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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白公公恭谨地参拜在皇太后的凤床前。“万福!”
“嗯!起来吧!”声音里透着慵懒娇柔,不难让人想像当年她的美貌。
白公公必恭必敬地起身,恭敬谨慎地道:“太后,刚才有名小太监禀告,有三名不长眼的太监正在后面的鱼池中抓鱼。”
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太后爱鱼成痴,每天最大的兴致就是在池边喂鱼、赏鱼,偏偏这几年来皇太后的宝贝锦鲤常常伤痕累累,惹得太后勃然大怒,所以最近白公公赶紧派一名小太监专职监视那鱼池畔的动静,今天总算有“回报”了。
皇太后霍地掀开罗纱帐子,露出她那美艳绝伦的脸孔,床侧的四名宫女轻巧地服侍皇太后起身、添衣。
“三名太监?”皇太后不悦地冷哼一声。“还真是大胆啊!”“是的!太后。”白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发火的皇太后一眼。
“待哀家去瞧瞧谁在搞鬼。”
皇太后的语气虽蒙上一层愠怒,但仍仪态万千地步出寝居。
白公公弯着身子跟在其后。
鱼池内依旧是热闹滚滚的场面,群鱼被吓得四处逃窜,不时“哗啦”跃出水面,好不愧狈,引得小豆子他们忘情地呵呵大笑。
在比赛的期间,三人难免会有肢体上的碰触,例如谁不小心推了谁一把,谁又无意中拐到谁的脚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小豆子难免有些嘀咕:为什么吃到水的总是她?
于是,小豆子露出一抹贼贼的笑容,索性潜入水中寻找目标,用力抱住对方的双脚,死缠烂打地将他拖下水。
韦端己纵有高强武功,但在措手不及下,只好任自已被小豆子拖下水底。
韦心宁的俏脸上全是错愕,难以置信地搔搔脑袋瓜子。不会吧?皇兄竟然被小豆子拖下水,万一皇兄不会水性,莫名其妙地“灭顶”了怎么办?谋杀皇上是要被灭九族的!
韦心宁打个哆嗦,赶紧潜入水中要解救皇兄。
但在看见皇兄没有她想像中的“肉脚”而且稍稍占上风后,韦心宁也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打起疯狂的水战来。
突然
“大胆的太监!”白公公那尖锐的怒斥声在空旷的水池边回荡过来。“还不上来伏首认罪!”
在水底中纠缠的身影倏然打住,他们个个披头散发地站在及胸的水池内。
小豆子甚至悲惨地低语:“完了,我小豆子的脑袋不保了。”早知道就不要玩得那么“认真”!
韦心宁使劲向身旁的皇兄挤眉弄眼,促狭地笑道:“幸亏有‘黄兄’在。”
韦端己白了她一眼,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落在这个不荣誉的场景中。唉!他皇帝的威严从今天起宣告“荡然无存”
“哎呀!靠小伟子有啥屁用啊?!”小豆子又是一声哀叹,她在险境中的口气难免不雅些。“唉!我看到时候所有的罪全由我担下来,你们不用管我。”
小豆子开始垂头丧气,只希望这次的处罚不要太严重,否则她的靠山江公公也救不了她。
“你们几个还不上来。”尖锐的嗓音在皇太后眼神的示意下再一次叫喊。“别让皇太后久等了。”
皇太后?!
三人面面相觑,韦端己苦笑道:“我们上去吧!”
小豆子哀声叹气地涉水走在后头。皇太后亲自来到“犯罪现场”耶!真是倒楣!
韦端己、韦心宁一上岸边,即躬身请安。“儿臣参见太后。”
“皇上?公主?”皇太后一从韦端己、韦心宁那湿淋淋的发丝后认出他们的身分来,立刻震骇地惊喊出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谁?谁是皇上?”小豆子马上东张西望地寻找当今圣上的踪影,压根忘了在皇太后面前要跪拜。
“奴才叩见皇上、公主。”所有随侍在皇太后身旁的太监与宫女全跪了下来。
小豆子瞪圆双瞳,不想错过任何后续发展,但是到底谁才是皇上呢?
她明察秋毫地扫视所有人一遍,发现只有小伟子、小宁子和皇太后站着——
“免礼!”韦端己轻轻挥手,双眼却直勾勾地注视小豆子。
“皇上?”小豆子的下巴掉到胸口。“你是皇上?不是太监?”怎么可能?
啊!她好像讲很多皇上的坏话,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记性好不好?如果不错的话,她小豆子就很“糟糕”了!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下。”韦心宁故意在旁边起哄道,她眼中闪着黠谑的光芒。
小豆子一惊,赶紧五体投地地伏拜在地上。“小豆子拜见皇上。”冷汗沿着她的背脊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起来吧!”韦端己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虽然这么早被揭穿身分有点遗憾,不过能看见小豆子“吃鳖”也挺过瘾的!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后有些难堪地问道。
堂堂一国之君在鱼池内翻来滚去成何体统啊?!要是传到宫外百姓的耳中,岂不失去君主的风范。还有,瞧瞧他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扮,真是难看呀!
“太后,没什么,天气热玩水罢了。”韦端己轻描淡写地道。
太后脸色难看地拧起眉头,僵硬地道:“算了,皇上快回宫更衣吧!以免着凉了。”她与这个儿子向来就不是很亲近,类似这种冷淡的对话是常有的事。
“儿臣告退了。”韦端己在离开的同时,见小豆子还呆呆地愣在那里,于是出声提醒他:“小豆子,还不随朕离开。”
平常看他挺聪明的,怎么受到惊吓后整个人就笨掉了——不离开,难道等着被太后惩罚啊?
“噢!”小豆子不情不愿地跟在皇上后头,反正在哪里都要受罪、受罚,她一点差别都没有,尤其是皇上那里可能有更严重的酷刑等着“照料”她呢!
韦心宁见苗头不对,悄悄跟随皇兄想要离开。
“心宁,你随哀家回宫,哀家有事问你。”皇太后毫不迟疑地叫住心宁公主。
韦心宁哀怨地停下脚步,小脸在瞬间垮了下来,暗自犯嘀咕。“真倒楣!”
皇兄真是没义气!好歹她也陪他玩了一个下午,居然不顾她的死活,说走就走!唉!
小豆子小嘴扁扁地跪在皇帝寝宫外头的朱红大柱旁,寝宫的正门站了四名威风的卫兵,均是一身的戎装。
小豆子时常可以感觉到那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像是带一点好奇又有一点轻蔑。不过,这对她来讲倒无所谓
最可耻的是,居然有两名小太监站在她左右两侧监视她,仿佛深怕她偷跑一样。真是太过分了!她小豆子像是那种没有荣誉感的人吗?
哼!那小伟子皇帝未免太没风度了吧?
不相信她小豆子,她可以委屈一点就认了,但是皇上进寝宫更换衣袍的速度,让小豆子开始怀疑皇上存心在刁难她,哪有人换衣服那么久的?
那些侍衣的太监和宫女到底是混什么饭吃的?手脚那么慢吞吞的,改天她小豆子要是大难不死,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几个。
小豆子懒洋洋地打个大呵欠,她好无聊哦!
她见寝宫内还未有动静,便大胆地挪动一下发麻的小腿,可惜似乎没啥作用,反而惹来那两名小太监的怒视,小豆子最讨厌这种“狐假虎威”的人,所以朝他们扮一个大号的鬼睑,有本事去向皇帝告状啊!哼!
小豆子的眼珠儿闲闲没事地四处乱飘,倏地,她双眼突然开心地明亮起来,整个身子几乎黏在盘龙红柱上,小手开始研究描绘飞龙的英姿,食指顺着红龙的纹路划下来,还满有趣的!
她希望能消磨打发掉多一点的时间!
“嗯哼!”身旁的太监用力踢了她一脚,但小豆子以为他是故意在找碴,所以存心不理会他的小鼻子、小眼睛,反而装出更加兴致勃勃的模样。
“嗯哼!”随着轻咳声,小豆子又被踹了一脚。
这次小豆子被踢得有点火大了,回头破口大骂:“干嘛?你以为这样踢很好玩啊?”她脸部的表情是痛得龇牙咧嘴,右手正猛搓着可能会瘀青的腰部。
小太监不敢吭声,悄悄对小豆子挤眉弄眼。
“啥?你眼睛长歪了——奴才叩见皇上。”小豆子一见皇上站在旁边,吓得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不敢胡乱动。
在面临“生死”的关头上,小豆子此时恭顺得有点谄媚,转变之快令小豆子旁边那两名小太监猛眨眼睛,只差没把眼珠子给眨出来。
韦端己换上轻便淡雅的蓝色长袍,显现出他那伟岸卓绝的气势,让人感觉起来他仍然有平日穿龙袍的尊贵。
“小豆子,你跪在地上做什么?”韦端己又好气又好笑地命令道:“起来吧!”
小豆子讨厌他的明知故问,但仍顺从地起来,双脚因麻痹颤抖了两下,才乖乖老实地答话。
“奴才是在罚跪呀!皇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小豆子真的不是故意口气那么“冲”的,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者,她根本不清楚面对皇上的规矩与礼节为何,只好把对待“小伟子”的那一套拿出来凑合着用。
江义倒抽了口气,叱喝道:“小豆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对皇上出言不逊,还不快跪下认罪。”他替小豆子捏了一大把冷汗。
小豆子知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啊?唉!平常看他脑子挺灵光的,怎么此时笨得连话都不会说?
“我哪有?”小豆子委屈地嘟嚷一声,在江公公严厉目光的催促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要下跪。
喝!小豆子赫然发现今天下跪的次数还真是多啊!
“不用了。”韦端己的唇边翘起淡淡的笑容,难得小豆子有“受挫”的时候。
小豆子闻言,跪到一半的身子立刻挺直,拍着胸口轻呼“好险”不然她就白跪了。
“其他的人全退下,小豆子跟我进寝宫。”韦端己不愿在一堆人面前跟小豆子谈话。
“是!”皇上身旁随待的宫女和太监在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江义在临走前,投给小豆子一个警告的眼神,要他放机灵一点,别得罪了皇上。
小豆子则头皮发麻,面色惨白。天!莫非她可怜的小命还要遭受更大的折磨?她小豆子为什么这么歹命?
她凄苦地无语问苍天。
“你随便坐吧!”
韦端己迳自消失在玛瑙屏风后面,让小豆子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在门口东张西望——
随即,她整个人被房内的摆设给震慑住了。
我的老天呀!皇帝老子睡觉的地方还真不是盖的!
只见前厅内四处流苏垂幔深垂,一袭波斯进贡的手织地毯铺在地板上,四壁挂着不少当代名家的字画,其中大都盖有“御览”字样的章,再饰以翠玉宫灯,金龙灯架,白玉座椅,金碧辉煌自是不在话下,更别说那股慑人的沉威了。
这些还只是前厅的部分,后面的寝居想必也是极尽奢华旖旎。
“哇塞!比爷爷的房间还要华丽!”小豆子吐出紧憋的一口气,忍不住咋舌惊叹道。
她一时目眩神迷,蹭着泥泞的旧鞋踩上雪白的波斯地毯,感兴趣地浏览把玩每一件古玩珍品,自然很糟糕地留下一个接一个的污黑鞋印。
当韦端己拿着披风出现,看到小豆子所印下的“杰作”时,也只有苦笑的份。
他把暖和的羊皮披风罩在小豆子头顶上。“你先用这件擦拭一下吧!”本来是想放他回去换上干净的衣物,但怕滑溜成精的小豆子不会回来报到,所以找了一件披风给他保暖。
小豆子将羊皮披风从头顶扯下来,不巧看见她踩下的黑脚印,不禁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将脚丫子上的湿鞋脱下来。
“皇上,你不是要惩罚小豆子的吗?为什么忽然对小豆子那么好?”小豆子抬头见皇上毫无愠意,遂鼓起勇气发问。
这待遇跟她想像中的严刑截然不同,小伟子皇上居然拿昂贵的羊皮披风给她擦抹湿答答的身体,简直天要变色了!
“朕希望你把我当作朋友,而不是当今皇上。”韦端己喜欢小豆子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胆大妄为,机灵活泼,连皇上的坏话都敢说,他从未遇过如此毫无饰伪的人,有他在身边陪伴他度过宫中最后几个月,日子一定很快活。
若不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依他喜欢小豆子的程度,他会以为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
“咦?”小豆子清澈的瞳眸忽地一亮,显然从其中捡到了便宜,她兴奋地道:“你是说以后见到你就不用当‘磕头虫’了,是不是?”
因为没有人看到朋友是要磕头的。
“嗯,大致上是这个意思。”韦端己啼笑皆非,这时才领悟到十五岁的小豆子还天真得很。“只要没有别人在,你就可以把朕当作小伟子,不用下跪、磕头。”
“好哇!那我答应继续做你的朋友,反正看你一个人做皇帝也满无聊的。”
既然有这不用磕头的便宜好占,小豆子自然毫不考虑地应允了。可惜,她没想到皇帝身边是会随时有宫女、太监伺候着。
小豆子心情一放松,便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披风抹拭身上的水滴。
“明早你就搬进寝宫,做朕随身的公公吧!”
“为什么?”小豆子像可爱的小狈一样甩掉她发丝上的水,滴得地毯上到处都是。
韦端己没料到他甩水的动作那么特殊,在来不及闪避下,被溅得一身是水。
“这样聊天比较方便。”韦端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好胡诌一个借口。
“做随身公公的差事忙不忙啊?”小豆子心不在焉地道:“我先把话挑明了说,如果太累,我小豆子可不干,情愿像以前约在‘瓀玟宫’见面聊天。”她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会把事情问个详细。
韦端己没见过这么“大牌”的太监!
随侍在皇帝身畔是多少太监、宫女梦寐以求的事,小豆子居然还摆出不太愿意的脸色,真是
唉!韦端己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朕没有注意到,不过,好像满轻松的。”
小豆子对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甚满意,她仔细想一想,还是觉得在御膳房工作比较好——至少她摸鱼打混的时候没有人会发现。
正等她要开口婉拒皇上的好意时
“哈啾!炳啾!”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两个喷嚏,错失了机会。
韦端己挑起黑玉般的剑眉,审视小豆子那发红的脸孔,下了一个定论。“小豆子,你湿衣服那么久没换下来,肯定是身体着凉了,朕用过的热水还挺干净的,不如你先去后头的澡池内泡个澡。”
“可以吗?”小豆子心动地猛吞口水,从她进宫后就没机会洗热水澡,平常只能以清水稍微清洁一下身子,尤其到了冬天的季节,还会冻得她牙齿拼命打颤呢!
“去吧!”韦端己见他一脸的渴望,便觉得十分好笑与心疼。
小豆子喜不自胜地欢呼几声,身体裹着长披风直往厅后奔去,她跑了几步又踅了回来,撂下警告:“喂!小伟子,你不能偷看我洗澡喔!”
她可不希望被他瞧见自己没有“小鸡鸡”但“小鸡鸡”是什么?她一直没有清楚的概念,只是谨记爷爷所吩咐的,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赤luo的身体,更不能跟其他太监睡在同一张床上。
韦端己呆了一下,才明白他言中的侮辱之意,他恼怒地蹙起双眉,克制地道:“你放心,朕没有断袖之癖,不会无聊到去偷看你洗澡。”
他不晓得小豆子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啥大脑,否则怎么会当着皇帝的面再一次屈辱他的“男性本能”呢?
“喂!我可没那个意思啊!”小豆子忍不住大声辩驳。“我只是不喜欢洗澡时有人在旁边闲晃,你不要胡思乱想。”
现在,小豆子已经十分肯定当今皇上“有问题”不然怎么会那么敏感,摆明是心虚了。
韦端己看他神情激动,不像在说谎。
“是朕误会了你,你别放在心上。”这算是一种变相的道歉吧!
小豆子宽宏大量地原谅他,急着离开去泡热水澡。
淡淡的水雾氤氲袅绕。
小豆子伸手探了探水温,开心地道:“水还挺热的。”
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包括那条缠在胸前的布条,小豆子脑中只想着赶快下水一玩,瞧这偌大的豪华澡池,搞不好够她泅水一圈呢!
小豆子全然忘记浴池的周围只挂着一层轻纱,可以让进来的人一览无遗,因为浴池门口仅以一层乳白色的珍珠垂帘隔着。
她光溜溜地滑入水中,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一边不断哼着快乐的小曲儿。
在珠帘的另一端,韦端己则被小豆子吓得不轻——
“他”竟然是个姑娘家,而且是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姑娘家!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爆中怎么会有个“女太监”呢?
韦端己本来好心要拿干净的衣物给小豆子更换,怎知会不小心瞧见这个有趣的秘密。
不知怎么的,他心中除了惊讶错愕外,还有一丝丝的窃喜,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他的目光好不容易离开她那秾纤合度的娇躯,望向窗口西晒的斜阳,他皱起眉,试着厘清心里的思绪感受
他确定了!他的确不自觉地对她有高度的兴趣与喜爱,否则就不会处处纵容她做些“惊人之举”更不会把她的冒犯当作一种欣赏了。
韦端己露出苦笑,悄悄地离开浴池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