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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唤回君印神志的,却是一把在她眼前亮晃晃的匕首。短短的刀身只有巴掌长,刀柄的造型十分古朴,以至铜打造。
她的视线循着匕首往上看,意外看见昕岑哀愁的瞳眸。
“送你。”昕岑淡然道。
将匕首还入刀鞘后,他将匕首轻轻地放入君印手中。
“为什么?”君印不明白地看看匕首,错愕地在匕首上看到一个“弑”字。匕首竟有犯君的“弑”字!
“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了,如果再有一次,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他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道,看着君印的眸子有着无比的坚定。
方才勿勿到密室,找出这柄天朝的传家秘宝,就是为了她眼中的惧意。若他再犯,就让君印杀了他吧!
“杀你!”君印惊愕地念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天朝有四样实物,除了天龙刻印、龙心和玉玺外,就是这把名为“弑”的匕首。这四样宝物在天朝中各有其超然的地位。龙心是帝王的定情物,而天龙刻印代表着正统的王位继承权。玉玺则是皇帝权位的代表。而你手中的这把弑,却能弑君无罪。”
听着昕岑平板的声音解释她手中匕首的由来,君印骇然站起,反射地将匕首丢弃在地上。昕岑竟想给她杀他的权利,他疯了吗?
“你你竟要我杀了你。”君印哽咽地问道。
她不懂胸口为什么会如此的痛,在他平淡地说她可以杀了他的须臾,她竟有种就此同他浮沉的冲动。
“或许我是疯了,在遇见你的瞬间,我就变得不是自己了。”昕岑的声音依旧平和,漾在宽广的空间中,回荡出的只有冷冷的悲哀。
他累了,在君印再三的拒绝他后,他已经没有和她争的耐心。可是仍无法对她忘情,只因初相识时他就明了,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悸动。离开了她,他的心就无所依归了。
“你这么做也不会改变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爱你。”君印疯也似的哭道。
“那你就杀了我,把我杀了你就不用再痛苦了。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取我性命。”昕岑的口吻平静依旧,成功地掩饰住心中一丝狂乱。
听到昕岑悲哀的告白,君印唯一确切知道的,是心好痛好痛
朝堂上,昕岑仍和往日一般威坐龙椅上,只是双眸因疲倦而更增危险。
昨天一日一夜他就站在寝宫中,看着君印似乎永远也止不住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似流着他的心头血。
直到宫女怯懦的声音在他身畔响起,他才知道天竟亮了,而君印哭到已昏厥。不知谁将她抱到床上,还细心地为她梳理乱发,换上干净的衣衫。当他开口询问时,宫女万分讶异地说是他自己动的手。
瞬间,他忽然觉得让君印回定国庵,对他或她都好不然,他们只能等着,看谁先因为这场爱恋而毁灭
“皇上,皇上”张力恒察觉他的失神,轻声开口唤醒他的神志。
他没有回应张力恒的叫唤,反睨视着堂上一对对欲言又止的眼睛。深知大家想要他为昨天的事做个合理的解释,只因他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该为天下万民负责。
“皇上,昨晨”一名将军才不过提到昨晨二字,就已被昕岑骇人冷绝的眸光瞪得发不出话来。
“昨晨怎么样?”昕岑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昨晨边关发生乱事,臣已先行处理,不不知皇上您的意思是怎”他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才说出本意,但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断不成文。
“我没意见,你处理就行。”昕岑在简短的指令后,再度睨看深入。
“有什么话就快说,没事上奏的话就退朝,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昕岑极不耐烦地,看着最有话想说的尚书令张力恒,等着接他出的招。
张力恒尚未开口,中堂黄大人已冲出来,激动地发表意见。
“皇上,臣以为那封姓女子,非杀不可。留她在宫中本已是个错误,她既无功无实禄,何以在寝宫中居住?就是皇后娘娘,也不得日日居于寝宫中,那名女子何以如此?还请皇上大公无私禀公处理,不要被那妖女给迷乱心志,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不杀她,就是徇私不公了。”昕岑低声道,却予人更深的惧意。
“君印何罪之有,是我硬要留她在宫中,你们却个个主张要杀她,我和她有什么不同?你们怎么不敢说要我自了残生?”昕岑狂怒之余,向中堂愤然骂道。
“当然不同,皇上是九五之尊,那君印仅是名女尼,怎能相提并论?何况她狐媚皇上,令天下不安,罪该处死。”黄中堂声声激动地说道。
“黄大人所言差矣。封姑娘本已决定在明年春天在定国庵中出家,皇上也说了,是皇上强留封姑娘在宫中的。本来皇上执意如此,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今日发生这种事,我主张送封姑娘回定国庵。”张力恒一开口,廷中众人皆愣了下。他原本是最主张将封君印处死之人,怎么才短短月余,他就转而支持将她送回定国庵呢?
因为张力恒发言,本在盛忍中的昕岑暂时缓下怒意,静听起示人间的争执。
铭徽的眼眸微微地眯了下,直责地联想到张力恒在得知君印之名时,他那反常的表现,铭徽几乎能确定,张力恒和君印定有特别的关系。
“张大人,您不是向来主张将那女子处死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和老夫唱起反调。”黄中堂不悦地转向张力恒,言语上还算客气,脸色却己气得发青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开口处死闭口处死的,不是更不应该吗?”
“你”黄中堂还未答话,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那封姓女子yin乱朝纲是不争的事实,若她真是什么真德女子,只该自行了断,不该苟活于世上
昕岑的眸子瞬间迸出愤极的光芒,似欲把发话者碎尸万段。经他一瞪,发话者顿时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呆立当场。
“人生何其长,若像你说的这样,什么事都来个自行了断,那世上早就没人存活了。还不如想法子改正先前的缺失,好好的为天下祈福。”张力恒悠然自得地说道,话中却藏有深意。
“如果天下万民无人为辜负责,岂不天下大乱了?”黄中堂再度说道。
“是啊——皇上,此女非杀不可,你要对天下苍生有个交代。”众臣乘机一涌向前,纷纷要他下旨赐死君印。
“皇上”
“皇上”
“住口!”昕岑极怒之下向朝臣吼道,浑厚的内力震得众人耳中一阵呜响。
“是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交代我为什么不肯让你们的女儿进宫,让你们得以因为女儿在朝中站稳脚,而跑去选了一个封君印。”只见昕岑愤然地举起龙椅,在他们面前砸得四处飞散。
“这个皇帝我不做了!”说着他身形一闪,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群臣惊惧于他的怒气,只能静默,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若是再进言,只怕他说到做到。
君印独自坐在小湖上的九曲亭,眯起双眸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在昕岑走后,她恍惚惚地陷入昏迷状态。只是依稀记得他来了几次,太医和宫女们整夜守着她。待她从昏沉转回全然的清醒,已经是十余日后的事了。经过这些波折,她明白她已无力反抗什么,只能试着把心挖空,什么都不去想。
“小姐,明王爷想见您。说是有事想和您谈谈,您的意思是?”新来的宫女,沉稳地向君印埃了福身,轻声述道。
打从她醒后,昕岑就在她身边加派人手,她就算只是在寝宫旁散个步,都有十六、七个宫女相随。且吩咐若没有她的同意,任何人都见不到她。
“明王爷”君印沉吟了一会儿,明王爷有什么事想找她?
转头看向湖的另一边,铭微小小的身影似乎也看着她,身形中带着一贯的平和从容,令她心安。
“小姐?”宫女又唤了声,将她从沉思中唤回。
“请明王爷来吧!”君印微微笑地说道,她对铭徽的印象相当不错,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况且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是。”宫女再度行礼后,才缓步离开。
她呆然地随着宫女移动视线,而后又看着铭徽向此处移动。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湖光水色都蒙上了一层灰雾。
“封姑娘,好久未见了。”铭徽朝着她自在一笑,从容不迫地先行坐下。“我吩咐人准备了些瓜果糕点,等会儿就会送来。”
说完,铭徽脸上仍带着笑,只是看着君印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我虽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找我,但请直说无妨。”君印的口吻依然一如既往“先喝茶吧,这是我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好茶。”铭徽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君印无奈,只好端起茶来,缓缓就口。入口时的苦涩,令君印不禁皱起眉来,几乎吐出,却又不想辜负铭徽的一番好意,她闭起眸子硬是喝了下去。茶方入腹,喉间即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甘甜。
“好喝吗?这茶是盅好茶,但是世间少有人能忍着喝了,往往错过了真正的好茶。”铭徽的语调平静依然,眸中却闪现着一种祈盼。”昕岑就像这盅茶,你若不喝下,怎知他的甘甜芬美?”
“将要出家的人,哪有资格喝这盅茶。”说着她将茶杯放回原位,语气带着微微的苦涩。她在定国庵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昕岑就要来打扰她的平静安和,只因他是帝王,就可为所欲为吗?只要他喜欢,全族人的性命亦不算什么!思及此,心底不禁泛上愤怒的思绪。
“你让昕岑改变了很多。他刚登基时真是个冷酷邪恶的邪龙,甚至曾因故牵连诛杀了数百名官员,可是打从遇见你以后,他再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就连之前有人当朝要他杀了你以示天下,他也只是砸了一张椅子就罢。”铭徽没有察觉君印的想法,温柔地述道。
从铭徽淡然的笑容中不难想像,若是以往的昕岑,这椿事可不是只砸一张龙椅可以解决的!
而君印却只是笑了笑,眼眸染上了伤愁,低声道:“我小时候是个活泼的孩子,常常跑到湖边钓鱼,玩得一身都是泥沙才回家,有一天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送到定国庵。等我再大些时才知道,我的父母、亲人全被皇上下旨诛杀了,而我要在定国庵中,用尽一生为他们偿债。我这一生的结局,早已被人决定好了,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君印强自压抑激动后的神情,语气奇异地含着冷绝。
闻言,铭徽忽地将君印的名字和她的身世联想在一起,脑海深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在湖畔飞舞的身影。封君印!他怎么没和记忆中的那个形影联想在一起呢?她就是当年住在这座宫中的印儿啊!
“你”铭徽惊愕地注视着她的面容,试着找寻当年的影子。
当年封家被诛九族时,父皇对他绝口不提,所以还来不及得到消息保护她,君印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几番打听她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总是模棱两可,没有确切回音。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七年来,她一直好好的在定国庵。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小郡主了。我没有当年的天真,只是多了恨和悲伤,”君印知道他已想起从前的往事,淡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不恨呢?当年只为了皇上的一句话,她全族六百多人全死于非命。入了庵后,更有人时时告诫,一切的错都要由她来偿还。如果没有师太的百般照顾,只怕她的心已被仇恨吞没。
“君印”铭徽摇摇头,无言以对。
“我和昕岑是两个世界的人,昕岑不是我所能”她方要继续,就被铭徽给打断。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昕岑对你情有独钟了,或许你们天生就该是一对。”铭徽想起当年经过,猛地出声。“当年父王接你进宫长住的理由,表面上是因为宫中人稀少,加上昕岑长住离宫。其实是因为相士说你的八字和昕岑相合,父皇有意将你配给昕岑。”
君印猛地抬头,当年先皇为何会有这种心思?
“父皇是个迷信的人,因为相士说跟昕岑命中克父,所以他将昕岑送往离宫长住,从不许昕岑回宫。但昕岑的资质聪颖,可脾气暴戾缺乏仁德之心,父皇对他又爱又恨。但当他想要立昕岑为皇嗣,接他回宫时,长期缺乏关爱的昕岑已经恨他入骨,不肯接受了。
“昕岑一直恨着父皇和每一个人,但父皇晚年是真的想补偿昕岑,于是当相士说你和昕岑八字相合时,他毫不考虑地将你接进宫中,更封你为二品郡主,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安慰昕岑的心。”
或许是因为昕岑的缘故,父皇才舍不得杀了君印,答应让她待在定国庵吧!铭徽又暗想。
见君印没反应,铭徽续道:“昕岑其实不如你想像中的暴戾,若你肯真心待他,他定会视你如珍宝。”
君印没有答话,她的思路已经被铭徽的话给搅得纷乱,再也理不出头绪,只是心中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师太一直说她情业太重,无法出家,原来她想到这里,她忽地摇头叹息,自嘲地笑开。
“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我仍是待罪之身,永远无法改变。”她看向铭徽的眸子染着水气,无助的水液几欲掉出。
“昕岑的心底一直有伤痕。我知道你并非不爱他,所以我求求你,安慰昕岑的心。你的心中不也有伤痕?难道你不觉得只有在昕岑身边才会安心吗?”铭徽不理会君印的话,坚定地说道。他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彼此需要,相互吸引。
“我和昕岑是不可能的,他身为九五之尊,怎么能和一介平民相守?”君印不懂铭徽为何忽然那么不讲理。
铭徽以满是自信的神气说道:“天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君王功绩卓越,就可以自己选择妻子,没有限制一定要是官宦出身,依昕岑的能力,这根本不是问题。”铭徽看着君印呆然的面容,轻轻地笑了,只是笑容中有着掩不住的伤感。
“就算我求你吧,君印,昕岑既有能力使百官无法开口拒绝他迎娶你为皇后,你又何必坚持要出家为尼?”他不能理解昕岑对她这么好,她还想要求什么。
君印猛地抬头。“那我的想法呢?他有没有考虑我的处境?是否一句他爱我,我就该哭着点头,感动得答应他所思所想的一切?打从那日起,这座宫殿早就没有我容身之处,你又何必强逼我。”
君印委屈地落下泪来,本该大声激动的控诉,全溶解在泪水之中。她知道昕岑的伤比她更深,但她又何尝好受?!只是他不知道君印口中的“那日”究竟是指两人在小庙中之日,抑或是当年她被带到定国庵的瞬间?
“你怕他吗?”
问话的同时,铭徽的眸中带着点期望,事情或许尚有转机。
“怎么可能不怕?他甚至说如果他再犯,要我杀了他。让我犯了色戒后,又让我犯杀戒吗?”君印的口吻中没有嘲讽,只有伤悲。
“昕岑不会再伤害你,这点我能保证。”铭徽急急地帮着昕岑申辩。
“伤害已经造成了,我无法否定它的发生,我更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且我仍”君印软弱无力的声音,道出她心中无尽的悲哀。
“君印”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在对上那双决绝的眸子那瞬间,却只能叹息。
“放我回定国庵,只有在那里,我的心才能得到平静。”
“我不能,不能”铭徽摇着头,声音中含着无奈。
他本是要来劝君印安心留在宫中,接受昕岑对她的感情,谁知他竟也觉得让君印回定国庵对谁都好。
“昕岑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惘,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情爱皆是虚空,我不走,他永远都不会懂的。”君印皱紧眉头,眉间有着浓浓的哀愁。
“那你呢,你难道不希求身为女人的幸福吗?”
“早在走入定国庵的刹那间,我就不是女人了。在神佛面前,没有男女之分,众生皆然。”君印一字字地说着,茫然得仿佛在背诵一篇文章。
铭徽知她心意已决,再留在宫中,只会让她和昕岑受伤更多。何况他相信君印并非不爱昕岑,这一剂猛药,说不定正好能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
“好吧,我帮你。”铭徽一闭眸口咬紧牙关道。
没料到铭徽会应允,君印须臾间只能呆楞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你认得张力恒吗?”
“认得,他是爹以前的好友,每隔一阵子就会来庵中看我。但是师太从不让我见他,说是我向佛之心已弱,别再和世俗之人有所牵扯。”君印话中大有对张力恒敬重之意。
当年封家被灭,从前自称是爹好友的,避得一个也不剩,只有他一路护她到定国庵,得到师太点头收留后,才安心的离去。每隔一阵子又会到庵中探探她的近况,虽然总是见不到她,他却仍不灰心。京城到庵中虽不远却也不近,他身为尚书令工作亦十分繁重,却仍为当年和封安邦相交一场,一直看顾着她。
“那好办,我准备好了,就来通知你。”铭徽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周详的计划。
次日早朝后,铭徽趁着张力恒尚未走远,急步追上了他。
“张大人,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
张力恒只是冷冷地睨了铭徽一眼,他仍在为那日早朝的事感到不悦。
“不知明王爷有什么事?老夫今日和”张力恒正想开口推说有约不能相陪。
“是和封姑娘有关的事。”不等他说完,铭徽即低声道出来意。
张力恒挑高眉,似乎对这事有了极大的兴趣。
“我先说清楚,无论你怎么说,封君印都该回到定国庵,这也是先帝的意思。“张力恒仍对铭徽怀有戒心。
“我也同意您的意思。”铭徽说得轻声,却十分坚定。
他见张力恒没再接腔,知他已同意一谈,便续道:“我在家中设了酒席,请您”
“不用了,在这儿谈吧!”
“反正我们的话,也没人敢传到皇上耳中。”张力恒安稳地说道。
的确,现在的昕岑相当的不得人心,铭徽无奈地微微笑了下。
“我知道有条密道能从寝宫直通宫外,只要你帮我拖住昕岑两个时辰,我就能将君印带出宫,并以快马送她回定国庵中。到了定国庵,就算昕岑再怎么样,也要敬方圆师太三分。”
“你知道君印的身世了?”张力恒一下子就猜出他和君印已经谈过话了。
“知道归知道,我虽答应帮助君印回到定国庵,但我的本意仍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开花结果。”铭徽缓和地道。
“那你也该知道,如果君印不在十六岁成年前出家为尼,那她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的话,你又何必帮她呢?”张力恒声声震入地向铭徽威吓道,脸上无一丝表情。
“我相信昕岑的能力,绝对能更改父皇的命令,而使百官无话可说。”
张力恒沉默了,昕岑是他看大的,他自然知道昕岑有几分重量,要使百官不敢开口反对,现在的昕岑能力就已经足够。
见他不语,铭徽续道:“有些时候两人距离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如果静候一段时间,反而能得到清楚的结果。”铭徽笑着,他相当相信他的看人眼光,他们之间必定会有美满的结局。
“今夜吗?”张力恒叹了口气,心下也同意铭徽的判断。
“麻烦您老了,我送回君印,必定赶回来为您说情。”他俩都知道就算能拖住昕岑两个时辰,也无法隐瞒事实真相。
“老夫自有打算。”铭徽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张力恒转身即走。
入夜时分,君印依照铭徽的指示,遣走了寝宫中所有的宫女,以她想早些休息为由,留下她一人,独自坐在黑台中。
她静跪在地板上,喃念着自幼念惯的经文,祈求佛祖让她顺利离开。
就要走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没有悲伤,却也没有喜悦,只有一丝微微的抽痛,在胸口抽搐着,痛得全无来由。
但无论她怎么想,天一亮,她就身在定国庵了。
思绪至此,她轻轻地扬起笑,柔和温润一如月光,双眼却不自觉地染了几分愁。她终究是忘不了他
她拿起那柄匕首,再三地翻看着。入手的温度。没有金质特有的冷冰,反而温然暖和,仿佛有着他的温度。
她知道昕岑其实是爱惜她的,因为那日之后,她虽无法反抗地仍住在寝宫中,昕岑却意外地搬到御书房去。虽不与她同寝,可他却仍日日到寝宫来看她,甚至为了她,三餐几乎跟着吃素,但她却再也不曾在他面前笑过哭过。
怠着,泪无声地滴落。她,真能离得开昕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