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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不想与再这群无知的山民纠缠,村寨就在不远的地方,若是他们招来更多的帮手就不好了。
这时候有箭矢“嗖嗖”的飞来,原来还有弓手,果然是出来打猎的,大概是追寻刚才的猛虎而来的吧。不过这些到底是手制的木弓,技义落后,力劲不足,也只有几支到了面前,轻易的就躲开了。
但那些长矛实在是恼人,夏若火大,手腕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宛如刚刚盛放的昙花。钢线如灵蛇一般缠绕上几只矛头,内力翻涌,擦出火花来,几只长矛应声而断,只剩下空空的木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向上跃起,上了树梢,脚下纤细的树枝只微微的弯曲。
“看啊,她真的是妖孽!快去请大巫!”下面的人恐惧的退后,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布满诡异图腾的女人。
脸上那印痕,又要向上爬几分了吧,夏若冷笑:“你们最好给我好自为之!”说完她转身跃起,消失在夜色之中,看来今晚又要风餐露宿了。
风从南边的海上吹来,越过平原,跟山坡撞了个满怀,因而山南潮湿而多雨,一路翻山越岭的时候夏若已经发现了,于是她寻了个可以暂且的山洞遮风避雨。
刚才被老虎抓伤的地方在手肘附近的臂上,血已经干涸了,还好衣衫也被那锋利的虎爪挠破了,没有粘连在上面,但每动一下还是阵阵的痛。从袍子上撕了一条布,身边没有现成的草药,夏若也不认得草药,只好清洗干净草草的包起来。
嘴里叼着布条的一端,手里握着另一端,才刚压上去就是一阵钻心的痛,要不是嘴里咬着东西,已经叫出声来了。
火堆在洞口不远处,为的是恫吓那些企图来袭的野兽,让它们不敢进洞。火光将夏若的影子拉得很长,她靠在岩壁上半躺着,瞥了一眼那干粮,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大概是已经饿到了极点,扼过那阵子了。
轻抚着伤口上绷带,夏若自言自语道:“还有多少日子可以……唔!”才说了一半,体内忽然一阵火烧般的痛,有些像烈酒下肚的感觉,不过却远比那个灼烈,她忍不住痛呼。这阵火一路烧到了喉咙里,有一丝丝腥,有一丝丝甜,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口的鲜血溢出,即使用手捂住,却是挡也挡不住,从指缝里就这么喷涌而出了,这已经是第二次。
身边没有照顾的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扶她起身的人,连动一下的力气也使不出。外面偏偏又在在最不该的时候响起了狼嚎!夏若试着要撑在岩壁上站起来,根本就是徒劳,反而大口的呕出血来,身体极度的脆弱。只能倚靠在岩壁上深深的吸气,让呼吸平复下来。
一手握紧还满是鲜血的短刀,另一只手攥着钢线,她担心的看着山洞口。那嚎叫声再度响起,比刚才近了许多,野兽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不知是不是幻觉,夏若赶到了阵阵压迫感,惧意油然而生。这该死的身体,为什么如此的脆弱!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大量的失血加上体内的蛊虫在作祟,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光晕涣散了,耳边兽类的低吼也飘渺了,只觉得头好沉,实在是无力再支撑下去,一片混沌……“可是,我还、不想死啊……”
……
夏若再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旭日又升,洞口投进的亮光落在她脸上。刚睁开的眼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强光,下意识得用手去遮挡,忘了受伤这回事,一动,痛得龇牙咧嘴。
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自己体力不支晕过去了,现在……自己还算是命大,没成为狼的可口小点心啊。
洞口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夏若发现她堆在那里的木柴都燃尽了,只剩下小山似的灰烬。一晚上是烧不了这么多的,这说明自己应该是睡了两天、甚至是三天!
起身才发觉头昏脑胀的,口好干,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尽是血味。伸手去抓地上的水囊,已经空了,不得已的,夏若只好走出山洞去寻水。
阳光很盛,若是没有树林的遮挡,口干舌燥如她,已经被晒成“人干”的吧。
好像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夏若停住脚步,侧耳倾听,真的是,而且是从东面传来的。她立刻加快了脚步,循着那声音去了。
走了一段路,夏若看见了灌木丛中的异色,是深青色的粗布,应该是附近的村民。若不是听声音是小孩子,她绝不会接触任何一个刁民。“哇……”小孩哭得很惨的样子。
“你怎么了?”夏若问,伸手拨开灌木丛。
“痛!好痛啊,呜呜……”那小男孩哭得更加凄惨了,夏若皱起了眉。低头看去,原来他的脚卡在了被捕兽夹里,鲜血淋漓,难怪。
这夹子一看就是对付猛兽的,所以做得很大,莫得尖利的铁齿闪着寒光。她想要扳开这夹子,谁知刚一触到,那小男孩的脚便是猛的一瞪,发出“桄榔桄榔”的声响。
“你别动,我这就帮你打开,有些痛,得忍着哦!”夏若出言安慰道。这孩子看样子也就是五、六岁,这样的痛楚,真的是难为他了。
这机簧很紧,夏若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也是试了两次才打开,小男孩早已痛得没力气哭了,昏死过去。“喂、喂!你醒醒啊!”
这谁家的孩子,真是可怜,不忍心见死不救,可是带着他实在是个负累。夏若思量了一阵,终于还是苦着脸、背着这个小男孩去寻了水,又带他回到了自己暂时栖身的山洞。
“咳咳……”
听到身后的响动,正在拨弄几条抓来的鱼、将它们串到签子上的夏若转过头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在换下来的破旧衣衫上擦了擦手,顺手扔到一边,她走过去,在小男孩面前蹲了下来。
“狐、狐狸姐姐……”迷糊的小脸上绽放出笑容来。
夏若汗颜,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狐狸姐姐了真是的。“你、你你叫我什么?”明明艳阳高照,却觉得背上凉沁沁的。
那小男孩看见夏若略有些恼怒的神情,赶紧噤了声,眨着眼睛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夏若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摆摆手把头扭向一边:“算了算了,叫什么随你吧。对了,你是哪里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了?”
“那个、那个……我是来找狐狸姐姐你的啊。”
“恩?”夏若挑眉,这小孩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是什么狐狸姐姐,难不成那金蝉噬骨已经把自己的脸整成狐狸样了,还是多了条尾巴出来?今天非得问个明白不可。“为什么叫我狐狸姐姐?”
“因为、因为我听爹爹、伯伯们说山上有妖狐,姐姐你这么漂亮,一定就是了吧。”
夏若听完他的话,真的是满脸黑线了,她恍然大悟,定是那天杀虎时遇到的山民。他们不是认定她是妖孽么,怎么又冠上了狐妖的头衔,自己是否应该窃喜一下?幻化成人形的狐狸好歹也是有千年道行的大妖了吧,她自嘲。
一问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寨子头领的小儿子,仅仅是因为好奇就一个人从寨里溜出来、跑到山上了。
“你不怕吗?狐妖可是要吃人的!”说着夏若龇牙、还曲着手指做出抓人的手势来。
没想到那小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夏若道:“不怕,姐姐这么漂亮,刚才又救了我,是好人呢。”夏若再度汗颜,小孩子的嘴真甜。
“我说的是真的,姐姐你好漂亮,你一定不是妖怪,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吧!”见夏若低头不语,扎勒大声道。
“漂亮么?”伸手抚上脸颊,一路向上直到眉心,虽然摸不到,但她知道朱砂痣就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命不久矣……行了,不说这些了。”夏若摇头。
弄了些烤鱼果腹,不过她的厨艺实在是见不得人,四条鱼有三条都被她烤得焦糊,勉强能看的过的那条让给了这个叫做扎勒的小孩。
见他吃得挺开心的,对自己也没什么防备之心,于是夏若便趁机开始套话了:“扎勒啊,你知道蛊么?”
嘴里满满的塞的都是烤鱼,他说起话来模模糊糊的,夏若只好凑过去仔细的听:“蛊……听说那是很难很难的秘术,听爹爹说只有北边几个蛊寨的人会。”
“这样啊,”原来不是每个寨子的人都会蛊术,夏若拖着下巴思度,“那你们寨子里可有人略知一二?”
“这个么,就得问大巫了,他什么都知道哦!”说起大巫,扎勒便是一脸的崇敬,仿佛是什么天神下凡一般。昨天那帮人围攻自己的时候不也说要请大巫来降妖除魔么,江云法术鬼神之说颇为盛行,这大巫想必是此种之人,懂得术法、知识渊博,在寨子中应该有着崇高的地位。
“狐狸姐姐!”见夏若出神,扎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相见大巫吗?我可以带你去的。”
“谢谢了,不用,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夏若摇头,要真是落在那个什么“大巫”手里,可够她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