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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的路上,经过秦淮河岸,那里依旧灯火阑珊,秦淮眼神漂浮了几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脸色略变,然后径直向那人走去。
“今夜倒是难得。”秦淮嘴角翘起,皮笑肉不笑的打趣道。那人不回头便知来人是秦淮,便也轻声应和笑了笑,然后平淡的说道:“王爷问,何时下手?”秦淮看着秦淮河中央缓缓而过的花船,眼里的笑意仿佛只是应和此景的喜气而生,她脸色平静的看不出有任何波澜,那人亦是安静的等待秦淮的回答。
他猜以她的聪慧,她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但其实,秦淮淡然的外表下,她根本没猜到六王爷会这么心急,虽然他想篡位也不是一时的事了,但是,杀刘骏是她的事,她只是说杀这个人,却没说要弑君。虽然她觉得他就是个暴君,昏君,但是他若是死了,那当今南朝的局面就会更加混乱,她不想做这场乱世之争的推动者。
所以她现在不急着杀他,因为他主动退位的时机还未到,亦或者登基的人选还没成熟。所以秦淮沉默了半天,终于慢吞吞的回道:“常亭,现在时机还未到。”常亭听着显然有些讶异,他一直以为秦淮的报仇心切,恨不得速速将刘骏斩于刀下,所以他略微担心的询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杀他?”秦淮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眼神,回头瞧了瞧与常云有五分相似,性格却与其截然相反的常亭,冷笑道:“王爷若迫不及待,那便可自行先去拿下他命来不就行了,何必来问我。”“不,秦淮,王爷的意思是事由他来定夺,但是人,是你去杀。”常亭耐心的在解释了一遍。
好一个借刀杀人啊!秦淮勾起唇角,颇有笑意,但是另半边的伤疤扭曲起来却甚是难看,“那好,下月初五有宫宴,让王爷准备好兵力接应我。”“好,那我先行一步。”常亭记住时间,便想离开,却不料手中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张纸片,他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秦淮,秦淮却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张纸片看了几眼,然后留下一句,“还是在下先行一步了,告辞。”便挺身离去。
留下常亭一人立在原处,他好奇的打开纸片,原来是一封信纸,而里面竟是一行血字,常亭浑身不禁打了一阵哆嗦缓缓念道,“六清,七月初五,亥时一刻,阳明窑,子寅。”六清是自己的字,子寅是常云的字,阳明窑是皇城外边郊的一个客栈,这血书写的甚是离奇,常亭有些心慌,虽然往日里与这个弟弟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这掐指算算,也有一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了,难道出事了?再一点奇怪的是,这血书怎么在秦淮手中?他们俩有过交集?这七月初五邀他去阳明窑到底又是何意?!
宫中
戴法兴轻声吩咐了延安去煮点粥来给圣上补补身子,然后缓缓退出殿门外。近日里事有些繁杂,圣上身子也是有点累了,便将修建玉烛殿的事托办给了他。圣上交代的事他自然也不敢怠慢,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太极殿原址,如今正是要改建为玉烛殿。
“你们几个多担待点,玉烛殿在圣上心中颇为重要。”戴法兴冲着几个守卫指指点点,然后便进去瞧瞧工程如何。
“中书舍人大人。”冷冷的语调带着稚嫩的口音从身后叫住了戴法兴。戴法兴转身,些许讶异的看着身前的十岁儿童,连连下跪行礼道:“太子殿下。”那个衣着素淡,眉毛浓密,下巴尖细,眼珠却有些突出,看起来满脸凶相的十岁儿童正是圣上与王皇后的大儿子刘子业。因为圣上宠爱殷贵妃(楚江郡主)所以爱屋及乌的就宠爱了殷贵妃之子刘子鸾,自然也就冷落了太子和皇后,所以这个太子的脾性差得很,就连圣上都看不下去。
“你又来太极殿了。”刘子业明明稚嫩的声音却硬要咬文嚼字的模仿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冷漠的语调,听着十分诡异和压抑。戴法兴对这个太子还是心有余悸的,虽然小小年纪,但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便不敢敷衍,认真道:“是的殿下,臣是过来瞧瞧这里的进程。”“哼。”刘子业冷哼一声,本是突出的眼珠再加上凶恶地眼神,瞧上一眼都觉得发毛,戴法兴识趣的闭上嘴,佯装到四处看看。
“这个太极殿是刘义隆的。”刘子业直呼太上皇的名讳,笃定的口气而且还说的那么泰然自若。戴法兴自是吓了一跳,忙更正道:“殿下,不可直呼太上皇的名讳。”刘子业眯起眼,突出的眼球将整个人的神态包拢的甚是犀利,他盯着戴法兴,还带着嫌恶的恨意。
戴法兴自是暗叫不好,这个太子比路太后还要难摆平,这小家伙样貌倒是没有继承圣上的貌美,反倒是那个阴阳鬼魅的脾性倒是传承的甚是良好,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只好用袖口掖了掖额头的汗,牵强的笑道:“是是,这宫殿确实是太上皇的。”
听到戴法兴的回答,刘子业仿佛是默认的点了点头,这时戴法兴方才注意到他手中捏着一样东西,但是又看不清是什么,刘子业好像也注意到了戴法兴的视线,他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来,将那个东西给戴法兴看,戴法兴上前一看,竟然是一只麻黄蜬蜍。
他肚子一阵反胃,有些兴致讪讪的退后了一步,他越是这般,刘子业越是兴致勃勃的咧嘴一笑,捧着那只蜬蜍上前一步,歪着头嗤笑道:“中书舍人也怕这玩意儿?”“额,不不不……太子殿下,这东西臣不怕,只是此物有毒,你莫要带在身上为好,臣帮您丢去。”戴法兴赔笑着伸手想要将那个恶心的东西拿去丢掉,刘子业却突地尖叫了起来,将那麻黄蜬蜍收入怀中,眉毛深深地皱成一团,神情很是凶恶暴戾,他张口便大骂:“死奴才!休要碰我的宝贝!否则本殿就剁去你的手!”这般心狠手辣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十岁孩童之手,戴法兴愣是被他给唬住了。
“子业!休得胡闹!”幸好王皇后来得及时,将太子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戴法兴也没能说什么,就含糊的行了个礼,点了点头,也不想王皇后为何出现在此,就欠身离开了。只留下那对母子。
“母后,你为何在此?”刘子业的口气巴不得直呼他母后的名讳,他显然是气急了,眼睛瞪得很大,有种要掉出来的感觉,甚是吓人。王宪嫄端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愠色,她狠狠地瞪了刘子业一眼,悔恨的说:“我真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般白眼狼!”刘子业一听,脸色也变了,本是生气的模样变得诡异而古怪,他死死地盯着王宪嫄,眼里的恨显而易见,嚷嚷道:“那你杀了我啊,谁叫我有那样的父皇!”王宪嫄脸色一白,嘴唇气的哆嗦的说不出半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