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张嘉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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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白雪纷飞。在东北关外苦寒之地上,屹立着一座荒凉的孤山——天城山。天城山山势险峻,终年积雪,长久以来人烟渺渺。在山岭之巅,一缕炊烟冉冉升起,显示了在这恶劣环境中竟然有人居住。一间简陋的木屋无惧风雪的吹袭,孤高的伫立在山顶之上。一名中年汉子和一名小孩正在屋外练剑。

    “爹爹,我肚子饿了,还没有晚饭吃吗?”一个年约十岁的的小孩嚷着,双眼精灵的望着其爹爹。

    “枫儿,别老是想着吃。你仔细看好了,这就是爹爹的绝技——清风逍遥剑。你要默记着每一招每一式,尽快学会基本的剑招,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要提出。”中年汉子手持一柄精光宝剑,摆出清风逍遥剑的起手剑式,猛地白光闪动,一团剑光重重包围着那中年汉子。剑招快如风,疾如电,灵动飘逸,直看得那小孩目瞪口呆。

    “爹,别耍得那么快嘛!我根本看不清楚。”那小孩扁起小嘴,不满的道。

    “爹爹的这套剑法之所以称为清风逍遥剑,是因为剑招像清风般快速,剑招愈快,威力愈大。好吧,爹爹就减慢速度,看好了!”中年汉子一招一式的把剑法演练出来,小孩怔怔的看得出神。他悟性甚高,兼且对剑术甚有兴趣,不消一会便牢记了最基本的剑式。

    “枫儿,都记得了吗?你现在耍一次给爹爹看吧。”小孩从地上拾起一根柴枝,抖擞精神,认真的使出剑法来。他剑招虽慢,但却法度严谨,攻守有据,显然是一块学武的好材料。

    “哈哈!好!枫儿,将来你长大后的剑术一定比爹爹更高明。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去。”中年汉子道。

    当时正值晚秋,加上地处高山,傍晚的天气已经冻得令人发抖。两人在一轮运动过后,身体转冷,面对着刺骨的寒风,都赶紧回到屋里。

    他们一进屋门,便听得一把妇人的声音道:“怎么样?练剑辛苦吗?”只见那妇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明艳照人,体态轻盈。虽不施脂粉,但依然无损那清秀的气质。

    “还好。娘子呀,我们的孩子真有练武的天份,稍加指导便大有进境。看来不出十年我也不及他了。”中年汉子满意道。

    那中年汉子名字叫程玄清,是十多年前名震中原的青年剑侠。他天生侠义心肠,凭着其家传的绝技清风逍遥剑法,四处儆恶惩奸。他除了嬴得江湖上的一致好评外,更因其俊朗不凡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姑娘的芳心。但他生性既沉实,也不风流,对现在的娘子可谓一心一意。

    其娘子孙静华,是苏杭望族孙家的二小姐,当家孙天海的成名绝技乾坤霸刀称霸江东,无人能敌。是以孙家在孙天海的英明领导下发展迅速,手下弟子逾万。

    孙静华贵为孙家二小姐,人又生得标致,自不乏一大班裙下之臣。但她却钟爱程玄清这青年剑侠,不久更和他共堕爱河,结成夫妇。在十多年前,这对神仙眷侣突然放弃荣华的生活,隐居在这片鸟不生蛋的关外之地。

    “娘亲啊!爹爹他今天教晓了我很多东西哩!”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孙静华身边。

    “枫儿,看你满头大汗的,让娘亲替你抹干净吧。”孙静华拿着手巾替儿子清洁,充满慈爱。

    “爹,为什么只教哥哥剑术,不教我哩?真偏心啊!”厨房里钻出一名小女孩,她样子可爱,眼珠溜溜的流转,额前的浏海上下起伏,煞是好看。

    “呵呵映霞,不是爹爹偏心,只是‘清风逍遥剑’不适合女孩习练,待会儿我叫你娘亲教你素心剑法吧。”程玄清安慰道。

    程氏夫妇育有二名子女。长子程逸枫,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他灵巧机动,更有像父亲的侠义心肠;小女程映霞,天真可爱,尽得其娘亲的秀美,她比哥哥少二岁。

    “娘亲,快教我素心剑吧!要不然哥哥他学会功夫后便要欺负我了。”映霞俏皮的道。

    “好好。但先吃饭吧,要不然饭菜凉了。”孙静华柔声道。

    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在这冰天雪地的山顶上,亲情却暖和着众人的心

    寒暑易节,春去秋来,八个年头匆匆过去。在一片雪地之上,两名少年男女正在打斗。

    “哥,小心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那少女抖动长剑,向那少年的胸口虚刺一招,转而攻向少年面门。那少年从容不迫,侧身一避,拔剑挡格,两剑砰砰碰碰的开始交锋起来。

    只见那少年灵巧无比,剑随意动,剑招飘忽不定,轻快如飞。那少女渐渐招架不住,落于下风。少年突然挺剑,猛刺三招,攻向少女下盘。少女急忙后跳避开,不料被石子所缠,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向后险些跌倒。电光火石间,少年跃至少女身后,轻柔地扶正了少女的身子,之后哈哈一笑。

    “哎呀!又输了!哥哥你老是欺负我!”少女柳眉深锁,气上心头,扁起小嘴道。

    “唔?是谁欺负你了,小妹子?刚才不知是谁先向我挑战的呢?”少年调侃道。少女听得少年的话,气得无言以对,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少年见此情状,连忙好言安慰道:“其实呢,小妹子,你的素心剑经已练得不错了,出招既准且快,方位步法亦已掌握得很好只可惜尚欠老练火候,兼且内力方面嘛”

    “哼!只怪爹爹偏心,不把清风逍遥剑传授给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必不会落败的。”少女嘀咕着。

    “好了好了,我们的程家二小姐是最厉害的了,就连哥哥我也敌不过她哎呀!我被程女侠刺中了!要死了”少年说完,便佯装中剑时的痛苦模样,装模作样的慢慢倒在地上,样子滑稽。

    少女嫣然一笑,先前的闷气登时一扫而空。这位笑靥如花的少女正是当年程氏夫妇的宝贝女儿程映霞。她正是二八年华,容姿端丽,清秀不可方物,兼带有一点不吃人间烟火的气质。但她却生性好强,喜爱舞刀弄枪,不易服输,凭着其学有所成的素心剑法,时常和哥哥比试喂招。

    当天的小孩程逸枫已经变成一个剑眉星目、英姿飒飒的俊美少年。他多年来用心苦练家传的清风逍遥剑,无论是剑上功夫,抑或是轻功内力,都已经有不错的修为,一般寻常武夫也不能伤他分毫。

    他遗传了程玄清的正义感,时常希望下山闯荡江湖一番,以一显身手。但他爹娘却怎么也坚决阻止,说什么江湖险恶,不可轻涉云云。他虽不以为然,但也为爹娘的命是从。就这样,他空有一身好武艺,江湖阅历却欠奉。

    “嘻嘻我没事了。啊!我们出来已经三个时辰了,快回去吧!”映霞柔声道。

    日暮向晚,漫天红霞,斜阳独挂西山。程氏兄妹在清澄的雪地上急奔疾走,希望能早一点回家。走到离家不远处,忽听得一阵人马奔驰的蹄声,由远至近,程逸枫连忙拉着妹妹的手,躲到一颗大松树之后。探首一看,只见十余骑排成一字形的向前疾驰,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手持一柄精钢大刀,目露凶光,极不友善。紧随其后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

    “奇怪!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怎会有如此人马呢?”程逸枫深感不安。

    只见一彪人马驰到程家门外,众人翻身下马,那老者催动内力,朗声说道:“叛徒程玄清,赶快出来受死!”他声如洪钟,远得在几里外的地方也能清楚听到。

    木门打开,一名两鬓花白的清攫男子出来相迎,抱拳躬身道:“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正是程玄清。

    “哼!谁是你这个叛徒的师兄?当年你激怒师父,挟带私逃,盗取师父的宝物玉白虎,还敢跟我称兄道弟?程玄清,若你交还玉白虎,我便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全尸!”白发老者喊道。

    “唉师兄,你被师父蒙骗,全然不知内情,我也不怪你。当年我并不是挟带私逃,只是师父他得到了玉白虎,企图”程玄清一语未毕,那白发老者即猛然提刀直砍他的头颅,大叫:“休得辱我师父!”

    程玄清冷不提防有此变挂,急忙退后闪避,明晃晃的刀锋仅在额前丈数寸掠过。他平静的道:“师兄,这其中存在着许多误会,先别动武”

    白发老者仿若不闻,在第一击落空后,反手拦腰直击程玄清腰际。程玄清勃然大怒,拔出腰间的清风剑,暗运内力至剑上,截击来势汹汹的钢刀。

    “砰”的一声,那老者连人带刀被震开丈余,虎口酸麻难当。

    “韩川峰!顾念我们一场同门师兄弟,我才处处忍让你。若你再这样咄咄逼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哼哼,你虽然是我师兄,若论单打独斗,你就未必是我的对手。”程玄清狂啸。

    “好!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十字连环刀法,让你死也死得眼闭!”韩川峰说完,就提气拖刀直冲程玄清。程玄清丝毫未敢轻敌,催动雄浑的内力,摆好清风逍遥剑架式,严阵以待。

    双方兵器一交,韩川峰即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对手,但见无数白光十字或直或斜,或快或慢的刺向程玄清要害,飘忽不定。程玄清面无惧色,一柄清风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圆内竟激射出万道剑花,光芒万丈,密不透风的挡格着韩川峰的猛烈攻击,这正是清风逍遥剑中的守式之一的气守乾坤。

    “程玄清,你只懂得防守吗?”韩川峰蓦地跳高丈余,一把钢刀由上而下俯攻对手天灵。这一下来得极快,加上程玄清专心使出气守乾坤,回招不及,眼看这一招就要了结对手。

    程玄清突然大叫一声:“来得好!”剑式一转,清风剑猛指向天,便似有无数条银龙盘旋而上,席卷长空,全数飞向正急速下坠中的韩川峰。这招风卷残云是破解由上而下攻势的妙着。韩川峰大为惊愕,急忙以刀护身,并出尽全力以刀锋撞向清风剑剑身,希望以其强大的后座力弹开脱险。电光火石间,韩川峰已被弹到数丈之外,落地时还裁了几个筋斗,好不愧狈。

    “怎么样?韩川峰,你还是尽快离去吧!我不想多伤人命。”程玄清持剑而立,手上清风剑灵光暴现,为之夺目,显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哼!单打独斗我可能不及你,大伙儿一起上!”韩川峰向众人打个手势,那十数名大汉立即一哄而上。若程玄清被十多人围攻,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苦战。忽然,一个飘逸的身影从屋里飞出来,手挺长剑直取众大汉。只见她手起剑落,手法极为潇洒连贯,顷刻之间已有三、四名大汉中剑倒地。其余的望见来者如此厉害,个个胆战心惊,无心恋战。细看之下,原来此人就是程玄清的娘子孙静华,她所使的路数正是素心剑法。

    “你们这班九流之辈也配和我相公过招吗?”孙静华目光扫过众人,转向程玄清道:“玄清,你放心对付韩川峰,这些虾兵蟹将由我来对付!”之后程氏夫妇各自专心迎战。

    躲在松树后的程家兄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惶之余又感到无比怪异。他们一家人一直隐居在这荒僻的天城山上,一向与世无争,又怎会招人仇杀呢?程逸枫细看爹娘的战况,均觉他们正处于上风,并无出手相助的必要。

    奇怪的是不到一刻钟之后,孙静华的剑招开始放缓,锋芒大减,从前的优势已渐渐逆转。众汉子又以车轮战围攻她,终于“嚓”的一声,孙静华的玉臂被一名汉子划破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汨汨而出。

    “娘子!”程玄清看到娘子中剑受伤,心神一分,竟自乱了步法方位。高手过招最忌分神,程玄清这么一来,胸前要害竟暴露在对手之前。韩川峰把握时机,鼓动真气,一招十字连环斩使劲的砍在程玄清胸口。程玄清顿觉眼前一黑,口喷鲜血,在失去知觉之前拼命狂挥清风剑,竟也刺中了韩川峰小腹,双双倒下,其中又以程玄清受伤至重。

    这时,程氏兄妹早已加入战阵。有他们这新力军的协助,众大汉不消一会便被诛灭殆尽。他们看到自己的相公和爹爹中招倒地,均急奔过去。韩川峰虽然解决了程玄清这强敌,但毕竟对方还有三人,自己又受伤不轻,在审视过形势之后决定撤退。他走到落马的地方,上马绝尘而去。

    “相公!”“爹爹!”当他们扶起程玄清时,他已经气若游丝了。只听得他断断续续的道:“枫儿映霞爹爹对不起你们”他从衣衫里拿出一件精致的玉白虎,道:“枫儿这只玉白虎是一件重要之物,万不能落入别人手上,必要时宁可将它毁掉咳咳爹爹这把清风剑以后便交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善用它娘子我我唉真的对不起孩子以后便”一语未毕,程玄清全身抽搐一下,就此不动了。

    “相公!”

    “爹爹!”

    悲哀的恸哭响遍天城山,良久未散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程氏兄妹来到一个墓穴前拜祭。石碑上刻着程玄清夫妇之墓。

    “爹爹,娘亲,我们来看你啦!”程映霞把鲜花放在碑上。他们凝望着爹娘的长眠之地,不禁悲从中来,脑海里回忆起天城山那一役。程玄清力战而死,他的娘子伤心过度,竟也一病不起,加上她受伤不轻,不出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了。孙静华在死前告诉了俩兄妹程家遇袭真相。

    二十五年前,程玄清原本是浪迹江湖的剑客,一路以来替天行道,结下不少仇家。一次遭仇家暗算,身受重伤,多得山西神拳门的掌门冯万钧所救,得以保命。程玄清深感大恩,遂带艺投师成为冯万钧的三弟子。他凭着其精湛的剑艺,为神拳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神拳门一跃成为山西,山东以致京城一带的最大势力。

    二十年前,冯万钧无意间得到一张明代藏宝图,上面描绘着一幅东北关外的辽阔地图。这个宝藏是明朝历代皇帝所搜括得来的民脂民膏,价值连城。但地图上却无明确显示藏宝的地点,只说明若要得知真确位置,便要齐集玉青龙、玉白虎、玉朱雀及玉玄武四件宝物,那自然能得知宝藏的秘密。

    冯万钧像如获至宝般,终日沉迷宝藏之事,更派人四出打探宝物的下落。不久,终于有玉白虎的消息。它据报是在河南的一个小帮派铁剑帮帮主康正和手中。冯万钧曾经多次利诱康正和交换玉白虎,但是康正和却怎么也不肯交换,于是冯万钧不由分说的便把铁剑门杀个人仰马翻,鸡犬不留。玉白虎终落在他手上。

    程玄清看见师父如此疯狂,曾力劝他不要轻信那张来历不明的藏宝图,以免生灵涂炭。但冯万钧却已财迷心窍,屡劝不听。程玄清为了阻止师父的野心,遂趁机偷出他的玉白虎,并逃到东北关外的天城山隐居起来。二十年过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平淡的终其余生。但要来的始终要来,行迹终于被从前的二师兄韩川峰发现,以致有天城山一役。

    回到现实,程逸枫跟程映霞伫立在爹娘墓前已有一个时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有对爹娘新丧之痛外,还有对前途无助之感。他们自出娘胎以来一直都住在天城山,现在爹娘遽然长逝,依靠顿失,但感前路茫茫,方寸大乱。

    “哥,我们该往哪里去呢?”映霞小声问道,语带呜咽。

    “唔神拳门是千万去不得的了,最好是离它愈远愈好呀!我们可以去江东孙家投靠外公孙天海,娘亲在结识爹爹前是孙家二小姐!只怕,对方未必肯收容我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小鬼”程逸枫呢喃道。

    “试一下吧!反正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了。”程映霞无奈的说。

    商议既定,程氏兄妹立即回小木屋收拾细软,三拜爹娘而去。

    临别时,程映霞再次回望孕育自己多年的那间小木屋,脑内猛然想起娘亲临终前对她的一番忠告:“映霞呀娘亲再不能好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保重呀还有一件要事就是关于你多年所习的素心剑咳咳素心剑是一门很奇怪的剑法,练习者必要是女性,男性是不可强练的这种剑法,一字记之曰素,若果使用者的心起了情欲的话,素心剑的威力便会相对减弱,情欲愈大,威力相对愈少若果修习者失去了处子之身的话,阳气一冲,素心剑的威力就更会只剩下原本的二成左右在天城山一战,若我不是久为人妇,那些虾兵蟹将又怎会是我的对手!咳咳映霞呀,你要好好记住娘亲的话呀”

    中午的阳光令人目眩。程氏兄妹将要离别出生之地,他们遇到的,会是不凡的奇遇?抑或是恐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