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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楚天凌晨的造访,带给冉云很大的冲击。那些愤怒、那些怨恨,居然都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她体会得到,这许多年来,向楚天的心里必定也不好过,他们的爱情不是他的错,是命中注定。
她喝了酒,在赶走向楚天之后,她喝得醉眼迷蒙,一面喝一面居然还能整理著行囊,她的行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背包里只装了一只笔和一本冉云专用的稿纸,仅此而已,然后就是无论到哪儿,她都会带著她的那只白猫。
“咪咪我们要回台北了,你难过是吗?这里很好很美是不是?”
她语无伦次的对著猫说话。
铃铃门铃响得急促而且持续。
冉云踩著踉跄的脚步上前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杰森,可是冉云一开门却看到的是向楚天,千千万万个清晰的、模糊的向楚天,层层叠叠的向楚天她看待日眩神迷了,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小云,怎么了?嗳!你又喝酒”他蹲下去抱她回床,闻到了她满身的酒气。
冉云靠在他怀里,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幸-,她已经没有心神去分辨这是向楚天或杰森的怀抱这类问题,她需要的,其实只是这样一个宽阔、安全的肩膀,像个避风港,这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愿望,是向楚天或者杰森,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杰森将她抱上了床放下,打算拿条毛巾替她擦脸,一转身,却被冉云给拉住了“不要走不要离开”她呓语似地模糊低喃,将杰森紧紧搂住,像面临生离死别般的不舍。
“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杰森连忙坐下,抱她进怀里哄著。
冉云哭了起来,用迷离的眼看他倏然,她迎了上去,贴近了他的肩,杰森热烈的、深情的回应她,两人终于被热情淹没,再一次拥有彼此。
杰森自冉云身体抽离,缓缓引退,躺在一旁喘息著端详冉云她喝了不少酒,激情过后,脸蛋红通通的,像颗漂亮的蜜桃,她姣好的胸部随著喘息的节奏,韵律的起伏著,她的一切,在在引发了他心底的欲望,欲望不是想得到她身体这样肤浅的,他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拥有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一辈子。
“就算有再多困难,我也不会放弃你”他撩拨著贴在地出汗脸上的发丝,在她额头专注的、深情的印上了一个吻。
冉云一个翻身,埋进了杰森的胸膛里,她的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楚天我爱你楚天”她喃喃的低语。
杰森一震,推开了怀中的冉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激动的质问。
冉云许是在梦中,她轻轻的啜泣著,动手寻找向楚天的怀抱:“不要走啊!楚天”
杰森一跃起床,他不知道冉云为什么躺在他怀里,而口中却喊著他父亲的名字,但他联想起昨天的晚餐,父亲见到她时的反常举动和激烈反应,他直觉冉云和父亲之间定有某种关联的。
他急忙的穿起衣服,奔回家中,他要马上间父亲这个秘密,迫不及待。
向楚天和宛如外出还未回家,杰森不耐的在房里等待,坐立不安,然后,他脑海忽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去看她的书!
对!去看冉云的书!要了解一个作家的最好办法,就是去读她的作品,杰森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一个导演的第一部电影,一个作家的第一本书,多半都是自己的故事!
他不能再等向楚天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飞也似地冲进书店,在置放小说的书架上,找到了冉云的作品系列。
那些畅销书,从一号编到一百多号,看得杰森眼花撩乱,他仔细的找,要找那编号(一)的书,可是书店人员说那本小说销路太好,经常会缺货杰森就这样,找了一家又一家的书店,好不容易才买到了那本浅蓝色封面的“海洋”
他甚至等不及回到家再看,便在书店楼上的咖啡厅里读了起来。
展开蓝色渐层的封面,扉页上是冉云的亲笔字迹我是葬身大海的忧郁,别以为我已死去,海洋里处处惊见我的影子这本名为“海洋”的小说,通篇用一种很哀愁的笔调写就,蓝色的封面,蓝色的语言,真是表里合一的忧郁。
杰森逐字的,钜细靡遗的赞著,不想漏掉任何一点一滴冉云的心情那故事,描写一个高中女学生和老师问的师生恋情,故事中的那片“海洋”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女主角在结局里投海自尽。
杰森震惊不已,这故事里,真的处处可惊见冉云的影子啊!当年父亲和女学生的恋情,在向家已不是秘密了,杰森和宛如都原谅了他,因为他们知道向楚天是爱家的,如今和冉云的小说一对照之下,他恍然大悟了父亲,不就是那故事中的男老师吗?难怪他会如此反对他与冉云交往因为他无法接受一个曾是他外遇故事里的女主角,来当他的儿媳妇。
杰森像是被一个对手重重的一击,而那对手居然是他的父亲他崩溃了,在咖啡厅里当下就掩面哭了起来。
“杰森!你上哪儿去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们为你担心了一天呢!”宛如替杰森开了门。
天已经黑了,他才回家,一脸的失魂落魄,像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般狼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宛如担心。
杰森很累,他不想回答任何话。他走近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向楚天身旁,丢下了那本“海洋”给他,便迳自躲入了房里。
宛如一看是冉云的书,耐著性子坐下来翻了翻,大致浏览过,她已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想,杰森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说。
向楚天急躁的抽著烟:“现在现在该怎么办?”他完全拿不定主意,很多时候,像现在,他都是需要宛如这个贤妻的。
“别担心”她安慰他:“如果杰森要和冉云在一起,那么,这些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不必瞒他,交给我吧!”她走近了杰森的房间。
杰森坐在床前,面无表情的他好像什么也没想,眼神空洞得吓人。
宛如在外头敲了很久的门,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外面的声音。
“杰森,开门让妈进去,好不好?”她的声音温柔又慈爱。
杰森起身替母亲开了门,又迳自的坐回床上,继续著沉默。
宛如诚恳的鼓励他:“我知道你很喜欢小云,你爸爸他也知道我们都支持你呀!如果你真的很爱她,你就去追,即使有再大困难,你也不应该轻言放弃啊!”“可是妈,我受不了!受不了她跟我在一起时,心里头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杰森终于忍不住打破沉寂:“我现在突然很恨自已长得那么像爸爸,如果我长成另一个模样,我会大胆去追她的!可是我长得和爸这么相像,她不会是真的爱我”他沮丧的说。
“你跟你爸一样,都太过拘泥、坚持于自己的看法,你不是小云,你怎么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不是你向杰森这个人,而是向楚天的影子呢?”宛如微笑着:“不管怎么样,你这个真真实实的人哪!比起一个影子,总是要强得多了,别怕会输了”
“妈你真的认为,小云她会爱我,而一点都与‘向楚天’这个人无关吗?”
杰森不甚相信的问。
“不要怀疑真情能感动天的!”宛如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加油,振作点啊!你这样垂头丧气的,怎么追得上女孩子呀?!”
冉云在她天母的豪宅里,月葳也在,一室的咖啡。
“真高兴你终于想开了”月葳轻轻叹口气说:“像这样过生活不好吗?自在悠闲你甚至可以再快快乐乐的谈新的恋爱,不要再把自己推进那个使你痛苦的漩涡里了,向楚天已经不属于你,那男孩也是不属于你的,你根本不会爱他”
冉云用手撑著额头,十分苦恼的“我不知道我不了解我自己。”她摇著头说:“我只是想还给向楚天一个平静幸-的家庭生活因为过去都过去了所以我离开了,可是我却一直挂念著杰森,我对不起他,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算不算是爱情”
“小云,你想太多了,我说过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可是你别错用了你的同情心”月葳忠恳的劝著:“你现在对那男孩的感觉,只是抱歉、愧疚那不是爱情的!你不能混淆了。”
冉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实在分不清楚那么多了,我现在心情好乱”她说,两道眉往额心一靠,显露出凄楚的神情。
月葳轻轻笑着安慰她:“想开一点就好!走吧我们上山走走,你不是最爱吃竹子湖的土鸡吗?然后我们去看海芋田,保证你的心情立刻就豁然开朗里走吧!”她说著,拉著冉云就要动身。
冉仁一脸的憔悴、疲倦。
“对不起,月葳,我真的没有心情出门”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出病来的里”月葳不自觉担心了起来。
冉云沉默了许久,忽然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开口:“月葳,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她虚弱无力的要求著。
“你说吧里跟我客气什么?”她轻声责她,坐正了姿势,准备聆听。
冉云深呼吸、闭上了眼,像是忍著痛在说:“花莲海边那楝房子,你帮我处理吧!这几天,你有空的话,先替我过去收拾些东西”
月葳听了一怔,随即露出了欢喜的笑:“你想通了?!”
“想不通又能怎样?我真的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了解向楚天根本深爱他的妻子,我做了一场太漫长的梦里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因为我深深感受过疼痛的滋味”她说著,声音涩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的流,落在面前凉了的咖啡里。
月葳频频的点头:“我懂你的心情小云,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杰森变得完全不像原来开朗、年轻的杰森了他的脸,发出了泛青的胡髭,看来很没有精神,但他一点也没有心思去刮理它,他的神情,憔悴沧桑得像个八十岁的老人。
已经过了半个月之久了,他每天等待著冉云,而冉云的大门总是深锁著,没有任何回音。
他每天对冉云的等待,好像成了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和必须的事,宛如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杰森对她来说,怎么看都还是孩子,为冉云消沉至此,她只能在一旁担心,却苦无办法帮他的忙。
“你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你还年轻嘛!因为一个女孩而这么样折磨自己,不怕妈会心疼吗?”她苦口婆心的劝著:“世间的情缘,都是注定了的,像我和你爸不就是冉云不是你爸爸的,但她该不该是你的呢?如果不该,你怎么也求不来啊!如果她注定和你有缘分,你们自然会再相聚的”
杰森沮丧的握著那本“海洋”他只能从这里感受到冉云的气息:“妈你说,她是不是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为什么她不告而别,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甚至打电话到出版社求他们让我找到她,他们不肯,只答应帮我传话我相信她是收到我的信了,她也一定听到了我留的话,可是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妈,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他说得激动,孩子样的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哭。
宛如心疼的拍著他:“不要这样,杰森你是个男孩,不能这么脆弱的,小云她心里一定也很苦你知道,这需要一点时间。”她哄著他,好像看见了一直不曾长大的儿时爱哭的杰森。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鄱在为过年的准备而忙碌、兴奋,只有向家,没有一个人提得起心情过节。
此时的向楚天,自外归来,一出电梯门,看见冉云深锁多目的门居然开著,他喜出望外的冲了进去“小云!小云”他喊著,终于等到她回来了,杰森的心病也终于有机会得治了,他焦急的在屋里四处找寻冉云,和刚从房里出来的月葳撞个正著。
“哎!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冒冒失失的!你”月葳正劈口大骂,话说到一半,被睁圆了眼,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
“你是向楚天?!”她显得惊喜:“真的是你啊?老师!”
向楚天记得这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你是李月葳?!”他也显得讶异,但随即又被寻找冉云的情绪掩盖过了“小云呢?”他四下张望,没看见冉云的影子,失望心焦的问。
月葳的脸色黯了下来她低声的说:“她不会再回来这地方了,你有个美满的家庭,你不会在乎她回不回来的”她说得很小声,但向楚天仍能强烈的感觉她的话家一支支锐利的箭。
一个男人凑了过来:“这箱整理好的cd,我先搬上车了!”他向月葳说。
月葳点了点头,并按著告诉向楚天:“他是我先生,我们来替小云整理收拾这里的东西,我说过她将不会再来了”她说著,又继续迳自收拾著冉云的物品。
“月葳!请你告诉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小云,我非找到她可”他撼著月葳的肩膀,冲动的追问。
“你不应该去找她的,你有你的好妻子,你不能太不知足”月葳讽刺著,拨开了他的手。
“请你告诉我,小云她在哪里”这是杰森的声音,一字一句,诚恳且笃定。
他和宛如不知道何时已站在这屋里,杰森眼中闪著泪光,他真诚的看着月葳“我们见过面的,你记得吗?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小云”
月葳不得不惊讶和同情,因为她上回所见的杰森,是快乐的,是明朗的,不像现在这么的苍老消沉。
“唉!小云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她叹著气喃喃自语,转身自皮包里掏出了一封信:“我出门的时候,小云交了这封信给我,我原来是不打算给你的,既然要分开,就不该再有这些牵扯,可是你感动了我,杰森,冉云有话在这里对你说,你看了之后,如果还坚持见她,我就让你去”她把那封信封上只写了“给--杰森”三个字的信交给了他。
杰森当场便迫不及待的拆了开来,那是张干净的浅蓝色信纸,里面只简单的写了几句话杰森:你的来信我收了,但不敢看一开始,我们就是个错误,我用陷阱猎捕,最后陷落了网中的却是我自己原谅我,不要再找我看完了信,杰森巳泪流满面。
他抬眼看母亲,宛如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他再看向父亲,向楚天也对他点头他挺直了身子,肯定的对月葳说:“我要见她,告欣找她在哪里”
冉云抱著白猫,呆坐在沙发里,她已经用这样的姿态坐了很久了,到底多久她也不清楚,她活著的地方是一座孤独的塔,时间之于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门铃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划破了一室的宁静她回神过来,以为是月葳,毫无准备就开了门白猫跳开她的怀抱,对来人亲匿的叫著,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是我小云!”杰森靠近她,轻轻唤著。
两人相对静止了好几秒钟,然后倏然地相拥了起来他们热烈的拥抱、旋转像在跳一支美妙的舞。
许久许久杰森才恋恋的放开她,他从口袋裹掏出了一个锦盒,那是冉云生日那天买的,冉云泪眼婆娑的怔怔看他“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他打开锦盒,将戒指套进了冉云的指头里。
精致的钻戒,闪耀著璀璨绚烂的光芒,相拥的冉云和杰森在泪光中,灿烂的笑了游戏早已结束,这是故事的开始,不是游戏,是认认真真的一个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