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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齐字公苗,会稽山阴人也。少为郡吏,守剡长。县吏斯从轻侠为奸,齐欲治之。
主簿谏曰:“从,县大族,山越所附,今日治之,明日寇至。”齐闻大怒,便立斩众。
从族党遂相纠合,众千余人,举兵攻县。齐率吏民,开城门突击,大破之,威震山越。
后太末、丰浦民反,转守太末长,诛恶养善,期用尽平。建安元年,孙策临郡,察齐孝廉。时王朗奔东冶,侯官长商升为朗起兵。策遣永宁长韩晏领南部都尉,将兵讨升,以齐为永宁长。晏为升所败,齐又代晏领都尉事。升畏齐威名,遣使乞盟。齐因告喻,为陈祸福,升遂送上印绶,出舍求降。贼帅张雅、詹强等不愿升降,反共杀升,雅称无上将军,强称会稽太守。贼盛兵少,未足以讨,齐住军息兵。雅与女婿何雄争势两乖,齐令越人因事交构。遂至疑隙,阻兵相图。齐乃进讨,一战大破雅,强党震惧,率众出降。
侯官既平。而建安、汉兴、南平复乱,齐进兵建安,立都尉府,是岁八年也。郡发属县五千兵,各使本县长将之,皆受齐节度。贼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五人,率各万户,连屯汉兴,吴五六千户别屯大潭。邹临六千户别屯盖竹,大潭同出馀汗。军讨汉兴,经馀汗。齐以为贼众兵少,深入无继,恐为所断,令松阳长丁蕃留备余汗。蕃本与齐邻城,耻见部伍,辞不肯留。齐乃斩蕃,于是军中震栗。无不用命。遂分兵留备,进讨明等,连大破之。临陈斩明,其免、当、进、御皆降。转击盖竹,军向大潭,三将又降。凡讨治斩首六千级,名帅尽擒。复立县邑,料出兵万人,拜为平东校尉。十年,转讨上饶,分以为建平县。
十三年,迁威武中郎将,讨丹阳黟、歙。时武强、叶乡、东阳、丰浦四乡先降,齐表言以叶乡为始新县。而歙贼帅金奇万户屯安勒山,毛甘万户屯乌聊山,黟帅陈仆,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林历山四面壁立,高数十丈,径路危狭,不容刀楯,贼临高下石,不可得攻。军住经日,将吏患之。齐身出周行,观视形便,阴募轻捷士,为作铁弋,密于隐险贼所不备处,以戈拓斩山为缘道,夜令潜上,乃多县布以援下人,得上百数人,四面流布,俱鸣鼓角,齐勒兵待之。贼夜闻鼓声四合,谓大军悉已得上,惊惧惑乱,不知所为,守路备险者,皆走还依众。大军因是得上,大破仆等,其余皆降,凡斩首七千。
齐复表分歙为新定;黎阳、休阳。并黟、歙凡六县。权遂割为新都郡,齐为太守,立府于始新,加偏将军。
十六年,吴郡余杭民郎稚合宗起贼,复数千人,齐出讨之。即复破稚,表言分余杭为临水县。被命诣所在,及当还郡,权出祖道,作乐舞象。赐齐軿车骏马,罢坐住驾,使齐就车。齐辞不敢,权使左右扶齐上车,令导吏卒兵骑,如在郡仪。权望之笑曰:“人当努力,非积行累勤,此不可得。”去百余步乃旋。
十八年,豫章东部民彭材、李玉、王海等起为贼乱,众万余人。齐讨平之,诛其首恶,余皆降服。拣其精健为兵,次为县户。迁奋武将军。二十年,从权征合肥。时城中出战,徐盛被创失矛,齐引兵拒击,得盛所失。二十一年,鄱阳民尤突受曹公印绶,化民为贼,陵阳、始安、泾县皆与突相应。齐与陆逊讨破突,斩首数千,余党震服,丹杨三县皆降,料得精兵八千人。拜安东将军,封山阴侯,出镇江上,督扶州以上至皖。
黄武初,魏使曹休来伐。齐以道远后至,因住新市为拒。会洞口诸军遭风流溺,所亡中分,将士失色,赖齐未济,偏军独全,诸将倚以为势。
齐性奢绮,尤好军事,兵甲器械极为精好,所乘船雕刻丹镂,青盖绛襜,干橹戈矛,葩爪文画,弓弩矢箭,咸取上材,蒙冲斗舰之属,望之若山。休等惮之,遂引军还。迁后将军,假节领徐州牧。
初,晋宗为戏口将,以众叛如魏,还为蕲春太守,图袭安乐,取其保质。权以为耻忿,因军初罢,六月盛夏、出其不意,诏齐督麋芳、鲜于丹等袭蕲春,遂生虏宗。后四年卒,子达及弟景皆有令名,为佳将。
全综字子璜,吴郡钱唐人也。父柔,汉灵帝时举孝廉。补尚书郎右丞,董卓之乱,弃官归。州辟别驾从事,诏书就拜会稽东部都尉。孙策到吴,柔举兵先附,策表柔为丹杨都尉。孙权为车骑将军,以柔为长史,徙桂阳太守。柔尝使琮赍米数千斛到吴,有所市易。琮至,皆散用,空船而还。柔大怒,琮顿首曰:“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县之患,故便振赡,不及启报。”柔更以奇之。是时中州士人避乱而南,依琮居者以百数,琮倾家给济,与共有无,遂显名远近。后权以为奋威校尉,授兵数千人,使讨山越。因开募召,得精兵万余人,出屯牛渚,稍迁偏将军。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将关羽围樊、襄阳,琮上疏陈羽可讨之计,权时已与吕蒙阴仪袭之,恐事泄,故寝琮表不答。及禽羽,权置酒公安。顾谓琮曰:“君前陈此,孤虽不相答,今日之捷,抑亦君之功也。”于是封阳华亭侯。
黄武元年,魏以舟军大出洞口,权使吕范督诸将拒之,军营相望。敌数以轻船抄击,琮常带甲仗兵,伺候不休。顷之,敌数千人出江中,琮击破之,枭其将军尹卢。迁琮绥南将军,进封钱唐侯。四年,假节领九江太守。七年,权到皖,使琮与辅国将军陆逊击曹休,破之于石亭。是时丹杨、吴、会山民复为寇贼,攻没属县,权分三郡险地为东安郡,琮领太守。至,明赏罚。招诱降附,数年中,得万余人。权召琮还牛渚,罢东安郡。
黄龙元年,迁卫将军、左护军、徐州牧,尚公主。
嘉禾二年,督步骑五万征六安,六安民皆散走,诸将欲分兵捕之。琮曰:“夫乘危侥幸,举不百全者,非国家大体也。今分兵捕民,得失相半,岂可谓全哉?纵有所获,犹不足以弱敌而副国望也。如或邂逅,亏损非小,与其获罪,琮宁以身受之。不敢徼功以负国也。”
赤乌九年,迁右大司马、左军师。为人恭顺,善于承颜纳规,言辞未尝切迕。初,权将围珠崖及夷州,皆先问琮。琮曰:“以圣朝之威,何向而不克?然殊方异域,隔绝障海,水土气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转相污染,往者惧不能反,所获何可多致?猥亏江岸之兵,以冀万一之利,愚臣犹所不安。”权不听。军行经岁,士众疾疫死者十有八九,权深悔之。后言次及之,琮对曰:“当是时,群臣有不谏者,臣以为不忠。”琮既亲重,宗族子弟并蒙宠贵,赐累千金,然犹谦虚接士,貌无骄色。十二年卒,子怿嗣。后袭业领兵,救诸葛诞于寿春,出城先降,魏以为平东将军,封临湘侯。
怿兄子祎、仪、静等亦降魏,皆历郡守列侯。
吕岱字定公,广陵海陵人也,为郡县吏,避乱南渡。孙权统事,岱诣幕府,出守吴丞。权亲断诸县仓库及囚系,长丞皆见,岱处法应问,甚称权意,召署录事,出补余姚长,召募精健,得千余人。会稽东冶五县贼吕合、秦狼等为乱,权以岱为督军校尉,与将军蒋钦等将兵讨之,遂擒合、狼,五县平定,拜昭信中郎将。
建安二十年,督孙茂等十将从取长沙三郡。又安成、攸、永新、茶陵四县吏共入阴山城,合众拒岱,岱攻围,即降,三郡克定。权留岱镇长沙。安成长吴砀及中郎将袁龙等首尾关羽,复为反乱。砀据攸县,龙在醴陵。权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攸,砀得突走。岱攻醴陵,遂禽斩龙。迁庐陵太守。
延康元年,代步骘为交州刺史。到州,高凉贼帅钱博乞降,岱因承制,以博为高凉西部都尉。又郁林夷贼攻围郡县,岱讨破之。是时桂阳、浈阳贼王金合众于南海界上,首乱为害,权又诏岱讨之,生缚金,传送诣都,斩首获生凡万余人。迁安南将军,假节,封都乡侯。
交址太守士燮卒,权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以校尉陈时代燮。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遣良与时南入,而徽不承命,举兵戍海口以拒良等。岱于是上疏请讨徽罪,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或谓岱曰:“徽藉累世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虞吾之卒至,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固守,七郡百蛮,云合响应,虽有智者,谁能图之?”遂行,过合浦,与良俱进。徽闻岱至,果大震怖,不知所出,即率兄弟六人肉袒迎岱。岱皆斩送其首,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吏民攻岱,岱奋击大破之,进封番禺侯。于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岱既定交州,复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又遣从事南宣国化,暨徼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权嘉其功,进拜镇南将军。
黄龙三年,以南土清定,召岱还屯长沙沤口。会武陵蛮夷蠢动,岱与太常潘浚共讨定之。嘉禾三年,权令岱领潘璋士众,屯陆口,后徙蒲圻。四年,庐陵贼李桓、路合、会稽东冶贼随春、南海贼罗厉等一时并起。权复诏岱督刘纂、唐咨等分部讨击,春即时首降,岱拜春偏将军,使领其众,遂为列将,桓、厉等皆见斩获,传首诣都。
权诏岱曰:“厉负险作乱,自致枭首;桓凶狡反复,已降复叛。前后讨伐,历年不禽,非君规略,谁能枭之?忠武之节,于是益者。元恶既除,大小震慑,其余细类,扫地族矣。自今巳去,国家永无南顾之虞,三郡晏然,无怵惕之惊。又得恶民以供赋役,重用叹息。赏不逾月,国之常典,制度所宜,君其裁之。”
潘浚卒,岱代浚领荆州文书,与陆逊井在武昌,故督蒲圻。顷之,廖式作乱。攻围城邑,零陵、苍梧、郁林诸郡骚扰,岱自表辄行,星夜兼路。权遣使追拜岱交州牧,及遣诸将唐咨等骆驿相继,攻讨一年破之,斩式及遣诸所伪署临贺太守费杨等,并其支党,郡县悉平,复还武昌。
时年已八十,然体素精勤,躬亲王事。奋威将军张承与岱书曰:“昔旦奭翼同,二南作歌,今则足下与陆子也。忠勤相先,劳谦相让,功以权成,化与道合,君子叹其德,小人悦其美。加以文书鞅掌,宾客终日,罢不舍事,劳不言倦。又知上马辄自超乘,不由跨蹑,如此足下过廉颇也。何其事事决也。周易有之,礼言恭,德言盛,足下何有尽此美耶!”及陆逊卒,诸葛恪代逊,权乃分武昌为两部,岱督右部,自武昌上至蒲圻。迁上大将军,拜子凯副军校尉,监兵蒲圻,孙亮即位,拜大司马。岱清身奉公,所在可述。初在交州,历年不饷家,妻子饥乏。权闻之叹息,以让群臣曰:“吕岱出身万里,为国勤事,家门内困,而孤不早知。股肱耳目,其责安在?”于是加赐钱米布绢,岁有常限。
始,岱亲近吴郡徐原,慷慨有才志,岱知其可成,赐巾褠,与共言论,后遂荐拔,官至侍御史。原性忠壮,好直言,岱时有得失,原辄谏诤,又公论之,人或以告岱,岱叹曰:“是我所以贵德渊者也。”及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德渊,吕岱之益友,今不幸,岱复于何闻过?”谈者美之。太平元年,年九十六卒,子凯嗣。遣令殡以素棺,疏巾布褠,葬送之制,务从俭约,凯皆奉行之。
周鲂字子鱼,吴郡阳羡人也。少好学,举孝廉,为宁国长,转在怀安。钱唐大帅彭式等蚁聚为寇,以鲂为钱唐侯相,旬月之间,斩式首及其支党,迁丹杨西部都尉。黄武中。鄱阳大帅彭绮作乱,攻没属城,乃以鲂为鄱阳太守,与胡综戮力攻讨,遂生禽绮,送诣武昌,加昭义校尉。被命密求山中旧族名帅为北敌所闻知者,令谲挑魏大司马扬州牧曹休。鲂答,恐民帅小丑不足仗任,事或漏泄,不能致休,乞遣亲人赍笺七条以诱休。
其一曰:“鲂以千载饶幸,得备州民,远隔江川,敬恪未显,瞻望云景,天实为之。
精诚微薄,名位不昭,虽怀焦渴,曷缘见明?狐死首丘,人情恋本,而逼所制,奉觌礼违。每独矫首西顾,未尝不寤寐劳叹,展转反侧也。今因隙穴之际,得陈宿昔之志,非神启之,岂能致此!不胜翘企,万里托命。谨遣亲人董岑、邵南等托叛奉笺。时事变故,列于别纸,惟明公君侯垂日月之光,照远民之趣,永令归命者有所戴赖。“
其二曰:“鲂远在边隅,江汜分绝;恩泽教化,未蒙抚及,而于山谷之间,遥陈所怀,惧以大义,未见信纳。夫物有感激,计因变生,古今同揆;鲂仕东典郡,始愿已获,铭心立报,永矣无贰。岂图顷者中被横谴,祸在漏刻,危于投卵,进有离合去就之宜,退有诬罔枉死之咎,虽志行轻微,存没一节,顾非其所,能不怅然!敢缘古人,因知所归,拳拳输情,陈露肝膈。乞降春天之润,哀拯其急,不复猜疑,绝其委命。事之宣泄。
受罪不测,一则伤慈损计,二则杜绝向化者心,惟明使君远览前世,矜而愍之,留神所质,速赐秘报。鲂当候望举动,俟须响应。“
其三曰:“鲂所代故太守广陵王靖,往者亦以郡民为变,以见谴责,靖勤自陈释,而终不解,因立密计,欲北归命,不幸事露,诛及婴孩。鲂既目见靖事,且观东主一所非薄,婳不复厚,虽或暂舍,终见翦除。今又令鲂领郡者,是欲责后效,必杀鲂之趣也。
虽尚视息,忧惕焦灼,未知躯命,竟在何时。人居世间,犹白驹过隙,而常抱危怖,其可言乎!惟当陈愚,重自披尽,惧以卑贱,未能采纳。愿明使君少垂详察,忖度其言。
今此郡民,虽外名降首,而故在山草,看伺空隙,欲复为乱。为乱之日,鲂命讫矣。东主顷者潜部分诸将,图欲北进。吕范、孙韶等入淮,全琮、朱桓趋合肥,诸葛瑾、步骘、朱然到襄阳。陆议、潘璋等讨梅敷。东主中营自掩石阳,别遣从孙奂治安陆城,修立邸阁,辇赀运粮,以为军储,又命诸葛亮进指关西,江边诸将无复在者,才留三千所兵守武昌耳。若明使君以万兵从皖南首江渚,鲂便从此率厉吏民,以为内应。此方诸郡,前后举事,垂成而败者,由无外援使其然耳;若北军临境,传檄属城,思咏之民,谁不企踵?愿明使君上观天时,下察人事,中参蓍龟,则足昭往言之不虚也。“
其四曰:“所遣董岑、邵南少长家门。亲之信之,有如儿子。是以特令赍笺,托叛为辞,目语心计,不宣唇齿,骨肉至亲,无有知者。又已敕之,到州当言往降,欲北叛来者得传之也。鲂建此计,任之于天,若其济也,则有生全之福。邂逅泄漏,则受夷灭之祸。常中夜仰天,告誓星辰。精成之微,岂能上感,然事急孤穷,惟天是诉耳。遣使之日,载生载死,形存气亡,魄爽恍惚。私恐使君未深保明,岑、南二人可留其一,以为后信。一赍教还,教还故当言悔叛还首。东主有常科,悔叛还者,皆自原罪。如是彼此俱塞,永无端原。县命西望,涕笔俱下。”
其五曰:“鄱阳之民,实多愚劲,帅之赴役。未即应人,倡之为变,闻声响拚。今虽降首,盘节未解,山栖草藏,乱心犹存。而今东主图兴大众,举国悉出。江边空旷,屯坞虚损,惟有诸刺奸耳。若因是际而骚动此民,一旦可得更会,然要恃外援,表里机互,不尔以往,无所成也。今使君若从皖道进住江上,鲂当从南对岸历口为应。若未径到江岸,可住百里上。令此间民知北军在彼,即自善也。此间民非苦饥寒而甘兵寇,苦于征讨,乐得北属,但穷困举事,不时见应,寻受其祸耳。如使石阳及青、徐诸军首尾相衔,牵缀往兵,使不得速退者,则善之善也。鲂生在江、淮,长于时事,见其便利,百举百捷,时不再来,敢布腹心。”
其六曰:“东主致恨前者不拔石阳,今此后举,大合新兵,并使潘浚发夷民,人数甚多,闻豫设科条,当以新羸兵置前,好兵在后,攻城之日。云欲以羸兵填堑,使即时破,虽未能然,是事大趣也。私恐石阳城小,不能久留往兵,明使君速垂救济,试宜疾密。王靖之变,其鉴不远。今鲂归命,非复在天,正在明使君耳。若见救以往,则功可必成,如见救不时,则与靖等同祸。前彭绮时,闻旗麾在逢龙,此郡民大小欢喜,并思立效,若留一月日间,事当大成,恨去电速,东得增众专力讨绮,绮始败耳。愿使君深察此言。”
其七曰:“今举大事,自非爵号无以劝之,乞请将军、侯印各五十纽,郎将印百纽,校尉、都尉印各二百纽,得以假授诸魁帅,奖厉其志,并乞请幢麾数十,以为表帜,使山兵吏民,目瞻见之,知去就之分己决,承引所救画定。又彼此降叛,日月有人,阔狭之间,辄得闻知。今之大事,事宜神密,若省鲂笺,乞加隐秘。伏知智度有常,防虑必深,鲂怀忧震灼,启事蒸仍,乞未罪怪。”
鲂因别为密表曰:“方北有逋寇,固阻河洛,久稽王诛,自擅朔土,臣曾不能吐奇举善。上以光赞洪化,下以输展万一,忧心如捣,假寐忘寝。圣朝天覆,含臣无效,猥发优命。敕臣以前诱致贼休,恨不如计,令于郡界求山谷魁帅为北贼所闻知者。令与北通。臣伏思惟,喜怖交集。窃恐此人不可卒得,假使得之,惧不可信,不如令臣谲休,于计为便。此臣得以经年之冀愿。逢值千载之一会,辄自督竭,竭尽顽蔽,撰立笺草以诳诱休者,如别纸。臣知无古人单复之术,加卒奉大略,伀蒙狼狈,惧以轻愚,忝负特施。豫怀忧灼。臣闻唐尧先天而天弗违,博询刍荛,以成盛勋。朝廷神谟,欲必致休于步度之中,灵赞圣规,休必自送,使六军囊括,虏无孑遗,威风电迈,天下幸甚。谨拜表以闻,并呈笺草,惧于浅局,追用悚息。”被报施行。休果信鲂,帅步骑十万,辎重满道,径来入皖。鲂亦合众,随陆逊横截休,休幅裂瓦解,斩获万计。
鲂初建密计时,频有郎官奉诏诘问诸事,鲂乃诣部郡门下,因下发谢,故休闻之,不复疑虑。事捷军旋,权大会诸将欢宴,酒酣。谓鲂曰:“君下发载义,成孤大事,君之功名,当书之竹帛。”加裨将军,赐爵关内侯。贼帅董嗣负阻劫钞,豫章、临川并受其害。吾粲、唐咨尝以三千兵攻守,连月不能拔。鲂表乞罢兵,得以便宜从事。鲂遣间谍,授以方策,诱狙杀嗣。嗣弟怖惧,诣武昌降于陆逊,乞出平地,自改为善,由是数郡无复忧惕。
鲂在郡十三年卒,赏善罚恶。威恩并行。子处,亦有文武材干,天纪中为东观今、无难督。钟离牧字子干,会稽山阴人,汉鲁相意七世孙也。少爰居永兴,躬自垦田,种稻二十余亩。临熟,县民有识认之。牧曰:“本以田荒,故垦之耳。”遂以稻与县人。
县长闻之,召民系狱,欲绳以法,牧为之请。长曰:“君慕承宫,自行义事,仆为民主,当以法率下,何得寝公宪而从君邪?”牧曰:“此是郡界,缘君意顾,故来暂住。今以少稻而杀此民,何心复留?”遂出装,还山阴,长自往止之,为释系民。民惭惧,率妻子舂所取稻得六十斛米,送还牧,牧闭门不受。民输置道旁,莫有取者。牧由此发名。
赤乌五年,从郎中补太子辅义都尉,迁南海太守。还为丞相长史,转司直,迁中书令。会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民作乱,出牧为监军使者,讨平之。贼帅黄乱、常俱筹出其部伍,以充兵役。封秦亭侯,拜越骑校尉。
永安六年,蜀并于魏,武陵五溪夷与蜀接界。时论惧叛乱,乃以牧为平魏将军,领武陵太守,往之郡。魏遣汉葭县长郭纯试守武陵太守,率涪陵民入蜀迁陵界,屯于赤沙,诱致诸夷邑君,或起应纯,又进攻酉阳县,郡中震惧。牧问朝吏曰:“西蜀倾覆,边境见侵,何以御之?”皆对曰:“今二县山险,诸夷阻兵,不可以军惊扰,惊扰则诸夷盘结。宜以渐安,可遣恩信吏宣教慰劳。”牧曰:“不然。外境内侵,诳诱人民,当及其根柢未深而扑取之,此救火贵速之势也。”敕外趣严,掾史沮仪者便行军法。抚夷将军尚说牧曰:“昔潘太常督兵五万,然后以讨五溪夷耳。是时刘氏连和,诸夷率化,今既无往日之援,而郭纯已据迁陵,而明府以三千兵深入,尚未见其利也。”牧曰:“非常之事,何得循旧?”即率所领,晨夜进道,缘山险行,垂二千里,从塞上,斩恶民怀异心者魁帅百余人及其支党凡于余级,纯等散,五溪平。迁公安督、扬武将军,封都乡侯,徙濡须督。复以前将军假节,领武陵太守。卒官。家无余财,士民思之。子袆嗣,代领兵。
评曰:山越好为叛乱,难安易动,是以孙权不遑外御,卑词魏氏。凡此诸臣,皆克宁内难,绥静邦域者也。吕岱清恪在公;周鲂谲略多奇;钟离牧蹈长者之规;全琮有当世之才,贵重于时,然不检奸子,获讥毁名云。
<b>译文</b>
(三国志贺齐传、三国志全琮传、三国志全琮传、三国志吕岱传、三国志周鲂传、三国志钟离牧传)
贺齐传,贺齐,字公苗,会稽郡山阴县人。他年轻时为郡吏,署理过郯县县长。
县吏有叫斯从的人轻薄放荡、为非作歹,贺齐想惩治他,但县主簿劝他说:“斯从,郯县豪门大族,山越人都附从他,您今天惩治了他,明天贼寇就会前来进犯。”贺齐闻言大怒,当即就斩杀了斯从。斯从的族人党羽便相互纠集联合,聚众千余人,举兵进攻县城。贺齐率领官吏百姓,打开城门发起突然进击,大获全胜,威震山越。后来太末、丰浦县的百姓造**,贺齐转任为太末县县长,诛杀恶徒扶持良民,一个月内便将骚乱全部平定。
建安元年(196),孙策来到会稽郡,察举贺齐为孝廉。当时王朗逃奔东冶,侯官县县长商升助王朗发兵反叛。孙策派遣永宁县县长韩晏兼任南部都尉,带兵讨伐商升,以贺齐为永宁县县长。韩晏被商升所击败,贺齐又替代韩晏兼任都尉职事。商升畏惧贺齐的威名,派人前来请求订立盟约。贺齐因此告谕商升,向他陈述祸福利害关系,商升于是送上印绶,走出府邸请求投降。叛军头领张雅、詹强等人不愿商升投降,反而一起杀死商升,张雅自称无上将军,詹强自称会稽太守。叛军人多而贺齐兵少,无力前往征讨,于是贺齐驻军休息。张雅与他的女婿何雄两人争夺权势不相和睦,贺齐便令山越人借故让他们结怨,使他们猜忌对立,各自拥兵图谋对方。贺齐于是领兵进讨,一仗就大败张雅,詹强党羽震慑恐惧,率众出来投降。候官县被平定,而建安、汉兴、南平又乱起来,贺齐进兵建安,设置都尉府。这一年为建安八年(203)。
郡府征调所属各县五千兵卒,让本县县长带领自己县内军队,统一归属贺齐调度指挥。贼寇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五人,率领各自部属一万户,兵营相连驻扎在汉兴,吴五的六千户人马另驻扎在大潭,邹临的六千户人马另驻扎在盖竹,共同出兵余汗。贺齐军队讨伐汉兴,经过余汗。贺齐考虑到贼兵势众而自己军队兵力弱小,深入敌境无以为继,担心为敌人所截断,于是命令松阳县县长丁蕃留守余汗。丁蕃本来与贺齐为相邻两县的县长,耻于成为贺齐所统辖的部下,便推辞不肯留守。贺齐于是斩杀丁蕃,由是全军震动,无人不敢不效命听用。于是贺齐分兵留备余汗,自己亲率大军讨伐洪明等人,连获大胜。贺齐临阵斩杀洪明,其余吴免、华当、洪进、苑御都向贺齐投降。贺齐转而进击盖竹,挺军大潭,吴五、邹临二将又降。在讨伐进击中共斩首六千名,有名的贼首全部擒获,贺齐又重整县城,选出精兵一万人,被升任为平东校尉。
建安十年(205),贺齐转而征讨上饶,分析上饶另置建平县。
建安十三年(208),贺齐升为威武中郎将,征讨丹阳的黟县、歙县。当时武强、叶乡、东阳、丰浦四乡已先归降,贺齐上表改置叶乡为始新县。而歙县贼寇首领金奇驻兵万户安勒山,毛甘驻兵万户乌聊山,黟县贼寇首领陈仆、祖山等驻兵二万户林历山。林历山四面峭壁耸立,高几十丈,山径危险狭隘,不能施展刀盾,贼兵居高临下推滚石块,根本无法进攻。军队驻守山下多日,将吏都很着急。贺齐亲自出行山间,观察地形路势,暗中募集行动敏捷的兵士,为他们打造铁弋,悄悄隐蔽在贼兵不防备的地方,用铁弋凿挖山壁形成可以攀缘的小径,夜里命令兵士偷偷地爬上去,又垂下很多布带让下边的人攀登上去,一共上去百多人,四散布置,一齐擂鼓吹号,贺齐又部署大部队在山下等待。贼众夜里听到鼓角之声四面响起,以为贺齐的大军已全部打上了山,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那些防守险要路口的人,也都逃回山中大寨。贺齐的大部队因此才得以上山,大败陈仆等人,其余贼寇全部投降,总共斩杀敌人七千。贺齐再次上表分析歙县为新定、黎阳、休阳三县,连同黟、歙共六县(包括始新),孙权于是分出六县为新都郡,以贺齐为郡太守,郡治所在始新县,加授贺齐为偏将军。
建安十六年(211),吴郡余杭县百姓郎稚纠集宗族叛乱作寇,随即又有数千人加入其中,贺齐出兵征讨,很快又大败郎稚,上表述说,分析余杭县加设临水县。贺齐受命回往始新郡治所,待他将要起程返往时,孙权亲自出来为他饯行,奏乐舞蹈,孙权赐予贺齐车并车和骏马,结束宴席后让贺齐坐到自己的御车上,贺齐辞谢不敢坐,孙权叫左右将贺齐扶上车,令吏卒兵骑开道,就像自己在郡中举行仪式一样。孙权望着仪仗队笑着说:“人应努力奋斗,不积累艰辛勤奋的行为功绩,此种荣誉决不可得到。”车行百余步开外才转去。
建安十八年(213),豫章郡东部百姓彭材、李玉、王海等起兵作贼叛乱,聚众万余人。贺齐讨伐平定,并诛杀首恶者,其余叛贼全部降服。贺齐挑选其中精健者加入自己的部队,差一些的就安置他们为本县编民。贺齐被升任为奋武将军。
建安二十年(215),贺齐跟随孙权征讨合肥。城中守军出城交战时,徐盛被刺伤丢失了手中的长矛,贺齐领兵抗击敌军,抢回徐盛的兵器。
建安二十一年(216),鄱阳百姓尤突接受曹操所赐印绶,引导百姓作寇,陵阳、始安、泾县都与尤突相呼应。贺齐与陆逊征讨击败尤突,斩杀几千人,剩余贼众震慑归服,丹杨三县的寇贼全都投降,贺齐从中选择得精兵八千人。贺齐被授予安东将军,封爵山阴侯,出任镇守长江江面上的防护,督扶州以上直到皖城的水域。
黄武初年(222),魏国派遣曹休征伐东吴,贺齐因路远而后到,便驻扎在新市抗击曹军。时逢洞口各军因遭大风漂流沉溺,死亡兵卒占有一半人数,将士们都惊吓失色,幸亏贺齐的部队尚未渡江,故这支部队得以保全,诸将依赖他们才稳住了阵势。贺齐生性奢侈华丽,尤其喜好军事,兵甲器械都极为精良漂亮,所乘的船只都雕镂彩饰,青色篷盖、绛色帷幔,桅杆、桨橹及兵器上都描绘花卉瓜果的纹彩,弓弩矢箭,都取材上料,蒙冲战舰前后连接,远望犹如连绵山峰。曹休等对此颇畏惧,于是引军退还。贺齐被升任为后将军、假节,兼任徐州牧。起初,晋宗为戏口的守将,率领部众叛变到魏国,被派还为蕲春太守,图谋袭击安乐,想占取安乐作为投降魏国的“见面礼”孙权对此深感耻辱忿恨,借着军队刚停战,于六月盛夏之日,出其不意,诏令贺齐督率麋芳、鲜于丹等部袭取蕲春,于是生擒晋宗。四年后,贺齐去世,他的儿子贺达和弟弟贺景都有良好声誉,为军中良将。
全琮传,全琮,字子璜,吴郡钱塘县人。他的父亲全柔,汉灵帝时期被察举孝廉,补任尚书郎右丞。董卓播乱时,他弃官归家,州府征召他为别驾从事,皇帝诏令就地授予他会稽郡东部都尉。孙策进军吴地后,全柔率先带领部队归附,孙策上表授任他为丹杨都尉。孙权为车骑将军,以全柔为长史,转任桂阳太守。全柔曾派全琮送米数千斛到吴郡,让他作些生意。全琮到吴地后,将米全部散发用尽,空船回到家里。全柔气恼异常,全琮叩头说:“我自以为要买的东西并非急于要用之物,而士大夫们正面临生命倒悬之祸患,故此便以米赈济他们,一时来不及向您禀报。”全柔转而觉得他非同常人。其时中原地区士子躲避战乱前往南方,依靠附从全琮生活的有几百人,全琮倾尽家资周济供给他们,与他们共享有无,于是声名远播。后来孙权任命他为奋威校尉,授与兵卒数千人,让他征讨山越。全琮借机公开招募,得精兵一万多人,出军驻扎牛渚,渐升为偏将军。
建安二十四年(219),刘备的将领关羽围攻樊城、襄阳,全琮上疏陈述可以攻打关羽的计策,当时孙权已经与吕蒙暗地商议袭击关羽,担心事情泄露,故此将全琮的上表置至一边不予答复。及至生擒关羽,孙权在公安置酒设宴,他回头对全琮说:“您以前陈述这一计策,我虽说没有答复,但今天的胜利,也有您的一份功劳。”于是封全琮阳华亭侯。
黄武元年(222),魏国大举水军出兵洞口,孙权派吕范督率诸将抗击曹军,双方军营对峙相望。敌军数次用轻舟抄击,全琮常身着铠甲、手持兵器,一直观察防备。不久,敌军数千人出兵江中,全琮将他们击败,将他们的将军尹卢斩首。孙权升全琮为绥南将军,晋封钱塘侯。
黄武四年(225),全琮假节兼任九江太守。
黄武七年(228),孙权到皖城,派全琮与辅国将军陆逊一起进击曹休,在石亭将曹休打败。其时丹杨、吴、会稽的山民再次作乱为寇,攻陷三郡所辖县城,孙权分析三郡的险要地域另置东安郡,让全琮兼任郡太守。全琮到任明定赏罚,招诱贼寇前来归降,几年间,就得到一万多人。孙权征召全琮回到牛渚,撤除东安郡。
黄龙元年(229),全琮升为卫将军、左护军、徐州牧,娶公主为妻。
嘉禾二年(233),全琮督率步、骑兵五万征伐六安,六安百姓都四散逃走,诸将打算分派兵卒追击捕捉,全琮说:“乘人之危侥幸得利,行动不考虑周全,这不是国家的大政。如今分兵追捕百姓,得失相半,难道这算是行事周全吗?纵然有所获取,还是不足以使敌人衰弱,符合国家的指望。如果我们与敌人不期而遇,吃亏就非同小可,与其招致罪责,全琮我宁肯自己承受出兵无所获取的责任,不敢为了邀功而有负于国家。”
赤乌九年(246),全琮升为右大司马、左军师。他为人恭顺,善于应承别人脸色而接受规劝,言辞从不严厉冒犯。起初,孙权准备出兵围攻珠崖和夷州,都先询问全琮,全琮说:“凭我圣朝的雄威,所向哪有不克之处?然而远方异地,被大海屏障隔绝,水土中的毒气,自古就有,兵民杂处,一定生发疾病,相互传染流行,前往者恐怕就不能再回来,怎会获得很大的收获呢?损失大江两岸的兵员,去希冀图取万分之一的小利,愚臣对此心中不安。”孙权不采纳他的意见。出兵一年,兵卒生病染疫死去十分之八九,孙权深为后悔。后来谈话涉及到这件事,全琮回答说:“在当时情形下,群臣有人不进行劝谏,为臣认为这种人不忠诚。”全琮被孙权亲近重用后,他的家族子弟一道受宠显贵。全琮所受赏赐累计千金,然而他还是谦虚地接待士人,脸上从无骄矜之色。
赤乌十二年(249),全琮去世,儿子全怿承继爵位。全怿后来继承父业带领军队,前往寿春救援诸葛诞时,出城先投降了魏军,魏国任命他为平东将军,封爵临湘侯。全怿哥哥的儿子全。。、全仪、全静等人也投降魏国,都历任郡守、封侯。
吕岱传,吕岱,字定公,广陵郡海陵县人,做过郡县的官员,躲避战乱南渡长江。孙权统管国事,吕岱前来孙权幕府,出任吴县县丞。孙权亲自查点各县仓库的储存和监狱的囚犯,县令县丞都来拜见,吕岱处置事务的方法和应对提问,很合孙权心意,便征召到郡署为录事,出任补为余姚县县长,招募精健人员,共得一千多名。会稽、东冶五县贼寇吕合、秦狼等人作乱,孙权以吕岱为督军校尉,与将军蒋钦等领兵前往征讨,于是生擒吕合、秦狼,五县于是被平定,吕岱被任命为昭信中郎将。
建安二十年(215),吕岱督率孙茂等十将跟随孙权进取长沙三郡,而安成、攸、永新、茶陵四县的官吏一道进入阴山城,聚合兵众抗拒吕岱,吕岱进攻围寨,这些人众全都投降,三郡于是平定。孙权留下吕岱镇守长沙。安成县县长吴砀及中郎将袁龙等响应关羽,再为反乱。吴砀占据攸县,袁龙守在醴陵。孙权派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打攸县,吴砀突围逃走。吕岱进攻醴陵,于是生擒袁龙并将其斩杀,吕岱升为庐陵太守。
延康元年(220),吕岱替代步骘为交州刺史。他到了交州,高凉贼寇头领钱博乞求归降,吕岱承袭旧制,以钱博为高凉西部都尉。又郁林少数民族兵卒进犯并保卫郡县,吕岱讨伐击败了他们。其时桂阳、浈阳贼寇王金聚众在南海境界上,领头作乱为害,孙权又诏令吕岱征讨,生获绑缚王金,传送到京都,斩首和生擒共达一万多人。吕岱升为安南将军、假节,封爵都乡侯。交阯太守士燮去世,孙权以士燮的儿子士徽为安远将军,兼任九真太守,以校尉陈时接代士燮。吕岱上表分析南海三郡设置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另置广州,吕岱自任为刺史。孙权派遣戴良与陈时南往,而士徽不服从命令,发兵防守海口以抵拒戴良等人。吕岱于是上疏请求征讨士徽抗命之罪,督领兵卒三千人日夜渡海进军。有人对吕岱说:“士徽凭借几代的恩宠,被全州人所依附,不可轻视他。”吕岱说:“如今士徽虽说心怀反计,但未曾料到我会猝然杀到,如果我军轻装悄然疾进,攻其无备,一定能打败他。如果我军滞留不疾速挺进,使他产生疑心,固城坚守,七郡的少数民族,到时云集响应,即使有智谋之人,又有谁能图谋他们?”于是进军,过合浦时,与戴良合兵共进。士徽听说吕岱前来,果然大为惊惧,不知如何是好,当即率领兄弟六人赤膊跪迎吕岱。吕岱将他们全部斩首,并送首级至京城。士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领官吏百姓攻打吕岱,吕岱奋击将他们打得大败,晋封为番禺侯。于是取消广州,仍恢复交州如前。吕岱平定交州后,又进军讨伐九真,斩首与俘获贼兵数以万计。又派遣从事南往宣传国家的有关政策教化,招引境外扶南、林邑、堂明诸国王,各自派使者前来进贡。孙权嘉赏吕岱的功绩,晋升他为镇南将军。
黄龙三年(231),考虑到南方清平稳定,吕岱被召还率军驻扎长沙郡沤口。时逢武陵地区少数民族骚动,吕岱与太常潘濬共同领兵讨伐平定。嘉禾三年(234),孙权命令吕岱率领潘璋的部队,驻扎陆口,后迁往蒲圻。
嘉禾四年(235),庐陵贼寇李桓、路合,会稽东冶贼寇随春,南海贼寇罗厉等人同时发乱,孙权又诏令吕岱督率刘纂、唐咨等人分兵讨伐,随春当即率先投降,吕岱任命随春为偏将军,让他继续率随旧部,于是随春成为将领行列的一员,李桓、罗厉等都被擒获斩首,首级传送到京都,孙权诏令吕岱说:“罗厉凭借险地犯上作乱,自己招致杀头之祸,李桓凶狠狡诈反复无常,投降后又再叛乱。前后讨伐多次,历年来未能擒获,如果不是您的规划策略,谁能将他斩首?您忠武的节操,在此事上更为显著。元凶已除,大小贼寇被震慑,其余小股匪寇,扫地以尽。从今以后,国家永无南顾之忧,三郡安定,无惴惴不安的惊恐,又获得刁恶之民供给赋税徭役,值得深深赞叹。奖赏不超过一月,这是国家的常规,制度所允许的,请您考虑定夺。”潘濬去世,吕岱接替他处理荆州文书公务,与陆逊都在武昌,故督管蒲圻。不久,廖式作乱,进攻围困城镇,零陵、苍梧、郁林诸郡受到骚扰,吕岱上表自动请战出兵,星夜兼程。孙权派遣使者追授吕岱为交州牧,并派遣诸将唐咨等人不断地前往增援,攻讨了一年,将廖式打败,斩杀了廖式及他任命的伪官员临贺太守费杨等人,收编他们的队伍,郡县全部平定后,吕岱又回到武昌。这时他已八十岁,但他的身体素来精力充沛,依然亲自处理政事。奋威将军张承给吕岱的信说:“从前周公、召公辅佐周天子,人们作周南、召南歌颂他们,如今您与陆逊就像他们两人。忠诚勤奋都在人前,劳苦谦逊相让,功绩因审时度势而成就,道义随教化而推行,君子赞叹您们崇高的品德,百姓喜爱您们美好的本质。加上公务文书繁多,宾客终日不绝,疲惫而不放下公事,劳累而不诉说疲倦,还了解到您上马动辄自己跃上马背,不用跨踩脚蹬攀上,这样看来您就胜过廉颇了,件件事情对您来说是何等的快意!周易有言,礼仪讲究恭敬,道德讲究发扬,您怎么占尽了这些美质啊!”及至陆逊去世,诸葛恪接替陆逊职位,孙权于是分武昌为两部,吕岱督领右部,自武昌而上至蒲圻,被升任为大将军,儿子吕凯也被授予副军校尉,在蒲圻监军。
孙亮登基后,任命吕岱为大司马。吕岱清明守正廉洁奉公,他所处过的地方都称道他。当初在交州时,多年未给家中钱财,妻子儿女饥饿困乏。孙权听说叹息不止,因此责备群臣说:“吕岱出征,身处万里之外,为国家勤苦办事,家中如此困顿,而我未能及早知晓。您们身为股肱耳目之臣,责任哪里去了?”于是加倍赏赐吕家钱米布绢,每年都有一个固定的数目。起初,吕岱与吴郡人徐原亲近友好,徐原慷慨且有才志,吕岱知道他能成大器,便赏与他头巾、单衣,与他谈论时事,后来便举荐选拔徐原,官至侍御史。徐原秉性忠直慷慨,喜欢直言,吕岱有时有过失,他就当即谏劝,又在众人面前公开议论这些事,有人将这些情况告诉吕岱。吕岱赞叹地说:“这就是我看重德渊的原因。”及至徐原去世,吕岱极为痛苦悲哀,说:“德渊,是我吕岱的益友,如今不幸归西,我再从何处听到责备我过失的言语呢?”人们谈到这件事都赞美他们的友情。
太平元年(256),吕岱九十六岁去世,儿子吕凯继承爵位。他留下遗言,以一般棺材收殓安葬他,穿戴粗布头巾和单衣,送葬规模和礼仪,务必节约俭朴。吕凯对这些遗言全部照办。
周鲂传,周鲂,字子鱼,吴郡阳羡县人。他年少好学,被举荐为孝廉,任宁国县长,又转任怀安县长。钱塘盗寇大头领彭式等聚众为寇作乱,朝廷任命周鲂为钱塘侯相,一个月之内,便斩杀彭式及其党羽,周鲂由是被升为丹杨西部都尉。黄武年间,鄱阳盗寇大头领彭绮叛乱,攻陷鄱阳所属城池,朝廷任命周鲂为鄱阳太守,与胡综协力攻讨,于是活捉彭绮,将其押送武昌,周鲂被加任昭义校尉。周鲂受命暗中寻找山里以前各聚落的有名头目并为魏国知晓的人,让他们前去欺骗挑唆魏国大司马、扬州牧曹休。周鲂回答说,恐怕这些低贱的小头目不足以依靠他们来担当此事,假若事情泄露出去,不能诱使曹休前来,请求派自己的亲信者送笺书七条招诱曹休。第一条说:周鲂我以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幸作您的州民,远隔江河,所以我的敬意未能显示,只能瞻望云霓,实在是上天所造成。我心怀精诚而身份低微,名位不显,虽然怀有焦灼的渴望心情,又能借什么来表明?狐死头朝自己洞穴的山丘,人的感情总是眷恋本土,而我却被迫受人控制,前往拜谒又与礼制相违。每每独自翘首西望,未尝不日夜劳神哀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如今借空隙时机,得以陈述自己向来的志向,如果不是神灵启示,岂能表达此番心意?我极为翘首仰慕,不辞万里相托归附。谨派我的亲信董岑、邵南等托附叛降之心,奉上我的笺书。至于时事变故,我另纸陈述。希望明公您降下日月般的光辉,照耀远方士民的方向,永远使归顺者有所爱戴依赖。第二条说:周鲂我远在边远角落,江河分断,没有蒙受皇恩泽被教化的抚育,而在山谷之间,隔着遥远的路程陈述自己心中所思,担心因为自己与吴国的君臣大义,未能受到信任接纳。人有感激情感,计策根据事势变化而生,这是古今相同的道理。我为官东吴掌管一郡政务,初愿得到实现,铭心戴德立志报答,永无二心。岂料不久前我横遭谴责,灾祸顷刻而至,危如鸡蛋碰石头,向前则有分合去留的选择,向后则有遭受诬陷屈死的灾祸,虽说自己志向操守低微,但生死都应保持同一节操,看到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岂能不惆怅!我冒昧比附古人,因此才明白自己的归宿,输献拳拳之心情,坦露地说出肺腑之言,请求您降下春天的甘霖,哀怜拯救我的危急,不再对我有所猜疑,拒绝我委身相托。
此事若被宣露,我将受到无法预料的罪罚,一则伤损您的仁慈名誉,损害我的整个计划,二则杜绝了归向教化者的用心。希望明君您远鉴前人,怜悯同情我的心意,留神我的信笺,迅速赐我秘密的回音。我自当候望您的举动,等待机会作出响应。第三条说:周鲂我所接替的原太守广陵人王靖,先前也因郡内百姓作乱,而遭到谴责,王靖竭力自我表白辩解,但最终未能解脱。因而立下秘密计划,打算归附北方,不幸事情败露,累带家中婴孩都被杀害。周鲂我既目睹王靖事件,又看到东吴国君一旦菲薄某人,其人再不会得到厚待,虽说可能会暂时留用,最终要被剪除。现在又令我统管郡中政务,这是想责难我以后的成效,必定要杀我的趋势。虽然尚能苟活,但心中忧虑恐惧焦灼不安,不知身家性命,究竟何时了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而常常心怀危险恐怖,这种滋味还能言说吗?只能陈述自己的愚见,竭力表白心意,又担心自己身卑位贱,未能被您采纳。希望明使君您稍加详察,思忖我所说的话。如今此郡的百姓,虽说表面上名为降服,实际却在山林草野之间,窥伺时机,准备再次作乱,他们作乱之日,即是我的性命了结之时。东吴国君不久前暗遣众将,企图进军北方。吕范、孙韶等进入淮河地区,全琮、朱桓奔赴合肥,诸葛瑾、步骘、朱然前至襄阳,陆议、潘璋等讨伐梅敷。
东吴国主自己率领中军杀至石阳,另遣堂弟孙奂管理安陆城,修建粮仓,运送粮草物资,作为军事储备,又令诸葛亮进军关西,长江沿岸诸将再也没有留下的,只留有三千左右兵卒驻守武昌。如果明使君您以一万人马自皖南进军江渚,周鲂我便在这里率领激励官兵民众,作为您的内应。这一带各州郡,相继举兵反叛,但都功败垂成,其原因是没有外部援军。如果北军亲临边境,传送檄文到各城邑,那些思念北方的人民,谁不企踵盼望呢?希望您上观天时,下察民情,中验卜筮之兆,则足以证明我前面所说并非虚辞。第四条说:我所派遣的董岑、邵南从小在我家长大,我亲信他们,就像自己的儿子,故此特地派他们前来送上笺书,托他们表明我的归顺心意。意会心传,不便口述,我自己的骨肉至亲也无人知晓。我又命令他们,到了州府一定说明前来归顺投降,企求北来叛逃者借以传告。我设下如此计策,全由上天安排,如若成功,则有保全性命之福;消息不意外泄,则受灭族之祸。常常半夜仰望天空,向星辰告誓。我的精诚微不足道,岂能感动上天,然而事情急迫个人力穷无助,只有向上天诉说了。派人前往之日,我像活着又像死去,形存气亡,神情恍惚。私下担心使君您不能完全相信我的表白,董岑、邵南二人您可留下一个,作为以后的凭信。一待笺书送来您便遣他们回来,遣他们回来就一定会被说成他们因后悔背叛而回来自首。东吴国主有既定的法律,悔叛回来者,都按原罪处理。如此则我进退两路全被堵死,永无出头之日。我悬着性命西望仰托于您,眼泪随着笔墨一起落下。第五条说:鄱阳的百姓,其实大多为愚昧而强悍之人,带领他们作战,他们不会随即响应,鼓动他们作乱,他们就会闻风而动。现在他们虽然已经降服,但盘根错节的关系并未消解,栖身深山草野,作乱之心依然存在,而现在东吴国主企图大规模兴兵,出动全国兵马,江边防守空虚,军营船坞兵员大为减少,只有那些刺探军情的奸细而已。
如果借此机会来骚动此地百姓,一下子即可得手,不过需要依靠外援,内外配合互助,否则就不可能成功。现在明君您从皖道进军驻扎江边,我当从南面对岸的历口作内应。如果没有直接到达江边,可驻扎在百里洲上,使这里的百姓知道北军就在彼地,就会自己行动。这里的百姓并非苦于饥寒而甘愿军队入侵,而是苦于征讨,乐于北归魏国,只是在穷困时节举事,不能及时得到北方的呼应,很快就受到灾祸而已。如果让石阳和青州、徐州各军首尾相连,牵制住东吴派往的部队,使其不能迅速返回,则好上加好了。我生在江、淮,在动荡的时局中长大,深知其地的便利之处,百战百胜,时不再来,故此冒昧地表述心腹之言。第六条说:东吴国主痛恨以往没有拔取石阳,现在作事后行动,大聚新兵,并使潘王睿征发夷人,人数甚多。听说预先设下方案,将以体弱的新兵打头阵,精兵放在后面,攻城之日,说要以弱兵来填塞壕沟,使城池及时攻破,虽说未必真是这样,但事情大致不差。我私下担心石阳城小,不能长时间阻止进攻的军队,您应当迅速前去救援,千万要快速机密。王靖的变故,借鉴不远。
如今我的归顺,不再取决于天,而正决定于您了。如果救援及时,则大功定可告成;如果不及时援救,则与王靖等人一样横遭祸患。从前彭绮举事时,听说您的军队在逢龙驻扎,此郡百姓老少皆大欢喜,并想马上效力。如果多拖延一月时间,其事一定大成,遗憾您像闪电般的离去,使东吴得以增援兵力专门征讨彭绮,彭绮才遭到失败。希望使君您深察我的话语。第七条说:如今想成大事,没有爵位称号无法鼓动人家,恳切请求您赐以将军、侯爵印玺各五十纽,郎将印五十纽,校尉、都尉印各二百纽,使我能用来授予各头领,奖赏并鼓励他们的士气,并恳切请求您赐予贵军旗盖数十副,作为标帜,使山越的官兵百姓,都能观见,知道去留何方的选择已经定下,接应的救援部队已经布置妥当。又双方投降叛逃的人,每天每月都有,迟早之间,即会知道此事。今日所计划的大事,处理应当神密,如果您看过我的笺书,恳求倍加隐秘。我知您智虑有定数,防范的考虑必定深远,我由于心怀忧虑而十分焦灼,禀陈事情繁杂口罗嗦,恳求不要怪罪。周鲂又另写了一份秘密奏章说:“如今北方有窜逃的贼寇,顽固地拒守黄河、洛水,长期阻止大军前往诛伐。擅自盘踞北方国土,为臣尚不曾拿出奇计作出良举,在上光大辅佐宏大的教化,对下输献施展万分之一的功绩,故此忧心如受捶击,夜里躺着不能入睡。我朝圣明如天盖大地,含育为臣而臣无什么效力,辱没朝廷优厚的任命,让我在前线将曹休老贼诱来,深恨不能按计划办事。令我在本郡地方内寻找山林中为北贼所熟知的头目,让他们与北方联络。为臣潜心思考,高兴与不安相加,私下担心此类人物不可能较快地寻到,即使得到,只怕也不可信,不如让臣亲自诱骗曹休,这样能更为妥当地实现计划。
这就使为臣能实现多年的心愿,正好用于这千载难得的一次机会上,因此为臣自督尽力,竭尽愚顽的心智,撰写了笺书来骗诱曹休,内容另附于纸。为臣深知没有古人那种独行复杂之计,加之仓促奉献重大方略,惶恐狼狈,害怕自己轻率鲁莽,忝负朝廷特恩,故事先即忧虑焦灼。为臣听说唐尧总是先请示上天,而上天不违他的意旨,广泛征询下层社会意见,故能成就伟大的功勋。如今朝廷神明的谋略,意在一定把曹休引入我们设置的圈套,神灵赞助圣贤筹划,曹休必定自己送上门来,使六军囊括以尽,一个也不得漏网,我朝威势如同闪电传照四海,天下之人庆为幸运。为臣谨拜表以示,并呈上笺书草稿,担心自己浅见狭识,一想起来即惶恐喘息。”周鲂的奏章被批准施行。曹休果然相信周鲂,统率步、骑兵十万之众,辎重车辆沿路都是,径直前入皖城。周鲂也集中部队,随陆逊截断曹休队伍,曹休的军队幅裂瓦解,一败涂地,被吴军斩杀俘获者数以万计。周鲂当初设立秘密计划时,不断有郎官奉诏前来诘问各种事情,周鲂于是前往部郡门前,借此剃去头发以示认罪,故此曹休听说后,就不再对他有什么怀疑。战争结束军队凯旋,孙权召集各位将领大摆酒宴。
酒兴正酣,孙权对周鲂说:“您落发载义,成就孤家大事,您的功名,一定记入史册。”他加授周鲂裨将军,赐予爵位“关内侯”盗贼首领董嗣凭借险阻抢劫抄掠,豫章、临川二郡都受到他的危害。吾粲、唐咨曾用三千兵马攻打他的防地,一连几个月都不能攻破。周鲂上表请求停止进兵,以便寻找机会再行事。周鲂派出间谍,授给他们具体的计策,诱诓董嗣并将其杀死。董嗣的弟弟十分害怕,前到武昌向陆逊投降,乞求出山到平原地区生活,自我改恶从善,自是几个郡不再有所忧惧担心了。周鲂在郡守职位上十三年去世,他奖善惩恶,恩威并用。他的儿子周处,也有文武才干,天纪年间,任东观令,无难督。
钟离牧传,钟离牧,字子干,会稽郡山阴县人,汉代鲁国相钟离意的第七代孙。他年少时迁居永兴,亲自耕种田地,种水稻二十多亩。将要成熟时,县里有人按标志来认领稻田,钟离牧说:“本来就是荒芜弃田,故此才将它开垦。”于是就将水稻给了那人。县长听说后,将那人召去关进监狱,打算对他绳之以法,钟离牧前去为他求情。县长说:“您敬慕汉代承宫的为人处世之道,可以自行仁义之事,而我是百姓之主,则应以法令约束百姓,怎能舍置国家法令而顺从您的心愿呢?”钟离牧说:“这里是郡界,由于您有心照顾,故此我才得以暂住。如今为了一点稻子就杀掉这个人,我还有什么心意再住下来呢?”于是出县衙回家整顿行装,准备回到山阴去,县长亲自前往家门劝阻他,为他释放了那个人。那人十分惭愧害怕,带领妻儿把那些稻子舂成六十斛米,送还钟离牧,钟离牧关起门不接受。那人将米送来放在他家路边,无人去取。
钟离牧由此出了名。
赤乌五年(242),钟离牧由郎中补任为太子辅义都尉,升为南海太守。返回朝中为丞相长史,转任司直,升中书令。正逢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越百姓作乱,钟离牧出任为监军使者,讨伐平定骚乱。贼首黄乱、常俱等人交出他们的队伍,以充实兵役。朝廷封钟离牧为秦亭侯,授任越骑校尉。
永安六年(263),蜀国被魏国兼并,武陵郡五奚谷夷与蜀国接界,当时谈论此事者都担心那里会发生叛乱,于是朝廷任命钟离牧为平魏将军,兼任武陵太守,他前往郡所就任。魏国派遣汉葭县县长郭纯试任武陵太守,率领涪陵百姓进入蜀地的迁陵境内,驻扎在赤沙,引诱招致各少数民族部落的首领。这些首领中有人起来响应郭纯,郭纯又进攻酉阳县,郡中人人震惊害怕。钟离牧问府中官员说:“西蜀灭亡,我们边境受侵,现在如何抵御?”这些人都说:“如今这两个县山势险阻,各蛮夷部落拥兵自守,不可用军队去惊扰他们,惊扰就会使他们勾结一起。应当逐渐安抚,可以派遣有恩德信义的官员去告谕教化并慰劳他们。”钟离牧说:“不可。外敌入侵我们境内,骗诱百姓,应当乘他们根基未稳之机将其扑灭攻取,这是救火贵在迅快的情势。”于是命令迅速整装待发,县吏官员中有阻挠议论者便军法处置。抚夷将军高尚劝说钟离牧:“从前潘濬太常督率兵卒五万,然后才能讨伐五溪夷。当时与蜀国结盟和好,各蛮夷部落遵奉教化,如今既没有过去那种援助,而且郭纯已占据迁陵,而您仅以三千兵卒深入险地,我看不出会有什么好处。”钟离牧说:“特殊的情况,怎可因循守旧?”当即率领部下,日夜兼程,沿着山中险要道路行军,走了将近两千里,到边塞,斩杀怀有异心的刁民首领计一百多人及其党羽一千多人。郭纯等人四散逃亡,五奚谷得以平定。钟离牧被升任为公安督、扬武将军,封爵都乡侯,转任濡须督。后来再以前将军、假节的身份,兼任武陵太守。他去世于官任上。家中没有剩余财产,官民都很怀念他。他儿子钟离。。继承爵位,接替他带领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