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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一个武林中最具神秘色彩的绿林组织,多年来,江湖人除了只知道它是由一名黑风寨主,与二十名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在十五年前创立之外,其余一概不知,它的神秘就像皇室深宫后苑,一般人无从窥其内,虽同为天子脚下,但生存方式却是天与地之差。
其实,要说黑风寨是个绿林组织,倒也不完全,因为从创寨开始,便不曾做过烧杀掳掠之事。
但,要说它不是绿林组织,偏偏又有那么一点像,因为每个月的中旬,黑风崖劲旅总会在某一官道上“借粮”一次,对象是那些为富不仁,或是吸取民脂民膏的财粗大官,当然也包括同行却专做烧杀掳掠的草莽鼠类;借粮之后,再全数赈济贫户或修桥铺路,公益之事做得比各县官府还妥善。
由于黑风寨一向特异独行,又不怕任何威胁利诱,因此,黑白两道对于这个神出鬼没、高手如云的组织是既惧又怕。这样的一个组织,在十多年的打滚下来,当然得罪的仇家也不少,但就是没人能奈它何。
天子脚下应天府,也不知出动过多少次围剿人马四处歼剿,每回都是无功而返,连个黑风刀手都没见着,更不用说围剿他的总部,弄得连两任的应天府尹灰头土脸,面子尽失。还好,黑风寨除劫富济贫外,并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京畿附近的百姓反而对黑风寨主也是推崇之至。上头的人在几次徒劳无功的围堵后,也就不怎么刻意再去兴起争端,近两、三年来,双方称得上相安无事。
只是,与官府相安无事并不代表该干的活不用做,今天,就是这个月的借粮日,借粮行动一如往常成功漂亮,要是不发生下午朝露酒楼的意外,那今天确实是完美的。
处理完那三个难缠丫头的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在属于右护法院落的花园中,崖奇一个人坐在亭子前的阶梯,手拿棉布,慢慢擦拭那支陪他多次争战的玄铁宝剑,边擦拭边享受着黑幕刚降临大地的宁静。
的确,山寨里的人都怕他,在他想独处的时候,绝对没人敢来打搅他,就连那位被风林儿讥笑闷骚的镇寨总管路行远也不敢。
好快,一晃眼,来到黑风崖已经五年,五年前,他全身是伤被风冽寨主所救,又给他“崖奇”这条新生命,虽然截至今日他仍然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谁,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黑风崖,就是他的家。
虽然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过去,但,却有恩情,有温暖,还有未来,对那个让他伤痕累累的过去,又何必眷恋。
垂首静思往事,不明白的人或许以为此时的崖右护法毫无警觉,甚至就像个平常人一样,沉静地享受沁凉的夜色,只有他知道,那个屋檐上的人,一直观察着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该下来了吧!”
寂静的空气中,因为崖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变得有些诡谲。
“你知道我会来?”一个曼妙的身影,俐落地从屋檐上翻下来,挑明地站在他面前,裹在夜行衣下的她,有着异于白日风骚的英气。
崖奇不想否认,楚清雾确实很美,不管在白天或是夜晚,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撩人,轻易地便扰乱男人的心智,尤其那双清如水晶的黑眸。
“姑娘沿途跟踪,不就为了找到在下的住处吗?既然来了,也就毋需再隐身暗处。”
“大侠好耳力。”楚清雾轻抿下唇微微一笑,其实她很惊讶,既然他明知道她在跟踪,刚才在半途中为什么不拦下她,反而让她长驱直入他的藏身处?
难道这个半面人是故意引她进来?如果她没猜错,依沿途经过的各岗各哨,以及这隐密的院落看来,这里搞不好就是黑白两道闻之丧胆的黑风寨,只是,如果真是黑风寨,为什么他会让她跟进来?难道不怕她是官府的人?
这个半面人心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崖奇放下手中的长剑,慢慢地从阶梯上站起来,仍旧戴着白日铁模子面具的他,第一次正眼迎上她的目光。
“该说姑娘好轻功,竟然连进到黑风寨内院都没被发现,佩服佩服,看来姑娘不仅施毒功夫高超,连轻功也好。”
没错,他是故意引她入山,但原以为她在进入黑风林时,应该就会被外头的暗桩给拦下,没想到这女人的轻功竟能如入无人之地直闯内院,他确实佩服。
这里真的是黑风寨!楚清雾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寻访两、三年的黑风寨,终于被她找到,而且看样子她还伤了一个寨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您太抬举我了,一来,我的毒看来在你身上根本毫无作用,再者如果不是你刻意让我进来,凭我那三脚猫功夫哪能说进来就进来,您别说笑了。”
她知道要不是他故意放水,凭黑风崖的神秘性,任她再找个五年十年也找不出
一个所以然来,而他,依她的消息看来应该不是黑风寨主,应该是这几年闻名江湖的黑风寨右护法。
“好说,既然来了,就请将来意说明吧!”会引她入山,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崖奇再次露出佩服的冷笑。“没错,姑娘确实聪明过人,我是知道,但不确定是因为朝露酒馆之事,还是因为风冽。”
崖奇这话一出,楚清雾脸色突然一变,万分地惊讶。
“你也知道我在找风冽!”没想到两年来她一直秘密行事的事情,他也知晓。
“京畿方圆百里没有黑风寨不知道的事,凭你小小一名女子就想探知黑风寨的事,未免太小看黑风寨,也太不自量力了。”
这话,崖奇说得傲气非凡,黑风寨有一个比东厂更精锐的情报网,一年多前,他们就发现她对风冽大王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并且四处打听风冽的下落,这三个多月他会亲自探查朝露酒楼,为的就是得到真实答案。
“哼!丙真是草莽,霸得过分,狂得讨厌。”她看多了男人,就属眼前这个男人态度最傲、语气最霸,不仅仅先前这句话,还有这三个月来她也领教多了。
“既知黑风崖尽是草莽,而楚姑娘又是满脸不屑,那么姑娘就不该跟草莽有所瓜葛。”意思是说,她干嘛还要跟他上山。
“其实”突然楚清雾神情一转,狐媚一笑,朝雾酒馆那一套又出来了。
“阁下有所不知,小女子本来就无意与黑风寨有任何瓜葛,来此主要目的是请求右护法帮小女子一个忙。”依开店多年的经验,她知道有时候软的要比硬的来得有用,尤其是对付男人。
“什么忙?”对她准确地认出他是右护法的身份,不禁又起一阵佩服。
“近期之内不要出现在朝露酒店。”甜美的笑、温柔的恳求,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得了,楚清雾非常有把握。
“帮你圆两年来塑造的谎言,是吗?”不用多问,崖奇多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从他一身无伤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早看穿她的把戏。
“您果然是明白人,只是那不算谎言,那是免去麻烦的唯一计策,您答应了吗?”她投出一道醉倒众生的勾魂眼,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对会答应她。
“可以,我答应你。”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崖奇本就不屑去淌,只不过他知道这个女人来到黑风寨,绝不会只为这区区小事。
“多谢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更嗲,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
“你不是说帮一个忙!”崖奇也不制止她的“友好”只是稍稍后退一步,不让她碰上他的身体。
楚清雾眯眼一笑,似乎嘲笑他胆小。“这件事不需要护法帮忙,只要告知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会解决。”
“什么事?”
“就是护法刚才也提过的事,我要找风冽,就我了解,他应该是黑风寨主,没错吧?”这是两年多来她唯一探知的线索,江湖中传言的黑风寨主出神入化的武功,与外在特征都跟风冽相似,她相信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
崖奇上下打量她一眼,知道今天的重头戏上场了。
“没错,风先生就是黑风寨主,敢问姑娘是敌,是友?”
从年初开始,他就知道她在找风先生,但却始终找不到她真正的目的,这也是今天让她跟上山的原因,事情暧昧不明反而难以解决,倒不如敞在阳光下干净俐落。
“只要护法请他出来,他就知道是敌是友了。”这个男人是个笨蛋,否则不会在她一听风冽是黑风寨主之时满脸怒火后,还问她是敌是友。
“如果在下想先知道呢?”崖奇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年纪不过二十,风先生却已过不惑之年,这些年来他鲜少过问江湖中事,怎么会跟她有过节呢?
“很抱歉,办不到,还是请风冽出来吧!”
“既然如此,对不起,风大王也不见客,你可以收起这一串骚媚的功夫了,对崖某起不了作用的。”这女人绝非简单的人物,或许,还跟官府有关。
“你好,我也不罗唆,告诉你,是我跟风冽有不共戴天之仇,找他就是要杀了他,你愿意叫他出来吗?”把戏被拆穿,她果然收起风骚娘子的特质,严肃地开始谈起买卖。
“不行。”崖奇皱下眉头,他知道江湖上与风先生为敌的人不在少数,但就是想不出眼前这号人物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我就只好自己找了。”楚清雾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似乎真打算搜出风烈。
“哼!在黑风崖,你想有可能吗?”崖奇对她的异想天开与幼稚行为同情得想笑。
“难说,试了才知道。”一向冷静的楚清雾竟被他一讥后,变了脸色,划开招式。
崖奇没料到前一刻还千娇百媚的风骚娘子会说打就打,而且招式凌厉。更没料到她除了施毒功夫了得外,拳脚功夫也不弱,一招半式间,他竟得不到好处。
“好身手。”不自禁地,从他嘴巴说出难得的赞美,多年来他经历大小无数战役,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的人不多,这个女人看来将是其中一个,对她的来处,崖奇更好奇了。
“你也不错。”楚清雾真心的回了一句,黑风崖右护法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会在此碰上如此强硬的敌手,她拿手的是放毒,并不是手脚功夫。
“对不起,得罪了。”崖奇停止躲闪也划开招式,跟女人打架不是他的兴趣,他要在三十招内拿下她。
“尽管出招吧!”从他的身手看来,楚清雾很了解自己想胜他可能很难,她必须想个方法全身而退,不然就是拿出自己的绝活——放毒,这招虽不光彩,却是唯一的机会。
只是,她会有机会放毒吗?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飞快的打斗吆喝中,院子里也引来了一群黑风寨的人。路行远最先听到打斗声飞奔而至,他皱皱眉头,看着对打的两人,斯文的表情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插手。
紧跟着,风林儿也来了。她的到来,代表热闹场面真正开锣。
“哇!打架耶!”许久未曾见过这种场面的她,兴奋的细胞全活起来。
“大王,不是打架,是有刺客。”白子对天真的主子童心未泯摇摇头,不经意地,眼神却迎上一旁路行远的目光,心一慌,脸蛋倏然垂下。
“刺客”两个字根本没引起风林儿多大的反应,反而是在看清楚那个跟崖奇打架的人时,她惊叫一声。
“嘿!是风骚娘子耶!黑子,是那个风骚娘子,她找上门了。”这个发现让她更加兴奋,那个全舞阳镇最美、最有名气的女子竟然上黑风寨来,这真是
真是棒歪了!
原则上个性与主人相仿的黑子,反应也跟主人一样激动。“真的耶!大王,你瞧她的武功好棒哦!可以跟大护法对打这么多招。”
整个黑风寨的人大概除她们两人之外,没人对风骚娘子有什么反应,也没人会像她们俩那样兴奋,众人的心里只在纳闷着一个问题——这名刺客到底如何找到黑风寨,她又如何在无人发现之下直接潜入护法院落?
“崖奇,加油。”
“别伤她,崖奇。”
原则上这两句话都是从风林儿口中喊出来,她舍不得那个美得像天仙的姊姊被崖奇打伤,但也不愿崖奇落败有损颜面。
“得罪了。”崖奇一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回掌,决定尽早结束这场饼招。
“哼!”楚清雾不屑地轻哼一声,她的武功虽不及他,但他要擒她,没那么容易,至少,她还有这一招!
楚清雾在天空中一个翻腾,双手迅速地对崖奇洒出漫天花雨
“护法小心!”
此时,一道黑影快速地挡在崖奇身前,崖奇的掌风与楚清雾的暗器一起落在他身上。
“路总管!”一条白影在他身形下坠之际接下他,是白子。
而在同时,崖奇一个擒拿手抓下了楚清雾,并且迅速地点了她手上的麻穴,暂时废去她使用武功的能力。
被捉的楚清雾并不意外自己会被捉,当她看见那道黑影时,她就知道偷袭将会失败,但真正令她吃惊的是那名接下路行远的妙龄少女,对她出手救人到点穴疗伤那份迅捷身手惊叹不已。
没想到黑风寨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连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都有此等身手。
“啪!”一声,眼见自家人受创的崖奇,在她那张秀丽的脸上甩下一巴掌。
“暗箭伤人,有欠光磊。”
“崖大哥”风林儿一声惊呼,被他这个愤怒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崖奇凶虽凶,但从来不打女人的,今天
“我哪伤人了,伤他的是你的掌风。”楚清雾捂着泛红的脸颊,一脸愤恨,这个男人竟然动手打她耳光!从小到大行走江湖这么年,从没一个人碰她一根寒毛,这个男人居然一出手就给她一个耳光。
“是你先出暗器。”崖奇神情冷漠,皱着眉头看着撒在四周的暗器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
楚清雾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嗤笑着,双手虽无力反击,但嘴巴却还能动。“你说这些花瓣是暗器,别笑死人了!大护法,我只不过想引你分心罢了,没想到堂堂的黑风寨大护法也会判断错误。”
崖奇沉下脸没理会她的嘲弄,转向一旁的白子。“白子,行远怎么样了,有没有中毒?”
“没中毒,不碍事了,还好护法的掌力收回五成,否则,路总管的小命可能不保。”
“送他回房疗伤,要所有人全下去。”他要跟这个女人好好算帐。
“是,护法。”
人群依令散去,只有风林儿跟小苞班黑子,却一动也不动盯着他与楚清雾。
“林儿,你也下去。”
“让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我再走。”她是一山之王,应该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崖奇回头瞪她一眼,语气冷峻。“我会处理。”
“崖奇,为什么风骚娘子要杀你?”她不走,她得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否则如何向她所有的手下交代——最重要的是,等会儿万一厨房的瑾嫂问起她时,她一问三不知,那不就丑大了。
“我没要杀他。”楚清雾冷笑一声,看来这黑风寨里也不是万众一心,瞧这两个人的对话,摆明的就是谁也不服谁。
“你没要杀他?那你为什么要来黑风寨?”风林儿没想到楚清雾会自己先开口讲话,一时兴奋,也不管危不危险,紧紧地挨向她。
太好了!她只要问她就成了,根本不用看崖奇的脸色。
“快,快告诉我,你来黑风寨的目的是什么?”
有别于她的热情,楚清雾的态度就十足的冷淡,根本不理她的问题。
一旁的黑子突然在过度兴奋的风林儿耳边嘀咕一声,化解她的尴尬。
“大王!白天的事”白子不在,她就是大王的智囊团,想都知道这女人是来报仇的。
“哦!你是来报仇的!”风林儿还算不笨,一点就通。“哈哈哈,你找错人了,害你的人是黑子,不是崖奇,要杀的话也该杀黑子,不应该找崖奇。”
“大王!”黑子怎么想也想不到主子会出卖她。
风林儿拍拍黑子的小手,一脸笃定的安慰道:“别担心,让我把误会解释清楚,漂亮老板娘就不会杀你了,对不对?老板娘。”天真的风林儿,为了想多待在是非地看热闹,什么话她也说得出来。
“大王,下去。”一直没吭声的崖奇,又下了一次通牒,一身肃飒的他,看来正处于暴风边缘。
没想到这头楚清雾一听,却立刻挡在风林儿身前。“慢着,姑娘,他叫你大王?”她看着风林儿,指指崖奇,似乎对她的称呼很感兴趣。
被人如此重视,风林儿乐歪了。“嗯,没错,本姑娘即是黑风寨的大王,风林儿是也。”
楚清雾一听眉头一皱,寒下脸瞪着她。“风林儿?!你是风冽的什么人?”
“你认识我爹?”不会吧?这个美女姊姊也认识爹,难道老爹也曾经是人家店里的酒客?
“风冽是你爹?你今年几岁?”
“林儿,不准再说,下去!”出声制止的是崖奇。
而风林儿却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我今年一十六,你到底是谁?问我爹做什么?”
“他人呢?”
“死了!”这次,不等风林儿开口,崖奇已帮她回答。
没想到这个回答,却起了一阵巨大的回响。
“崖奇!”
“护法!”
“死了?!”
同时间,三声惊呼同时发出,众人的目光全胶着在崖奇身上。
“林儿,楚老板是令尊的仇家,今晚她是来寻仇的。”崖奇不想让风林儿将敌人当好人,只好说出重话。
“真的吗?”风林儿一脸难以置信,老爹怎会有这么漂亮的仇家?!
没想到楚清雾在崖奇的回答及得知风林儿的身份后,突然话锋一转,冒出个语出惊人的答案:“没错,今晚我本来是要来寻仇,但风冽并不是我的仇家,我是他女儿,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这次风林儿真的呆了。“你你说你是”
老天!这算哪出戏啊?!
女儿?!
楚清雾新的身份让所有的人全傻了眼,尤其是风林儿。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爹是你父亲?”依照她对字面上的认识,应该是这样解释没错。
“货真价实!”
美丽的楚清雾坚定的表情,更让风林儿不禁要怀疑,这么漂亮的女人没道理四处乱认爹吧?
“但是你看起来比我还大”这下好玩了,老爹竟然在外头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风冽在生你之前,先跟我娘生了我。”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楚清雾说了个更具爆炸性的理由。
“胡扯!”这是崖奇这一生中听到最荒谬的谎言。
“崖奇,别插嘴,让她说。”原本清秀稚气的脸蛋这回竟出现难得的正经,风林儿摆明了她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真相。
楚清雾看来很满意她的反应,接下来所有的话几乎全是对着风林儿一人说:“十八年前,风冽遣弃了我娘跟我,从此销声匿迹做了缩头乌龟,经过多年的察访,好不容易在今天总算让我找到他了。”
一旁忍耐许久的崖奇终于受不了了。“好了,够了,你的谎话收着对别人说吧!在黑风寨没人会相信这些鬼话。”看来他当真不能小臂这个女人,她的来意比他先前的猜测要来得阴险多了。
没想到他的喝止不仅没吓到对方,一个黑风寨的大人物,反而很直接地吐他的糟。
“等等,崖奇,我相信她,让我再问她一些事”伟大的风林儿,在这时候很不知死活的站上楚清雾那条船。
“林儿!”崖奇气呆了!如果他手上有支榔头,真想一捶敲昏这个低智商的丫头。
风林儿没理他七窍生烟的神情,当真继续发问:“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爹的女儿?说个理由说服我。”老实说,她很好奇,很兴奋,很高兴!
楚清雾笑了,从与崖奇交手落败后真正得意的笑了。“风冽左腰侧有一颗如豆大的红痣,他曾在云南与猛虎博斗,失去右手小指。”看来只要搞定这个蠢女孩,她的计划就容易多了。
面具下的半面人,虽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但由那双喷火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正在挫败中。这个发现,让楚清雾莫名地更加得意。
“真的,你”风林儿听了,一双眼珠子几乎掉下来,她怎么会知道信!这下子她真的全信了!
她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姊!
楚清雾将风林儿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窃笑着,口中继续说:“风冽师承隐忧子,别人都以为他最厉害的是剑法,其实,医术才是他的绝活。”
“医术?!”崖奇显然被这个新消息愣住。
“怎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楚清雾笑得更加狂妄。“刚才那位白衣小姑娘想必也是他的传人,瞧她的点穴身手与疗伤手法,应该是风冽所传,我敢打赌,搞不好她放毒的功夫也是一流。”
虽不如她,但火候也有一定水准。
“白子?!”崖奇不相信身边的人竟然身怀绝活而他却不知道。
不行,这个女人在片刻间由被动转为主导,看来似乎已经收买了林儿的心智,接下来不知还有什么惊人的手段要使出来,他不能让事情继续混乱下去。
这边,他一脸阴沉的思索着对策,而风林儿却乐得像中彩券一样,看来白子的绝技她早就知道。
“对,对,对!你真的好棒,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你们相信我是风冽的女儿了吧?”
“相信!”答话的是一向直脑筋的风林儿,瞧她的模样似乎已经打算跟她称姊道妹起来。
“林儿!”崖奇知道他的忍耐快到极限。
“别绷着一张脸嘛!崖大哥,该绷着脸的人应该是我耶!人家说的又没错,那些老爹才有的秘密除你、我之外,还有谁知道?说起我那个爹,真是风流透顶了,竟然在娶我娘之前就在外头生了个女儿,还比我大那么多,有够不负责任,讨厌,讨厌,真讨厌”风林儿连珠炮似的抱怨说得很顺口,也不管旁人是不是快被炸昏。
原先一直纠结着眉头的崖奇,却在她炮轰突然放松了眉结,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似乎想起什么事。
风林儿根本没发现他的改变,因为她正说得高兴。“不过,没关系,楚老板不,楚姊姊,我不会怪你的,反正多一个姊姊总比没有的好,对不对?”
“哼!”没想到楚娘子并不领她的情,没给她好脸色。
吃惯皮蛋的风林儿一点都不以为忤。“别生气嘛!不过,你那么漂亮,连生气都好看。”
“你”被一个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这样说,楚清雾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崖奇可就没像风林儿那样亲切了。
“黑子,将小姐送回去,否则押你入水洞。”这事情只要让风林儿多淌一下,情势必定变得更混乱,唯一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这家伙再这样被洗脑下去,难保明天不会将黑风寨拱手送人。
黑子被那双锐利的眼神一扫,两腿差点瘫痪。“是护法。小姐,你救救我,咱们先回房吧!”依她聪明的小脑袋看来,右护法又快抓狂了。
“不要,人家还想跟楚姊姊聊一聊。”难得上门的好戏,要她这么轻易错过,她怎么舍得。
只是不舍得也得舍得,因为有人真的发飙了。“要谈明天还有时间,下去!”
崖奇的目光直接告诉她不听话的下场。风林儿确实被瞪得有些胆怯。
这时,就见楚清雾轻哼一声:“哼!明天!你以为我会乖乖地留下来,我现在就要走了。”手虽被点穴,但她还有脚可以走。
“不,你不会走的”崖奇话没说完,在楚清雾还来不及反应他这话的意思时,胸前又被点穴,晕了过去。
对付难缠的女人这是唯一的好方法,不是吗?
这头,在舞阳镇的朝露酒楼中。
如众人预料的,风骚娘子真的又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伙计说已经到了全身浮肿的地步,所有的客人都担心她的病情,只不过除了镇上那位老大夫外,没人能到她的病榻前慰问。
当然,所有人也好奇那位半面人怎么了,如果依上回张秀才与陈大富的例子,想必这个半面人可能凶多吉少,没去掉半条命,应该也残手废脚了,只是,因为他行踪成谜,也没人能获得确实的消息。
“看来是死了!”
“没错!”
朝露这天才开门又是高朋满座,众人的话题总离不开风骚娘子与半面人身上转,上头是最符合众议的说法,自发生那件事到今天已经过了三天,舞阳百姓第一次上酒馆不是因为朝露美酒,而是因为好奇——好奇那个倾国倾城的楚老板今天病情如何,好奇这事儿后续的发展,更好奇那半面人尸横何处。
“阿扬,你们家楚老板到底哪时候能出来见客?”
“可能得再过四、五天!大夫是这样说的。”二掌柜阿扬露着腼腆的笑容,耐心的回答着一波又一波的问题。
“那个老大夫诊断得准吗?要不要我请应天最好的大夫来看看?”心系佳人病情的陈大富,是这三天来最难缠的客人。
“多谢陈爷关心,不用,楚老板说她再休养几天就好了,不劳各位费心,各位请慢用。”
话一说完,阿扬抛下后头接着又来的一堆问题,快速转入后房。
清雾一定出事了!摘下粗布呢帽,原本腼腆憨厚的脸上瞬间变为冷静精锐,名唤阿扬的男人笃定的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出事了,否则依她以往的习惯,不可能出去这么多天都没回来,甚至连点讯息也没有,难道她找到仇家了?或是发生意外?
不行!他一定得出去找找。
心念一起,就见他匆忙地跑到厨房交代几声,回到房间换下衣物,原本二楞子模样的外表一变,竟成一名器宇不凡的英年侠士,纵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