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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天到了临时为他备下的别院,将下人都遣走,只留下凌青一人。
“明芳也是越来越大胆了。”元牧天拿起桌上的镇纸摸了摸,冷哼了一声道“他真以为朕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动作,年华分明是他默许下放走的,还有那个陈正。”
“皇上,明芳他对皇上衷心耿耿,不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的。”凌青听到元牧天口气不善,有些焦急地跪在地上道。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朕又没说要治他的罪。”元牧天把镇纸扔下“明芳未必不想接济济城,毕竟济城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是如今合围之势初成,决不能在此时让大军先动,泄了积聚已久的士气,也会将那些被诱入包围的反贼打草惊蛇。他本就有心放行,所以那陈正才能那么容易混出城去,顺便把年华也带了出去,一了百了。”
“皇上果真明察秋毫。”凌青低头道。
“好了,你也不用恭维朕了。你们两个人,一个一个的倒是都学会了,当着朕的面一套,背着朕又是一套,还回回都要阴上朕的年华一次。也就只有年华这种脑子一根筋的,还拿你和明芳当好人。”元牧天坐在太师椅上,摸着扶手叹道。
他不会治这两个心腹的罪,却也控制不住一逞口舌之快,替年华这个呆瓜骂这两人一次。
凌青抿了抿唇,心下觉得冤枉又委屈,却也无法为自己辩驳。他是曾经针对过年华,可那都是曾经了。这一次是明芳,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事实上,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去陷害年华元牧天仰头望向窗外一轮明月,皎皎光浑撒向世间。那般毫无保留、纯洁干净的感觉,正像是年华不经意间在他心上刻下的印象,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深入心血,无法拔除了。这样的透明纯粹,让帝王的占有欲空前地胀大,再也不能忍受让他从自己的指间溜走。
***
月光映照下的济城,处处凄凉破败。
“什么?陈正也来了?你们有办法运粮草进城来?!”程子涵一下子叫出声来,苍白瘦削的脸上也浮上一些激动的红晕。
年华看他这样,就知道济城里断粮的危机已经很严重了。再看程子涵身上,一袭冷盔裹着修长的身躯,里面的衣裳已经有几处破损脏污,哪还有半点贵公子的模样。心里正在心疼时,大夫已经拿着药和刀具上前来,要替年华治伤。
程子涵退开年华身边,走到门边叫来一名将领吩咐了几句话,便又走了回来,一直陪着年华处理伤口。
等到年华的伤口包扎完毕,外人也都走光以后,程子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捧来一杯水递给年华。
“城中的存粮早已吃光,连水也不敢喝外面的河水,只有城里几口老井,供给全城的人吃。”程子涵一脸疲惫不堪地道,一边坐在年华身边,挺直的脊梁终于敢稍微放松了下来“野鼠都快被捉光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城民们真的要易子而食了。父亲让我守护的国家和子民,我一个也没能保住。如果今天你没有来,我怕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年华”
年华用没有受伤的手狠狠握住他的手臂道:“子涵,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换成别人,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程子涵摇着头又是叹气又是自嘲地失笑道:“年华,你连安慰别人都不会。你看看我如今走投无路的惨状,这也能叫好么,我现在不过是带着济城的几千人苟延残喘而已。”
“这不是你的错。”年华抿紧了嘴气鼓鼓地道。想了片刻,他放开程子涵,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萧国大军明明就是济城后面,却就是不来替你解围。子涵,你恨他们么?”程子涵看了年华一眼,出乎年华意料,他却摇了摇头。
年华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还好没有多出这一节恩怨。他想了想却又觉得好奇,依程子涵的脾气,居然到这了个地步也没有怨言,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没气量的人么?”程子涵哼了两声,却仍旧软着身体赖在年华身边不起来。
“我又没这么说”年华讪讪地回道。
程子涵一边伸手解盔甲的衣带一边道:“我知道君明芳的主意,他已经向我说过了。吉康城是围堵反贼叛军的最后一环,在他布署的合围之势完全完成之前,济城必得坚守不破,替他挡住这一支主力之一。”
“什么?”年华一下子很是吃惊道“你是说,君大人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是在帮他?!”
“我才没有那么好心。”程子涵翻了个白眼道“我只是不想躲在后面,任济国子民遭受铁蹄践踏。我只想与他们共同进退,这是我的命。君明芳本就派了人来死守济城。但是你也知道,我济国的子民对萧军十分厌恶,会不会配合他们还另说,到时候内乱外患,济城必定守不住。所以君明芳也需要我,带领萧军守护济城。”
“看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胸有成竹的,那又怎么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仗还没打呢就快把自己饿死了。”年华没好气地说道。他话音刚落,程子涵的腹中就很适时地唱起了空城计,弄得程子涵恼怒得涨红了脸。
“你懂什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再万全的计划也有不及变化的时候。”程子涵捂着肚子薄怒道“叛军中多有倭寇,以前他们也总是强盗作风,只懂一味强攻,贪图抢劫财物美女,劫掠一空便弃空城而去。谁知这一次竟然转了性子,先切断了济城的粮草供应,又四面合围,不像是为了抢劫而来,却是想要夺城。”
“好了好了,你不要激动嘛。饿了吧,给你吃。”年华从怀里掏了掏,又掏出一个布包出来,打开来放在程子涵的面前。
“虽然又硬又凉的不太好吃,好歹也能管饱”年华话音还未落,却见程子涵捧着那粗糙得看不出原材料的几个窝头狼吐虎咽起来,看得年华一阵心酸。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脾气,就该生作一个贵公子,舞文弄墨不问人间俗世,或者干脆当一个小受也行,被攻好好地宠爱,捧在手心。可自从认识子涵以来,他根本就没过过几天自在日子,总是颠沛流离,受尽辛苦。
程子涵三下五除二地把布包里的东西吃完,一抬脸对上年华心疼的视线,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本想要把那剩下的几个渣渣也吃掉,现在也不好意思了,只能使劲咽了咽口水,哼哼了两声,把身上已经解开衣带的盔甲一脱。
“喂,你干嘛啦!”年华腾地一下坐起来大叫道。
“睡觉啊。”
“睡你个大头啊,陈正还带着粮草在城外山上等着呢,我们得快点接应进来。”程子涵停下继续脱衣服的手道:“我知道。刚才你治伤的时候我已经给陈正点了信号,他知道你安然无恙。城外的叛军被你那么一搅,戒备严了很多,根本没有空子可钻。接应粮草的事今晚怕是不行,陈正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了。”年华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还好有办法跟陈正联系上,不然他还真怕他在那里傻等着,万一被敌人发现了就糟糕了。
在年华沈思的这片刻间,程子涵已经脱得只剩一层薄薄的贴身里衣,钻进了年华的被子里。
“喂,你又干嘛啊!”年华大叫道。
“睡觉!”
“你干嘛在我这里睡啊!再说你要睡就睡,你脱这么干净干神马,万一半夜打仗了怎么办,你要半裸着跟敌人拼命吗?!”
“罗嗦,闭嘴。”程子涵继续往床里面钻了钻。
“而且你还没刷牙啊!”“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第二天一早,程子涵从睡梦中睁开双眼,还有些迷迷糊糊。
自从回到济城之后,日日在外敌围困之下,他从来没有一夜能够安睡到天亮,有时甚至连战甲也不敢脱,武器更是不敢离身。那是比从前更甚的危机感和一丝丝绝望。在享受过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之后,再像从前那样时刻自危,每一个决断都关系着几千性命的沈重已经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唔”程子涵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一脸微笑地看向年华。
年华似乎早就已经醒了,这时看到程子涵也醒了过来,连忙皱着眉头苦着脸道:“你可算醒了,快点起来快点起来,我手被你压麻了。你真是重死了,抽都抽不出来。”程子涵原本晨起的粉红脸色瞬间一黑,哼哼了两声,不高兴地从床了爬了起来,狠狠地在年华身上踩过一脚。
年华痛叫一声,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着程子涵,咬牙切齿地,却还不等他说什么,又听到程子涵没心没肺地揭他伤疤,低声咕哝着道:“跟你睡个觉还叽叽歪歪,哼,我就知道,你就喜欢陪狗皇帝睡”
“喂你!没良心啊没良心!”年华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喷都喷不出来。
早晨的插曲揭过,也算是难得的一时轻松。吃过了早饭所谓早饭也不过就是一大碗水里飘着几粒米两根菜叶,年华都没敢细品,就捏着鼻子倒下肚里。早饭过后程子涵就把城里所有的将领都叫了过来,共同商量接应粮草的事。
一共七名将领,有五个是程子涵的人,还有两名是君明芳派过来的。早先还因为彼此的私怨内斗得厉害,谁也不服谁,这时候一个个全都饿得两眼昏花脚软无力,终于没有力气再斗了。
一听说此时城外就有几大车粮草等着运进城来,几名将领眼睛都变得精亮起来,青筋暴突地纷纷请战,饿了这么多天,这是头一次如此地众志成城,斗志昂扬。
“等一等啊,你们都虚弱成这样了,外面那些叛军马肥人壮,这样贸然出战不是找死吗。”年华说道“陈正那边人也不多,想硬闯根本不可能。”
“都到了这等时候,哪里还有时间瞻前顾后!将士们已经清汤寡水熬了十多天了,以后恐怕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到时候大家都饿死了,连找死的机会都没有了!”一个将领大声说道。
程子涵看向年华,年华又道:“那时候你不是告诉我说,济城有一条地道是通到城外的吗?难道不能从那里运粮草进来吗?!”程子涵摇了摇头叹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那么好用的话我们还会被围困至此么。地道的出口正在敌营包围之内,根本无法通行。”
“这个我想到了。我以前听你说过地道出口在北门外面,陈正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我已经跟陈正说了,可以从地道运粮。出口的地方想必已经离外围很近,只要能将陈正他们接应进来,然后炸毁地道阻断敌人的追击,不就可以了。”
“炸毁?”程子涵疑惑道。
年华挠了挠头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好了。怎么样啊子涵,我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殿下,我觉得年公子说得可行。事到如今,不冒一丝危险是不可能的了。”程子涵手下的一名将领说道,其他几人也纷纷应和。
已经忍饥挨饿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听说城外就有一大堆的粮食等着运送进来,再要他们保持理智三思后行几乎就是强人所难了。
程子涵看了看年华肩上的伤,面带一丝担忧地看向他,又看向其他下属满含希望与急切的脸,那些脸上燃烧着许久难以见到的沸腾斗志,迟疑了片刻,终于点头应允。
年华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子涵,你不要这么担心。我昨天可是几乎杀了他们好几百人呢,这一次既不恋战也不为杀敌,只是牵制他们,让陈正能带着他的手下进了地道就可以。这个简单多了,不会有事的。”
“年华,你昨天刚刚受了伤,不如”程子涵挣扎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年华,皱着眉头担忧道。
“这点小伤无所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父的功力,我去接应要容易得多。”年华道“还有不要太多人跟去,不然只是去送死,你替我挑一些武功好的吧。你再给陈正打个信号,让他早点准备好。”
程子涵的手下曾经与年华一起保护过程子涵一段时间,对于年华的功力和他二人的关系早就了解,此时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只是君明芳派来的人却不明就里,他们不知道这个年华是什么来头,反正不是敌人就好。
本来爽快的济王这时候却这么不干脆,性子急躁的一人便忍不下去催道:“济王殿下,您快些下决定吧。兄弟们情愿战死,也不想饿死在这荒城里。你如果担心这个小兄弟的安全,那就让他留在城里等着就好了,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程子涵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他的同僚也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别那么不长眼色。
程子涵站起身道:“就按年华说的办,但你们必须趁夜行动。你们几个,分别把自己手下骁勇善战的人挑出几个来,趁白天先吃饱了,养足精神,等到天黑再行动。”几名将士领命下去,程子涵又看向年华,半晌才轻叹道:“年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出口来才觉得这话简直是多余,只是不说却又像是少了些什么。
“我真恨我这没有用的身体,我”
年华制止住他,怕他再说一些自揭旧伤疤的事:“你不要担心,子涵,我这个人最惜命了,不会拿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正好那地道我只听你提起过,还不了解里面的事情,你就趁白天给我仔细讲讲吧。”程子涵点了点头,拉起年华道:“你跟我来。”年华跟在程子涵身后走着,思绪突然飘远。此行有多危险,他是知道的,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担心他的子涵。
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口口声声说有多么爱他的人,如果他这一次受了重伤,或者干脆壮烈了,元牧天会不会有一点点真心的伤心难过呢?
“启禀皇上,昨夜敌营发生骚乱,据说是有人闯营,杀进济城去了。”元牧天听到底下士兵的回报,眉间微微一蹙:“昨夜有几人闯敌营。”
“启禀皇上,只有一人。”士兵低头回道“那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孤身一人便斩杀敌人数百人。现在反贼军中正在惶然大乱。”
“他有没有受伤。”元牧天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些。
“呃似乎是被流箭射中,他已进了济城,现在情况如何,末将未能探查得到。”元牧天长叹一声,挥手让那将士退下。
凌青站在一边沈默了片刻,忍不住上前道:“皇上,与年华一同去的那个百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年华肯定是没事的,现在应该在想办法往城里运粮。”
“这个傻瓜,别人都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偏他去逞那个英雄。”元牧天喃喃道。
凌青咬了咬唇。皇上似乎太过相信年华的功力,可是他却有点担心。虽然年华入营考试的时候很是显摆了一番,大出风头,可那毕竟与战场不同,而且他很多时候所见的总是他娇弱的样子。年华身为男宠时的日子就不说了,自从他入了侍卫营之后,凌青便视他如同其他兄弟一样,年华的表现也向来不曾让他失望。只是后来却又让他撞见年华被皇上欺凌时的模样,以致他再见到年华时便总觉得有些异样,不能如常处之。想到如今他独自一人在外应对万千敌人,便总是无法放心。
这种担忧与他对君明芳的关心不同,毕竟他还从未见过君副统领承欢人下的柔弱模样。
“凌青,你在想什么。”元牧天本想吩咐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凌青面色微红似担忧又似回忆的诡异表情,不由得皱起眉头道。
凌青慌忙回过神来,弯腰拱手道:“臣、臣没有想什么,皇上有何吩咐。”若让皇上知道他自从那日见过年华的魅态便总是无法忘记,时不时地想起,皇上定然要勃然大怒元牧天摇了摇头:“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你去把明芳叫来。”
“是。”凌青低首应道,便匆忙地往外走去。
君明芳跟随凌青来见元牧天,一进门便低身行礼道:“皇上要见臣?”
“平身吧。明芳,据朕所知,这一伙海盗反贼勾结而成的叛军有两路主力,一路是你正在诱使深入的倭寇一支,一路是在围困济城的反贼之军,还有一部分贼军坚守在他们的老巢琴池。你到底想要如何一网打尽?”
君明芳俯下身道:“皇上,臣以为对百姓而言,为祸最深的是凶残暴虐的海盗之流,所过之处烧杀抢掠,从不留活口。臣必先要将他们诱入死路,一举打尽,绝对不能留有漏网之鱼。否则大军一撤,他们必定卷土重来,百姓又要遭殃。如今各路伏军已经就位,派出去的几位将军且战且退,已快要将之引入伏军的包围之中。”
“至于反贼,他们求的是大萧国土,也要铲除。但在倭军入瓮之前却不宜早动,以免打草惊蛇。一城一池的得失不算什么,待到大军出动之时,兵分两路,必将他们全部歼灭。”元牧天点了点头:“好,明芳,你继续依计而行。但是朕要亲自督领三军攻打反贼叛军,你就专心对付倭寇海盗吧。”
君明芳对皇帝的这个命令毫不惊讶,他甚至想过更糟的状况,万一皇上昏了头,冲冠一怒为蓝颜要乱动大军,他便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决不能遵旨。如今这样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皇上甚至没要收回他的兵权,看来他擅自把自家主子打成昏君还真是冤枉了他。
君明芳深深地低首应道:“微臣遵旨。”
***
“这条地道是父王命人建的,那时战乱四起,济国国小兵弱,根本保不了自己。父皇建这条通往城外的地道是为了城破之时逃亡用的。”程子涵打着火把走在前面,向年华说道。
“哦”年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做显得很没有担当唉。平民百姓也就算了,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可是皇家还这样做就太不过当着程子涵的面,他也不好说人家的长辈不是,何况子涵又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济城的人。
“你在想,我父王贪生怕死,枉为人君,是吗。”程子涵却笑了笑道。
“没有啊子涵,你不要乱想。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只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男子汉。”年华认真地道。
“你啊,说谎都不会。不过没关系,父王怯懦本来就是事实。可惜父王最终也没用上它,如今能为城中百姓们的性命出这份力,恐怕父王也没有想到吧。”程子涵一边说着,一边拨开前面的蛛网“你接应陈正他们进来之后,要封住敌军的追击也容易,在地道出口处有一道机关,可以将地道完全封死。”
“就是这里。”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程子涵用火把照亮洞壁,一只惟妙惟肖的虎头出现在火光之中。
“到时候将虎头推进墙里,机关自会关闭。”程子涵示意年华抬头看顶上,前方五六米的地方,有一道半米厚的石门正安静地嵌在顶壁之中。
“哇,这么厚,肯定万无一失了。”年华仰着头绕了两圈,又看向程子涵道:“前面就是出口了?那这里岂不是正在敌人脚下。”程子涵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出口本来是被一座别院掩护着,现在恐怕已经被敌人占据了,而且应该有地位不低的人住进去了。年华,我很担心”
“都说了不用担心啦,地位不低的人堵枪口正好,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正好是他们的头儿,那我顺手杀了他正好一了百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今天晚上就能让你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你要是说到一个别院,我在城外的时候看到过,原来地道的出口就在那里啊。目标这么大真是太好了,你可以打信号告诉陈正这件事么?让他时刻注意那个院子,一旦我们打开缺口,让他们抓紧时机赶过来才好。”
程子涵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不过信号的表意有限,而且也怕敌人屡次看到,会起疑戒备。我只能尽力而为,其他要靠陈百将自己参悟了。”程子涵说完,看年华还在瞎转悠,一脸好奇地在地道里四处看,无奈地上前拉住他道:“走吧,你也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下午再让大夫给你的伤口换一次药。这一次这么危险,你可不要大意了。”年华点头应了,乖乖地跟着程子涵走了出去。
是夜天晴,繁星满天。年华带着二十几个身穿敌营服装的将士走到地道入口处,让大家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人的标识,便举起手用力一挥道:“出发!”
陈正早已看到程子涵的信号,指示着东北方向。放眼望去,那里只有林中一座别院很是显眼,如今已经被敌军作为临时的大营安驻。
陈正又想到年华所说的连通城内外的地道,细想一想,便命令众人向着靠近别院的方向移动,就近停驻下来,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