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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霏霏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
敦化南路上,褚群毅一手撑伞,一手挽着杨秋苓置身其中。
“很棒,是不是?”
“嗯!真是出人意外。想不到现在的学生这么有创意,竟然能够以日月星辰作为主题,设计出那么多款款眩人耳目的衣裳,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他们才几岁?二十还是二十一?看来台湾的服装界有福了。你记得那件以太阳为主题的棉质紧身衣裙吗?那颜色、剪裁,充分表现出太阳的火热和生命力,哗!真是太棒了!”
她忍不住赞叹不已。
“嗯!而且模特儿们也都很出色呀!无论化妆、肢体动作,或是脸上的表情,都能完全和服饰相契合,十足的具有职业水准。就拿展示你刚才提到那件衣服的模特儿来说吧,她冷峻的面孔将衣服衬托得更为出色,虽说她的五官和身段不是特别突出,不过却相当和谐、匀称而且耐人寻味。尤其是她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冽”
“看来,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哦!”她语带酸意地看着他痴迷的模样。
“咦?我好像嗅到一股浓浓的醋酸味”他微蹙着眉,盯着她俏丽的脸。
“真的吗?哎呀!”她惊叫一声,立即抬手摸他的额头。“糟糕,你生病了,是忘想症呢”她立即拉住他的手,加快步伐。“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笑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任由她拉着他走,突然,左方一束刺眼的光线飞快逼近,他连忙把伞一丢,大吼一声:“小心!”然后便反手将她拉进怀中。
霎时间,刺耳的煞车声嘎然响起,只见那把伞支离破碎地横躺在街中。
“你没事吧?”他低头疾望杨秋苓,眼中盛满担忧。
“嗯。”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喂!你搞什么?走路不长眼睛!”一个浑身酒气冲天的男子,粗声粗气地叫骂。
褚群毅立刻把杨秋苓拉至他的身后。“你还敢出口骂人?”他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是谁不长眼睛?闯红灯还有脸骂人?喝醉酒还敢开车上路?”
“笑死人了,我喝酒干你屁事!老子我就是爱闯红灯,你想怎样?把马子把到街上来了!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干么?把大家都当瞎子啊?要亲热就到宾馆去,别在街上丢人现眼!哦——我知道了,”继而,那个人从口袋拿出三张千元大钞。“喏!”他把钱丢给褚群毅。“算你走运!老子今天心情不错,你这穷小子就赶快拿了钱去自happy一下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眨着色迷迷的双眼往杨秋苓身上瞟来瞟去。
“砰”一声,褚群毅一记右勾拳就往他的腹上一击。
他重心不稳,手抱着肚子踉跄跌倒在地。五官也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褚群毅将钱丢回他的脸上。“你留着自己看医生吧!”转身便拉着抖颤的杨秋苓离去。
可是“砰”又一声,这次却是醉汉住他的腰部奋力一踢,在毫无防备之下,褚群毅整个人不由得往前倾,吓得杨秋苓失声惊叫并连忙上前去扶住他。
褚群毅站稳了身子,手扶着腰,转过身与醉汉四目相对,两人恶狠狠地对峙。
“你、想、怎、样?”他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四个字。
“群毅,别理他,我们回去了。”杨秋苓扯着他的衣袖,紧张、害怕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声音中。
“没怎样,只想教训教训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而已——”话未说完,他跃身抬腿对准褚群毅的腹部又是一踢。
而这一脚,力道实在太大,杨秋苓撑不住褚群毅,于是两人双双跌坐在地。
“群毅!”她吓得眼泪直流。“你就别再跟他计较了好不好?我们走”
可是他不但不听她的话,反而挣脱她的手臂站起身,更往醉汉靠近一步。“你想打架是吗?很好,我奉陪。”然后立即狠狠地挥出一记右勾拳。
醉汉踉跄了两步,站稳之后,也不甘示弱地回他一记,两人就这样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每一次出手都是重击。
杨秋苓在一旁呼喊,企图阻止二人,可惜徒劳无功。
终于,褚群毅将醉汉箝制在地。
“怎样,满意了吗?还要再打吗?”他恶狠狠地抵着醉汉的脖子,厉声喝道。
只见那醉汉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只是不发一言地瞪视他。
杨秋苓惊魂甫定,好不容易硬将褚群毅自醉汉身上拉起,拉着他便往车子停放处疾奔。
醉汉啐了一口。“干!”爬起身后,跛着脚,缓缓走回车中,呼啸一声,扬长而去。
杨秋苓让褚群毅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自己到后车厢取出急救盒后,坐到驾驶座上。
她细心地察看他的伤势,这才发现瘀青和不知名的刮伤散置在他脸庞,嘴角还渗着红红的鲜血。
她拿起沾满酒精的棉花,轻轻地为他擦拭。
“唷!”他痛得叫出声,却瞥见她颊上滑落的泪。
他不舍地抬起了她的脸,柔柔地拭去她淌在眼角的泪。“我没事的,这一点皮肉伤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的外号叫‘拳王’呢!别哭了好不好?”
她立即扑进他的怀中。
“你这个傻瓜,万一他身上有刀,趁你不备之际往你胸口一桶,我该怎么办?除了妈之外,我就只有你了。万一妈走了,没有你,我如何活得下去?”她嘤嘤地哭了起来,双肩不住地抖动。
他愣一下,随即失声笑道:“你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而且还搂着你呢!有没有听见我心脏跳动得又急又快的声音呀?这可是因为美女在怀的缘故哟!”
“都伤成这样了,还耍嘴皮子。”她双手往他胸膛一撑,立时脱离他的怀抱。
“哎哟!”他不由得痛得大喊。“你太用力了”
“活该!”她立即调整好座椅,不假辞色地说道:“你坐稳,我要开车了!”
“你不帮我敷药了吗?”他可怜兮兮地捣着痛处望着她。
“既然你好端端的,就自个上药吧!”接着,她油门一踩,车子立即窜奔在敦化南路上。
褚群毅躺坐在椅中,偷瞄了她一眼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然而,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一句:“没有你,我如何活得下去”他嘴角的笑意不断地扩散,就这样酣然沉入梦乡。
“早啊,妈,我上班去了,再见。”
褚群毅对着刚踏进厨房的古慈云喊道,继而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推开大门离去。
古慈云错愕地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再转头看看正舀着稀饭的女儿,纳闷地问道:“群毅的脸怎么回事?‘偷腥’也不会弄成这样啊!”她走到饭桌前坐下,无意识地盯着满桌的各式小菜。
“妈,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杨秋苓端了碗稀饭给她,颇觉好笑地说道:“赶快趁热吃吧!”
“嗯。”她拿起筷子,撄撄蔹莸爻越起来,一边还不忘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完全不浪费时间。
杨秋苓知道瞒不过她,只好摇着头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母亲。
“哦,是这么回事”古慈云摇头晃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她竟冒出一句:“看来群毅‘体格’不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才对”
“什么消息?”一时之间,她脑筋还没有转过来。
“孩子啊!”古慈云笑嘻嘻地望向女儿,当场把正在喝粥的杨秋苓呛得满脸通红。
她顺口气,放下碗筷,手抵着下颚,突然说道:“妈,你觉得伍伯伯怎样?”
“伍风——怎么了?他很好啊!”她轻咬一口荷包蛋,完全没有揣测出女儿的用意。
“很好是什么意思?”杨秋苓饶有兴味地问着母亲。
她斜睨女儿一眼,警觉性立现。“你究竟想干么?”
她不安地转移视线,拿起桌上的果汁。“人家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伍伯伯嘛,毕竟他待我们这么好”“是吗?”古慈云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你就告诉人家,在你心目中,伍伯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嘛!”她嗲声地扯着母亲的衣袖,耍赖起来。
嗯,女儿竟然会跟她撒娇?这其中没有鬼才怪!
“你啊!一定打什么歪主意。不过,我可不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告诉你吧!”她放下碗筷,拿起女儿手中的果汁啜了一口。“他,有一点固执,不过对于工作,倒是很认真负责,而且热爱生命。”
“就这样?”杨秋苓意犹未尽地瞪大双眼。
“不然,你还想知道什么?身高?体重?还是三围?你就饶了我吧!就算是你爸,我都还不一定知道呢!”她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喝果汁。
“妈,就算是你知道也无妨啊!我倒是挺想喊伍伯伯一声‘爸爸’,跟他撒撒娇呢”
“什么?你说什咳咳”她被果汁呛得咳声连连。杨秋苓连忙替她拿下手中的果汁,并不停地在她背上轻拍。
“好啦!”她扬手制止女儿。“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杨秋苓停下手,清了清喉咙:“妈,你和伍伯伯当年是对恋人,后来却因细故而阴错阳差地分手,对不对?”她小心谨慎地细察母亲脸上的表情。
“不!不是细故,而是——”倏地,她止住了欲脱口的话。
“是什么?”她的好奇心已被挑起,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喂,这和你刚刚说的完全不搭轧,你把话一次讲完行吗?”古慈云话锋一转,故作不耐地拉高了嗓门。
杨秋苓没辙地看她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渴望能够知道母亲和伍伯伯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没能携手共赴红毯的另一端。无奈,母亲始终守口如瓶。唉!
“妈,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沉吟许久,她终于把话说出了口。“自从爸去世之后,你为了抚育我吃了多少苦?如今,我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你也应该放心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况且你和伍伯伯能在各自经历一次人生的风浪后再度相遇,该是上苍冥冥之中刻意的安排。难道你不该给伍伯伯和自己一次机会,携手相伴吗?”
古慈云睁大眼睛看住自己的女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她口中说出的那一番话。“携手相伴?你指的不是结婚吧?”
“为什么不是?”她理所当然地回道。“有多少人能如你一般幸运,可以有机会和初恋情人重温旧梦?况且伍伯伯和你各为鳏寡,对彼此的情意也不减当年,你还犹豫什么?”
“啪啪啪啪啪!”古慈云听她说完,竟然用力地拍手鼓起掌来。“好,说得好,真是义正词严,大义凛然!”
“妈,我是认真的。”她苦恼地皱起眉,怎么母亲全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认真?”古慈云挑高眉。“秋苓,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甭替我操心了,你以为把我和伍风送作堆就可以分散我对‘孙子’的注意力吗?告诉你,想都别想!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和群毅商量的结果如何呢,说,是今年生呢还是明年?”
“妈——你听我说嘛!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伍伯伯‘有情人终成眷属’。人家不是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吗?况且我人又远在台北,无法亲自照顾你,如果你能和伍伯伯结为夫妻,共同生活,这样彼此有个照应我也比较放心呀!”杨秋苓说得口沫横飞。“算了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需要人照顾?而且你伍伯伯和我对现在的相处方式都感到满意,你就不必再费心替我们想那么多了。”她毫不领情地作了回答。
“妈,你和伍伯伯谈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她偏头想了想。“没有。”“那你怎么知道他对于你们目前相处的方式感到满意呢?万一”杨秋苓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把话说出口。
“万一什么?”她纳闷地反问。
“万一他想再婚,而你却迟迟没有表明态度,害得他心灰意冷之余想另找他人,那你怎么办?”
这番话,可当场让古慈云眉头深锁起来。“会吗?他真的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吗?”她在心中不停地想着。
“妈,我的话不无道理吧?说真的,你可要赶紧把握机会,别让到手的幸福再次溜掉——|”她故意语带威胁地说道。
尽管女儿的话已在古慈云心中留下阴影,但是她仍故作大方,不以为意地反击:“你别危言耸听了,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无妨呀!伍风多了个老伴,我也多了个好姊妹,这不是很好吗?”继而,她又微笑道:“况且你生了孩子之后,我还得忙着照顾孙子呢,只要能看着他学走、学跑,陪着他读书、考试,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眼中满是期待,语中充满关爱,只是不知怎么地,突然她又摇头叹气。“怕只怕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有没有这个命能活那么久哦!对了,你到底和群毅商量了没,兜了一大圈,你还是没告诉我结果,你们究竟决定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呃!哦,我和群毅商量的结果,就是等你找到属于自己的春天之后再生孩子,这样比较好”杨秋苓急中生智,当场编了个谎话。
好什么好!迸慈云一听,立刻激动地扬高了声音。“我的春天和你们生孩子根本是两码子事,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况且我根本没想过要再婚,那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不生了?”
“没错!”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而且我们有志一同地认为你该嫁给伍伯伯,因为只有他才能带给你幸福!妈,不瞒您说,我们已经先跟伍伯伯谈过了”
“你们跟伍风谈过了?”古慈云的脸飞快蒙上一片绯红,接着,她有些恼怒地斥道:“你们竟然私自决定我的终身大事!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尊重我、太自以为是了吗?”她愤怒的情绪渐渐加大加深,口气也愈来愈冲。
“妈,我们只是想见到你幸福快乐的过日子——”有感于母亲的怒气,杨秋苓好言相劝。
“幸福快乐?告诉你,只要有孙子我就很幸福快乐了!你只要回答我一句话,到底要不要生?”她的语气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好!”面对这么强硬的态度,杨秋苓也只有不甘示弱地回答道:“只要你和伍伯伯结婚,我就立刻和群毅生孩子!”
“你”古慈云简直被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互望半天,眼中倔强的神色如出一辙。
“妈,”好不容易,她终于低头妥协。“这真的是我衷心盼望的事,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当然我也不能强迫你,但是,我也请你别再催我生孩子了,好吗?”
古慈云寒着一张脸,仍是不发一言。杨秋苓不禁在心中深深地叹气。
“妈,我十点还有个会要开,我得去公司了”她等待着母亲的回应,但她却像木头人似的,定住不动。最后,她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提袋起身离去。
古慈云在听见关门声之后,才双肩一垂,颓然地走向沙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铃铃铃”门铃声响。
但她仍无力地沉浸在无法解决的难题中。
“铃铃铃”门铃又响,她不得不带着那张比整治前的爱河还臭的脸前去开门了。“吵死了,是谁啊?”
“干么?跌进臭水沟啦?”伍风一进门看见她的脸色,便幽默地问道。
没想到她竟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沙发走去。
“喂,怎么回事?大清早的,谁又惹得你不开心啦?”他聪明地挑了张离她较远的沙发坐下,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只见她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白眼。
“咦?不会是我吧?我才刚来”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就是你!”她吹胡子瞪眼地向他大吼。“我?我做了什么?”他真觉得莫名其妙。
“你究竟和秋苓、群毅谈了些什么?”她望着他,双眼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他双眉微蹙,仍是满头雾水。
“你别装了!刚刚秋苓告诉我,除非我和你结婚,否则别想抱孙子”
“结婚?”他惊讶地张大了口。
“怎么,不是吗?秋苓的确是这样说的啊!”他错愕的反应令她质疑。“不然,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他恢复镇定后,恍然大悟。“那天秋苓问我是否不介意你得胃癌、仍然愿意陪你走完这段最后的人生路”
“所以你就答应她要和我结婚?”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望向他。
“当然——”
他脑袋里突然想起褚群毅的话。
“当然什么?”她紧张地追问。
“当然答应喽!她泣不成声地苦苦哀求我,我怎么能不答应?她认定你爱我非常深,所以才想让你在有生之年能和我结成连理,免得遗憾,而我又不能告诉她,你根本没得癌症。所以喽——”他摊了摊手、耸耸肩,一副无奈又无辜的模样。
“那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听完他的解释,她不禁万般苦恼地咬着嘴唇。
“嫁给我好啦!再不然,你就别逼她生孩子不就得了!”他尽量表现得漫不经心,然而,不听使唤的眼睛却泄漏出他紧张的情绪。
“嫁给你?别闹了,咱们都几岁的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至于不逼她生孩子,那我不是功亏一篑了吗?反正她迟早都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我可得在事情揭发前让她和群毅‘生米煮成熟饭’才行”她一边盘算着,一边已经挨近了他的身旁。“你帮人家想想办法好不好?”她扯动他的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而他则摇了摇头。“慈云,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她放开了手,万般沮丧地喃喃自语:“真的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真的吗?伍风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心中不断地揣测:她会愿意嫁给他吗?会吗
黄昏的街道,人车显得拥挤,杨秋苓驾着车正穿梭其中。
怎么会这么粗心地忘掉今晚和julice老板的约会?这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会面机会呀!若是今晚她提的企划案和特别为julice设计的专属服饰设计图能获得他的青睐,那么在不久的将来“霓裳”肯定就能在香港、新加坡,甚至日本的服饰界占有一席之地了,因为julice可是亚洲最着名的百货服饰企业体之一呀!
然而这么重要的事竟然miss掉,真是太糊涂了!就在这种懊恼的情绪中,她把车有惊无险地开回了家里。
她匆忙奔进房内,却惊见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褚群毅,他正寂然无声地侧躺在床上。
她随即放慢脚步,缓缓地掩上身后的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近他的身侧,看见他酣然的睡姿,一抹笑意不禁在她唇角漾起。
他微闭的双眼,有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挺直的鼻梁下,则是两瓣丰厚的唇紧抿;至于俊秀的脸庞,则依然浮现着那日与醉汉相搏后留下的瘀青和伤痕。
她的心微微地被扯痛了,她忍不住倾身轻吻那片片淡紫和暗红——
一阵暖暖的气息混合着茉莉花的香味吹拂轻触他的脸庞,嗯,那是秋苓的味道咦?怎么会呢?莫非——
褚群毅倏而睡意全消,然而他却定住身子。不敢乱动,因为他不敢相信秋苓会吻他,可是,她是那么地真实而接近,教他不得不相信,那真的是她
她温润的唇柔柔地吻着他的脸,而每一轻触,都令他心悸。这份如饮醇酒后的微醺滋味,真令人回味无穷啊她抬头望见他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在心中臆测:“是作了美梦吗?梦中是否有我?”
想到这里,她又情不自禁地凑上朱唇,缓缓覆盖住他的。
这一吻,简直就要令他兴奋得灵魂出窍。终于,他按耐不住地回应了她的吻。
她愣了一下,嘎然停止了吻。
而他立即转动身子,梦呓般地轻喊:“秋苓秋苓”而后再回转过身。
呵,他的梦中果真有她啊!杨秋苓那张原本错愕的脸这才又展现笑颜。
转过身,自衣橱里挑选好赴会穿的衣服,正当她准备迈步往浴室去更换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就在这里换吧!
她回眸探察床上的身影,确定他仍在睡梦中,于是便开始轻解衣衫。
她不知道,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小而圆的双肩、纤细的蛮腰,和匀称的双腿,都依序落入他微眯的眼中。而那袭白色的连身衣裙,剪裁合度,正好把她完美的曲线表露无遗。
“好一个“丰若有余,柔弱无骨”的娉婷身段哪!”他不禁在心中赞叹。
终于,她在披上水蓝的丝质披肩、拎起白色方形提袋之后,完成了着装的动作。收拾好换下的衣物,再俯身给褚群毅一记轻吻,她便悄悄地掩门离去。
他举手轻碰自己的唇,高兴得露齿而笑,继而,带着这份醉人的甜蜜感觉,再一次,他又沉沉跌入梦乡
“妈,你在干么?”
杨秋苓一进门就见古慈云端坐在沙发上,身旁还立着一只行李箱。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生孩子?”古慈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中混合着期盼与威胁。
于是杨秋苓也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下,回以相同的目光。“你呢?愿意和伍伯伯结婚了吗?”
“秋苓——”
她的失望和焦急完全显露在语中。“你难道不明白‘爱一个人就是为他生个孩子’的道理?”
“不,我只知道相爱的人应该厮守终老。”秋苓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唉,我怎么会生出这么顽固的孩子?古慈云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
“秋苓,你坦白告诉妈,你爱群毅吗?”
“啊?”她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爱群毅吗?”同时,她在心中也问着自己。
古慈云眼见女儿突然呆滞的目光,不禁笑了开来。这孩子总算没让她白费心思,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你爱他,对不对?”她又轻声间道。
杨秋苓强迫自己先按耐住心中的疑惑,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妈,那么请你也回答我,你爱伍伯伯吗?”
“啊?”倏地,古慈云的脸上缀了两朵红云。“你在胡说些什么!”紧接着,她立刻拎起行李箱自沙发椅上站起。
“你要去哪里?”看见母亲的动作,杨秋苓不免紧张起来。
“我回台南。你呀,好好想想我的话,也仔细评估评估自己对群毅的感情,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付诸行动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妈,你不等伍伯伯吗?”她没心思去分析母亲刚刚那段漏洞百出的话,拉住她的手,一心只想将她挽留住。
“不用了,我也该回去看看我那些兰花了,不知道隔壁的张妈妈有没有忘记帮我浇水”
“可是你的身体——”她担心伍伯伯不在,万一妈的病突然有什么状况,谁来照顾她?
古慈云紧握住女儿的手。“傻孩子,我根本——呃,”她猛然觉醒地住了口,继而抬起手轻拍她的头。“我的身体很好啊,别担心。倒是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知道吗?”她怜爱地轻抚着女儿的脸颊。
“妈——”杨秋苓心中一时涌起千般感慨,不知怎地,竟觉得鼻头有些酸楚。
“叭、叭、叭!”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突地自门外响起。
“我叫的无线计程车来了。”她转身准备离去。“你别留我了,我是真的想回去。记住,好好把自己的感情缠清,好吗?”
送走了母亲,她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她爱群毅吗?
许久,许久,许久,她做下了一个决定
褚群毅回到家后,见到屋中漆黑一片,心中不禁纳闷不已,待走进卧室一看,瞬间更觉有如五雷轰顶。
“不见了!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的房间又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仓皇地四处张望,继而发现梳妆台上的字条:
群毅:
我妈决定先回台南,所以我搬回家了。打扰你这么多天,还让你睡沙发床,心中非常愧疚。改天请你吃饭再好好谢谢你。
秋苓留
他看完立即拿起电话。
“喂,秋苓吗?”声音又急又切。
“群毅,你到家了?”她瞄了眼时钟。“怎么这么晚?”
“我和客户去吃饭。妈不是要住到月底吗?怎么会突然就回台南?”他看着镜中自己黯然无光的眸子。
“她说要回去照顾她的兰花。”她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那你也不必急着搬回去啊!”他脱口而出。
“为什么?”
他被问住了。“呃——万一妈打电话来找你,那我们不就穿帮了?”
“没那么严重啦!你就随便扮个理由,然后再打电话给我,让我回个电话给她,这样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你这样搬来搬去不累吗?”她的回答令他差点无言以对。
“话是没错,不过,我总不能赖在你家不走啊,更何况,我也该把床还给你了。”
“你还是可以睡客房啊!”他又脱口而出。
“群毅,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要我住你家呢?”
“呃,这个——”这一次,他是真的辞穷了。
“好啦,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她挂了电话。
他木然地对着嘟嘟响的听筒,喃喃地说了声“晚安”之后,他任由听筒垂落,无力地瘫在床上。
空气中仍有着淡淡的茉莉香气,但它的主人已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