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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似水
偶一抬头,他竟无端浮起这般感受,一切事物都在掌控之中,齐庄平静如昔。这不就是他曾要,甚至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
她还好吗?刹那间他仿佛望见她漾着灿烂的笑脸趴在窗台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会想念他神色转黯,那傻丫头当然会想念这里的一切,而且肯定是以泪洗面。
很少见到她哭泣,最近却睁眼闭眼都是她泪眼模糊的样子
她的眼泪和哀伤会持续多久?多久的时间会让她忘掉齐庄的一切?随着时光流逝,她会遗忘这些,然后嫁人生子?
他缓缓闭上眼,难忍的失落袭上心间
紫妤站在书房前好半晌,连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该走进去,还是离开逃得远远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寂寞
她苦笑着转身离开,精神恍惚般走回紫苑,方抵达门口即望见欧阳竹伫立在前院的身影,她低落的心情稍解。
欧阳竹没有忽略紫妤情绪的低落:“又苦着个脸,都说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瞧你的模样想骗人还是骗自己?”
“讽刺的是,我的悲哀连自己都骗不了,何况是骗人?”紫妤苦笑。
“你和阿石之间没有改善吗?”
“说来好笑,大哥对我的态度从来没变过”紫妤的泪水滑落绝美的脸庞。“梨儿离开齐庄大半年了,却还存在大哥和奶奶的心中而我身在齐庄,他们却对我视而不见,这算什么?”这些日子以来,紫妤的骄傲和自信全消失了,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看着她的憔悴,欧阳竹心中十分不舍。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却仍终日想念着她的一切,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上齐庄见她一面。明知道两人此举十分不合宜,但他已经放不下紫妤
此时,齐怀石独自一个人待在书房中,寂寞感更甚以往。
最近他的举止是大大反常了,并非冲动的人却每每在热闹熙攘的市街上搜寻着熟悉的身影;不是容易失控的人,却在充满回忆的各个角落里迷失他承认自己是彻头彻尾地输了,甚至没有扭转的法子。
书房外乍然响起的呼声,引领他回到现实中,他迅速地奔出书房,只见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隐没在黑暗中,他毫不迟疑地追上前一探究竟。
随着黑衣人奔至齐庄后院的竹林里,齐怀石冷眼看着眼前蓄意引他出庄的三个黑衣人,神情没有丝毫的惊慌,但他双眼却不住向四周打量,似在寻找些什么。
“你们是梨儿的师父是吗?”他发现四周并无任何动静时,神色黯然问道。
“齐庄少主果非常人,这么快就发现我们的身份。”韦老揭下面罩,满意地望着眼前俊雅挺拔的少年。
“你们三人夜探齐庄,所为何事?”他一贯冷淡的口吻直截了当问道。
“在下的确有事要烦劳齐少主,事关”韦老眼见齐怀石冷淡的模样,一时间语塞,竟是和媚姨及鲁伯三人相顾无语,难以启齿。
他们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迟疑
齐怀石神色间闪过一丝激动的情绪。难道是梨儿出事?他眉间紧皱,见三人迟迟未语,神色间不免浮现一丝怒意。
三人正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在观察齐怀石的媚姨眼见他怒意跃然,不禁感到忧心忡忡。他是值得他们托付的人吗?瞧他如此这般冷漠
正当媚姨犹豫之际,韦老却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我相信他!”
三人相视点头后,忽地齐膝跪下。
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齐怀石眉间聚拢,满脸的不悦!
“你们三人有话直说,如此行为休怪我即刻离去。”话落随即转身欲离开。
“齐少主请留步!”韦老急喊道:“三老此来,实有要事相求!”
媚姨突然迅速地走进附近树丛里,抱出了被点了睡穴的梨儿;齐怀石乍见梨儿时有些慌乱和愕然,此举落入三人眼里,令三人稍感心安。
媚姨怀抱着梨儿走至齐怀石面前,满溢哀伤的眼神说道:“我们希望暂时将梨儿托付予齐庄。”齐怀石很快地恢复了心绪,挑了挑眉,望向红了眼眶的韦老,等待一个理由。他不认为倔强的梨儿会心甘情愿回齐庄,惟一的可能是这三人的自做主张。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这个托付?”
他的冷淡令三人面面相觑,韦老叹气道:“我们没有其他人可托付,确保梨儿安全无虑想来想去只有齐庄了。”
媚姨突然尖声怒道:“你何以如此冷漠,难道你不明白梨儿爱你吗?”她好恨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又是心疼梨儿的委屈。
齐怀石望着梨儿沉睡的容颜,心头愀然疼痛,却是无语。
“我直说了吧!我们昔日的仇家找上门了,梨儿留在我们身边太危险了,况且我们并不打算躲藏,这些恩怨是该了一了但是梨儿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拖累她,她是我们最心爱的孩子,我们非得保她周全不可!”韦老激动地诉说他们的无奈:“我想只有齐庄的势力可保她无虑,惟今之计,也只能将她托子齐庄!”
齐怀石不语却毫不犹豫地将梨儿纳入怀中,解下身上的外衣紧密地覆住梨儿的身躯。
她瘦了他望着她的睡颜,瘦削的脸庞不复往日的圆润,眼下的阴影令他不自觉地轻抚着。她真的憔悴了许多
而当她睁开眼望见他时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呢?他突然失神地望着她的睡颜发愣。
三人见齐怀石细心呵护的模样,始露感激而无憾的笑容,心中的大石这也才卸下,他们终于可以不带遗憾地离开
“尚有一事,此时若不说只怕没机会了。”一向沉默的鲁伯缓缓说道。
“的确没机会了,我们就告诉齐少主请他代为转告梨儿吧,梨儿曾经那么想知道的事”媚姨和鲁伯犹豫地望向韦老,询问他的意见。
“该说吗?”韦老犹豫着。
“不说,似乎对梨儿不公平。这是我们亏欠她的,我们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过这一辈子。”鲁伯黯然道。
“唉,也许真是时候了。”韦老面色凝重对齐怀石道:“齐少主,此事事关梨儿身世,请齐少主定要代为转告梨儿”韦老语带哽咽,另两人竟也顿时红了眼匡。
齐怀石怀抱着梨儿静听。
韦老缓缓说道:“话说十多年前,当年我们三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虽有侠名却做了不少自以为是行侠仗义的错事,尤其是自称铲奸除恶的荒唐事。这其中有一件,是令我们感到终生遗憾的那年我们会同一些自命清高的武林卫道人士,誓师铲除武林败类,没想到我们误信江湖传言,在未先证实又急功之下,误杀了”韦老一度哽咽,无法言语。
媚姨泪水盈眶接着说道:“我们犯了此生最大的错误,误杀了梨儿的家人”
韦老缓缓又接道:“那一夜,我们听信贼人之言,错杀了梨儿的爹娘,待我们杀红了眼,乍听幼小的梨儿哭声时,发觉对方竟只是无力还击的百姓,惊觉状况不对劲恢复理智,却已经太迟了,梨儿已成了孤儿”
齐怀石闻言即刻低头探视怀中的梨儿,只见她熟睡依旧。
“你别担心,我们点了梨儿的睡穴,不到天明她不会醒的。”媚姨泪眼婆娑望着齐怀石,对于他的细心十分欣慰。
“我们三人从那一夜后退出江湖,不再杀戮,带着忏悔的心,决心抚养梨儿成人,因为把她交给谁我们都不放心。从那时起,她已经成为我们最大的责任”韦老话至此已是老泪纵横。“这就是梨儿的身世,希望你代为告知梨儿。”
“请你代我们告诉梨儿,她的师父们当年真的不是有心毁她家园,这十多年来我们时时都活在悔恨中”鲁伯像是自言自语般诉说着。
媚姨拍了拍两个老友的肩,安慰着:“当梨儿知道这一切后,她该能明了为何我们不准她喊咱爹娘了我们不敢辱没了她的爹娘啊。”
齐怀石沉思了会,继之冷冷说道:“这件事没有告诉梨儿的必要。”
此言一出,三人皆愣在当场,无法理解地瞪视着他。
“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件残酷的事,明了真相对她而言只有痛苦,没有任何益处。”
三人如五雷轰顶般面面相觑,也瞬间明了了齐怀石的所指何意。
“你们的心愿、遗憾、亏欠,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梨儿要如何去面对残酷的真相?这对她太残酷了。”齐怀石怀抱着梨儿,缓缓说道:“三个抚养她成人、如同亲人般的师父,竟是她的杀亲仇人,你们可以试想当梨儿听到真相时会有多震撼和痛苦!”
齐怀石言未尽,三人已是愧容满面、冷汗涔涔。原来他们自认梨儿该明了自己的身世,只想在自己时日无多时了一桩心愿,却未曾替梨儿设身处地着想,他们真是糊涂至极!
“三位无须自责,由三位抚养成人的梨儿开朗活泼,任谁都会同意她是在快乐中成长,三位早已功过相抵。”他轻抚着梨儿的长发。“但她永远不需要知道残酷的真相。”
三人着实佩服眼前心思缜密的伟岸男子,他保护梨儿的心明显地不下于他们,他们真的可以放心将梨儿托付予他。
“齐少主,你说的没错。”媚姨心疼不已地望着他怀中的梨儿。“梨儿永远不用知道此事,我们不能让她担这沉重的往事,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梨儿过得幸福快乐,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差点做了错事,我们三个老人实不如你,真是惭愧。”
“我要你们三人立誓,今生绝口不提此事,保有梨儿一辈子无忧。”
三人毫不迟疑立下誓约,齐怀石满意地转身欲离去,却听见媚姨略带迟疑,甚至哽咽的轻呼
“齐少主,你会善待梨儿吧?”媚姨万般不舍地拉着梨儿的手,对齐怀石投以哀求的目光泣道:“这大半年来,梨儿失去了从前的开朗快乐,总是眉头深锁、郁郁寡欢,还得在我们面前强颜欢笑我们真的很心疼这孩子,她把心丢了”
齐怀石一愣,低头凝视梨儿,眉宇间神色黯然。
“梨儿爱你,爱得很深”媚姨担忧道:“梨儿的善良,你该明白,她不懂得争取,更学不会耍手段破坏,所以她受伤很深”
韦老深觉不妥,出声打断:“阿媚!齐少主已成亲,多说无益,说这些话对梨儿是种伤害,对齐少主而言更是种压力,别提了!”
“我非说不可!”媚姨一向直性子,不吐不快:“齐少主,如果你对梨儿无意,请别让她受伤,齐老夫人承诺过收梨儿为孙女,就请你让梨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齐庄吧。”
齐怀石闻言一愣!当时奶奶提及此事,他断然拒绝,如今他依然有着拒绝的冲动,但话到嘴边却迟疑了
“阿媚,你别为难齐少主,我相信他和齐老夫人会好好照顾梨儿。”韦老看出齐怀石的犹豫。
“我保证会照顾她。”
得到了齐怀石的保证,三人暂时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齐怀石怀中的梨儿最后一眼,寂然地消失在夜色中。
齐怀石目送三人离去。义妹?他苦笑
一阵冷风袭来,他拥紧怀中的人儿,他突然感到怀中的温暖似乎在全身蔓延,心头传来阵阵痛楚,混合了压抑、无力、害怕、恐惧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他激动地贴近她的脸庞。
她依旧安稳地在他怀中沉睡
然而天亮之际,这一切是否会回到原点?义妹?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仿佛有一辈子的时间没见到梨儿般,他轻拂着她的长发,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动,低头只见梨儿恍惚地张开眼
氤氲的双眼,在乍见眼前的脸孔时,不敢置信地眨了眨,随即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他的怀抱,隔开两人不该有的碰触。
那一刻间,他感到失落;怀中的温度骤降,不由感到一丝冷意。
这叫咎由自取吧?他摇头苦笑。
“我你这是哪里?师父们呢?你”梨儿乱无头绪,只能直摇头。
“别慌,你师父们将你暂时托付予我。”
她一时无法理解,脑袋一片混沌无法思考。眼前魂牵梦系的脸庞近在咫尺,眼泪不听使唤地串串滑落双颊,突然发现自己的想念,竟是如此强烈
他伸手为她拭泪。“他们有事待办,所以希望你回齐庄一阵子。”
闻言梨儿哭得更凶
“为什么丢下我我们说过生死与共的,他们怎可以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为什么?”
“他们答应,过一阵子就会来接你。”齐怀石轻抚她的脸颊道。
“不要骗我,我早知道有仇家上门,你们别再骗我了”梨儿失控地哭吼着。
齐怀石无意隐瞒:“他们为顾及你的安全,才将你托付予我。”紧搂着她颤抖的身躯,前所未有的痛楚及无力感顿时袭上心头。
“我不要,我不怕死,我可以为他们而死”
“别哭了”不顾一切将她单薄的身子拥进怀中。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离我而去?我不要我宁可和他们死在一块啊”她失神地挣脱开齐怀石。
“他们不要你白白送死”他心一横,硬是冷声说道:“难道你想要成为他们的负担和包袱吗?”
“我是负担”梨儿失神地哭道:“我是包袱我根本连使剑都有困难我根本没法子保护他们我是个没用的包袱我的右手早废了”说完梨儿已失去意识,昏厥在他怀中。
这一整夜他没有离开她身边,任她依偎在怀中、任她不时受噩梦侵扰时无意识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手臂上因她的紧握和捶打遍布青紫的伤痕。
看着她不安稳的睡脸、轻拧的眉间、紧抿的双唇在在都令他感到胸口不明地闷痛起来。
一大清早,齐老夫人收到消息即刻赶至石苑,一走进屋里即被两人不合宜的睡姿给吓着了!
“你们这是唉阿石,你该懂得避嫌”老夫人轻轻地想扶过梨儿的身子,谁知梨儿的手却紧紧地拉着齐怀石,怎么也不肯放。
齐怀石看了老夫人一眼,轻轻地将梨儿再度拥入怀中,梨儿这才安稳地又在他怀中沉睡。
“哭闹了整晚,她累了,让她休息吧。”
是喜是忧,她也说不出,只叹太晚了吧这两个孩子真令人心疼
“你后悔了吧?现在知道你自己失去的是多么珍贵”老夫人叹道。
齐怀石黯然不语,感觉到怀中的温暖如此真切
“奶奶不是嘲讽,只是惋惜。”老夫人深吸了口气:“事已至此,你该有分寸的,与阿紫成亲,你仅完成了承诺,并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这点不需要奶奶来提醒你吧”
他无法否认的,他和紫妤间的距离,早已生疏得无法拉近
“你就先好好照顾梨儿吧,待梨儿苏醒你即刻离开,我不容许你再度扰乱梨儿的生活。”
“我明白。”齐怀石不假思索应道。
唉,他们是如此地相配,为什么要有遗憾?老夫人摇头苦笑。
齐怀石懂得奶奶脸上明白的遗憾,无意识地轻抚着梨儿熟睡的脸庞
一夜折腾下,梨儿心力交瘁病倒了。
整个人憔悴得令人心疼,容婶特地为她煮的稀饭,她也视而不见,不吃不喝。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天,梨儿的身体毫无起色,每况愈下
“梨儿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容婶急得直跳脚,她只要一喂她,不多久便全吐了出来。
甫进门的齐怀石和齐老夫人见状脸色愀变,齐怀石突然上前打了梨儿一个耳光,吓得老夫人和容婶全白了脸!
“你耍什么性子?你这样是想折腾谁?不吃不喝对谁有好处?”他吼道:“你在向谁乞怜?你不照顾好自己,又怎么保护你的师父们?”
梨儿脸色苍白得骇人,颊上热辣的痛楚令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掉泪。
“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你师父们我已派人暗中保护,有任何问题随时会有探子回报,你毋须烦恼,更不该让他们担心。”看见她的泪,他的气愤和心疼是无法言喻的。
“我知道了”梨儿低着头应道,眼泪仍是不停滴落。
齐怀石不由自主伸手想拭去她的泪——
“不要碰我。”她突然说道,眼神中有一丝决然她想起了两人之间该有的分际。“不要碰我不要理我我会照顾自己”
说罢,她强忍着泪,颤抖着端起食物开始进食。
这时齐怀石只觉心痛难抑,突然转身大步离去,径自留下梨儿食不知味地愣愣望着他的背影。老夫人和容婶齐声叹气。这孩子这回可尝到苦果了吧,这丫头刻意的保持距离已经确切地击中阿石心门了
两人随之退出房间,无意打扰失神的梨儿,让她好好休息且沉淀激动的情绪。
“少爷这招果然有用,梨儿总算是肯吃点东西了。”甫走出门外,容婶松了口气道。
“可是这碗粥梨儿吃来恐怕是苦涩不堪的”老夫人万分地心疼这两个互相折磨的孩子。
“唉,夫人怎么这么说呢?这粥我可是下足了功夫煮的,怎可能苦涩呢?夫人你真爱说笑”“掺着泪水吞怎会不苦?”
“说得也是唉,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果真难尽如人意啊。”
在老夫人及容婶的照顾下,经过几日休养的梨儿,身体已逐渐好转,但情绪却愈见低落。再度回到齐庄,她的心中百感交集。
梨儿呆坐在竹苑的荷花池边,她想离开这儿却走不了,齐怀石下令守卫不得放她出庄,违者重惩。
她不禁苦笑,明白他是遵守与师父们的约定,要保护她的安全,但这样漫无目标的枯等,苦得令她几乎无法承受,她成天担心受怕会传来噩耗。
这般担心受怕的日子,他懂她的痛苦吗?他能不能别管她,见了他,只会让她更痛苦
远望着她,齐怀石伫立在远处,胸口像有千石重压般窒闷难忍,她终日愁眉不展甚至毫无食欲,她的身子愈形清瘦,无神憔悴的神情令他几欲气疯了;而她似乎对他视而不见,她的反应微弱得令人气结。
他没法子不管她,她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凉风袭来阵阵冷意,他忍不住走至她面前,沉声命令道:“这里风凉,进屋去。”
乍听他的声音,梨儿浑身一震,下意识低着头害怕看见他的脸,害怕自己流露不该有的情绪
“我不冷。”
“你别逞强,这些天你病了几回了,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是存心糟蹋自己,还是想气死旁人?”见她低头不看他,气闷得难受,忍不住斥道。
“你放我出庄吧,我想找师父他们。”她缓缓说道。
“没这个必要。我说过已派人随身保护他们,你不须担忧。”
她的少食令她的身子无从调养起,硬逼她入食又吐得一塌糊涂,他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无力感骤升
“进屋去,否则我扛你进屋!”他命令着,将她纤弱的身子揽进怀中。
“放开我,别可怜我,别这样看我”她痛恨他脸上清楚的怜悯。“我没有乞求你的怜悯所以你也别理我好吗?”
“你到底想怎样?”他气极了,却无法和从前般骂她或者敲她的头、掐她的耳朵。
“别理我只要让我出庄”梨儿咬着唇。
“办不到!”望着梨儿泛血丝的唇,齐怀石怎么也放不开手,任由梨儿在怀中挣扎。
梨儿气力不如他,不禁气得撇过脸不再看他,两人不再交谈,却谁也离不开对方
得到梨儿回到齐庄的消息,紫妤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当下已是千疮百孔,尔后还有什么更严重的情况,她不敢去想象。
梨儿为什么回到齐庄?
乍听梨儿回到齐庄的消息时,紫妤呆愣了好半晌无法言语和思考,恐惧感顿时袭上心间。
她为什么要回来?因为大哥吗?
她该如何应对?她对自己的威胁程度有多严重?
这一连串的问题扰得她心烦意乱。
不行!她非得做些什么才行紫妤打定主意随即差人唤来厨娘,打算为奶奶及齐怀石准备点心,顺便了解梨儿回齐庄的原因。
忙了半晌,她正兴冲冲亲自端着点心走进竹苑,却见到齐怀石和梨儿在荷花池畔相拥的一幕——
紫妤愣了半晌,只觉浑身血液凝结,她疯也似的打翻手中的点心,愤怒地望着两人!
听见声响,齐怀石和梨儿转身,发现了紫妤和一地的狼藉,梨儿慌乱地挣脱齐怀石的怀抱,难堪地面对紫妤明显的愤怒不知所措。
齐怀石则是一贯的冷然,面无表情。
杜紫妤突然发狂似的哭诉着:“你们这算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
面对紫妤的指控,两人皆无言。
“妻子对你而言又到底是什么?”紫妤激动地对齐怀石哭吼着。
梨儿见状吓得后退了数步,她未曾见过紫妤有如此失控的情绪,她知道紫妤受到伤害了
“你误会了”梨儿有股冲动想上前向紫妤解释,正欲前进却被齐怀石给拦住了。
“你进屋去。”齐怀石仍旧面无表情。
齐怀石的无动于衷,令紫妤忍不住脱口而出心底的恐惧:“你对梨儿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你们”
齐怀石皱眉不语,任由杜紫妤尽情地发泄。
紫妤突然不顾齐怀石的拦阻,疯狂也似的奔至梨儿面前吼道:“你为什么回来?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的生活?”
梨儿眼眶泛红,不解她的指控,却对紫妤痛苦的模样感到十分难受。
齐怀石将梨儿拉至身后,对于紫妤疯狂的情绪有所戒备。
紫妤见状心冷了,泪水串串滑落,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成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成亲后,这一切不像我的想象?”
齐怀石冷冷地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紫妤,对她的失控或多或少可以理解。
紫妤不否认心中的恐惧害怕,不全因梨儿之故,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突来的脾气是因自己心底的罪恶感
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如果他知道了会原谅她吗?
她屏息以待,对于她的无理取闹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累了,先回紫苑吧!”齐怀石口气中是全然的命令。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不出话来和他吵架,他们之间一直是如此的,连吵架都吵不起来,无关紧要、没有温度
她一反常态缓缓地转身走出竹苑,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好。
乱了一切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