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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冬初,清晨时分,庭园中薄雾轻寒,被窝却是温暖舒适留人睡。虽然宗政无瑕一向不重睡眠,今天却仍躺到了晌午时分才起身。丫头们都不在,她也不急着梳洗,起身穿带好,来到窗前迳自打开窗户,任拂晓的轻风带着寒气和芬芳掠过脸颊,清清冷冷。目光飘过窗下书桌的青花瓷瓶,昨夜那卷画轴好端端的竖在里面,心知一早龙天澈肯定看过了画,脸刷的红透了耳根——那是她在相府时画的他在凤凰山上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啊!
“小姐,您醒了吗?”逸菊在外面轻唤。
“醒了,进来吧!”
逸菊走进来,见她穿单薄的衣裳站在窗前,赶紧放下脸盆,忙不迭将她拉离窗边。“小姐,你起来了也不喊我们,穿这么少站在窗前着凉了怎么办?你看,手都冷了!”
“我没那么娇弱,只是看看风景而已!”
“看风景?!”逸菊看向窗外一院悠然绽放的菊花。昨夜一场霜,将园子的花草都给冻黄了,但奇异的是满园未开的菊花竟全开放了,但见小姐目光仍流连着窗外,不禁阙起小嘴道:“就算花都开得美,小姐也要注意身体啊!快些梳洗穿整好,我们再到外面看嘛!”
“怪事!”宗政无瑕收回目光,来回打量着她,口中责责称奇。
逸菊被看得莫名其妙,问:“什么怪事?”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像个小小管家婆?”
“小姐!”小丫头不依的跺脚。
笑声逸出唇瓣,宗政无瑕说:“好啦,不笑你了,我这就梳洗!”
洗嗽完,穿整好,便被逸菊拉到妆台前,听得她献宝的说:“小姐,我今天给你梳个新发髻,保证王爷看了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任她摆弄着秀发,宗政无瑕斜睨她“要是一个发髻就能赢得男人的心,那天底下女子就不用大叹痴心女子负心汉,全都来叫逸菊姑娘梳个发髻万事大吉了!”
“小姐,人家也是为了你和王爷的幸福嘛!你怎么反而取笑人家!”
“是是是,感激不尽!”
小丫头闻言又眉开眼笑“小姐这么好又这么美,往后,王爷一定会更疼你的,说不定都不去容妃娘娘房里,专宠小姐一人,嘻嘻!”
“好啦!适可而止!”她笑着制止这个丫头的异想天开。“对了,王爷今儿什么时候走的?”
“王爷去了南书房,说是等小姐醒了再一块儿午膳!”
“马上就好!小姐很快就可以见王爷了!”逸菊嬉笑着,不一会,一个别致的发髻便在逸菊的巧手下呈现,她再取来一支凤翅镶珠钗,斜插入发髻,任上面的三络垂珠流苏自然垂下,更添娇颜无限风情。
“啊,小姐好美!”紫竹神迷的看着镜子里的宗政无瑕说。
宗政无瑕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的自己,愣了下,笑道:“好啦,我饿了,你们去传膳吧!”
说到传膳,逸菊这才想早膳时听来的消息。“小姐,今天早上王府又增加了很多守卫!还有怜菊轩也多了不少!”
她问:“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逸菊和紫竹都摇头。“我们也觉得怪,去问管家,说是王爷的意思,原因就不太清楚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先传膳吧!”这些话,宗政无瑕也只是拿来安抚丫头们罢了。
直到午后,听说贵嬷嬷在倚梅园被掳一事,她才发觉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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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娇嫩的黄菊,妍丽的粉菊,纯洁的白菊,清新的绿菊,大朵小朵,参差错落于园中,冷香萦绕于粱。人说九月九日是菊花开得最好的日子,怜菊轩中的菊花却在这晚秋冬初的寒风中满园尽放。
宗政无瑕抚琴于园中,粉黄衣裳与环绕的娇花相映生姿,娇花初吐蕊,龙天澈坐地回廊下品酒听琴。伊人朱唇启,颊上飞霞嫣,眉含远山黛,神似傲霜菊,却比霜花娇,青葱十指调动琴弦,轻歌伴清音。
目光却久久离不开花间丽影,直至一曲终,她离开琴几回到龙天澈身边坐下。酒已煮暖,他为两人各倒上一杯煮热了的菊花酒。“喝一杯暖暖身!“
她接过来轻啜了一口,问:“我酿酒的技术怎么样?”
“不错,看样子得到刘洪的真传了!”说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详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她故意软声问:“澈近几日皆未上朝,怎生还不得清闲,想些什么呢?”
“贵嬷嬷还未查出下落!”龙天澈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并没有让她察觉到,拍拍她的肩“你就安心吧,有我呢!”
不着痕迹的掩去心中的忧虑,她淡淡转了个话题:“今天张公公来报,说是再过三天就是皇上正式册封柳昭仪为贵妃的日子了,按例英王妃应该做为内命妇之首领众人一同前往太庙,太后还特地邀命人送来了新的朝服让我当天穿着。”
“去去也无妨,不过事事要小心!”
没有忽略他眼中的犀利,她笑着保证:“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于舒和墨云会代替菊儿竹儿陪我一同前去!”
心念一动,她让逸菊就近取来早前置于花间的花剪,当即剪下垂在胸前的几缕青丝,又起身过来,掠过几缕他的发丝剪下,再解下随身的香囊将两束青丝放进去,笑着对他说:“发结同心!”
“这香囊就送给我吧!”龙天澈抢过她手中的香包,边揣入袖中边说“从此白首不相离!”
对于他突然出口的话,宗政无瑕错愕了一瞬,随即笑容加深,她转身步下回廊,走进菊花丛中。“你等等!”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见她在花间寻找着什么,接着又见她俯身在花丛里摘了几枝小白菊回来。
宗政无瑕将花枝上的小白菊全摘了下来放于手心。“仅是青丝,未免单调了,不如让这寒香白菊做个见证!”
“好!”龙天澈从袖内取出香囊,大手拂过她掌心,将小白菊尽数揣进香囊中,同时和她相视而笑。“这上,我的瑕儿可满意了?”
尽管心里满满的温情,宗政无瑕却撅起唇,半真半假道:“不过几句话,还不知王爷是否真能做到呢!我哪是这般好唬弄!”
“那,本王如何做才能满足美人儿啊?”龙天澈故意邪邪笑开。
刘洪来报,红着老脸避开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子。“王爷,白公子请你去西院,有要事急报!”
“知道了!”他连忙收好香囊:“我先去西院!”走出几步,又回头“记住我今天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
“嗯!”她点头。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离开他。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曲径回廊间,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把所有内心或甜蜜或忧虑的情感转化成淡淡的一笑。
隆康二年十月初二
金碧皇城又迎来一个热闹非凡的日子。少年天子龙天浩立柳侍郎之三女柳氏涵玉为贵妃,封号取其名为“涵”排场之大是以往甚至于本朝未曾有过的隆重,让涵贵妃在后宫众女中风光无限,赚足了面子。
由于众内命妇必须陪同涵贵妃一起由皇宫出发到太庙祭天,因而宗政无瑕在这日一早就带着花灵和于舒墨云,由王府禁卫护送着进宫。
吉时将到,她身穿太后赐的精绣朝服,和一众内命妇在文华殿外等候,其中有大部份是后宫妃妾,也有一部份有封衔的一品夫人。按照习俗,受封妃位以上的女子,皆要在文华殿由皇后授与金册金印,然后乘辇车从文华殿出宫城至太庙祭天。
此时文华殿西暖阁,柳涵玉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吉时一到便前往文华殿正殿广场接金印。今天的她一身红色鸾袍华光溢彩,头戴镂空雕凤金冠,柔婉绝丽的容颜和翠玉金冠相映,风华惊艳全场。
龙天浩看着她从内殿走出,立即迎上前去。“太美了,朕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凤冠霞衣穿得像你这么美丽!”
“谢皇上夸奖!”柳涵玉脸上有着新嫁娘的羞涩和甜蜜,淡淡的恰如其分,让她看起来更显风情,娇花惹人怜!对她来说今天才是她真正的新婚佳期,而跟前这名眼里只有她一人的俊逸男子便是她的良人。
龙天浩却认真的说:“这不是夸奖!天下间再没有比涵涵更美更让朕心动的女子了!”
“皇上!这还有人呢!”见宫女们低头窃笑,她不由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外面主事嬷嬷通报:“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前往正殿!”
“恭送皇上!”柳涵玉目送龙天浩离开内殿。两名司仪嬷嬷随后进殿来,交给她一支玉如意,让她握于手中,然后一左一右扶着她出殿。
接着,柳涵玉在文华殿接贵妃的金印金册,受了众内命妇的恭贺朝拜后,便乘坐辇车从文华殿出发。由崇文门出宫城,沿途将经长安街,过金陵桥,再过雨花台,然后抵达太庙祭天,时间预计需一个时辰。
皇辇队伍浩浩荡荡穿过长安街,又经过了金陵桥,沿途百姓夹道观看,即使是什么也看不到,大家还是乐于凑凑热闹。
宗政无瑕斜倚在辇车内设的软垫上,只听得到外面人声鼎沸,鼓乐连天。队伍来到皇城内的一大风景区、美丽的雨花台时,突然停滞不前了。起初,她并不以为意,乐得靠在软垫上假寐。隔了许久,当吵闹喝叱声冲破了鼓乐声细细传来时,才让她疑惑了起来。正好于舒掀起车帘一角探头进来。“王妃,前面不知是什么人阻了队伍的前进,禁军在前头赶他也赶不走!”
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阻挡皇辇的行进?这人也当真是向天借胆了!不过,这是禁军们的事,根本不必她多操心关注。“行了,把帘子拉上吧!”
于舒依言拢上车帘,外面的吵闹声仍持续传来。辇车队伍停在雨花台许久,外面的吵杂闹声久久未息。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队伍才又恢复了正常行进。此事宗政无瑕直到第二天才了解始末——几名游方道人大闹祭天队伍,指柳涵玉为祸国妖妃,帝将因其而毁云云。帝大怒,欲斩之,太后劝阻,遂将道人打入刑部死牢,由刑部尚书彻查此案。
当皇辇队伍抵达太庙时吉时已过,但龙天浩下旨祭天大典继续——祭天典礼完成,才算正式册封。于是,祭天大典依序进行,彷佛雨花台之事不曾发生过。
而此同时,两个人影在宫门守卫换班的当儿,避过了守卫耳目,悄悄潜入了宫城。两人身形极快,对宫内的巡逻路线、地形分布都非常熟悉。
他们越过一道道防卫,很快来到目的地——长宁宫永乐殿。太后和皇上前往太庙祭天未回,主管太监张临随凤驾,留守于长宁宫中但监宫女都趁机偷偷懒,永乐殿内静悄悄一片。
两人绕过永乐殿,来到殿后的花苑,绕了一圈,终于找到园中其中一座假山,又在假山附近寻找什么,很快其中一人发现了个中玄机,按下假山上一块圆润的石头,假山的另一面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甬道入口。
后头的蒙面人看了甬道一眼,闪身而入,发现假山玄机那人也跟在后面进去。
昏暗的甬道只容得下二个人并肩,他们一前一后沿着台阶拾级而下。走了约摸二丈远其间拐了一个弯,前面便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渐行渐近,有人猜拳声,酒杯碰撞声隐隐传来。
悄声来到甬道尽头,两人隐于阴影处,探眼往里看,一间小小的石室中间由铁栅栏隔分成了两间。外边连接甬道的房间两人身穿太监服,相对而坐,就着矮桌喝酒猜拳好不快活。铁栅栏里面,同样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年事已高,正是失踪的贵嬷嬷;男的满脸络腮胡,面色蜡白,似是非常长时间不见天日之故,这两人皆闭着眼,对于外边的动静不为所动。
这时听得外间其中一名太监操着鸭公嗓对同伴说:“小陆子,太后让我们看这两个人,还是别喝太多了吧,免得一会出状况了!”
小陆子醉意阑姗,打了个酒嗝不以为意地说:“放心吧,等祭天大典一过还要在千仪宫设宴,太后今天绝对不会来这里!”
“我是怕万一有差错怎么办?”
资历看起来较深但监小陆子说:“我说小朱子,你怎么就这么杞人忧天?张公公不是说了这地方十几年也没有外人来过吗?你想想,咱这地方有多隐秘?这是太后的寝宫,一草一木都没人敢动一下!怕个球!来,干!咱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小朱子想了想不对,说:“不是啊,前些日子皇上不就误闯进来了吗?”
小陆子皱眉回想“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皇上是什么人?他是太后亲生,又是当今皇上,其它人能和皇上比吗?我看能到这儿来的,除了皇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回轮到小朱子不以为然也。“那可说不定,你别忘了英王!我敢说,如果英王发现这里了,太后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英王?”小陆子的表情仿佛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笑话般,他对小朱子说:“英王就快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有闲情来逛太后的寝宫?他要能发现这里,我就不姓陆了!”
小朱子听罢哧笑道:“你爹妈送你来这里也没指望你为陆姓家族光宗耀祖!”
“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小陆子脸色有些难看。
小朱子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可别跟我生气,你看我还不是跟你一样?”
隐在甬道内的两人使了眼神,那发现假山之人对另一黑衣人比了个手势要他留在原处,接着扯下蒙面帕,悠闲的踱步走出阴影。
“啊——你,你!”小陆子像见了鬼般惊惶的盯着他。小朱子结结巴巴的问:“英王殿下,你,你怎么来了!”惊恐使得他连尊称和礼节也忘了。
来回看了他们一眼,龙天澈挑起眉,不紧不慢的问:“本王不能来?”
“王、王爷!王爷饶命!”两人扑的跪下,面如死灰,瘫如烂泥,心想这下死定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牢房内的贵嬷嬷睁开眼来,惊喜的看向他,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趴在铁栏上。“殿下!”
龙天澈冷然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要本王饶命?”
小陆子只有继续求饶:“王爷饶命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他像说顺口溜似的脱口而出,半路被小朱子扯了扯提醒他是太监,哪来的下有小。他慌忙又打住舌头,惊恐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龙天澈。
“打开牢门!”他命令道。
“是!是!”小陆子着取出钥匙,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走向铁栏并打开铁栏上那扇小铁门。
随着牢门的打开,那名原本没有睁眼的颓废男子也在这时突然睁开眼,在见到龙天澈的脸时眼中闪过震惊和不敢置信。贵嬷嬷一看牢门打开便冲了出来。“殿下!不好了,皇上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
龙天澈拍拍贵嬷嬷的手说:“我已经知道,先离开这吧!”
贵嬷嬷想起另一件紧急的事,紧抓住他的手问:“殿下,王妃呢?王妃是不是去了涵贵妃的祭天?”
龙天澈将她的惊慌收进眼底,警觉道:“怎么了?”
“王妃有危险,太后要对王妃不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祭天队伍是不是回宫了?”
“贵嬷嬷先冷静一下!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太后,她想在今天祭天的时候暗算王妃,用王妃来要胁您!他们送给王妃在祭天大典上穿的朝服不是一般的朝服,那上面做了手脚!王妃不能穿啊!”“什么!”龙天澈蹭的站起来,抓住贵嬷嬷的手“你从何得知这消息?”
“因为朝服上的药是我染上去的!”坐在牢内的男子突然开口接话。
他猛的回头,正好和男子四目交接,问:“你又是谁?”
“我?”男子听到他的问话时突然狂笑出声,反问:“我是谁?哈!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是前太医院院使花无缺花大人!”贵嬷嬷为龙天澈解释道。
太医院使?龙天澈在脑海里有关的记忆,上下打量这名苍白颓废的男人,不太确定的问:“你就是十五年突然辞官,后来便不知所踪、人称玉面鬼医的花无缺?”
“哈哈哈!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有个小毛头记得玉面鬼医花无缺,哈哈哈哈!告诉你,花无缺早就已经死了,不存在了!”花无缺狂笑不止。
没想到当年春风得意但医院使沦落至此!龙天澈却没心思同濒临疯狂的人计较。正想再问他给宗政无瑕的朝服放了什么毒药,没想到狂笑中的花无缺却突然止住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你就是英王?我最后见你那次,你还一丁点大!”他的手在空中比了一个高度,继续道:“那时候你还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就已经有帝王之度,我一时心软不忍心加害,转眼间就已经这么大了!”他仍旧看着他,似是被什么触动了“幸好当时我不忍心下手,不然就铸下大错了!我已经对不起很多人,如果再害死她的儿子,我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陷入回忆之中的花无缺自言自语,神情突的又变得落漠,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叹息:“时间过得真快,我的灵儿现在也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没时间听他回忆当年,龙天澈身形一闪已经牢房。“你等会再回忆,先把解药给我!”
“没有!没有解药的!”花无缺摇头。
“没有?”龙天澈微眯起眼,握紧拳头,眼角瞥见花无缺脚上碟琏,脸色缓了缓道:“她把你关在这里不见天日,难道你还要对她言听计从?”
谁知花无缺回了他四个字。“为伊不悔!”
龙天澈听罢面色转冷,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为了我妻子,我可以颠覆整个朝廷,到时你确定能护得了她?她若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悔?”
“你!”花无缺没想到区区一个王爷能如此狂妄。“她是当今太后,就算没有我,谁敢动她!”
“那就试试我敢不敢!”
深深的看着他,最后花无缺软了下来,垂下头说:“你放心,那药是一种可以促进睡眠的安神药,不会要了王妃的命!”
他这么说并没有让龙天澈感到松口气,反而见他抽出手中宝剑往他挥下。花无缺闭上眼,脸上完全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你杀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
哪知,龙天澈手起剑落,只听得两声金属脆响,锁在他脚上碟锁琏应声而断。花无缺惊讶的睁开眼。“你不杀我?”
龙天澈扬唇一笑,不回话,对阴影处的人下令:“夜影,先带贵嬷嬷和花无缺到城外马车候着!”
夜影沉默地抱着剑从阴影处移出来,走向花无缺。小陆子小朱子本来缩在一边一直不敢吭声,这会见夜影要将人带走,才惊惶地拉住龙天澈的袍角。“王爷!求您别带走花大人和贵嬷嬷!太后有旨,如果他们不见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你们跟着那女人,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龙天澈不为所动,扯回衣袍就要走。
见此,小陆子眼珠一转又道:“王爷开恩!求您放过奴才,奴才愿意下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小朱子更是抱住他的脚道:“奴才——奴才知道太后设计假装火烧王妃的朝服,以王妃受伤昏迷为由将王妃扣在宫里要胁您!奴才还知道其它很多事,求王爷饶了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你说火烧朝服?!”龙天澈听到这句话原本往外走的步伐打住,从地上将小朱子衣领提起。被提着衣领的小朱子连连点头“这是小的偷听到太后和张公公的密谈!”
小陆子见龙天澈这会面容有些松动了,连忙补充道:“王妃的朝服上不但有毒,而且有一种药,遇火马上就会烧得厉害的东西——”他话音未落,龙天澈已经甩开小朱子,飞也似的离开密室。
夜影带着花无缺和贵嬷嬷尾随出密室,才到达密室口的假山处,就听得外面人声响,龙天澈就站在假山口。他往外看去,十来名大内禁军守在外面,看样子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
禁军原本和龙天澈对持着不敢轻举妄动,却在见到夜影身后出现的贵嬷嬷和花无后面面相觑,似乎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好。
小陆子却在此时挤开他们,窜出假山口,来到禁军士兵身边,下令:“太后有令,胆敢擅闯禁地者就地正法,密室里的犯人若敢造次格杀勿论!”
“是!”十数名禁卫兵亮出刀刃。
龙天澈此时心急如焚,一见禁卫兵上来,蓄足了内力狠狠一掌击出,掌风所及之处,将两名当先的禁卫兵拍飞出去。“挡我者死!”
“双拳难敌四手,大家快上!”小陆子在后面大喊,禁卫兵再度举刃向龙天澈。可想而知,这十几名小喽罗根本不是夜影和龙天澈的对手,没出几回合,十数名喽罗尽数倒下。
突然,夜影感觉到周遭杀气升腾,警觉的四周观望。龙天澈也发觉了异常,这种气息不是普通侍卫的气息,倒像是——杀手!
“哈哈,夜影,别来无恙吧!”突然假山周围又出现一圈人。这一圈人俨然不同于之前的护卫,全部包得密不透风,身上流窜着肃杀之气。
“青衣门!”夜影冷眼盯着其中一青衣人,本是波澜不兴的眼内现出利芒。
龙天澈故意转向夜影,说道:“夜,这些人的装束和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候一模一样呢!”
“青衣门由我解决!”夜影的声调和平常一样没有温度,眼内却分明有了嗜血杀气。
他点头:“这里交给你了!”
夜影冷冷扯起唇角说:“放心!从今天起,青衣门会从世上消失!”
一班青衣“粽子”人全都被他嘴角嗜血的笑慑住,压抑不住的在心内打寒颤——那一笑,在青衣门内部被称为“死神之笑”!
夜影,曾是青衣门第一杀手,许多年前,出任务刺杀当朝二皇子龙天澈,从此在江湖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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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澈离开长宁宫后苑密室,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千仪宫。
来到张灯结彩的千仪宫前,眼见只有四名太监守着,一片安静详和,他立马掉头离开,准备在半途截住宗政无瑕。谁知一路来到太庙,见到太庙外的大批禁卫军,才知皇辇还耽搁在太庙未启程!
“站住,太庙重地不得擅闯!”两旁陌生的禁军卫兵拦了他的去路。这不是他平素熟悉了的禁卫兵!
“让开!”眸光一扫,迫人的气息让几名上前拦截的士兵皆一慑不由自主的退了开,他接着身形一动便闪身太庙大门。
穿过长长的甬道赶到祭天坛前的广场时,见广场上已经混乱成一片,他心凉了一节。还是来迟了吗?
他往混乱的中心行去,越过无数惊慌失措的夫人妃嫔和守卫,很快便找到了被柳涵玉和花灵护在中间,身披贵妃身份的大红色镏金凤尾鸾纹披风的宗政无瑕。
他以掌风排开人群,飞身来到她身边,连着披风一起将她拥入怀。她面色青白交错,且发丝凌乱,末稍还有烧焦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丝帛燃烧后的异臭。他不用掀开披风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了,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可想而知!
还没有从突发事件中调整过来的宗政无瑕发现来人是龙天澈时,着缩在他怀中,灼伤起泡的小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放,一惯挂在脸上的淡然早已不复踪迹。
“别怕!”他柔声安抚她,看向皇太后舒氏的眼神已经冷冽到了极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盛怒到了极点,濒临爆发的前兆。
受惊的花灵脸上也已经爬满了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王妃的衣服怎么突然烧起那么大的火,我救人已经来不急了!王爷,你骂我吧!花灵没有保护好王妃”事出突然,她自责得要命,不知所措之下只有不停的抹泪啜泣!
龙天澈没有理会花灵,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已经将站在几步之遥的皇太后杀了千百遍。
龙天浩来到太后身边,保护意味浓厚的挡住了太后,同时迎上龙天澈想杀人的目光。“澈弟,王妃被大火灼伤,让涵贵妃先陪同王妃到太医院就诊!朕已经拿下了肇事的宫女,全权由你来发落!”他手一示意,御林军便押来一名泪流满面的粉衣宫女。
“皇上饶命,英王饶命,奴婢不是有心把烛火弄到王妃娘娘身上的,实在是天干风大,奴婢有罪,请皇上英王开恩!”
龙天澈只稍看那粉衣宫女一眼,说:“这宫女就由皇兄发落,相信皇兄会给臣弟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搂紧怀中的人儿又道“至于王妃因事出突然、惊吓过度不宜在宫里就诊,太医们恐怕要到王府会诊才行!臣弟先带王妃回去!”说罢打横抱起宗政无瑕。
才转身,忽然一群御林禁军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回头:“皇兄,这是做什么?”
龙天浩却说:“澈弟,宫里有最珍贵的烧伤药,有最好的大夫,也有最好的医女照料,还是让王妃在宫里就诊,以免误了病情!”
他身边但监汪泉也劝道:“是啊,英王,你看奴才都让人把轿子抬来了!王妃烧伤了皮肤,拖延了治疗万一留下疤痕可就不得了了!”
龙天澈环视周围,发现侍卫长王长龄已经带着另一批禁军在几丈开外候着,但他面不改色道:“多谢皇兄美意,臣弟以为王妃还是回府治疗比较妥当!”无视于前方禁卫军,他抱着宗政无瑕一步步太庙门口走。禁卫军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命令,均被逼得节节后退,目光集中向御前侍卫长王长龄。
王长龄环视他身侧,确定无人跟随,忽地向禁卫军使了个眼色。禁军得到指示,兵器纷纷出鞘,直指向龙天澈。
龙天澈目光冷然的扫过皇太后及至龙天浩。后者双目幽深,看不出真正的心思,但就在这对视的瞬间,有一道无形的缝在两人间迅速裂开。
“花灵!”龙天澈忽然低唤一声。
“是!王爷”花灵在回话的当儿扬起手,紧接着挡在他们身前以及方圆二丈内的禁卫军在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便突觉浑身无力,气血凝滞动弹不得。然后,他抱紧宗政无瑕,从容不迫的穿过一排禁军往太庙门口走,沿路再没人阻挡他的去路。
王长龄见状意欲举手召来其它禁军拦截,被龙天浩以手挡住,示意他看向太庙门口方向。此时,宗政元带着一队护卫出现在通往太庙外门的甬道上。
王长龄不甘地收回抬起的手。
“瑕儿?!”宗政元在看见女儿的狼狈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爹”渐渐回神的宗政无瑕轻唤。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问,视线移向面无表情的龙天澈。
“这就要问宰辅大人自己了!”龙天澈丢下这句话,大步和他擦身而过。
出了太庙门,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夜影正坐在车头对他示意。他快步走向马车,一个人突然从旁冲了过来,差一点就撞在了一起。
“对不住!”急欲进太庙的文绍庭没待看清面前是谁,匆忙施了一礼,急急又往太庙走,走了几步才猛然回头。“瑕儿!”他赶紧掉头往马车这边小跑过来。
“走!”龙天澈跃上车,夜影立即挥动马鞭,两匹骏马齐头并进,驾着马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