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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山之巅一片空旷,曾经沧海淹没,水势消退后,这里被冲刷得平平坦坦,沙石砾粒。
现在四周长满了低矮的苔藓植物,中间依然是白色浅滩,地面还残留上古时期的贝壳星螺。
因为扬仙境的天地现象,整座山巅焕发着金晕浅浅的光芒,隐隐约约的浓郁起来的灵气弥漫在山。
开阔地面上人山人海,宗门世家大半都到了场,等候灵境开启。
早些时候,妖皇焦急地把待在合欢宗主身边闲聊的医圣拽走,众人不明所以。
现在他们一行人御剑回来,十分引人注目。
凤流飞行用的真身,翎羽光泽细碎,凤凰于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华光芒,率先落地变成人形。
离燕弄从连煦的剑下来,青莲漾着浅淡的光晕缓缓开道。
离燕弄走了几步又自觉地挨到赵千音旁边。
凤流扯回他,“燕弄乖乖,分明是爹爹在陪你玩。”
“我想和医圣采灵草。”
凤流:“……”自家崽崽就喜欢采灵草,凤族的草都快被他薅秃了,当初去显圣境也是,就知道采灵草。
“爹爹陪你一起采。”
赵千音摸摸离燕弄的头,“燕弄叫我赵大伯就好,不用生疏。”
顾言道,“我也是,像之前一样叫叔叔就行。”
“嗯嗯。”
赵千音只是单纯个人要去扬仙境采灵草,由宗门长老负责带领弟子,所以他一直待在顾言那,一身轻松。
九千多岁的剑尊早就不理世事了,常年在剑道峰闭关,这会儿出现在九道山,又带着传言中的魔界尊主,大家都看过来。
他们既是师徒,又是闻名天下的尊者。
离燕弄看向一直跟在身边的剑尊,“师尊不用管问剑宗吗?”
连煦道,“与师尊无关,师尊此行只陪燕弄一人。”
五人回到合欢宗的队伍地点,属实惊诧了不少人。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影子最短,他问了问系统具体开启时间。
【还有2个小时才开启,未正时】
好慢,所以我大概是在九点在的山脚,师尊什么时候来的?
【十一点】
你!靠!你让本尊晕在那流了三个小时的血!你没有良心!
【你一晕我就打烂剑了好吗!明明是你师尊当时还没赶到莫问城!】
我还得谢谢你喽?
赵千音拧眉看了一眼离燕弄的惨白面色,“燕弄,你失血过多,需要调息一下。”
闻言的凤流一下子把发呆的离燕弄摁在地上,“快打坐。”
离燕弄毫无防备被他按倒在地,褐红痕迹明显的手指抠进了细密沙石里。
同时间,顾言拿出一块软毯铺在地上,“燕弄坐这。”
凤流瞬间心虚,刚挪开在软毯上的目光,就对上了连煦冰寒的目光。
连煦扶起离燕弄坐到软毯,“好好调息。”
离燕弄听话地坐好闭眼,青莲的光晕萦绕在周身,他的眉目间显现了一朵明绿莲纹。
搭在盘膝上的修长指节上分布着与白腻肤色截然不同的颜色和肤质。
修士沉心打坐时五感封闭。
围在他旁边的几人窃窃私语起来。
赵千音问发现离燕弄的两人,“为什么燕弄会在山脚下?”
连煦沉声道,“不知,本尊在西衔城感应到本命剑破碎,正值巳时。”
西衔城是灵界接壤妖界的一座城,与莫问城之间隔了一座彩云城,他和凤流得知本命剑破碎就慌忙赶了过来。
顾言道,“燕弄是哀伤过重之下自戕的,我们想要知道原因,就要知道他之前在哪,和谁接触过。”
凤流看了看往这边走过来的景华庭,“他该不会和景家那些人在一起吧?”
“他怎么了?”
顾言问景华庭,“燕弄是和你一起来的?”
景华庭看着脸色苍白正在调息的离燕弄,面带愧色,“两个时辰前我在灵舟上言语过激,他就走了。”
赵千音问,“你该不会是说他冷漠无情吧?”
“你为何会知晓?”
“燕弄把命魂碾碎了,现在只剩下破碎的气魄。”
景华庭的心霎时钝痛,“我……他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有问题,前些时候吐血不止。”
连煦神色极冷,“你是如何说他的?”
景华庭一字不落重复,四人听着听着,听完最后一句。
早就把上下牙齿咬得嘎嘎响的凤流,“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吗!他的手上全是骇人的伤口!魔气剐在上面足足流了一个半时辰的血!”
连煦道,“燕弄的本命剑已碎。”
修士的本命武器,绑定着神魂,两者休戚相关。
本命武器毁坏,对神魂损伤极大。
修士一死,本命武器不复存在。
赵千音道,“他现在的情感只有悲伤,这种情感自然会依赖别人,和之前失忆时没什么两样了。”
景华庭盯着离燕弄的手,听着他们的话语,眼底一片痛意,悔恨交加。
凤流桃花眼水色潋滟,“不管燕弄是何性情,本皇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亲生孩子对待的,你们非亲非故,嫌弃他变好了?反倒稀罕他那傻子样!”
“连煦!你不也是!燕弄渡劫归来时,你看看你当时的一脸冷漠!嫌他不亲近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冷得和冰块一样!你也配?”
“呵,你那个祖孙,有什么了不起的!燕弄非要吊死在你家啊!你们景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是你祖孙,现在是你,后天还是你景家人!你们景家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燕弄面前!”
“明知道他没有亲人,当初一个个哄骗他喊这喊那的,又尽不到责任,你们还是个人吗!本皇今日——”
“凤流。”
离燕弄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长睫低垂。
“别说了。”
大凤凰对本尊真的很好,本尊很喜欢他,所以刚刚嘱咐他的话,白说了!
【把我看乐了】
所以本尊要一直装忧伤?你当本尊抑郁啊?!
【随便吧……除非你想崩人设?我看看你的身体】
系统一说完,离燕弄就咳了一声,正以为没有血时,他抿回嘴,一股异样感滑过下巴。
离燕弄随手一摸,手上的血色淡淡,几乎变成了蔷薇粉色。
系统!你又在做什么!看你|妈!你是不是把我器官割了!
【冤枉啊,我只是想查看一下屏蔽器的副作用消失了没有】
在山脚下时,赵千音只是暂时把他止住了血,“燕弄,你别动!再扎一次。”
离燕弄站起来,“不用了。”
他说完,感觉到嘴里又有了熟悉的感觉,低头咳吐出来。
赵千音用帕子帮他擦开唇角血迹,“先擦擦。”
他的衣服又脏了,连煦替他施诀处理干净。
他的手忽而被景华庭捂起来,对方的手冰凉颤抖,“燕弄,是阿祖对不起你……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阿祖有把你当成祖孙看待的……你不要难过……一切都是阿祖的错。”
金灿的阳光穿过轻薄的云层,暖暖地照射下来,周围的嘈杂似乎寂然无声了。
离燕弄愣愣地看着对方悲伤后悔的脸。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掉落,闪动着晶亮的光泽。
系统吱声【副作用应该快消失了,大概还有一两天】
离燕弄回过神,轻轻抽出手,“不是你的错。”
凤流把崽崽揽住,细致地替他擦干净眼泪。
好没出息,为什么总是在他们面前哭啊,好丢脸,明明我已经很久不哭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想哭就哭呗,反正我不笑话你】
……谢谢,有被安慰到。
“燕弄乖乖,等会跟在爹爹身边。”
“我要和赵大伯一起采灵草。”
“行行行,爹爹跟着你。”
喂!帮我看看我的朋友在哪里,我想和他们一起旅游!野营、烤肉、浆果、抓鱼,我来了!
【……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