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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巷子，除了偶尔的两声蛙鸣，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可是此刻的郑轻舟，却无心倾听这些声音，
郑轻舟此刻要找的不是找别人，正是杨清旭，
他想问问杨清旭说得还算不算话，自己能不能去他那边给他当工人。
哪怕是没有八十块钱的工资，正常工人四十块钱的工资就成，自己有技术，就是年龄大了点。
等到了杨清旭门口的时候，郑轻舟又有些迟疑，
万一他就是随口开的玩笑怎么办？自己这样找过来，岂不是让人家难堪……
就在郑轻舟迟疑的时候，大门打开了，
“郑厂长，你怎么在这儿？”开门的正是杨清旭，他正准备出门去找白宇去。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郑轻舟瓮声瓮气的开口，低着头，不敢去看杨清旭的眼睛。
“上次？”杨清旭想了一下上次说的事情……
见杨清旭半天不回答，郑轻舟的心沉了下去，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去了。”郑轻舟仓皇地说道。
“哎，不是，郑厂长，”杨清旭赶忙拉住要上自行车的郑轻舟，“你要是信得过我，明天跟我一起到白宇那边一趟。”
“白宇上次还说他自己管理厂子太累，准备聘请个退休的厂长，你要是愿意来，他肯定是举双手欢迎的。”
听到杨清旭的话，郑轻舟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成，明儿我跟你一块去谈谈。”
转天，郑轻舟起了个大早，匆匆地扒拉了两口饭，“我出去一趟啊。”
郑媳妇从厨房探出头来，砰，门已经关上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着急了。”郑媳妇嘴里嘟囔道。
等杨清旭带着郑轻舟来到白宇门口的时候，郑轻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小旭，要不算了吧……”
“我这年纪也打了，在来你们这边上班混工资也不合适。”
说完郑轻舟默默的转身，推上自行车准备往回走。
杨清旭一把拉住他，“都到这儿，进去看看。”
说着把郑轻舟拉到白宇工厂的院子里，此时，白宇才刚刚起床。
“这是有啥事？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白宇惺忪着睡眼，头顶像是顶了一个鸟窝。
“咳咳……”杨清旭看到白宇的形象，低下头佯装咳嗽两声，憋住了笑。
“郑厂长想这边上班，之前你不是说想找个厂长吗，我觉得郑厂长不错。”
听到杨清旭这话，白宇的睡意立马清醒了三分，“真的？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啊。”
“要不然……”郑轻舟踟蹰了一下，“要不然我先从工人干起，你们考察一下我？”
“不用，杨兄弟介绍过来的人，我信得过。”白宇拍了拍杨清旭的肩膀，“我俩互相信任。”
“那我啥时候能过来上班？”郑轻舟一脸希冀的看向白宇。
“随时都行啊，我们现在这边正好缺人，尤其是你这样的老技术工。”白宇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脑子也找回来了，“你顺带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退休的老技术工想奉献余热的，我这儿返聘。”
“成，我这几天给你问一下，我今儿先去厂里办理内退去。”工作的事情敲定了，郑轻舟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
看到回到厂里的郑轻舟，周围的人都悄声的指指点点。
“估计是来求情的吧……”
“老郑也不容易……”
听着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郑轻舟若无其事地直奔厂长办公室。
“老郑啊，你来的原因呢我是知道的，不过啊，还是要遵守厂里的规矩吗。”机械厂厂长不等郑轻舟开口，直接说道。
“厂长，我……”
厂长摆了摆手，“老郑，这个事情呢是厂里的共同决定，你放心，等调查清楚了，你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可以把你安排在别的厂子，不会给你降职的。”
正在这时，王大桥跟副厂长推门进来。
来之前就听他们说郑轻舟来了厂长办公室，“老郑，你要有点耐心么，再等等厂里调查的情况么。”
说完副厂长还哈哈笑了两声。
就连一边的王大桥，对郑轻舟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厂长，书记，你们误会了，”郑轻舟挺了挺腰杆，“我是来申请内退的。”
“内退？”听到这两个字，对面的三人都愣住了。
机械厂厂长与王大桥对视一眼，王大桥开口道：“老郑，你先回家等着调查结果，厂里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王书记，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内退也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我没有意气用事。”郑轻舟开口道。
郑轻舟越是这么说，王大桥越觉得他现在就是脑子发热才提出的，
“你现在内退，可是只能拿到普通职工的内退工资，你这么多年的工龄职位的补贴可没有了，你再考虑一下。”王大桥说着起身拍了拍郑轻舟的肩膀。
“老郑，要不你认个错，我们这边也好给你安排个位置。”
听到王大桥的话，机械厂厂长赞同的点点头，“你啊，回去写个检查，好好思过，认个错，这事咱也就过去了。”
“王书记，厂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郑轻舟就是这样的脾气，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给我扣屎盆子，”说完冷笑两声，
“现在，哪怕是我就拿普通职工的内退工资，也总比在家憋屈的被人怀疑要强。”郑轻舟的语气强硬地说。
“嘁，”副厂长在一边不屑地发出嗤笑声，阴阳怪气的开口，“郑轻舟，你怕不是怕审查组抓住你的小辫子，把你开除了，才提出内退的吧。”
“不过也是，你现在内退，好歹还能保住工资，要是被抓住开除了革命队伍，那可是啥也没有了。”
听到副厂长的话，郑轻舟怒不可遏地开口，“我是不是清白的，副厂长应该比谁都清楚，”
副厂长哼了一声，不再接郑轻舟的话。
机械厂厂长见这个情况，考虑到电路板厂再接下来项目的重要性，只好上前打圆场，开口道：“老郑，你可是想好了？这要是办了内退，可就回不来了。”
“厂长，我已经想好了，我年龄也到了，内退也符合咱厂里的规定。”郑轻舟换了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挺直了腰板，本来不算高的个头，突然显得高大了起来。
“行吧，大桥同志带他去把内退手续办了吧，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么。”说完郑厂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吧。
副厂长酸溜溜的开口，“谁知道这话是不是你故意这么说的。”
“要不然我们就以电路板厂长的位置来打个赌？若是我郑轻舟被查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自愿被开除，要是没有，这个厂长的位置给我留着？”
“不知道副厂长敢不敢打这个赌？”
郑轻舟的话一下子将住了副厂长，刚才那话，不过是他为了取笑郑轻舟而故意说得，要是真应下了，那自己之前的布局都打了水漂了。
副厂长一下子憋住了，郑轻舟却是转过头，干脆利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