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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意思?梁雨亲的那席话造成了方蔚允莫大的恐慌,从公司开车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她要辞职了吗?要离开他了吗?她不想跟他当一辈子的拍档、同事和朋友了吗?为什么要分手,他不是讲过很多很多遍的“永远”吗?她没听懂,还是以为他不过随口说说?
不是这样的,他的承诺不是随便讲的,他所说的永远就是永远,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空间,不行,他一定要让她弄明白。
坐在家人环围的餐桌前的方蔚允根本不管自己身处什么场合,身边有什么人,直接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粱雨亲,你的意思是要离职吗?不行,我不允许,如果你硬要离职,就要把过去领的薪水全部归还。”
他的口气又凶又冲,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跟杀父仇人讲话。
怎么有这么恶霸的上司,离职就要归还所有薪资?
高熙雅和方蔚平同时转头看向方蔚允,不敢置信地对望一眼。
“你敢给我挂电话,喂、喂”方蔚允怒不可遏,很想把手机摔进热汤里,要不是它还有所用途的话,他真的会这么做。
再拨一次,一听见有人接起,他立刻对着手机大吼。“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个苏益善?他对你那么重要?他有那么了不起,没关系,明天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炒了,你不担心他失业的话就继续闹脾气、继续不讲道理、继续说分手继续讲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不讲道理?比较不讲道理的人是二哥吧?而且提到苏益善时,那个口气简直像吃醋的丈夫,方蔚信比了比手指,跟大哥打暗号,方蔚平见状微点头,他想,是该找个时间点点这块大石头了。
另一头的梁雨亲没接话,她很无奈,这种事在手机里面讲不清楚,何况今天那句“临时起意”的问话她把自己弄成大笑话了。
对他面言,她是什么?还不清楚吗?是死党、是好发,是他口口声声全世界最优地助,为这种早就见分明的事惹火他,不只是不理智,根本是疯了,所以她不吭半声。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知道错了?”
“嗯。”这句“嗯”一口气解除了方蔚允所有的火气。
很好,她认错了,很好,她会害怕归还薪水、撤职苏益善,很好,除了一二三读秒他多了其他招,很好,他长胜的纪录没有被打破。
他的认定让自己很开心,于是收起火气,带着哄人口吻“没关系,知道错就好,我不会跟你计较,那你明天会不会乖乖去上班?”
“会。”梁雨亲有气无力地回答。
当然会,她还没找到新工作,薪水也还没有领,要骨气是要有本领的,她的骨气只有水母级。
她的回答,让他像川剧变脸,臭脸变笑脸,他的恐慌退场,笑意浮上,口气温柔得像水。
“那以后,再生气也不可以随便把离职、解散、分手这种话挂在嘴边,知不知道?”
“知道。”她颐着他的意。
“你今天很累,早一点休息,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到办公室,好不好?”
他的表情温柔,声音放低,别人绒许没听到,但被安排坐在他身边的高熙雅一句不漏地听了进去。
勿地,一股火在脑中烧窜而起,他从没有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那个梁雨亲是谁?强烈的危机感自心中压过,她倒抽气,愤横打心底升起,眼底闪过阴蛰。梁雨亲高熙雅恨恨地把刀叉压在牛排上,五分熟的牛排被她压出血水。
“明天晚上早点下班,我带你去一家新餐厅用餐,它的评价很好。”方蔚允所能想到对梁雨亲好的方式,就是喂饱她。
“好。”
“那你早点睡,晚安。”
他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睑上带着灿烂笑容,转头,才发现自己讲电话太激动,竟然在餐桌边站了起来,并且一双筷子插香似的插在碗中间,而全家人的视线全聚焦在自己身上。
“蔚允,发生什么事了吗?”方妈关心地望他。
“没事,已经解决了。”他拉回椅子,重新坐下,把“香”给拔出来。
“二哥,你打电话给粱雨亲吗?她不是做得很好,为什么要离职?”方蔚信好奇问。
“女人嘛,多少会闹脾气,哄哄她就好了。”
哄她?!高熙雅猛地抬头,目光锁在方蔚允身上,什么样的下属可以对上司闹脾气;什么样的卜属能让上司无视场合、无视家人、无视未婚妻?怒火中烧,她勉强自己低下头,不教人看见她的庚气。
方蔚平望着父亲不高兴的表情,连忙找话题转移焦点。
“爸,度假村滇案本来已经被推翻,是梁雨亲觉得可惜,因此利用假期亲自跑了一趟翠亨村,然后重新做了一份企划交给我。”
“你是指前几天交上来的那本?”方爸皱眉问。
他知道粱雨亲,先前他曾经听妻子说过,因为儿子身边有了这个新特助,才开始正视自己的角色与工作,后来几次,她的表现不俗,他想升她的职,儿子却打死不肯,只要他发工作奖金给梁雨亲。
原则上,他对这女孩的印象还不错。
“就是那本,爸不是说过,企划做得很好?”
“我以为那是你做的。”
“不是,但那个企划让我觉得很有趣,找时间实地勘查过后,也发觉真有可行性,才会想要在会议里重提。”
“看起来,那个孩子很上进。”方爸点头。
“什么,那个企划是雨亲做的?她居然交给大哥没交给我,什么意思啊,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经理放在眼底?”方蔚允皱着眉头道。
被方蔚平压下的紧张气氛,又被方蔚允几句话提了上来,最糟的是他的满口妒意,谁看不出来。
高熙雅深吸气,把头压得更低,她咬牙切齿,把梁雨亲三个字念过千百次,每念一回就在心底凌虐她一次,她,讨厌这个女的。
“别胡思乱想,是你坚决否定这个企划,她才会找上我。”方蔚平连忙撇清。
之后餐桌上大家又聊了些什么,高熙雅已然听不进去,她忙着压下怒气、忙着盘算、忙着臆测,忙着计划如何把那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彻底赶出方蔚允的世界。
晚饭过后,高熙雅没取得方蔚允的同意,就趁着他去沐浴时他的房间。
她东摸摸西看看,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最后她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一张合照,照片里的女孩很年轻,她的头还靠在方蔚允的肩膀上,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就是她,梁雨亲?
高熙雅轻咬红唇,睑上浮起一抹轻蔑。
这女的长得不怎样,看起来还有几分寒酸,肯定是穷人家的女儿,外貌普普、身材普普、气质普普,如果连家世都普普,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问题是,一个不是对手的女人,凭什么得到方蔚允的重视?
方蔚允从浴室出来,发现高熙雅坐在他的书桌前,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不爽油然而生。
他快步走过去,劈手夺回手机,口气极不发善。“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生气了啊,我不过想来看看以后要住的房间。”她敛去眼中厉色,笑着粘过去,勾住他的手臂,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
怪怪的感觉,他不习惯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肩膀比较习惯梁雨亲的头,下意识手一推,他把她推开两步。
“蔚允,结婚后,我们不会搬出去吧,我很喜欢方妈妈耶。”
高熙雅笑着抬出方妈,她很清楚,方妈是方蔚允最在乎的人,他可以为方妈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能满足她所愿,他拚了命都会去做。
因此在很久以前,提到两家联姻时,方蔚平、方蔚信都一口气拒绝,他却想也不想就同意和她结婚,那个梁雨亲对他而言不至于大过方妈吧。
方蔚允没说话,撇开头。
“真的生气啦?”她露出稚气的表情,撒娇地扯扯他的衣角、戳戳他的胸膛,笑得一脸无辜。
见她那样,他没好气地把手机收进抽屉。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翻动我的东西。”
“知道了,不翻就不翻嘛,我以后不会再犯。”她拉着他走到床边,并肩坐下,笑着试探“蔚允,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个让你生气的女人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他觑她一眼,带着防备。
他什么都没说,但目光已经确定了她的试探。
哼,就那么担心?不过随口问问,就当她是洪水猛兽,会香掉他的梁雨亲吗?她心里这样想,睑上表露的却是完全不同。
“不是嘛,人家只是想,谁惹我们家蔚允生气,我也要对她生气啊。我们是一国的,你忘记了吗?”高熙雅笑睑迎人,装天真、装可爱,假装她还是以前的小妹妹。
方蔚允看她可爱的表情,嗤笑一声,松下戒备。
凭心而论,高熙雅长得很美,眼耳鼻眉无一不美,再加上高超的化妆技术,简直就像个洋娃娃,谁看了都会喜欢,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他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会消退,何况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他拿她当妹妹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见他笑开,地重新勾上他有手。
“蔚允,我真的很高兴呢,我们终于要结婚了,我从十岁那年就天天等看嫁给你。蔚允,你还是很喜欢我吧?”
这个婚约是五年前订下的,双方父母亲都乐观其成。
“能不喜欢吗?你那么爱哭。”他闷声道,答得极不甘愿。
小时候,他一说不要娶她,她就大哭特哭,拚命抓着他问“你喜不喜欢我?”这种状况下,谁有胆子说不喜欢。
“提醒你哦,现在我还是很爱哭,你一定要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才行,不然我会哭到家里积大水。”她撅看嘴,似真似假说道。
他无奈道:“你都长那么大了,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茹人?”
“我早就不粘人了,但是对蔚允嘛我要粘一辈子,天天粘、每小时粘、每分钟粘。我要把你粘得紧紧的,把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一个一个消灭。谁敢多看你一眼,我就告她诱拐;谁敢让你多想她一分,我就把她自你心中放逐,总之,你只能心里有我,眼里有我,不可以容下别的女人。”
她很鸭霸,但口气很甜,将心中浓浓的醋意包裹得像糖衣毒药。
“你以为自己是慈禧太后哦。”他瞪她,忽然感叹女人的欲之可怕。
“没办法呀,谁让我那么爱你,谁都不可以让我吃醋”说着,她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他推开她的脸,不喜欢她靠自己那么近,那个香水味很刺鼻。“吃你的大头醋,要和我结婚的话,你就给我乖一点,不然我随时悔婚。”
“蔚允好凶哦,讨厌、讨厌,都是粱雨亲的错,她惹你生气,你就把气发在我身上,不公平,明天我要去公司骂她,把她fire掉。”她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
她只是佯装,谁都可以看出来那是演戏,但即便是假装,方蔚允也不准任何人拿粱雨亲的去留开玩笑。
凝起眉目,他臭了脸。“你敢!我警告你,雨亲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如果你敢跟她多说一句废话,后果自行负责”
“你、你怎么那么看重她?难道你”她可怜兮兮地掉下两颗泪水,望向方蔚允。“难道你想害她变得和你亲生母亲一样?”
这句话重重地敲上他的心,打乱他几百根神经,方蔚允目露凶光,一把拽起她的手。
“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永远、永远不会让她变成那样的人。”
讲完,他不由分说地将高熙雅推出门外,砰一声,关门、锁门。
心如雷鼓,高熙雅盯住紧闭的门扇,恨意塞满了每个细胞、毛孔,甜美的脸蛋转为狰狞,嫉妒在迅速泛滥,她用力握拳,指甲狠狠扎进了掌心,但
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心潮翻涌,几乎将自己覆灭。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自己和梁雨亲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那女人在方蔚允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比她胜上好几筹,对付她,已是刻不容缓的工作。
“翠亨村?是什么鬼啊。”离开之前,方蔚允忍不住敲敲村口的木头牌子。
他们的车子停在山脚下,当时觉得路太窄,不敢直接开进来,现在恐怕得走上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停车处。
想到这个,方蔚允的心情更差了。
“不认识吗?国父的故乡。”梁雨亲笑笑的说。
那日的争执过去了,她没有再提同样的话题,但心里已经做出离开的打算,只不过基于现实考虑,她得先找到新工作。
所以如无意外的话,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要把握、要珍惜,要创造更多愉快的回忆。
这次来办的是个新案子,那个企划还是自己漏夜赶出来的。
在公司的会议上通过后,方蔚平就编制人员,弄出一个开发小组,针对观光饭店的创立与营业做规划,计划出炉之际,首宗大事就是收购土地。
今天方蔚允过来,就是要与地主谈价钱、签定契约。
他们只花了一个钟头便和地主接治完毕,对方是个阿莎力的怕怕,二话不说,就以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成交,不过伯伯有个附带条件一除高级主管,饭店其他员工的雇用,必须以当地人为优先。
“在这种地方开饭店哪有生意,除非上地再买大一点,旁边盖个游乐园。”方蔚允很不满,不满梁雨亲竟然把企划案交给大哥而不是自己,他说她这是卖主求荣,她没应声,只是一笑,不做任何辩驳。
他为这件事生气很久,却又没有可以出气的借口,因为大哥没说错,是他极力反对到底,她才会替企划案另寻出路。
“我觉得当中必定有鬼。”他做出结论。
的确有鬼,那个鬼就是孙采晴,一个与方蔚平有过前世情缘的女子。不过这种话不能乱说,否则她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能有什么鬼?不就是我的企划做得太好,让总经理从中看到商机。”
她拉方蔚允坐到路旁暂作休息,她的后脚跟快磨烂了,刚才要谈合约,便硬撑着穿着高跟鞋走,现在则一阵一阵疼痛起来。
“不对,大哥从这里带孙采晴回家之后,讲的话就全然不同了。”
粱雨亲一晒,他果然够敏锐,不过她很高兴,这辈子方蔚允对小姐没感觉,很高兴他们兄弟不再争同一个女人,不制造新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