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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白发斑斑、皱纹横生的老妪,在玺儿离开于涛约莫有数丈远之后,与她相遇。玺儿一见来者,马上趋前意欲解释。
“姥姥,我”
“啪!”老妪的脸色一暗,未待玺儿说完,便狠狠地掴她一掌。
“臭丫头!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擅自离开石洞!这笔帐我待会再跟你算。说,那个男人在哪里?”
任凭五指掌印留在她雪白的嫩颊上,玺儿也没有吭出半声气来。“玺儿知罪,不该偷溜出石洞,但凭姥姥处罚。不过,玺儿并未见到任何外人,方才是我与夜莺玩耍玩过了头,才会不小心误触到姥姥的暗椿。”
“啪!”又是一巴掌掴在玺儿另一边的脸上。
“臭丫头,还想骗我,你以为我感觉不到男人的气息吗?”老妪怒道。
玺儿舔着唇角的血渍,硬将眼泪往肚子里吞。“玺儿不敢,玺儿真的没见到什么男人。”
老妪双眼一瞪,盛怒写满她的眉宇之间。“哼,等我抓到那男人,我看你还敢不敢狡辩。”
闻言,玺儿冷汗直冒,直替于涛担忧了起来。纵使他的武功了得,也绝非姥姥的对手,而且,姥姥的那些邪门歪道伎俩,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
“姥姥,放过他吧!别再滥杀无辜,他并没有冒犯您老人家呀。”玺儿拦住老妪,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满脸惶恐地替于涛求情。
她这一求情,老妪声色俱厉的容颜非但没有软化,反而更变本加厉地狂怒了起来。“臭丫头!你忘了我的训戒吗?竟敢替男人求情,不怕我一掌劈死你?”
“姥姥,玺儿不敢忘了您的训戒。只是,他不过是外地来的过客,丝毫不知夜闯山林会触犯您的禁忌,您就放他一条生路,别赶尽杀绝,好吗?”玺儿跪着移至老妪的脚边,攀着她的裙摆哀求。
“妄想!”老妪毫不留情地一脚将玺儿踢开。“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敢替他求情,是不是对他动了情?既然如此,我更要杀他,不过,在他死之前,我会让你见见男人的真面目,让你看看他们的薄情寡义。”
闻言,玺儿惊骇地睁大眼,奔过来求情。“不要!姥姥,玺儿不可能对男人动情,玺儿只是不想见您滥杀无辜。”
老妪的眸光犀利而无情,她挑起玺儿玲珑精致的下巴狂笑。
“好,如果他敢为你去死,我就放他一条生路。若是他贪生怕死的话,我会让他在死之前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哈”老妪甩开玺儿的下巴,顿时,林间传出一阵她发出的恐怖狂笑声。
玺儿瘫坐在地上,对于姥姥的一意孤行,她只能无力地叹息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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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涛很快便摆脱了夜莺的骚扰,继续往玺儿方才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若是他如此轻易便放弃意念,那他就不配当鹰夙堡的三少爷了。
鹰夙堡里的弟兄,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铲奸除恶、济弱扶贫,更是堡主于振堂的戒令。虽然他现在人不在中原,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绝对是他永远不变的信念。
那位玺儿姑娘绝对与女鬼传说脱不了关系,甚至他怀疑,玺儿也是受他人胁迫,所以才会故意对他出招,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快点离开这地方。
究竟这赤霞山里有何秘密,又为何她会露出如此惧怕的神情?他非得找出答案不可。就算不为山下百姓的安危着想,也得助她脱离这阴森怪异的鬼地方才行。
忽地,林间前方有动静传来,于涛停下脚步,双眸冷静地扫向四周。
登时,他发现右前方的黑暗森林里,有对凶猛的眼光正虎视眈眈地锁着他,他马上竖直身子,严阵以待。对方似乎也知道于涛发现了,便龇牙咧嘴地对他嘶吼一声,随即疾速地往他身子扑过来。
原来是一只体形硕壮的黑豹!
于涛在确认来者是谁之后,急跳上树,欲躲开黑豹那四爪猛烈的攻击。
但黑豹乃是爬树高手,它一见于涛上了树后,立刻就扑上去展开杀戮,一副欲将他置于死地的凶猛态势。
走遍大江南北、西域异地,于涛早已练就一身迎敌的好本领,尤其是对付这种荒郊野地的奇猛异兽,他更无所惧怕。去年在大理国境的景阳坡,他就曾徒手亲刃数只危害村民安全的花豹与老虎,还因此让县令奉为座上宾、热情款宴一番呢。
他并不想在此大开杀戒,所以,他故意闪躲以摆开那只黑豹的袭击。但此只黑豹似乎受人豢养,极具灵性,无论他如何施计引诱,都甩不开它的纠缠。
与黑豹缠斗约一柱香的时间仍不见进展,于涛逼不得已才拔出背上之剑,欲以剑来吓阻黑豹的攻势。“畜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为了不让你日后再伤人,我只好挑断你的一条脚筋。”
说时迟、那时快,当于涛才说完,黑豹再次袭向他时,猛地,一声重物坠地,只见那血染前肢的黑豹,笨重地摔落到地面上,发出阵阵凄惨的哀号。
既已收拾黑豹,于涛连忙收剑继续追赶,而他的心里也有数,这一前去,将会更加困难重重。
果然没多久,他又碰到猛狮的攻击,不过,就如前次一样,在与猛狮缠斗一段时间之后,于涛顺利地结束它的性命。
就在于涛拭去额上的汗水,打算再度上路时,突然,一阵歌声四起,伴随歌声的则是穿梭林间模模糊糊的白影。“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今晚这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幽冥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听得不禁毛骨悚然。
于涛手持宝剑,伫立于林中,大声疾呼:“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我才不信这山里面有什么鬼魅魍魉,你别再戏弄作怪了。”
“臭小子!别以为你打败了我的黑豹跟雪狮,就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哼!你要为你今晚私闯赤霞山岭的行为付出代价!”低沉的声音传出,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然而,于涛却在听完之后,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就是玺儿的姥姥!”“哼!”闻言,老妪怒瞪被她绑吊在树上的玺儿:“你竟然敢告诉外人?”
此刻的玺儿,双手被勒紧吊在树上,嘴里也被塞了白绢,就算她想发出警告也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泛着悲凄的泪水望着正一步步逼近的于涛,丝毫帮不了他。
而面对姥姥的怒斥,玺儿无法争辩也不能争辩,她只能摇着头并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姥姥,企图冷却姥姥的忿怒。“你竟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背叛我!臭丫头,枉费我养你这么多年。”
姥姥一怒,击出掌风,登时,玺儿身旁一株十余尺的老树应声折断。“看我怎么收拾那个臭男人!”
卷起一阵旋风,姥姥跃上半空,连续朝于涛的方向击出炫雷掌,顿时,一连串的爆破声响彻云霄,惹得天空好不宁静。
于涛就是听到大树崩倒的声音才往这方向奔来,然而,他才踏出几步路,便遭受充满杀伤力的掌风攻击,他连忙反转弹跃,避开那致命的一击。
但对方丝毫不给他暂歇的时间,他才一跳开,马上又面临另一场的攻击。袭击者完全没有露面,光靠掌上内功便与于涛缠斗了约有数刻钟之久。
敌在暗、他在明,于涛深知自己处于劣势,若不将对方引到眼前,难以和她分出胜负。于是,他大喊:“前辈,于某并无意冒犯,若有得罪之处,请多见谅。于某恳求前辈出面说个明白,究竟何以要追杀在下?”
“臭小子!废话少说!你夜闯山林在先、又调戏我弟子在后,光这两项罪名就足以治你死罪。”姥姥忿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林。
对方还是闻声不见影,于涛只好如履薄冰地戒慎以对,果然,立刻有暗箭自四方射来,速度飞快且为数众多。他毫不迟疑地拔出长剑护身,在乱箭射中他之前,便以利落的身手挥剑砍落,片刻,断裂的乱箭如落叶般散落一地。
“前辈若是再如此相逼,休怪在下不客气了。”于涛的忍耐到了极限,不想再对姥姥手下留情。
“好狂的口气!臭小子!有什么本事尽量使出来,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不客气是什么样子。”斥责之后,姥姥自树后飞天而出,趁于涛来不及转身之前,朝他背部击出一掌。
于涛立刻发现异样,欲挪身避开她的掌风,却还是晚了一步。他被击中了右肩,霎时,一阵酥麻从他的肩头传至右掌手指,震落了他手中的宝剑。但他很快就以左手接住坠落的宝剑,并握住剑柄将剑端刺进地上,好支撑他半跪下的身子。
可恶,对方竟暗中偷袭!于涛大感忿怒。
“小子,你右手废了,我看你还神气得起来吗?”姥姥见状随即狂笑。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何止受过上百次创伤,甚至也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连阎王都没办法要回他的命,眼前这种情况,他又何以会畏惧呢?
于涛用力撑起身子,左手按着受伤的肩膀,发出冷冷的微笑。“前辈,我不会认输的。”
姥姥一楞,她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骨气,没有跪地求饶。不过,她可不会因为这样而心软,她憎恨男人的心情犹在。
“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姥姥终于现身了,一袭黑纱长袍、鸡皮鹤发、满脸皱纹,让人第一眼瞧了,还以为是千年妖怪出现呢!
原来,这就是让所有横死山头的男人所恐惧的原因,乍见她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惊见对方,于涛确实有些微楞,但随即冷静地说道:“前辈恐怕是易了容吧?”
话语一出,不仅让远在暗处的玺儿讶异,就连姥姥本人也露出惊惶之色。
“你敢对我不敬,纳命来!”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仇视男人的心态使然,姥姥不由分说便对于涛出手,而且招招毙命狠毒。
虽然身受重身,于涛仍是倾力应付,他一向有双手练剑的习惯,而且外人可能不知道,他左手的力道与剑术丝毫不输于右手。
过了几招,姥姥也发现于涛果然身手不凡,在缠斗片刻仍无法取得优势时,她拂袖问道:“臭小子!看不出你真有两下子,你师承何门?”
“在下乃中原鹰夙堡堡主于振堂之子,于涛。”他毫不隐瞒地报上名号。
“原来是前武林盟主的儿子,难怪有此身手。不过,就算如此,你今天也难逃一死。”语毕,姥姥再次对他展开攻击。
于涛的身手幻化,时而进攻、时而退守,似乎不受肩伤的影响而有所退却。就在他成功地逼退姥姥时,突然发现了被吊在树上的身影。
“玺儿?”于涛收手,既惊又喜地望向清秀佳人。
玺儿无法说话,只好拼命摇头,她不希望于涛为她分心。
然而,姥姥却看穿这点致命伤,比于涛快一步地来到玺儿的身边。“臭小子,你喜欢这丫头,对不对?”
“前辈,玺儿是你的亲人,为何要这样对待她?”于涛看见玺儿被锦绳绑着的白皙手腕都沁出血丝了。老天,这女魔头究竟有没有人性?连对她身边的亲人都能如此残酷,可想而知,玺儿平常是如何受她的凌虐,而那些冤魂又是如何惨死的!
“我高兴做什么,谁能管得着我?”才说完,姥姥便抽出一把短刀往玺儿的手臂划过去,霎时,鲜血染红了玺儿的衣袖。
“住手!”于涛哪能见自己心仪的女人遭人如此对待。“你快放了她。”
“放了她可以!”姥姥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不过,你要挨我三掌,我才会饶了这丫头。”
不!玺儿在心里呐喊。原来,姥姥方才的警告就是这个意思,姥姥这么做只是想让她瞧瞧男人贪生怕死的本性,证明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姥姥不会真的要她的命。虽然,从小到大姥姥对她十分严厉,但还不致于要她死,他可不能中了姥姥的圈套。她宁愿于涛选择贪生怕死,也不要见他命丧黄泉。
然而,她的嘴被堵住了,她没办法警告于涛,没办法阻止悲剧发生。
“怎么样?怕了吗?”姥姥发出嘲讽的语气。她就知道,男人都是烂货,一旦面临生死关头,没有人会愿意为他的女人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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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但你敢保证三掌之后,绝对会放了玺儿?”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林间响起,于涛毫无犹豫地接受姥姥的条件。
在于涛开口的那一刹那,泪珠从玺儿的脸颊滑落,这是玺儿近十年来的第一颗眼泪。而她这才明白,自己已爱上这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而且,早在瞧见他俊朗脸庞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教他给掳走了。
“你放心,只要你接我三招,我立刻放了她。”姥姥不怀好意地笑道。这男人这么不怕死,她就成全他吧。
于涛深情地凝望泪水斑斑的玺儿一眼,明白她不住地摇头,是想阻止他这么做,他很高兴玺儿的心是向着他的。于是,他扬起迷人的笑容,安慰着:“放心,玺儿,我受得住这三掌,我不会死的。”
不,姥姥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他承受姥姥的三掌,在他重伤之后,姥姥还是会取他性命,最后,他仍是死路一条,无法活命。玺儿在心中不断呐喊。
但尽管玺儿的眼神如何哀求,如何摇头反对他的决定,于涛依旧慷慨地归赴沙场,毫不畏惧地迎视姥姥严厉的目光。
于涛开口说道:“前辈,但愿您说话算话。”
“罗嗦,你若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姥姥满是嘲讽地说。
咻地,于涛将手中宝剑收鞘,挺起宽厚的胸膛。“出招吧,前辈。”
“很好,很有胆识,不过,先接我这一掌再说。”姥姥将双手搁于丹田处,凝聚内力后,瞬间就朝于涛的位置打出去。
碰!厚实的掌风打中于涛的腹腰,将他震到五尺外的树干上。
“噗!”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虽然他努力隐忍疼痛,但眉头已不由自主地揪拧起来。
玺儿见状,拼命地挣扎,想挤掉塞在嘴里的那条白绢。
于涛吐血后从地上站起,依然保持着微笑。“前辈,再出第二招吧。”
姥姥毫不迟缓,又对准他的要害,狠狠地击出一掌。
于涛被震得更高了,摔落倒地时,更多的鲜血从他唇边涌出。这次,他得比方才更为吃力才能爬起,而且他的身体已摇摇晃晃的,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臭小子,还来吗?再一掌,恐怕就要了你的命喽。”姥姥邪恶地笑起来。
于涛蜷着身躯,似欲跌倒,却还是挺住了。“再来,再来最后一招”
“不!”霎时,玺儿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她挣脱了白绢,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不要!姥姥,玺儿求您别杀他。”
姥姥狠瞪玺儿一眼。“少废话!是这小子自寻死路的。”
娇美的脸蛋早已涕泪纵横,玺儿哑着嗓音:“姥姥,若是您真的杀了他,玺儿绝不苟活,马上随他自尽。”
“你竟敢威胁我?”姥姥气坏了,她没想到,自己辛苦拉拔长大的丫头,竟在一夕之间与她反目。
“玺儿不敢,只求您别杀他,往后姥姥要玺儿做什么,玺儿绝对没有第二句话反驳。”从小跟随在姥姥身边,她怎会不知姥姥的功力呢?于涛若再受这一掌,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于涛的五脏六腑皆受重创,胸口愈来愈闷痛,其实,他自己心里有数,那女魔头下手丝毫没有留情过,而且,他也不一定能顶得住第三招,但他还是坚持要受这最后一掌。
他的气丝薄弱。“玺儿,别求她,让我再受一掌,你就自由了。”
玺儿哭肿的小脸突然恶狠了起来。“住口!谁稀罕你的自作多情,我之所以替你求情,只是不希望有人为我而死罢了。”
“玺儿?”于涛微楞,但随即说道:“我明白你这么说是为了救我,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我这条命葬送在前辈的手里,我也绝不后悔。”
“你想死,等以后再说,不过,现在我就是不准你死在我眼前。”玺儿摆出刁蛮的态度,故意说反话。
姥姥怎会不明白玺儿的心事,她不禁狂笑起来。“好,玺儿,姥姥答应你的要求,放他一命。不过,你答应姥姥的事,可别忘记了。”
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玺儿将泪水往肚子里吞。“于涛,你走吧!走得愈远愈好,我们都不想再看到你。”姥姥的脾气反复无常,万一,姥姥又临时反悔想要杀他,到时候,就算她以死相谏也未必救得了他。
“玺儿,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于涛拒绝玺儿的安排,更不相信她会突然变脸,这其中一定有其它原因。
“你别妄想了,我不可能离开这儿。”玺儿频频催促,心中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怎么他就是不懂她的用意?居然还在这儿苦苦相逼,枉费她的一番心”
“你留在这儿,继续陪那个女魔头装神弄鬼、危害平民百姓吗?”
于涛的话一出,玺儿的脸色霎时变为惨白,她震惊地望向姥姥
老天!他竟敢骂姥姥是女魔头!
果然,姥姥松垮的老脸一怒,挥掌劈向他。“可恶,臭小子,本想姑且留你一命,谁知你竟口出狂言污蔑,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不要!”玺儿惊声尖叫还来不及阻止,于涛便在姥姥的怒掌下成了一摊血人,昏死了过去。
就在姥姥举起手,打算再劈上第二掌时,她猛然发现了垂挂在于涛胸前的一块紫玉佩,她的手一顿,脸上霎时浮出惊讶。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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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丑、丑、丑!大嘴巴,赞、赞、赞!”小芽拿着炭笔往躺在冰石床上的人儿脸上一画,既兴奋又好玩地拍拍手掌,玩得不亦乐乎。
玺儿端着脸盆走进石室,瞧见小芽又在恶作剧,不禁轻声微斥:“小芽,你又在胡闹了。”
小小蚌儿从石床上蹬下,挨骂的小芽活蹦乱跳地捱近玺儿的身边,古灵精怪地说:“玺儿姐,咱们这石洞好不容易有个外人,你不让人家玩玩,万一他明儿个就翘辫子,那岂不可惜?”
“胡说!他很快就会好的。”玺儿搁下脸盆,睨了小芽一眼。
小芽马上鬼灵精怪地问:“喔,玺儿姐喜欢他,对不对?否则,为何你每次帮他擦拭身体就会脸红耳赤,而且还不时偷瞄他的脸庞。”
才刚刚将视线锁在于涛的脸上,经小芽这一捉弄,玺儿立即收回目光,心虚地回应道:“别瞎猜,他是姥姥的阶下囚,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小芽好奇地挤眉弄眼。“好吧,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这男人怎么来的?姥姥又何以会收留他,还帮他疗伤治病?”
“你自个儿去问姥姥啊!”玺儿在脸盆里搓着毛巾,拧吧之后,往于涛的脸上擦拭,对小芽的问题四两拨千金地带过。
“讨厌!你明明知道,姥姥才不会告诉我这些”而且我若敢多问一句不相干的话,铁定又要挨上一顿骂。”小芽翻翻白眼。
玺儿朝她笑了笑。“所以说,你只要把人看好就行了,其它废话少问。”
“嗯,每次都这样,你欺负人家比你小。”小芽又抗议又娇嗔地说。
“玺儿姐哪会欺负你,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来,帮我翻翻他的身子,我好擦拭他的背部。”玺儿招呼小芽过来帮忙。
自从于涛中了姥姥的毒掌之后,已在这石床上昏睡了数天。若不是他服下姥姥的解命丹,并且这冰石床上疗伤养身,只怕他已一命归天了。当然,为了救于涛,玺儿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除了今生今世不得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外,她还答应帮姥姥做一件事,而那也是她一直不肯服从姥姥的命令之一。
“对了,玺儿姐,三天后你跟姥姥下山,究竟是要办什么事?姥姥该不会真要你去杀人吧?”小芽抬起头问道。
这一问,可让玺儿的心情沉到谷底。
没错,她一直未服从姥姥的,就是杀人这件事!然而,为了救于涛,她不得不答应姥姥的交换条件。
竟然这么轻易就对陌生男子动了情,玺儿怎能意料得到。但感情这东西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爱上就爱上,任何人也抵挡不了。她当然感动于他的舍命相救、感动于他的深情款款,但就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躲不掉坠入这场混沌的爱恋之中,因为,缘分早在他俩邂逅的一刹间便已注定了。
玺儿陷入沉思之中,以致于小芽连声唤了她几次,才唤回她的思绪。
“玺儿姐,你还没告诉我呀!”小芽追问。
玺儿神情落寞地将毛巾交给小芽。“别问那么多,你来帮我擦拭他的身体,我要出去练剑了。”
“玺儿姐”小芽连忙呼唤,但玺儿还是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每次都这样!”小芽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
谁教她在这里是最小的一个,姥姥跟玺儿有什么事也不会跟她说,老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她都已过了及笄之年,而且也不过比玺儿小两岁罢了,但她在这个家就是毫无地位,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叹了口气,不想认命也不行,小芽只好乖乖地遵从玺儿的指令,替这个昏睡好几天的帅哥男子擦背喽!
恶作剧的基因又痒了起来,她不好好地擦拭,竟然站在床边,将毛巾用抛的方式丢到于涛的脸上,还乐此不疲地玩了好几回。
“好玩!”又投中了他的脸,小芽手舞足蹈地奔过来,打算取回毛巾再玩。
“啊!”突然,她失声尖叫,眼前的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瞪着她。“你你玺儿姐、玺儿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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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四天之后,于涛终于醒了。
虽然姥姥出手救了于涛一命,但仍限制着他的行动,将他的双脚用铁链栓住铐在石床边,因此,他的活动范围就只有疗伤的这间石室而已。
“喂,吃饭了。”小芽按三餐时间将饭菜送进来。
此刻,于涛盘坐于石床上,正闭目养神,运功治疗内伤。
“喂,吃饭啦,你不下来,我可要把饭菜端走喽。”小芽见于涛一动也不动,便故意威胁着说。
然而,于涛仍旧不理她,继续吐纳着气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芽见状实在有点儿生气,她好心拿饭来给他吃,他居然还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可是,她偏偏就不想让他如意,于是大声叫唤:“玺儿姐!”
于涛一听到“玺儿姐”三个字,果然如她所愿地睁开了眼睛。
“哈、哈,骗你的啦!玺儿姐才不会到这儿来。”小芽甚是得意于涛竟会轻易就上了她的当。
知道自己受骗之后,于涛露出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遂继续阖上眼,修练他的内功。
“你这个人真是无聊,从昨天到现在,也不开口说一句话,问你什么也不答,像个活死人似的。难怪玺儿姐一听你醒了,就懒得再进来看你。”小芽跳上石凳,右手扇着风,悻悻然说道。
“玺儿来过?”于涛突然迸出一句话。
小芽促狭地笑了笑,跳下石凳来到他跟前。“哟,终于说话啦?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玺儿真的来过?”于涛再次问道。
小芽咋咋舌。“既然说溜了嘴,告诉你也无妨。你昏迷这几天都是玺儿姐在照顾你,不过,她吩咐我不可以告诉你,所以,你得替我保守秘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玺儿她还好吗?”现在他最想见的人就是玺儿,但她却有意躲着他。
“好?才不呢,玺儿姐最近糟透了。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瘟神,自从你来了之后,玺儿姐就变得闷闷不乐、笑容难展。以前玺儿姐最喜欢逗我笑,可是,她这两天都不再陪我玩,成天就只会习武练剑。”小芽一古脑儿地说道,把这些罪过统统推到于涛的身上。
于涛也不抗辩,只是低沉地说:“小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带个口信给玺儿,说我想见她,请她到这儿来一趟。”
“这”小芽以手托着下巴,似有犹豫。“我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替你通风报信?”
“于某无以回报姑娘,只希望姑娘能代为转达。”
小芽圆鼓鼓的眼珠子转呀转地,突然,她的目光停驻在于涛的胸前,打起他脖子上那块紫玉佩的主意。“咦,这坠子挺新奇的,若送给我,我就帮你传话。”
想不到,于涛马上义正辞严地拒绝:“这坠子是关系在下身世的唯一线索,请恕于某难以奉送。”
小芽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张得大大的,问道:“你也是孤儿?”
于涛仅是轻轻点头,未再多做解释。
谁知,小芽却像难逢知己一般,兴奋地哇哇叫:“真的?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耶!若不是姥姥在山沟里捡到我,说不定,我早被荒郊外的野兽吃掉了呢。”
一想到这小娃儿口中的姥姥,于涛便满脸气忿。这女魔头不仅滥杀无辜,连她身边的玺儿都能伤害,实在丧心病狂!若不早日除掉她,不知还有多少善良百姓要受害。
“谁知那女魔头有没有骗你,也许是她先杀了你亲爹娘,才将你抱来扶养。”于涛的口气极差。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若不是姥姥救你一命,你早就魂归西天,哪还有力气在这儿说姥姥的坏话!难怪姥姥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原来就是像你这样。”小芽一听于涛说完,立刻气呼呼地叉腰指责。
“你的姥姥难道就是好东西吗?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杀了多少夜闯山林的男人吧。”于涛的眼神冷冽,疾恶如仇地说着。
“那些都是该死的男人,谁教他们敢入侵姥姥的禁地!”小芽自小受姥姥扶养,自然是不会认为姥姥的作为有何不对。
“这山林本是天子所有,任何平民百姓都有自由进出的权利。你姥姥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喜好厌恶,便限制他人入境,甚至还滥取他人性命,如此一来,她与人人惧怕的恶魔有何两样?”
小芽强辩:“什么天子、什么百姓,我听不懂啦!反正这山林是我们的地盘,别人就不能触犯禁忌,白天让他们经过已经不错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于涛见小芽已深受那女魔头之毒,不愿再与她争辩,遂又阖上眼睛。“你出去吧!若是你愿意替于某传话给玺儿,在下永铭于心;倘若不肯,我也不会怪你。”
“喂,不准闭上眼睛,我话还没说完呢!”小芽在他耳畔又吼又叫。
不过,于涛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任凭小芽叫破了喉咙,他还是老神在在地盘坐着,一点也不为所动。
“臭男人!你敢这样对我,我才不会为你传话。”小芽朝他哼了一声,顺便一脚踢掉他的晚餐。“哼!这饭你也不用吃了!”
然后,她便气呼呼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