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托马斯·哈里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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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贝克马丁在地下室地面以下十七英尺的地方躺着。黑暗中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很响。有时恐惧压迫着她的胸口仿佛一个设陷阱捕兽的人捕杀一只狐狸。有时脑子还能够思维:她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却又不知道绑架者是谁。她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就是眨眼睛弄出的那点点细微声她都能听得到。

    她这时比初恢复知觉时要好一些了。可怕的眩晕基本上没有了也知道有足够的空气能辨得出上下自己身体的位置在何处大致也有点数。

    紧贴水泥地面躺着的一侧肩膀、臀部和膝盖都觉得痛这一侧就是下。上呢是那块粗粗糙糙的蒲团在前面一次叫人头晕目眩的灯照的间歇她曾在这蒲团底下爬过脑袋中“突突”的抽痛这时已经消退真正疼的只有左手的手指。她知道无名指被打断了。

    她身穿一件东拼西凑缝制起来的伞兵服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很是奇怪。衣服很干净散着织物柔软剂的气味。地上也很干净只有逮她的那个人从洞口刮下来的鸡骨头和一点点蔬菜。别的东西就只有那块蒲团以及一只塑料卫生水桶了;水桶的提手上系着一根细绳摸上去感觉像是厨房里用的那种棉线绳黑暗里往上延伸着一直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凯瑟琳马丁可以在四周自由地活动可是没有地方可去。她躺着的地面是椭圆形的面积大约是8x1o英尺中间有个小小的排水孔。这是一个带盖的深坑的底部。四周光溜溜的水泥墙壁往上伸展形成平缓的内向坡。

    上面这时响起了声音要么就是她的心在跳?是上面有声音。声音从头顶清清楚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装着她的这个地下土牢在地下室的位置是在厨房的正下方。这时可以听到走过厨房地面的脚步声和放水的声音还有狗爪子在油地毡上的抓搔声。随后什么也没有了直到地下室的灯亮起来上面开着的饼口才现出一圈微弱的黄光。接着耀眼的光射进了坑里这次她就坐起身子让光照着蒲团放在腿上等眼睛适应光线之后设法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一看下定决心要四下里看个究竟。坑里放下来一盏泛光灯电线吊着在上头高处晃荡她的身影也就随之在她周围摇晃起来。

    她身子一缩忽见她那只卫生便桶动了一下被提了起来吊在那根纤细的绳子上朝着灯晃晃悠悠地往上升一边升还一边慢慢地打着转。她努力想将恐惧吞咽下去一张嘴压进来大股的气可还是设法讲出了话。

    “我家里会出钱的。”她说“现金。我母亲现在就会付给你什么问题也不问。这是她的私人——”欧!飘下来一片影子落到她身上只是一块毛巾。“这是她的私人电话号码号码是2o2——”

    “自己洗洗。”

    她听到和那只狗说话的也是这个怪异的声音。

    又一只水桶吊在一根细绳上放了下来。她闻到了热乎乎的肥皂水的味道。

    “把衣服脱了浑身上下洗洗要不就放水管冲你。”声音越来越弱只听得他轻轻地对狗说“是的这东西要用水管冲对不心肝宝贝儿?是的要用水管冲!”

    凯瑟琳马丁听到地下室上面的地板上传来脚步声和狗爪走路声。灯初次打开时她眼前出现的重影这时消失了。她能看了。到顶部有多高?吊泛光灯的电线结实吗?能不能用这身伞兵服去往上搭?用毛巾钩住点什么?该死的总得做点什么啊!墙是那样的光滑犹如光溜溜向上伸展的一条隧道。

    水泥墙上有一道裂口离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有一英尺这是她所能见到的唯一的暇疵。她尽最大的力将蒲团紧紧卷起再用毛巾扎好。她站到蒲团上摇摇晃晃去够那道裂口。她用手指甲往里抠以保持身体平衡再吃力地朝上面的灯亮处看。灯光耀眼她眯起眼睛往其中看。这是一盏带灯罩的泛光灯荡进坑里仅一英尺她一只手往上伸直了离它大约还有十英尺倒还不如月光起作用而他又过来了蒲团在晃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在墙上的裂口处乱抓一起最后还是跳了下来。有个什么东西片状的擦过她的脸掉了下来。

    穿过灯光伸下来一样东西是条水管。冰冷冷只是泼溅出一股水来是个凶兆。

    “自己洗洗。浑身上下都洗洗。”

    水桶里有一块浴中水里还浮着一只塑料瓶装的是昂贵的外国润肤露。

    她照办了手臂和大腿上直起鸡皮疙瘩**痛寒气中都皱缩了。她尽可能地往墙壁凑挨着那桶温热的水蹲下洗了。

    “现在把身子擦干上下搽上润肤露。浑身上下都搽上。”

    润肤露因为浸在洗澡水里还是温温的搽过后潮漉漉弄得伞兵服都粘到了皮肤上。

    “现在把你那些垃圾捡起来地上洗洗。”

    这她也照办了把鸡骨头捡到一块儿再拾起那些美国豌豆。她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水桶又将水泥上那几点油渍轻轻擦去。靠墙这儿还有点别的什么。原来是从上面裂口飘落下来的那片东西。这是一片人的手指甲涂满了亮闪闪的指甲油是被往后一直从指甲根那儿掰下来的。

    水桶被拉了上去。

    “我母亲会出钱的。”凯瑟琳马丁说“什么问题也不问你。她给你的钱足以让你们都富起来。如果是在干什么事业不论是伊朗还是巴勒斯但还是黑人解放运动她也都会出钱支持的。你所要做的一切只是——”

    灯灭了。忽然间整个儿一片黑暗。

    当她那只系在绳上的卫生便桶落在她身旁时她“呜——”地一声退缩了一下她坐在蒲团上脑子里在飞地翻腾。现在她相信了绑架她的人是个单身美国人白种。她试图要给他以这样的印象:并不知道他是谁什么肤色一起有几个人;因为头上挨了打她对停车场的记忆也全都消失了。她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安全地将她放了。她的脑子在转着转着终于转出了极好的结果:

    那片指甲说明这里曾经呆过别的人。一名妇女或女孩儿曾在这里过。她现在在哪儿呢?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要不是由于震惊和迷乱不知所措她不会这么长时间才想到这结果的。既是如此却还是那润肤露让她想起来的皮肤!这时她明白了扣着她的人是谁!这一明白就像地球上每一件的人的鬼事情一样压上了她的心头。她厉声地尖叫着尖叫着钻到蒲团下又爬起来往上攀用手指去抓墙再尖叫一直到嘴里咳出热乎乎咸滋滋的东西来双手扑上脸将粘糊糊的东西揩到手背上僵挺挺地躺倒在蒲团上又从头到脚弓曲身子滚到地上两手往头里紧紧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