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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回二爷的话,这消息绝对千真万确。咱们派在蟠龙第一号门口守着的探子已经跟踪他好半天了,现在就等他走到这里来找死。”
“嗯,那好。”屠二龙抹抹嘴角沾上的茶渣,半-起那双本就够小的眼睛。“把家伙全备好,等着待会儿揍得他满地找牙!”
“是!”十几个带棍夹棒的屠府家丁在街上齐声响应,声势浩大得很,来来往往的路人没一个敢招惹他们。
就在此时,载泓跟元如愿两人正并肩走在大街上。
“我说嘛,怎么可能会不见,原来是搬到那一头去了呀!”
载泓牵着元如愿,脸上振奋的表情就像发现了新奇宝贝,对准目标便朝一间店铺笔直地冲过去。
“慢点,等等嘛。”元如愿低唤了一声,她的手虽被他牵着,但两个人在汹涌的人潮中却好几次快被冲散。
“再慢就来不及啦!”他回过头,显得既焦急又期待。“-不晓得,造家铺子的老板可真够鲜了,一天就只卖一百粒炕烧煎包,多一粒少一粒都没得商量。”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
“嘿嘿,所以我才要带-来见识见识啊!瞧-,哪有人都住在香河镇十几年了,连这镇上啥东西最有名都不知道。”
元如愿听了,先是怔了怔,接着,也随他笑了起来。
她笑的其实是自己,从前那穷紧张的自己,那在外人眼里显得小家子气的自己,竟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她的手满街乱逛,任他取笑着她。
“快点,咱们今儿个一定要赶上这波生意。”
眼看着那家驰名的煎包铺子就在面前,两人却忽然被人挡了下来,连视线也被遮住。
“喂,别挡着我们去尝鲜哪!”载泓身子一侧,想带着元如愿穿过。
“臭小子,也不睁大眼瞧瞧自己是挡了谁家爷儿的道?”
载泓和元如愿一听此人语气,旋即对望了一眼。
“猪头三!”他说。
“大嘴巴!”她说。
没想到彼此还挺有默契,虽然形容不同,但指的皆是同一人,他俩憋了片刻,着实忍不住了,便在大街上扬声笑了开来。
“哈”“哈哈”连围在周围的屠府家丁也笑弯了腰。
“笑、笑、笑,全都不许笑!我身上有啥好让你们取笑的?”屠二龙那原本挺神气的脸垮了下来。
这还得了!没想到才不过月余未见,这臭家伙居然把他的如愿妹子拐骗走了,这会儿他俩不仅有说有笑,甚至还手牵着手在逛街呢!
“本公子还道是哪位瞎了眼的仁兄走路不当心?让我仔细瞧瞧”载泓不屑地摇摇头“哟!原来是个有色无胆的猪头三啊!”“你你才有色无胆有胆就别溜!”屠二龙气得全身发抖,转头,遂骂向围在他们四周的那批家丁兼打手。“发什么愣?我养你们是当废物呀?”
“是!二爷!”
“啧啧啧,糗大了。敢情你是自个儿身子骨没练好,不敢找本公子报仇,才特地放出这群看家犬来咬我是吧?”载泓心高气傲,压根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瞧这个长得肥头肥脑的屠二龙不顺眼!
打从第一回撞见这猪头三黏着元如愿死缠不放开始,只要有任何机会可以痛扁他,载泓绝对头一个想报名参加。
“都欺负到你们主子头上来了还磨蹭啥?快揍得他满地找牙!”
“是!揍得他满地找牙!”家丁们齐声附和道。
“慢着。”元如愿听了好半天,忍不住发问“你这什么意思?”
屠二龙一瞧他的如愿妹子终于肯瞅他一眼了,旋即换了副脸色,马上笑嘻嘻的说:“如愿妹子,-别害怕,二龙哥哥先请-去洋人馆喝春茶,之后再上咱哥俩儿开的大龙萍行挑些刚进的新货,有什么香水啊、洋装呀,可好得很呢!”
“我是问,你方才说要把他怎么样来着?”
元如愿见屠二龙领着家丁人多势众,深恐载泓会吃亏,虽见识过他们之前的交手状况,但此刻,她的心放在载泓身上了,自然为他多担些心。
屠二龙眼中喷着妒火,恶狠狠地瞪向载泓。“妹子,-别再理他,那小子呀,就当我的手下是在替街坊邻居——被窝!”
元如愿沉下脸,严肃的说:“听着,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别气,只要如愿妹子嘱咐一句,二龙哥哥啥都依。”屠二龙一听,立刻屈服。
一旁的载泓听不下去,挑挑眉,不屑的啐了一口。
“恶心。”
“臭小子,你在说谁恶心来着?”屠二龙身子虽胖,但仰起头来还是比载泓矮了一截。
载泓摇了摇头,卷起袖子拭拭汗“本公子就是在说你--恶心!”
“你活得不耐烦啦?敢瞧不起二爷我?”
“对不起了,猪头三,我啊,还真的没瞧得起过你!”载泓唇畔噙住笑,表情温和极了,没丝毫肃杀的气焰。
“来人啊!傍爷儿我好生的打!用劲的打!”
屠二龙被激得气血升高,忍不住狂哮,打定主意要让载泓在元如愿面前很难看。
十几个家丁手持棍棒,围成圆圈一步步朝载泓靠近,然而立于圆中的他非但面无惧色,居然还气定神闲地扬袖-着风。
“要比蛮力呀?那怎么好,奉公子不想多浪费气力。”载泓大步往前一道,扬开袖子朝圆圈外随性-甩,柔寒的掌风瞬间骤起,他趁着空档伸手握住元如愿“走,办正事要紧,咱们还得赶去吃炕烧煎包呢。”
“如愿妹子,--别和这臭小子在一起,我我最喜欢-啦!只要跟了我,二龙哥哥一定会一辈子好好疼惜-的。”
眼见意中人马上要跟别的男人手牵手扬长而去,屠二龙急得大嚷,既然耍狠没用,他决定使出自己最拿手的黏人功。
无论如何,先把人留下来最重要。
此事不仅关乎谁有本事抢到元如愿的芳心,更攸关他在香河镇上的面子问题。
“喂,就说你这猪头三够?心了吧!”载泓满脸的不屑。“你说你喜欢如愿是不是?那好,本公子也说我喜欢她。”
元如愿愣住了,被他握住的掌心僵得像瞬间失了感觉。
他说了,竟然就当着众人面说出口了!他方才说他也喜欢她!
“鬼话连篇!我一定比你喜欢如愿妹子,而且我我喜欢得也比你久!怎么样?”
载泓咋舌“连这也要比?你倒说说,你能给如愿什么样的幸福?”
“如愿妹子,只要是-喜欢的,二龙哥哥眉头绝对皱都不皱,一定会差人上山下海找来,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没问题!”
元如愿转眸,偷望了屠二龙一眼,但她的手仍让另一个男人握着。
“唔,听起来是颇让人心动。”载泓点点头,像是在赞许对手似的说:“这样一比,我能给如愿的幸福的确跟你给的不太一样。我逭人嘛,喜欢一个人就会尊重她的意思,不管她心里想做啥,我都会尽全力支持,鼓励她放手去做。”
“笑话,难不成你要如愿妹子跟着你吃苦受罪啊!”屠二龙笑了,心想自己这下子稳赢了。“如愿妹子,-就放心选一个能疼-的人吧!”
天下有哪个女人敢将自己终生托付在一个满嘴浑话的小瘪三手上?女人嘛,不就是娶回家摆在房间里作伴吗?还怂恿她出门-头露面?
载泓温柔的说:“如愿,-可以自个儿作主,决定-想要的是什么。”他准备随时松开手,好让她可以放心选择。
岂料元如愿不但没松手,更反而紧紧扣握住他。
“我这会儿,只想尝一口你说的那家炕烧煎包而已。”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掌心,温柔的笑从心底漾到了眉眼间。
就这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幻想中的那抹幸福滋味彷佛已扑到了鼻尖
“怎么样?这家炕烧煎包的滋味很好吧?”
一口一粒的炕烧煎包把载泓的嘴塞得鼓鼓的,但他还是一个劲地急着询问元如愿的感想。
“嗯嗯”她点点头,舌头被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俩肩并着肩,穿过后街,步进长巷,只要再拐过几条巷弄,马上就能见到元如愿跟着尹之卿露宿的那间破庙。
“-说,刚刚是不是就差一点?”载泓顽皮地对她眨眨眼,眼神中很是得意。
元如愿闻言羞红了脸,点点头,一想到方才载泓在大街上跟屠二龙的交手过程,她心里既紧张又雀跃。
人家说女儿家为着心上人的那种万般心绪,在这瞬间,她已尝到几分了。
“要是没让-及时尝到这人间美味,信不信,我会一股气上来,将那只猪头三一脚踹出香河镇!”
元如愿眉心一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忙说:“以后别再跟人动手了,你这样,可晓得我会多担心吗?”
“放心,凭本公子的本事呀--”载泓正讲得兴高采烈,蓦地住了口,转眸瞪着她认真的表情。“-在担心我?”
“我不担心,难道还有谁会像我这样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的吗?”元如愿才脱口就懊悔了。对一个女孩家而言,自己是不是表达得太露骨了?
载泓听了后,耸耸肩,笑着扬臂开怀地揽住她。“好,知道了,往后不让-担心便是了。”
他的笑容很率真,像两人的关系发展本就理当如此似的,他倾身搂抱住她的动作也很自然,完全没一丝佯装或勉强的味道。
对她来说,他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自然,彷佛某天睡醒,眼睛才一睁开他已经站在面前。
那常常绽笑的唇眼中,夹带了一抹魔魅般的力量,教她虽然惊慌却又止不住地想更靠近
“对了,我的画不知大师看过了没?”
载泓忽然一问,唤醒了恍神中的元如愿。
“喔,看看过了。”她垂下脸,脑中一思及他前些天交给她的那幅春宫图习作,便不禁面泛潮红。
那天一奔回破庙,她便迫不及待地赶忙瞧了那幅画,犹记得她一摊开画纸,竟差点连人带画摔到地上去。
谁晓得他端庄的仕女不画,却画了幅神似他自己乔扮的女人,那容貌、那妆饰、那撩拨人的风情姿态,活脱脱就是两位当家的寿宴上,那哼着小曲一直不断戏弄她的“假奴家”
“真的!那大师有什么看法?他说了些什么评语?”
“她说”元如愿歪头,回想自己看过那幅画以后的感觉。
“嗯,大师怎么说?”载泓欺身贴近她,两人靠在一起像在讲悄悄话。
“她说,那幅画笔法工整,曲线也还算流畅,不过因为初习,仍带些模仿的匠气便是了。另外,她觉得画中那女子的样貌很眼熟,好象曾在哪儿瞧过。”
“哈哈,被发现了吗?大师果然英明哪!”载泓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点稚气。“那女子不就是我那咿得咿呀小奴家”说着说着,他又唱起来了。
“嗯,我知道。”
载泓满心欢喜,兀自沉醉在须心画师的评论之中,没留心元如愿响应时的羞怯。
“哎呀!难怪大师会觉得眼熟,那日,须心大师不也在筵席上吗?我还特别找机会为他唱了几句小曲呢!-还记不记得?”
“当当然记得了。”元如愿仰头望住他,背抵着一堵灰灰的高墙。
她就是从那时起,才确定了自己一颗慌乱的心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呀!
“依-看,我究竟有没有机会成为须心大师门下的弟子呢?”他脸上透着殷切的期待表情,与平常的流里流气全然不同。
“你就真那么想和须心习画?”
“那可不!”他整个人亢奋极了,只手越过她的肩头,半撑着墙。“-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仰慕大师啊!有时连作梦,都还会梦见大师在为我介绍他那一幅幅构图精美的旷世画作呢!”
“如果,这是你真心想要的”望着他诉说梦想时的神采飞扬,她想起那也曾在她梦境中出现过的俊逸脸庞,莫非梦中已预知了她对他的心动吗?“我我答应就是了。”
“-答应!喔!-是指大师终于答应让-领我去拜他为师了?”
她微微低首,虽觉得他的问话有些怪,却没多想。
这是头一回,元如愿放下了绘画春宫图在她心里的羞辱感。
之前因为怕让旁人知道,她甚至变得自卑自鄙、变得疑神疑鬼、变得情绪失控。
而他的出现更令她躁郁难安,惶惑着怎么会有人因为春宫图而备受肯定?
“太好了!那我得赶紧回府一趟。”载泓又跳又叫,活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我真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去,告诉阿腾师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乍听之下,她心里压根没一点准备,惊慌失措地连忙伸手扶墙撑住自己。
他低头望了望,担心的问:“怎么?是不是又要晕倒了?”
元如愿轻摇螓首,忽然之间沉默了,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载泓探过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
“该不会是着凉了吧?那还得了!我得替大师好好照顾-才行。”他一把将她搂进自己宽厚的胸膛里,边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背。
元如愿倚在他怀中,虚弱得快哭出来。
“才刚来,为何又说走就走了?”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载泓低下脸,贴近她小巧的鼻子,轻轻以唇点了点。“好歹我也得先回家准备一份丰厚的束修再来拜师呀!”
“哎呀!你这人怎么搞的?要怎么样才能懂我?”一急起来,她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嚷嚷道。“谁在乎你有没钱来着?”
“我知道-不在乎,可是,我就在乎。”载泓正色,认真了起来。
她仰颈,凝视着他,眼瞳中盈满了泪。
他淡淡一笑,低头又亲吻她渐渐红了的眼角。
“虽说在我心里,像须心大师那样的才气纵横,艺高精妙,是拿再多的钱财也买不到的,但,这也仅是平凡如我辈者,一种表达尊敬之意的方式罢了。”
“你知道,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你就好。”她眨眨眼,情不自禁地说。
载泓微俯下颈子,笑了,吻啄元如愿正说着话的唇。“这下知道了。”
他想,他也是喜欢她的,就同他在屠二龙及众人面前说的一样。
不只因为她是如愿,是须心大师最宝贝的闺女,更或许是因为他对须心大师的极度崇拜,而连他的好女儿也想爱屋及乌地一块喜欢吧。
或许吧,这些能令他喜欢上她的原因都可能成立。
“泓泓哥哥”她微启的唇自然响应着他的吻,呢喃似的唤他。
载泓轻轻含住她的唇,也含住她唇缝间颤抖般的低唤。
“是,我也喜欢。”他男性的征服感隐隐浮现,高挺的身躯直接抵住元如愿,将她的身子按在墙边。“这感觉相信会一点一点越来越强烈。”
她仰着头承受着那酥酥麻麻的亲吻。
“有没有可能,-就是我梦中那一幅幅的女神或仙子呢?”载泓的吻转而在她敏感的颈项间滑窜,一股温柔的、湿热的触感渐渐烧灼开来。
载泓温润的双唇始终贴着她肌肤,片刻未曾离开过,一会儿低头亲吻她,一会儿又玩闹似的浅浅咬她一口。
“我我不知嗯,好痒”她笑着,不自觉颤抖着闪躲。
他的嘴唇沿着她细致的颈子,一路滑上她戴着玉坠子的耳垂。
“或许,-就是大师从画纸中派出来魅惑我的。”载泓在她耳畔轻轻一吹。
“唔这感觉好象很嗯”她被逗弄得连话都很难讲清楚。
“很熟悉是不是?”载泓瞅着元如愿,从她微-的眸子,恍若看见一闪一闪忽明忽灭的闪烁星子。
的确熟悉,就好比大师画作中谜样的女子一样绮丽。
“哦,你”她好诧异,他竟知悉她心里所想的。
他煽情的含住元如愿耳垂上那只翠绿的坠子,在她耳边一会儿低呢,一会儿拂气,也不肯附上唇认认真真地吻她。
那等待着的滋味竟撩拨得她耳朵也痒、皮肤也痒,连心也痒了。
“如果这算大师施在我身上的神奇法术”载泓的手劲灌注温柔,盈握着她纤细的腰“如愿,此刻,-便是我眼中唯一的仙子了。”
他火热的胸膛熨贴着她,而她背后抵靠着的则是冰冷冷的墙-
那间,又冷又热的感觉在元如愿身体内外相互交错着,她情不自禁逸出了浅浅呻吟,对于这一切既觉得畏惧却又很期待。
这一刻,他俩多么亲近哪!载泓一想到自己正和元如愿沉浸在爱欲的边缘,血液里那股对须心大师极度崇拜的热忱,几乎就要在她面前彻底释放了。
“如愿,相信我,我绝不会辜负须心大师对我的厚爱。”
他爱怜地揉抚她腰际间的曲线,每一轻触彷佛带了魔力。
“我我信你的。”
载泓吐着气,轻含住元如愿的耳朵。“但愿,须心大师也信我会很珍惜他最宝贝的闺女。”
“啊?”元如愿倏地睁开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要珍惜谁家的闺女?”
“须心大师的啊!”“住口!不要再叫大师了!我在你心里到底又算谁?”
载泓不解她为何突然有这样子奇怪的疑问。
“-不是须心大师唯一的女儿吗?”
咱!元如愿立刻掴了他一耳光。
混帐!太可恶了!莫非他是因为如此才故意接近她?
“不会吧?难道-不是?”载泓满脸通红,困惑地嚷道。
“这是我给你的第三记巴掌,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一眼!”
可恶!可恶!欺人太甚!眼前的这男人简直像剥光了她似的在羞辱她!
元如愿咬着牙,目光凄厉地瞪住他,从他怀中含怨地跑开。
载泓没料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等回神时,已不见元如愿的身影,他连忙追出巷外。
“如愿,-别跑啊!”他呼唤的声音被她甩在耳后,元如愿跑着跑着,颤抖着缩进草丛之间。
眼前的这整片草丛,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载泓追上来的身影,也看不见他迷惑及担忧的神情。
“如愿,-又恼我什么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会为-努力改改的啊!”她牙关紧咬,身子不断发颤,寒气从心口迅速传了开。
她是恼,恼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把心交给他?
完整的、充满美梦的、总为他而不住轻颤的一颗心,在她犹豫又犹豫之后,鼓足勇气决心同他一道追寻幸福之际,却发现那幸福何其短暂!
“我是喜欢-的,如愿!”他继续喊道,一边苦苦搜寻她的芳踪。
元如愿忍着痛,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这些喜欢都是真实的,-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上-了。”
她眼中有泪,在眼眶里翻滚着。
原来自己是那么脆弱,禁不起一个男子费心的哄骗。
“-想想,咱们在一块儿的那些时刻不都是真心快乐的吗?”他不明白承不承认她是须心大师的女儿,跟他俩的感情究竟有何冲突存在?
难道如愿根本不喜欢他?
不可能啊,如愿的眼睛说不了谎,方才他明明从她眼中看见无限的缠绵情丝,怎么会几句对话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来,我知道-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我知道-听得到我在喊-,-或许是气我平常总爱逗弄-对吧?”
怎么办?就算双掌捂住了,他的声音仍旧拚命跑进她耳里。
“我发誓,我真的去去就回来,-要信我,等我回来,一定亲自登门向须心大师提亲,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须心、须心、须心!她此刻恨死了这名字!
笨哪!她早该猜到的,载泓成天开口闭口都是须心,他眼里在乎的、心里关心的,除了这两字所代表的那个人之外又还有谁呢!
“不只拜师,我还要早早把-这准媳妇订下来才行。我真怕大师哪天一口酒下肚就将-许配给别人,不行、不行,到时我肯定受不了这打击。”
抹抹泪,元如愿唇畔透着苦笑,他的话听起来多似一场美梦。
一场到头来注定会落空,压根就不属于她的梦。
假如可以,她宁愿当初从来不曾学画,她宁愿没代爹之名画出那一幅幅惊世骇俗的春宫画。
宁愿这一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机会可以遇到他。
这样,她的心或许不会干涸,她今生期盼的幸福或许不会像此刻这样飞一般地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