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一

刘昫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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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 房琯 子孺复 从子式

    张镐 高适 暢璀

    崔光远,滑州灵昌人也。本博陵旧族。祖敬嗣,好樗蒱饮酒。则天初,为房州 刺史。中宗为庐陵王,安置在州,官吏多无礼度,敬嗣独以亲贤待之,供给丰赡, 中宗深德之。及登位,有益州长史崔敬嗣,既同姓名,每进拟官,皆御笔超拜之者 数四。后引与语,始知误宠。访敬嗣已卒,乃遣中书令韦安石授其子汪官。汪嗜酒 不堪职任,且授洛州司功,又改五品。

    光远即汪之子,虽无学术,颇有祖风,勇决任气,身长六尺余,目睛白黑分明。 少历仕州县。开元末为蜀州唐安令,与杨国忠以博徒相得,累迁至左赞善大夫。天 宝十一载,京兆尹鲜于仲通举光远为长安令。十四载,迁京兆少尹。其载,使吐蕃 吊祭。十五载五月,使回。十余日,潼关失守,玄宗幸蜀,诏留光远为京兆尹、兼 御史中丞,充西京留守采访使。驾发,百姓乱入宫禁,取左藏大盈库物,既而焚之, 自旦及午,火势渐盛,亦有乘驴上紫宸、兴庆殿者。光远与中官将军边令诚号令百 姓救火,又募人摄府县官分守之,杀十数人方定。使其息东见禄山,禄山大悦,伪 敕复本官。先是禄山已令张休摄京兆尹十余日,既得光远归款,召休归洛。八月, 同罗背禄山,以厩马二千出至浐水。孙孝哲、安神威从而召之,不得,神威惧而忧 死,府县官吏惊走,狱囚皆空。光远以为贼且逃矣,命所由守神威孝哲宅。孝哲以 光远之状报禄山。光远闭府门,斩为盗曳落河二人,遂与长安令苏震等同出。至开 远门,使人前谓门官曰:“尹巡诸门。”门官具器仗以迎,至则皆斩之。领府县官 十余人,于京西号令百姓,赴召者百余人,夜过咸阳,遂达灵武。上喜之,擢拜御 史大夫,兼京兆尹,仍使光远于渭北召集人吏之归顺者。尝有贼剽掠泾阳县界,于 僧寺中椎牛酾酒,连夜酣饮,去光远营四十里。光远侦知之,率马步二千乙夜趋其 所。贼徒多醉,光远领百余骑持满扼其要,分命骁勇持陌刀呼而斩之,杀贼徒二千 余人,虏马千疋,俘其渠酋一人。贼中以光远勇劲,常避其锋。及扈从还京,论功 行赏,制曰:“持节京畿采访、计会、招召、宣慰、处置等使崔光远,毁家成国, 致命前茅。可特进,行礼部尚书,封鄴国公,食实封三百户。”

    乾元元年,兼御史大夫。五月,为河南节度使。八月,代张镐为汴州刺史,兼 本州防御使。十二月,代萧华为魏州刺史,充魏州节度使。初,司徒郭子仪与贼战 于汲郡,光远率汴师千人渡河援之。及代萧华入魏州,使将军李处崟拒贼,贼大至, 连战不利,子仪怒不救,处崟遂败,奔还。贼逐处崟至城下,反问之曰:“处崟召 我来,何为不出?”光远乃腰斩处崟。处崟善战有勇,众皆倚之,及死,人用危惧。 魏州城自禄山反,袁知泰、能元皓等皆缮完之,甚为坚峻。光远不能守,遂夜溃围 而出,度河而还。肃宗不之罪,除太子少保。

    襄州将士康楚元、张嘉延率众为乱,陷荆、襄、澧、朗等州,以光远兼御史大 夫,持节荆襄招讨,仍充山南东道处置兵马都使。三年,除凤翔尹,充本府及秦陇 观察使。先是,岐、陇吏人郭愔等为土贼,掠州县,为五堡,光远使判官、监察御 史严侁召而降之。光远在官好蒱酒,晚年不亲戎事。上元元年冬,愔等潜连党项及 奴束刂、突厥败韦伦于秦、陇,杀监军使,击黄戍。肃宗追还,以李鼎代之。二年, 兼成都尹,充剑南节度营田观察处置使,仍兼御史大夫。及段子璋反,东川节度使 李奂败走,投光远,率将花惊定等讨平之。将士肆其剽劫,妇女有金银臂钏,兵士 皆断其腕以取之,乱杀数千人,光远不能禁。肃宗遣监军官使按其罪,光远忧恚成 疾,上元二年十月卒。

    房琯,河南人,天后朝正议大夫、平章事融之子也。琯少好学,风仪沉整,以 门廕补弘文生。性好隐遁,与东平吕向于陆浑伊阳山中读书为事,凡十余岁。开元 十二年,玄宗将封岱岳,琯撰封禅书一篇及笺启以献。中书令张说奇其才,奏 授秘书省校书郎,调补同州冯翊尉。无几去官,应堪任县令举,授虢州卢氏令,政 多惠爱,人称美之。二十二年,拜监察御史。其年坐鞫狱不当,贬睦州司户。历慈 溪、宋城、济源县令,所在为政,多兴利除害,缮理廨宇,颇著能名。天宝元年, 拜主客员外郎。三年,迁试主客郎中。五年正月,擢试给事中,赐爵漳南县男。时 玄宗企慕古道,数游幸近甸,乃分新丰县置会昌县于骊山下,寻改会昌为昭应县, 又改温泉宫为华清宫,于宫所立百司廨舍。以琯雅有巧思,令充使缮理。事未毕, 坐与李适之、韦坚等善,贬宜春太守。历琅邪、鄴郡、扶风三太守,所至多有遗爱。 十四年,征拜左庶子,迁宪部侍郎。

    十五年六月,玄宗苍黄幸蜀,大臣陈希烈、张倚等衔于失恩,不时赴难。琯结 张均、张垍兄弟与韦述等行至城南十数里山寺,均、垍同行,皆以家在城中,逗留 不进,琯独驰蜀路。七月,至普安郡谒见,玄宗大悦,即日拜文部尚书、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赐紫金鱼袋。从幸成都,加银青光禄大夫,仍与一子官。其年八月,与 左相韦见素、门下侍郎崔涣等奉使灵武,册立肃宗。至顺化郡谒见,陈上皇传付之 旨,因言时事,词情慷慨,肃宗为之改容。时潼关败将王思礼、吕崇贲、李承光等 引于纛下,将斩之,琯从容救谏,独斩承光而已。肃宗以琯素有重名,倾意待之, 琯亦自负其才,以天下为己任。时行在机务,多决之于琯,凡有大事,诸将无敢预 言。寻抗疏自请将兵以诛寇孽,收复京都,肃宗望其成功,许之。诏加持节、招讨 西京兼防御蒲潼两关兵马节度等使,乃与子仪、光弼等计会进兵。琯请自选参佐, 乃以御中史中丞邓景山为副,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中丞宋若思、起居郎知制 诰贾至、右司郎中魏少游为判官,给事中刘秩为参谋。既行,又令兵部尚书王思礼 副之。琯分为三军:遣杨希文将南军,自宜寿入;刘悊将中军,自武功入;李光进 将北军,自奉天入。琯自将中军,为前锋。十月庚子,师次便桥。辛丑,二军先遇 贼于咸阳县之陈涛斜,接战,官军败绩。时琯用春秋车战之法,以车二千乘,马步 夹之。既战,贼顺风扬尘鼓噪,牛皆震骇,因缚刍纵火焚之,人畜挠败,为所伤杀 者四万余人,存者数千而已。癸卯,琯又率南军即战,复败,希文、刘悊并降于贼。 琯等奔赴行在,肉袒请罪,上并宥之。

    琯好宾客,喜谈论,用兵素非所长,而天子采其虚声,冀成实效。琯既自无庙 胜,又以虚名择将吏,以至于败。琯之出师,戎务一委于李揖、刘秩,秩等亦儒家 子,未尝习军旅之事。琯临戎谓人曰:“逆党曳落河虽多,岂能当我刘秩等?”及 与贼对垒,琯欲持重以伺之,为中使邢延恩等督战,苍黄失据,遂及于败。上犹待 之如初,仍令收合散卒,更图进取。

    会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自河南至,诏授南海太守,摄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使。 中谢,肃宗谓之曰:“朕处分房琯与卿正大夫,何为摄也?”进明对曰:“琯与臣 有隙。”上以为然。进明因奏曰:“陛下知晋朝何以至乱?”上曰:“卿有说乎?” 进明曰:“晋朝以好尚虚名,任王夷甫为宰相,祖习浮华,故至于败。今陛下方兴 复社稷,当委用实才,而琯性疏阔,徒大言耳,非宰相器也。陛下待琯至厚,以臣 观之,琯终不为陛下用。”上问其故,进明曰:“琯昨于南朝为圣皇制置天下,乃 以永王为江南节度,颍王为剑南节度,盛王为淮南节度,制云‘命元子北略朔方, 命诸王分守重镇’。且太子出为抚军,入曰监国,琯乃以枝庶悉领大籓,皇储反居 边鄙,此虽于圣皇似忠,于陛下非忠也。琯立此意,以为圣皇诸子,但一人得天下, 即不失恩宠。又各树其私党刘秩、李揖、刘汇、邓景山、窦绍之徒,以副戎权。推 此而言,琯岂肯尽诚于陛下乎?臣欲正衙弹劾,不敢不先闻奏。”上由是恶琯,诏 以进明为河南节度、兼御史大夫。

    崔圆本蜀中拜相,肃宗幸扶风,始来朝谒。琯意以为圆才到,当即免相,故待 圆礼薄。圆厚结李辅国,到后数日,颇承恩渥,亦憾于琯。琯又多称病,不时朝谒, 于政事简惰。时议以两京陷贼,车驾出次外郊,天下人心惴恐。当主忧臣辱之际, 此时琯为宰相,略无匪懈之意,但与庶子刘秩、谏议李揖、何忌等高谈虚论,说释 氏因果、老子虚无而已。此外,则听董庭兰弹琴,大招集琴客筵宴。朝官往往因庭 兰以见琯,自是亦大招纳货贿,奸赃颇甚。颜真卿时为大夫,弹何忌不孝,琯既党 何忌,遽托以酒醉入朝,贬为西平郡司马。宪司又奏弹董庭兰招纳货贿,琯入朝自 诉,上叱出之,因归私第,不敢预人事。谏议大夫张镐上疏,言琯大臣,门客受赃, 不宜见累。二年五月,贬为太子少师,仍以镐代琯为宰相。其年十一月,从肃宗还 京师。十二月,大赦,策勋行赏,加琯金紫光禄大夫,进封清河郡公。琯既在散位, 朝臣多以为言,琯亦常自言有文武之用,合当国家驱策,冀蒙任遇。又招纳宾客, 朝夕盈门,游其门者,又将琯言议暴扬于朝。琯又多称疾,上颇不悦。乾元元年六 月,诏曰:

    崇党近名,实为害政之本;黜华去薄,方启至公之路。房琯素表文学,夙推名 器,由是累阶清贵,致位台衡。而率情自任,怙气恃权。虚浮简傲者进为同人,温 让谨令者捐于异路。所以辅佐之际,谋猷匪弘。顷者时属艰难,擢居将相,朕永怀 反席,冀有成功。而丧我师徒,既亏制胜之任;升其亲友,悉彰浮诞之迹。曾未逾 时,遽从败绩。自合首明军令,以谢师旅,犹尚矜其万死,擢以三孤。

    或云缘其切直,遂见斥退。朕示以堂案,令观所以,咸知乖舛,旷于政事。诚 宜效兹忠恳,以奉国家,而乃多称疾疹,莫申朝谒。郤犨为政,曾不疾其迂回;亚 夫事君,翻有怀于郁怏。又与前国子祭酒刘秩、前京兆少尹严武等潜为交结,轻肆 言谈,有朋党不公之名,违臣子奉上之体。何以仪刑王国,训导储闱?但以尝践台 司,未忍致之于理。况秩、武遽更相尚,同务虚求,不议典章,何成沮劝?宜从贬 秩,俾守外籓。琯可邠州刺史,秩可阆州刺史,武可巴州刺史,散官、封如故;并 即驰驿赴任,庶各增修。朕自临御寰区,荐延多士,常思聿求贤哲,共致雍熙。深 嫉比周之徒,虚伪成俗。今兹所谴,实属其辜。犹以琯等妄自标持,假延浮称,虽 周行具悉,恐流俗多疑,所以事必缕言,盖欲人知不滥。凡百卿士,宜悉朕怀。

    时邠州久屯军旅,多以武将兼领刺史,法度隳废,州县廨宇,并为军营,官吏 侵夺百姓室屋以居,人甚弊之。琯到任,举陈令式,令州县恭守,又缉理公馆,僚 吏各归官曹,颇著政声。二年六月,诏褒美之,征拜太子宾客。上元元年四月,改 礼部尚书,寻出为晋州刺史。八月,改汉州刺史。琯长子乘,自少两目盲。琯到汉 州,乃厚结司马李锐以财货,乘聘锐外甥女卢氏,时议薄其无士行。宝应二年四月, 拜特进、刑部尚书。在路遇疾,广德元年八月四日,卒于阆州僧舍,时年六十七。 赠太尉。

    孺复,琯之孽子也。少黠慧,年七八岁,即粗解缀文,亲党奇之。稍长,狂疏 傲慢,任情纵欲。年二十,淮南节度陈少游辟为从事,多招阴阳巫觋,令扬言已过 三十必为宰相。德宗幸奉天,包佶掌赋于扬州,少游将抑夺之。佶闻而奔出,少游 方遣人劫佶令回,孺复请行,会佶已过江南,乃还。及少游卒,浙西节度韩滉又辟 入幕。其长兄宗偃先贬官岭下而卒,及丧柩到扬州,孺复未尝吊。初娶郑氏,恶贱 其妻,多畜婢仆,妻之保母累言之,孺复乃先具棺榇而集家人,生敛保母,远近惊 异。及妻在产蓐三四日,遽令上船即路,数日,妻遇风而卒。孺复以宰相子,年少 有浮名,而奸恶未甚露,累拜杭州刺史。又娶台州刺史崔昭女,崔妒悍甚,一夕杖 杀孺复待兒二人,埋之雪中。观察使闻之,诏发使鞫案有实,孺复坐贬连州司马, 仍令与崔氏离异。孺复久之迁辰州刺史,改容州刺史、本管经略使。乃潜与妻往来, 久而上疏请合,诏从之。二岁余,又奏与崔氏离异,其为取舍恣逸,不顾礼法也如 此。贞元十三年九月卒,时年四十二。

    式,琯之侄,举进士。李泌观察陕州,辟为从事。泌入为相,累迁起居郎,出 入泌门,为其耳目。及泌卒,再除忠州刺史,韦皋表为云南安抚使,兼御史中丞。 皋卒,诏除兵部郎中。属刘辟反,式留不得行。性便佞,又惧辟,每于座中数赞辟 之德美,比之刘备,同陷于贼者皆恶之。高崇文既至成都,式与王良士、崔从、卢 士玖等白衣麻蹻衔土请罪,崇文宽礼之,乃表其状,寻除吏部郎中。时河朔节度刘 济、王士真、张茂昭皆以兵壮气豪,相持短长,屡以表闻,迭请加罪。上欲止其兵, 李吉甫荐式为给事中,将命于河朔。式历使诸镇讽谕之,还奏惬旨,除陕虢观察使、 兼御史中丞,转河南尹。时讨王丞宗于镇州,配河南府馈运车四千两,式表以凶旱, 人贫力微,难以征发,宪宗可其奏,既免力役,人怀而安之。明年,移授宣歙池观 察使。元和七年七月卒,赠左散骑常侍。

    张镐,博州人也。风仪魁岸,廓落有大志,涉猎经史,好谈王霸大略。少时师 事吴兢,兢甚重之。后游京师,端居一室,不交世务。性嗜酒,好琴,常置座右。 公卿或有邀之者,镐仗策径往,求醉而已。

    天宝末,杨国忠以声名自高,搜天下奇杰。闻镐名,召见荐之,自褐衣拜左拾 遗。及禄山阻兵,国忠屡以军国事咨于镐,镐举赞善大夫来瑱可当方面之寄。数月, 玄宗幸蜀,镐自山谷徒步扈从。肃宗即位,玄宗遣镐赴行在所。镐至凤翔,奏识多 有弘益,拜谏议大夫,寻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供奉僧在内道场晨夜 念佛,动数百人,声闻禁外。镐奏曰:“臣闻天子修福,要在安养含生,靖一风化, 未闻区区僧教,以致太平。伏愿陛下以无为为心,不以小乘而挠圣虑。”肃宗甚然 之。时方兴军戎,帝注意将帅,以镐有文武才,寻命兼河南节度使,持节都统淮南 等道诸军事。镐既发,会张巡宋州围急,倍道兼进,传檄濠州刺史闾丘晓引兵出救。 晓素愎戾,驭下少恩,好独任己。及镐信至,略无禀命,又虑兵败,祸及于己,遂 逗留不进。镐至淮口,宋州已陷,镐怒晓,即杖杀之。及收复两京,加镐银青光禄 大夫,封南阳郡公,诏以本军镇汴州,招讨残孽。时贼帅史思明表请以范阳归顺, 镐揣知其伪,恐朝廷许之,手书密表奏曰:“思明凶竖,因逆窃位,兵强则众附, 势夺则人离。包藏不测,禽兽无异,可以计取,难以义招。伏望不以威权假之。” 又曰:“滑州防御使许叔冀,性狡多谋,临难必变,望追入宿卫。”肃宗计意已定, 表入不省。镐为人简澹,不事中要。会有宦官自范阳及滑州使还者,皆言思明、叔 冀之诚悫。肃宗以镐不切事机,遂罢相位,授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后思明、叔冀之 伪皆符镐言。寻征为太子宾客,改左散骑常侍。属嗣岐王珍被诬告构逆伏法,镐买 珍宅坐累,贬辰州司户。

    代宗即位,推恩海内,拜抚州刺史。迁洪州刺史、饶吉等七州都团练观察等使, 寻正授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等使。广德二年九月卒。

    镐自入仕凡三年,致位宰相。居身清廉,不营资产,谦恭下士,善谈论,多识 大体,故天下具瞻,虽考秩至浅,推为旧德云。

    高适者,渤海蓚人也。父从文,位终韶州长史。适少濩落,不事生业,家贫, 客于梁、宋,以求丐取给。天宝中,海内事干进者注意文词。适年过五十,始留意 诗什,数年之间,体格渐变,以气质自高,每吟一篇,已为好事者称诵。宋州刺史 张九皋深奇之,荐举有道科。时右相李林甫擅权,薄于文雅,唯以举子待之。解褐 汴州封丘尉,非其好也,乃去位,客游河右。河西节度哥舒翰见而异之。表为左骁 卫兵曹,充翰府掌书记,从翰入朝,盛称之于上前。

    禄山之乱,征翰讨贼,拜适左拾遗,转监察御史,仍佐翰守潼关。及翰兵败, 适自骆谷西驰,奔赴行在,及河池郡,谒见玄宗,因陈潼关败亡之势曰:“仆射哥 舒翰忠义感激,臣颇知之,然疾病沉顿,智力将竭。监军李大宜与将士约为香火, 使倡妇弹箜篌琵琶以相娱乐,樗蒱饮酒,不恤军务。蕃浑及秦、陇武士,盛夏五六 月于赤日之中,食仓米饭且犹不足,欲其勇战,安可得乎?故有望敌散亡,临阵翻 动,万全之地,一朝而失。南阳之军,鲁炅、何履光、赵国珍各皆持节,监军等数 人更相用事,宁有是,战而能必胜哉?臣与杨国忠争,终不见纳。陛下因此履巴山、 剑阁之险,西幸蜀中,避其虿毒,未足为耻也。”玄宗嘉之,寻迁侍御史。至成都, 八月,制曰:“侍御史高适,立节贞峻,植躬高朗,感激怀经济之略,纷纶赡文雅 之才。长策远图,可云大体;谠言义色,实谓忠臣。宜回纠逖之任,俾超讽谕之职, 可谏议大夫,赐绯鱼袋。”适负气敢言,权幸惮之。

    二年,永王璘起兵于江东,欲据扬州。初,上皇以诸王分镇,适切谏不可。及 是永王叛,肃宗闻其论谏有素,召而谋之。适因陈江东利害,永王必败。上奇其对, 以适兼御史大夫、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诏与江东节度来瑱率本部兵平 江淮之乱,会于安州。师将渡而永王败,乃招季广琛于历阳。兵罢,李辅国恶适敢 言,短于上前,乃左授太子少詹事。未几,蜀中乱,出为蜀州刺史,迁彭州。剑南 自玄宗还京后,于梓、益二州各置一节度,百姓劳敝,适因出西山三城置戍,论之 曰:

    剑南虽名东西两川,其实一道。自邛关、黎、雅,界于南蛮也;茂州而西,经 羌中至平戎数城,界于吐蕃也。临边小郡,各举军戎,并取给于剑南。其运粮戍, 以全蜀之力,兼山南佐之,而犹不举。今梓、遂、果阆等八州分为东川节度,岁月 之计,西川不可得而参也。而嘉、陵比为夷獠所陷,今虽小定,疮痍未平。又一年 已来,耕织都废,而衣食之业,皆贸易于成都,则其人不可得而役明矣。今可税赋 者,成都、彭、蜀、汉州。又以四州残敝,当他十州之重役,其于终久,不亦至艰? 又言利者穿凿万端,皆取之百姓;应差科者,自朝至暮,案牍千重。官吏相承,惧 于罪谴,或责之于邻保,或威之以杖罚。督促不已,逋逃益滋,欲无流亡,理不可 得。比日关中米贵,而衣冠士庶,颇亦出城,山南、剑南,道路相望,村坊市肆, 与蜀人杂居,其升合斗储,皆求于蜀人矣。且田士疆界,盖亦有涯;赋税差科,乃 无涯矣。为蜀人之计,不亦难哉!

    今所界吐蕃城堡而疲于蜀人,不过平戎以西数城矣。邈在穷山之巅,垂于险绝 之末,运粮于束马之路,坐甲于无人之乡。以戎狄言之,不足以利戎狄;以国家言 之,不足以广土宇。奈何以险阻弹丸之地,而困于全蜀太平之人哉?恐非今日之急 务也。国家若将已戍之地不可废,已镇之兵不可收,当宜却停东川,并力从事,犹 恐狼狈,安可仰于成都、彭、汉、蜀四州哉!虑乖圣朝洗荡关东扫清逆乱之意也。 倘蜀人复扰,岂不贻陛下之忧?昔公孙弘愿罢西南夷、临海,专事朔方,贾捐之请 弃珠崖以宁中土,谠言政本,匪一朝一夕。臣愚望罢东川节度,以一剑南,西山不 急之城,稍以减削,则事无穷顿,庶免倒悬。陛下若以微臣所陈有裨万一,下宰相 廷议,降公忠大臣定其损益,与剑南节度终始处置。

    疏奏不纳。

    后梓州副使段子璋反,以兵攻东川节度使李奂,适率州兵从西川节度使崔光远 攻于璋,斩之。西川牙将花惊定者,恃勇,既诛子璋,大掠东蜀。天子怒光远不能 戢军,乃罢之,以适代光远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代宗即位,吐蕃陷陇右, 渐逼京畿。适练兵于蜀,临吐蕃南境以牵制之,师出无功,而松、维等州寻为蕃兵 所陷。代宗以黄门侍郎严武代还,用为刑部侍郎,转散骑常侍,加银青光禄大夫, 进封渤海县侯,食邑七百户。永泰元年正月卒,赠礼部尚书,谥曰忠。

    适喜言王霸大略,务功名,尚节义。逢时多难,以安危为己任,然言过其术, 为大臣所轻。累为籓牧,政存宽简,吏民便之。有文集二十卷。其与贺兰进明书, 令疾救梁、宋,以亲诸军;与许叔冀书,绸缪继好,使释他憾,同援梁、宋; 未过淮先与将校书,使绝永王,各求自白,君子以为义而知变。而有唐已来, 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暢璀,河东人也。乡举进士。天宝末,安禄山奏为河北海运判官。三迁大理评 事,副元帅郭子仪辟为从事。至德初,肃宗即位,大收俊杰,或荐璀,召见悦之, 拜谏议大夫。累转吏部侍郎。广德二年十二月,为散骑常侍、河中尹,兼御史大夫。 永泰元年,复为左常侍,与裴冕并集贤院待制。大历五年,兼判太常卿,迁户部尚 书。十年七月卒,赠太子太师。

    璀廓落有口才,好谈王霸之略,居职责成属吏。龊龊无过而已。

    史臣曰:禄山寇陷两京,儒生士子,被胁从、怀苟且者多矣;去逆效顺,毁家 为国者少焉。如光远勇决任气,会权变以立功;房琯文学致身,全节义以避寇。阽 危之时,颠沛之际,有足称者。然光远居重籓,掌军政,琯登相位,夺将权,聚浮 薄之徒,败军旅之事,不知机而固位,竟无德以自危。孺复凶狂,式之便佞,获令 终者幸焉。镐直躬居位,重德镇时,其为人也鲜矣。适以诗人为戎帅,险难之际, 名节不亏,君子哉!璀擢第居官,守分无过,又何咎焉。

    赞曰:光远、房琯,有始有终。张镐国器,适、璀儒风。

    <b>部分译文</b>

    房琯,河南人。是天后朝正义大夫、平章事融的儿子。琯少年时喜爱读书,风度仪表沉稳,由于家族庇荫补为弘文生。性格喜爱隐遁,与东平吕平在陆浑伊阳山中读书做事,大约十几年。开元十二年(724),玄宗将加封泰山, 琯撰写封禅书一篇及笺启献给皇上。中书令张说认为他是奇才,上奏授予他为秘书省校书郎。调整补充为同州冯翊尉。不久去职,因适应担任县令,授予虢州卢氏县令,施政经常给予恩惠仁爱,人们都称颂赞美他。二十二年(734),升为监察御史。这年因为审讯不当,被贬为睦州司户。历任慈溪、宋城、济源县令,所在地方施政,往往兴利除害,管理天下,名声颇为显著。天宝元年(742),升为主客员外郎。三年后,升试主客郎中。五年(746)正月,提拔为给事中,赐予漳南县男爵位。此时玄宗仰慕古道,数次幸游都城郊外,于是分开新丰县在骊山脚下设置会昌县,不久改会昌为昭应县。又改温泉宫为华清宫,在宫中修建百司官舍,由于 琯设计巧妙,令其主要管理。事情还未做完,因为与李适之、韦坚等人友善,贬为宜春太守。历任琅笽、邺郡、扶风三个地方太守,所到之处都施以仁爱。十四年(755)升为左庶子,又迁宪部侍郎。

    十五年(756)六月,玄宗幸驾到蜀,大臣陈希烈、张倚等人衔恨于失宠,不想去蜀。 琯结交张均、张土自兄弟与韦述等人走到城南十数里山寺庙,均、土自同路,都以自己家在城中为由,逗留此地不再行进,琯独自一人驰进蜀路。七月,到普安郡谒见皇上,玄宗大喜,当天升为文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予紫金鱼袋。跟随皇上到成都。加封银青光禄大夫,仍然是一名小官。

    这年八月,与左相韦见素、门下侍郎崔涣等人奉命出使灵武,册立肃宗。房 琯到达顺化郡拜见肃宗,陈述先皇留下的旨意,由于论时事,辞令情感慷慨激昂,肃宗为之动容。此时潼关败将王思礼、吕崇贲、李承光等人被带到军旗下,将要被斩首。 琯从容挽救进谏,仅仅只斩李承光了。肃宗因为琯平时名声显赫,所以真诚地款待他。琯也凭借自己有才而自负,以天下为己任。这时在机务的实施方面,多由 琯决定。凡有国家大事,各位将领都不敢先发表意见。

    不久上疏皇上自荐带兵去消灭寇贼,收复东京,肃宗期望他能成功,同意了。下诏加封持节、招讨西京兼防御蒲潼两关兵马节度等使。于是与子仪、光弼等计划谋略进兵。 琯请求自己选任参佐,于是以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职,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中丞宋若思、起居郎知制诰贾至、右司部中魏少游为判官,给事中刘秩为参谋。已经行动了, 琯又令兵部尚书王思礼为副职。琯将部队分为三军:派杨希文带领南军,从宜寿进入;刘折心带领中军,从武功进入;李光进带领北军,从奉天进入。 琯自己带领中军,作为前锋部队,十月庚子,部队驻扎在便桥。辛丑,二军首先在咸阳县陈涛斜与贼军相遇,双方战斗,官军失败。此时 琯使用春秋车战的办法,用二千辆车,以马的步伐夹击,已经战斗,贼军顺风扬起尘土大声鼓噪,牛都惊慌害怕,用捆绑的绳子点火烧它们,人畜扰乱失败,被杀死烧伤的有四万多人,尚存的仅数千人而已。癸卯, 琯又率领南军战斗,又失败,希文、刘折心一并向贼军投降。琯等人快马行进返回途中,袒肉请罪,皇上一并宽容他们。

    琯好宾客,喜欢谈论,用兵不是他的长处,而天子利用他的不切实际的名声,希望取得实效。琯自己没取得胜利,又以其虚的名声选择将吏,从而失败。 琯这次出征,全部事委都让李揖、刘秩等人承担,秩等人也是儒家学者,没有从事过军旅的事情。琯临战前对人说:“逆党所设障碍虽然很多,怎么能抵挡我们的刘秩等人。”等到与贼军对垒,房 琯想占据重要位置用来观察局势,让中使邢延恩等人督战,大旗纷纷倒下,于是就失败了。皇上对待房琯仍然如初,仍然令他集中散兵,希望继续进取。

    当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从河南到来,皇上授予他南海太守,辅助御史大夫,充当岭南节度使。贺兰进明中途辞别,肃宗对他说:“朕安排房 琯为卿正大夫,为什么不辅助他呢?”进明回答说:“房琯与我之间有隔阂。”肃宗同意他的说法。进明于是上奏说:“陛下了解晋朝为什么天下不太平吗?”肃宗说:“卿有什么见解?”进明说:“晋朝因为崇尚虚名,任王夷甫为宰相,沿袭浮华,所以最终导致失败。现在陛下正在恢复社稷,理当任用有真才实学的人,但是房 琯性情疏漏爱好摆阔,喜欢夸夸其谈,不是做宰相的材料。陛下非常器重房琯,依我来看,房琯最终不应被陛下所任用。”肃宗询问缘故,进明说:“房 琯以前在南朝为先王撰令安置天下,于是以永王为江南节度,用颍王为剑南节度,用盛王为淮南节度,命令说:‘令长子在北巡视朔方,命各王分别驻守重镇,况且太子出去作为抚军,进朝作为监国,房 琯却以卑职来统领天下,皇储反而居处边壤,这看来虽然是忠诚先王,对陛下却不是忠诚的。房琯这样的用意,是认为只要先皇诸子中有一人得天下,他都不会失去恩宠。又分别培植自己的私党刘秩、李揖、刘汇、邓景山、窦绍之流,让他们担任副职。由此推论,房 琯怎么能对陛下谒尽忠诚呢?我正准备肃正衙府将房琯弹劾,不得不事先上奏皇上。”皇上于是厌恶房琯,任命进明为河南节度,兼御史大夫。

    崔圆本来是蜀中拜相,肃宗幸驾扶风,崔圆于是来朝拜肃宗。房 琯认为崔圆初来乍到,应当免去相职,所以对待崔圆很冷淡。崔圆与李辅国结交深厚,来到后几天,颇受恩宠,也对房琯不满意。房 琯又经常称病,不按时朝拜,对处理政事简单懈怠。当时因两京沦陷议论纷纷,皇帝出城临时驻扎在外郊,天下人心惶惶不安,正是主忧臣辱的时候,此时房 琯身为宰相,却毫无紧张意识。只与庶子刘秩、谏议李揖、何忌等人高谈阔论,谈论释氏的前因后果,老子的虚无观点而已。此外,就听董庭兰弹琴,大规模设宴招待琴客,朝官往往通过庭兰拜见房 琯,房琯这时也开始大肆收取贿赂,索取的赃物很多。颜真卿当时任大夫,批评何忌不孝,房琯与何忌结党,马上借口颜真卿酒醉入朝,将他贬为西平郡司马。宪司又上奏批评董庭兰收取贿赂,房 琯进朝辩解,皇上呵斥房琯退下,房琯于是回到私宅,不敢干涉人事问题。谏议大夫张镐上表皇上,房琯的大臣,门客受贿,不应该连累房 琯。至德二年(757)五月,将房琯贬为太子少师,令张镐接替房琯任宰相。

    这年十一月,房琯跟随肃宗回到京师。十二月,获大赦。封官行赏,加封房 琯金紫光禄大夫,又封为清河郡公。房琯既然不居要位,朝臣经常为他抱屈,房琯也经常自夸有文武才能,应当为国家献计献策,希望能承蒙恩宠,受到重用。又招揽宾客,朝夕盈门,有去过他家的人,又将房 琯的言论在朝廷上公开传扬。房琯又经常称病,皇上非常不高兴。

    当时琯州长期驻扎军旅,大多用武将兼领刺史,法令制度遭到破坏,州县的官署房屋,都用来驻扎军队,官吏侵占夺取百姓的房屋用来自己居住,百姓都认为这是有害的。房 琯到任,陈述法令制度,令州县严守法令,又治理调和公馆,让官吏各自回到官曹,人称他公正,其声誉显著。二年(759)六月,皇帝褒奖称赞他,提拔为太子宾客。上元元年(760)四月,改任礼部尚书,不久出任为晋州刺史。八月,改任为汉州刺史。房 琯的长子乘,从小双目失明。房琯到汉州,赠送钱财给司马李锐,从而俩人交情深笃,房乘娶李锐的外甥女卢氏为妻,当时有人议论房 琯没有应有的品行。宝应二年(763)四月,提拔为特进、刑部尚书。在途中遭遇疾病,广德元年(763)八月四日,死于阆州僧舍,终年六十七岁,追封为太尉。

    张镐,博州人。风度仪表伟岸,豁达胸怀大志,涉猎经史,喜爱谈论王霸大略。年少时侍奉吴兢,兢非常器重他。后来游历京师,身居一室,不与外人交往。嗜酒,喜欢弹琴,常放在座位右边。公卿中有人邀请他,镐拿起拐杖径直前往,一醉方休。

    天宝末年(756),杨国忠凭藉声名,广集天下奇杰人才。听到镐的声名,召见后推荐他,从褐衣百姓升为左拾遗。等到禄山倚仗兵权时,国忠多次就军事和国事询问镐,镐推举赞善大夫来王真可承担国家的寄托。几个月后,玄宗幸驾到蜀,镐从山谷徒步护从。肃宗即位,玄宗派镐赶赴肃宗所在地。镐到了凤翔,奏议内容有很多好建议,升为谏议大夫,不久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时,皇上供奉僧侣在内道场,早晨夜晚念佛经,多达数百人,声音传出禁宫之外,镐上奏说:“臣听说天子修福的时候,需要心怀生命颐养,统一教化,没听说过区区僧教能够致国家于太平。诚恳地恭请陛下以无为为心,不要以小乘而阻挠圣上的思虑。”肃宗非常赞同。

    此时军事频繁,皇帝选择将帅,认为镐具有文武才略,不久任命兼河南节度使,持节统领淮南等路各军事务。镐已出发,适逢张巡围困宋州,情况紧急,于是快速奔进,传令濠州刺史闾丘晓出兵营救。晓平时刚愎自用,驾驭部下却很少抚慰,喜欢独断专行。等到镐的信件来了,一点都没有服从的意思,又担心战事失败,将祸及自己,于是逗留不进攻。镐到了淮口,宋州已经沦陷,镐对晓发怒,立即将他杖杀。等到收复两京,加授镐银青光禄大夫,封为南阳郡公,诏令以本军镇守汴州,招抚征伐残敌。此时贼帅史思明奏请以范阳城归顺朝廷,镐猜测这是假象,担心朝廷同意,写密信上奏说:“思明凶残,叛逆窃取皇位,兵势强大则众人依附,兵势弱小则众人离开。内心包藏不测,与禽兽没有什么不同,可以用计谋取胜,而难以将他义招。希望不要以威权宽容他。”又说:“滑州防御史许叔冀,性情狡诈多谋,临到危急时肯定兵变,希望快速派入宿卫。”肃宗主意已定,对其奏表不察看。镐为人简朴澹泊,不从事关键事情。当时有宦官从范阳和滑州出使回来,都说思明、叔冀的诚意。肃宗认为镐不切时机,于是罢免其相位,授予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后来思明、叔冀的假象正如镐所说那样。不久召为太子宾客,改为左散骑常侍。嗣岐王珍被人陷害伏法,镐由于买珍的房宅受牵连,贬为辰州司户。

    代宗即位,在海内施行恩爱,升为抚州刺史。升洪州刺史、饶吉等七个州都团练观察等使,不久正授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等使。广德二年(764)九月死去。

    镐入仕途大约三年,官至宰相。处事公正清廉,不积累资产,谦恭下士,善于谈论,多识大体,因而受天下人所瞩目,虽然官场经历很浅,仍可推为品德高尚的人。

    高适是渤海蓚人,高适少年时四处流落,没有固定的事去做,家境贫寒,客居在梁、宋两地,靠乞讨为生。天宝年间(742),国内奉事于朝廷的人开始注重文词学问。高适年过五十,开始留心于诗词一类的事情,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高适的诗体风格渐渐有所变化,因文气朴实自成风格,每吟一篇,就被好事者称道传诵。宋州刺史张九。。认为他不同寻常,推荐他到道科。当时右相李林甫独揽大权,不重视文雅之学,只把高适作为一般推荐的人对待。高适被提为汴州封丘尉,他并不喜欢,于是离任,客游河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遇见了高适认为他是奇才,上表请任高适为左骁卫兵曹,充任哥舒翰府内的掌书记,跟随哥舒翰进入朝廷,哥舒翰在皇上面前极力称赞高适。

    安禄山发动叛乱,皇上召令哥舒翰讨伐敌贼,授予高适为左拾遗,转任监察御史,仍然辅佐哥舒翰驻守潼关。待哥舒翰大战失败,高适从骆谷骑马朝西行,在返回的途中急速奔驰,到达河池郡,拜见玄宗,于是陈述潼关败亡的情况。玄宗赞扬他,不久升为侍御史。到达成都,八月皇上诏令说:“侍御史大夫高适,树立了坚贞的气节,自身气质高朗,心中常存有对各种规章制度的韬略思想,有着美好充足的文学才能。对于国家的长远规划,可以道出大体;言语正直品德端正,确确实实是忠臣。高适理应担任纠逖一职,使他胜过讽谕之任。可任谏议大夫,赐给绯鱼袋。”高适倚仗气节敢于发表见解,一时受到恩宠,权贵都害怕他。

    二年(757),永王瞞在江东发动军队,准备占据扬州。初,皇上让各位王分别镇守,高适恳切规劝皇上不能这样行事。待永王叛乱,肃宗听说高适的规劝有真情,就召见高适与他共同商议。高适于是陈述江东的利弊关系,肯定永王的反叛一定失败。皇上对他的分析感到非常惊奇,任高适兼任御史大夫、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诏令高适与江东节度使来王真率领本部兵士平定江淮的叛乱,在安州会合。师将渡过而永王被打败,于是在历阳招引季广琛。战争结束后,李辅国讨厌高适的敢言,在皇上面前诋毁高适,于是授高适为太子少詹事。

    不多日,蜀中大乱,高适出任为蜀州刺史,转到彭州。

    后来梓州副使段子璋反叛,用兵攻打东川节度使李奂,高适率领州兵跟随西川节度使崔光远攻打段子璋,杀了段子璋。西川牙将花。。定,仗恃勇猛,杀了段子璋,又在东蜀大肆抢掠。天子对崔光远不能止息敌军非常愤怒,于是罢免崔光远,让高适代替崔光远任成都尹和剑南西川节度使。代宗即位,吐蕃占领了陇右,渐渐逼近京城所管辖的地区。代宗用黄门侍郎严武替代高适返回,用高适为刑部侍郎,转任散骑常侍,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升为渤海县侯,封地七百户。永泰元年(765)正月去世,追封礼部尚书。

    高适喜欢谈论称霸的策略,追求功名,崇尚节义。他正逢此时多灾多难,于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然而言不符合实际,被大臣们所看轻。高适多次为藩牧,所制定的法令宽宏简略,吏民熟习一切。他有文集二十卷。其中与贺兰进明书,建议急速挽救梁、宋,用来亲近各军;与许叔冀书,告知事先做好准备继承友好往来,使人解除对他人的怨恨,共同援救梁、宋;又有未过淮先与将校书,使永王断绝,各自求得明了。君子认为是合宜的道德而去改变它,但有唐以来,诗人中豁达之人,只有高适罢了。

    畅璀,河东人。在乡考取进士。天宝初年(742),安禄山上奏任他为河北海运判官。三次升为大理评事,副元帅郭子仪征召他跟随自己。至德初年(756),肃宗即位,广收俊杰人才,有人推荐璀,皇上召见他对其满意,升为谏议大夫。多次转任吏部侍郎。广德二年(764)十二月,任散骑常侍、河中尹,兼任御史大夫。永泰元年(765),又任左常侍,与裴冕一并在集贤院待制。大历五年(770),兼任判太常卿,升为户部尚书。十年(775)七月死,赠予太子太师。

    璀具有口才,喜欢谈论霸王战略,在职时总是责成属下官吏,拘谨无过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