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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懿承当晚就回府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没有人再提起,夏若很快就忘了,更难得的是苏漾竟然真的就没有再踏足夏若的院子。
几天的时间,弹指间就过去了,这是第六天晚上。明天,就是楼澈一行人到来的日子。
夜已经深了,宅邸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回廊、院门前依旧明亮。夏若吩咐香云服侍她宽衣就寝,盘起的发髻被放下,发饰一件件拆下来。
她活动着脖子,道:“我乏了,要歇息了,若是有人来,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奴婢明白。”扶夏若到榻前,香云放下帷幔,又仔细的检查了门窗,最后灭掉内间所有的烛火,悄声退了出去。
刚刚熄灭的灯芯上还有灰白的烟气升起,在四下里弥漫,是燃烧留下的灰烬气味,微微有些刺鼻。
确定香云已经走远,夏若坐起来,只穿着贴身小衣,连绣鞋都没有穿,光脚踩在石板上,她的步子很轻,几乎听不见声响。
来到衣柜前,手伸进最底层的冬衣里摸索了一阵,感觉到粗布的触感,她抓住,用力的抽了出来。这是一件夜行衣,黑色的粗布与身上的绫罗绸缎相比,实在是太粗糙了,不过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在小衣外面套了件褂子,夏若麻利的将衣服换上,袖口与裤脚皆是收束的,行动起来很方便。最后穿上一色的靴子,将防身的短刀插进右边的靴筒里,她便出发了。
做秘密的事自然不会从正门出去,不然让人撞见怎么解释?悄然跃上房梁,通过粗实的圆木来到房间外面,见回廊上没有人,再一跃而下来到院子里。今夜的月光都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了,月黑风高,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来到房顶上,夏若施展许久不用的轻功在墨色的瓦片上疾驰,若是房间里的人还没有睡去,听见这轻响,也以为是作祟的鼠类。
出了府邸,确定了一次方向,她向着今晚的目标、广颐驿馆出发了。但凡是进京的贵族、来客、使节都会在那里落脚。
在路上,风渐大,将几缕没有包裹进头巾的鬓发拂乱,在眼眶边划过,一阵奇痒让她不得不眨眼。
夏若的心狂跳,既出于紧张,更多的是亢奋,纵使一身武艺,她也从未干过这样大胆的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去夜探驿馆。她觉得自己像是飞贼,又像是侠女,儿时也曾幻想自己是惩恶扬善的侠士,但这江湖梦终究因为身份而被扼杀了。
……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驿馆附近,打消了那些胡思乱想,夏若开始认真起来。
驿馆不似禁宫有严密的把守,但也有三五人一队的侍卫巡逻。夏若敛了气息,将自己的身体隐没在阴影里,小心翼翼的避开侍卫们的耳朵和眼睛,一点点的靠近她的最终目标——书房。
夏若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来在饮水、家具上做什么手脚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纵火!若是驿馆被烧毁,那么来访的齐轩使节一行人最有可能便是住进负责接迎的三皇子贺兰迦的府邸,这样一来……
偌大一个驿馆,若是一间一间的放火,估计一个房间都没有烧毁就被抓住了,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会想到书房,这里有无数竹简、书本、书架、纸币,都是遇火即燃的东西。一旦烧起来,绝非一时半刻就能熄灭的。并且今晚风大,火势很容易就会蔓延。“真是天助我也!”夏若自言自语,唇边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等到巡逻的侍卫走开后,她从屋顶来到回廊,左右无人,一闪身夏若便进了书房,迅速的和上门,不留下一点痕迹。
静立了片刻,待到眼睛已经适应了忽然的明暗变化,她接着窗户上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向着左手边的书架走去。
就是这里了!夏若从怀里掏出火折,拔出的一瞬间,橙红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看着架子上的书,她得意的笑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谁!”
心里一惊,她猛然回头,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急忙向后掠去,躲闪着。片刻间,剑气和着杀气便到了眼前,还好她躲得及时,否则就会像那架子上的书一样,被刺得“开膛破肚”。
见她不回答,那声音又问了一句:“什么人!”夏若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对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她辨不真切。
借着火折的光,夏若大概的看清了,那个男人与自己一样的打扮,黑色的夜行衣,用头巾和面罩挡住了半边脸。
“阁下还没有报上名来,就急着问别人的名字,是不是太失礼了?”她也刻意的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那人没有耐心与夏若耍嘴皮子,剑一扬,就向着她攻了过来。躲闪之间,火折子脱了手,滚落在地上,到了那黑衣人脚下。那人招招狠辣,直攻要害,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夏若根本腾不出手去捡,右手从靴子里抽出短刀来格挡,若是晚了半步,剑尖便穿心而过了!
她潜入驿馆是来纵火的,根本没想到会遇见身份不明的劲敌。这短刀只是用来防身的,若是要近战,根本不能作为兵器,此时此刻面对一柄锋利的剑,她露出了颓势。若非绝世武功在身,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就在两人缠斗间,那火折子被不经意的踢起来,竟落到了书架上。轻薄的纸张一遇到明火,立刻燃烧起来,很快,一本书引燃了那一排书,继而引燃了整个书架。
看着身后燃起来的火,夏若心想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赶快脱身的好。就在她分神的瞬间,手臂一阵剧痛,不妙,受伤了!
她低呼,血从伤口里涌出,很快就濡湿了半边衣袖。伤口不深,却是斜斜的削过来,创口很大,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