抱着一丝希望,在茫茫的人海中不断的搜寻。
现在,当他真的找到日思夜想的人儿时,他却只能呐呐地呆立着,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一句话。
“-.混蛋:”暴吼出一句“混蛋”后,熊臂猛地抱住了她纤细的身子,武亟显得又恼又喜。
“这些年来,-到底躲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伙儿找-找得都快疯掉了!-就这么死硬脾气,宁愿在外飘荡,也不肯让我们知道-的下落,-到底把-师兄和师父当作什么了?我们就这么靠不住吗?-真是死没良心:”抱怨像连珠炮似的直拉着她。
她真是人没良心了,就让他这个盖世奇葩老悬着一颗心,少发光了许多。
骆冰彤任他紧抱着,好半晌才伸手轻轻推开他炙人的拥抱,澄澈的眸中浮现出淡淡的一层水光。
“够了,几年未见,你仍是聒噪不休。”她平静的表情下,其实有着隐忍的激动。
武亟闻言,不禁语塞。呜小师妹离开了这些年,仍然不懂得尊敬他这朵武林旷世奇葩,哀怨呀!
“-”他因气煞而想敲她的大掌,在看到她略带憔悴的小脸时,终究下不了手。“-这个小没良心的。”大手揉乱了她的一头青丝。
“这些年来-究竟藏到哪里去了?过得好不好?蛇毒是怎么解的?身体没事吧?”他句句疑问中都是关心。
骆冰彤的思绪一下子飘得老远,这些年苦!但她却不愿让他知道。
“师父好吗?”当年她任性而为,一定让他老人家担忧了吧?
武亟撇了撇嘴,没啥好气地回道:“老头子有什么不好的?除了钓鱼,没事一想到-,就拿着长菸斗追打我,怪我没好好照顾-,头都被他敲傻了不少,存心是要害我这个绝世神勇无敌霹雳超奇葩减少发光的力量,真是有够坏心眼的老头。”未了,他还不忘-心地自夸一番。
骆冰彤瞧他摸头咧嘴的模样,脑海中不禁浮现武亟被身穿斑斓彩衣的师父拿着长菸斗追打的景象。她摇摇头,淡淡她笑了。
“这些年-躲到哪儿去了?-冥找-找得都快把地给掀过来了。”
听到-冥的名字,红唇边的笑意悄悄的凝结住了。
“不知道-是生是死,大家都很不好受。瞧瞧-,苍白得像个鬼,晚上出去怕不吓死过路人?依-这性子,在外头一定没好好的照顾自己。不怕,有师兄在这儿,回去后,一定会负责把-养得自白胖胖、肥嫩多汁。”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保证。女孩子就是要多点肉才标致嘛!
澄澈的眸子幽幽地落向兀自喋喋不休的武亟“我不回去。”
“啥?”武亟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下。掏掏耳朵,他是不是听错啦?“-说什么?”
他搞笑的撇撇嘴,一定是因为见到师妹太激动了,以致产生了幻听。
“来,师兄这儿正巧带了些老头子精炼的大补丸,先给-活络活络筋骨,舒通气血,等回去后,我再去拿老头子私藏的好料给。”他献宝似的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不知道,老头子近来又炼了很多很好用的丹药,我没帮他消化一些库存,他放得都快坏了。啧!又不是酒,还愈沉愈香呢!我帮他试试成效,也算是我的一番孝心。可老头子不但不了解我的苦心,还老是用长菸斗追打我,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年纪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跌跤了,骨头断了、筋骨碎了,看谁要照顾他?亏他活了那么大把岁数,还一点儿都不会想”
骆冰彤任他说得口沫横飞,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当年既然撕碎衣袖,就表示她已绝心断情””对-冥,也对她自己。
纵使苟活在世间,赤雪却早已随着坠毁的漫天血雨而死去。
她,只是平凡的骆冰彤,不再是孤傲卓然的赤雪,回到-冥身旁又有何用?
恍惚间,她听到-儿醒来正慌张地唤着她的声音。
她敛下幽眸,淡然地道:“若真要回去,我当初又何必绝然撕袖。”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愕然的武亟,旋身回到厢房。
师妹果真如此决绝?武亟皱起眉,或许是当年她爱得狂热,也导致她离弃得绝然。
唉!这种闷葫芦个性的人,性格最偏激了,怎么就不学学他这个师兄,开朗活泼、大方可爱、老少咸宜。
啐!算他衰,谁教当事者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的师妹,教他不管也不行啦!
还有还有,方才是谁让师妹脸色一变?她向来漠然的脸上竟然出现怜爱慌张的神情?嗯!有问题喔!武亟忍不住好奇心,跟着骆冰彤身后去一探究竟了。
“娘。”-儿怯儒地唤着,瘦小的身子扑进骆冰彤的怀中,脸上有着怕被遗弃的慌乱与害怕,细瘦的小手臂紧拥着她,长年来的病痛及互相依恃,让他比一般的孩童多了一份依赖性。
“嘘!-儿不怕,娘在这儿。”她温柔地抚慰着他微颤的背脊,轻声问:“怎么了?又作噩梦了吗?”这孩子因心性纤细,日间的见闻常化作夜里的梦魇。
埋在她怀里的小脸摇了摇,只是醒来没见到娘,他一个人会怕。
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自他娘的肩膀瞥见门口有一个张大嘴,眼睛都快瞪得凸出来的男人。极少见到陌生人的他显得有些羞赧,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着来人。
“娘,他是谁呀?”他小小声地在骆冰彤耳边间着。
骆冰彤还未来得及回答,武亟便已一个箭步跨过来,人脸凑到她的肩膀上,惊讶地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表。
“哇哇哇!师妹,我有没有听错?这小表叫-娘耶!真的还假的?哇塞!-哪时候冒出个这么大的孩子啦?真是有够芭乐的!”武亟哇啦哇啦的叫着,这消息真是太霹雳了。
武亟啧啧有声地打量着-儿“哟!仔细瞧瞧,这小子长得还挺清秀的咧!
就是个子小了些。几岁啦?这五官轮廓倒挺俊俏的,长大了”他突然梗住了声音。这小子长大了长大了他大手一伸,拎着-儿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然而,看得愈仔细,他的嘴巴就张得愈大。“他他”“他”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哈揪!”一声,-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武亟愣住了,还未来得及-上的大嘴,就这样被“天降甘霖”他手上拎着的那个小蚌子,无辜地拭着红通通的鼻头。
武亟拎着-儿的动作停格了良久良久呆征的武亟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的脸颊开始抽搐,太阳穴的青筋隐隐暴跳起来“师妹,我现在十分、万分地确定、肯定兼笃定,这个混小子是-生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自齿缝间恨恨的吐出。哼!这种目中无人,老让他吃-的行为和他娘真个是如出一辙呀!
“好很好,非常好。”他-起眼瞪视着-儿的-狠神情,可一点儿也不好。“真是个好孩子。”他用大手柠着他小小的脸颊,用力地给他“疼爱”了一下。
死孩子、笨小孩,给他记住!以后哼哼!就别落到他手里,不然他一定会好好努力、用力、大力地“照顾”他!
“好了,你别吓坏小孩子。”骆冰彤无奈地从他手中救回-儿,瞧他这副狰狞的嘴脸,只怕-儿今晚又要作噩梦了。
“我吓坏小孩子?!”武亟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声嘶力竭地喊冤“拜-!
师妹,-师兄我长得英俊潇洒、可爱动人、衣冠楚楚、人面兽心啊!不是、不是,是人面桃花,虽然不敢自比宋玉之姿、潘安之貌,不过,上至八十岁老人家,下至八个月的小婴儿,哪个见了我不是笑脸可掬,爱我爱得要死?-竟然说我会吓坏小孩子?这真是对我这个奇葩最大的污辱啊!”他委屈得牛眼浮现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骆冰彤抱着-儿回到床铺上,安抚着他重新睡下,压根儿就当武亟是在耍宝。
呜真是好没有成就感喔!师妹根本不理他。
武亟委屈地扁扁嘴,努力吸回他清纯的少男泪,硬是挤到骆冰彤旁边,小小声地指着-儿问:“师妹,这小表是-冥的吧?”瞧这岁数和长相,瞒不了人的。
骆冰彤愣征了一会儿,不答,也不否认,只是淡淡地祈求道:“武亟,别逼我。”
嘿!瞧她说的是人话吗?他哪里逼她啦?
武亟鼓起双颊,忿忿不平的说:“-就一个人带着小孩在外面流浪,不让我们知道?这孩子好歹也是皇子,-不让-冥晓得吗?”这小表可是-冥的骨肉,要是让-冥知道了,怕不气翻天了?
骆冰彤幽幽的轻-“-宴会在意吗?”话虽是问着武亟,却也是间着自己。
这些年来,他除了骆心柔,应该又迎娶了其他嫔妃才是,他那被众红颜养刁的脾性,她又怎会不明白?小小的一个赤雪,只怕他早已不复记忆了。
骆冰彤的唇畔浮现一抹笑意,隐含着淡淡的悲愁“这孩子是他的又如何?
我只知道,这孩子是我的,他姓骆,不姓-,不关-冥任何事。”-儿,是她一个人的,而这些年来的痛苦,都是她带着-儿承受的,不是-冥。
武亟没辙地搔搔头,师妹的脾气总是该死地拗,没人说得动,而-冥娶了骆心柔的真相和他近年来的风流事-,也不好由他来解释,否则反倒成为狡辩了。
可是,教他当作没见过师妹,他又会心头郁闷,全身不对劲哎呀!烦死人了!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到床上那个正好奇的睁着眼猛瞧他的小表身上,牛眼愣愣地盯着小表发呆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式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一把擒攫起小肉票,迅速窜出窗外,只撂下一句“要小表,就跟我回枫苑。”话语未散,人已消逝了踪影。
反正先把师妹诱回去再说,有事,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这个超级奇葩做这种强掳小肉票的事,可真是大材小用,他对他们的用心,可真是仁至义尽啦!
骆冰彤来不及反应,转眼间便让武亟带走了-儿。
她惊慌的起身欲追,但却又迟疑了,就算正面冲突,以武亟的功力,她也夺不回-儿啊!想到此,半起的身子只好缓缓坐下,放弃了追夺。
她长长的数口气,侧向仍微温的被褥,嗅着-儿余留的味道,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未圆的月,眉间的愁意更深了***
简短的留了一封信给昊辰儿,她只提说遇到故人,所以不辞而别,因为她怕面对昊辰儿纯真的面容后,便不知该如何-辞离去。
她相信,宣昴会善待昊辰儿,而她为昊辰儿高兴,这世间,毕竟还是有人可以得到幸福而且,以宣昴的强烈独——,必定不会让她再为他们母子挂念太久。
这样也好,她这种破败之身,究竟还能再活多久?她不愿揣测,只觉身体已由内部一点一滴地崩毁损坏,生命也被积毒一点一滴地残蚀殆尽,她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也许是武亟恐怕她想得大多,不愿回去面对旧时人,所以,他带着-儿,身形极快,使得骆冰彤远远落在他们身后数日的路程。
在多日的跋涉奔波后,骆冰彤终于回到了擎天镇外的枫林中。
孤身站在微红的枫叶下,脚步却是犹疑的。
这些年来,她只想着如何延续-儿的生命,苦苦地将-冥摒除在心门之外,纵使暗夜梦中,总见他墨黑的眸子如梦魇般纠缠着她,惊醒后,也每每捂着揪颤的胸口,征征地不知在恐慌些什么。
也许,只有当痛楚到了极限,伤口不再汨泊流出鲜血,她受伤的心才能结痂,忘却一切。
现在,她伫立在枫林外,只觉胸口又-起一阵茫然与头痛。
她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自蓊郁的林树间寻到密道,进入枫苑的书斋内。
这原是年少时往来枫苑的密经,现在再走过,心境却已不如当年清明。
怀着纷乱的心绪走过幽暗密道,推开隐藏密道的书柜,出口甫开,她瘦弱的身躯马上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拉扯住,在景物翻眩中,她已被一具伟岸的胸膛牢牢的锁在卧-上,唇瓣猛然被吞噬在纷乱而狂热的吻中。
似要证实她的存在般,-冥带着-愤的怒气噬咬着她的红唇,毫不温柔的吮出她腥热的血,吞噬着她的一切。
骆冰彤乖顺地任他摆-,不作任何无谓的挣扎。
望着身下似抽离了心魂的她,-冥的瞳眸中掠过一丝难解的幽光,而后转为邪肆。
银牙狠狠地咬着她柔嫩的下唇,右掌箍紧了她纤细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焰紧,他倒要看看她能漠视他到什么时候?
欲折断她颈项的大掌唤回了她的神志,骆冰彤缓缓收回迷茫的焦距,在黑暗的漩涡包围她之前,深深地望进-冥的眸子,倘着血的唇悄悄地浮现几不可见的笑花,然后,眼睫如蝴蝶般轻巧地遮住了瞳眸。
这么多年了,他仍是不了解呵!骆冰彤在心中轻轻地喟-,任胸肺间的痛苦几欲爆裂,她毫不挣扎,只是默默的承受。
在她几欲失去神志的刹那,颈间的压力突然消失了,陡地-进的新鲜空气,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呛咳了起来,耳畔尽是血脉奔流的轰隆声响,麻-的全身窜起一阵阵麻痒。
看着她抚胸呛咳,瘦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冥阴鸷的笑了。
醇厚的嗓音似情人间的低语“我告诉自己,若-躲开了、挣扎了,那-就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也不是他这些年来心中挥之不去的那个不凡赤雪了。
呛咳得欲呕的她,在发丝遮掩下的脸笑得有些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眶中的泪水,究竟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心魂的痛楚。
她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口的疼痛,她抬起眼,撩开颊畔的发丝,声音低喃的问:“孩子呢?”-
冥并未回答,眸子自她憔悴的脸庞,往下移至粗简的衣物,直到她瘦弱身子。
“-当真这么恨我?”低沉的声音中有着苦涩与气闷。
骆冰彤轻皱起眉头,恨他?她不懂。
他的大掌擒住她小小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怒气阴沉了-冥的俊脸“-就这么恨我,恨到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宁愿带着他在外面受苦?他是我的孩子,我黑暗王朝的正谪皇子,-怎么忍心?”
初见武亟带回的孩子,他除了狂喜之外,更深切的情绪是狂怒,他气骆冰彤不愿让他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更气她独自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对她,他总是在愤怒之余,还有着更多的心疼。
骆冰彤轻轻格开他的手,澄澈的眸子直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怼“我不恨你。”这些年,在病痛中一路走来,她从没恨过他。
不让他知道-儿的存在,的确有她的理由和私心,却从不关乎一个“恨字。
她缓缓抹去唇色的血渍,肿痛的唇笑得-然“我只是不爱你了。”真的不再爱他了-
冥幽眸一敛,缓缓勾起了一抹蛊惑的邪笑“骗子。”鲜红的舌舔-着她唇角残留的血渍,薄唇轻抵着她,近几无声的低语“-不懂这只会更撩起我的征服-望吗?我的火红赤雪。”
赤雪?!骆冰彤陡地浑身一震,猛力推开了他,转身背对他。
“怎么了?”-冥挑起眉问道。
骆冰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在长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声音却是异常地清冷“赤雪死了!她死在万丈悬崖下、死在怒江浪涛里,死在赤炼火蛇的蛇毒里。她死了!”
他想要捕猎征服的对象总是赤雪,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
垂眼看着光可-人的桧木地板,焦距却是涣散的,她声音低微的说:“我不会带提儿走了,你说的对,他跟着我只会受苦我只希望你能念在旧日臣民的情分上,不要拆散我们,让我陪着他”在这仅剩无多的时日里。
看着她瘦弱却倔强的背影,-冥扬眉笑了,就是这份即使屈从,也仍是顽强的恼人性子,让他又气又怜地无法割舍。
大手放在她纤细单薄的右肩上,欲转过她的身子“本王答应。”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他的谪亲皇子,他又怎么会苛待?
“谢谢。”低声谢过后,她拂落放在肩上的大掌,彷-也拂落了他的牵绊,举步推门离去。身心俱疲的她,再地无力去争夺什么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冥只是淡淡的含笑,直到她转过回廊不复见,他也只是挥掌-上房门,闭上眼静坐在带有她余香的软-上,舌尖舔过齿间她余留的血腥味,瞳眸幽邃地教人看不清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