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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着实不明白,为何自己只说在刘辉府外捉到个奸细,形迹可疑而已,这子龙便高兴成这样,心中犹疑,目光闪烁不定。
子龙见李虎模样,心道此事还未曾告知于他,李虎当然难以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开心。
经过刚才的试探,虽然李虎一再否认,但子龙仍笃定了他与历史上的记载一般,正是贺拔父子手下,在左人城,不过玩儿的是无间道。
想及此,再无顾虑,笑道:“贺拔岳虽平日话少,看上去没有贺拔允的直爽,手上功夫也敌不过贺拔胜,但他绝对是贺拔三兄弟中,最适合追随的一个,不知李兄怎么看?
不过,贺拔氏终究在野豪强,本身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又如此高调地讨伐逆军,恐树大招风,反易为其所害啊!
李兄不惜犯险,深入葛荣军内部,勇气着实叫子龙佩服,不过诸事还该小心为妙。如今子龙有一事相求,还望李兄成全!”
这一番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子龙看着李虎的样子,微笑爬上脸颊。
此时的李虎,便好似成了个各种表情大集合,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紧张,一会儿犹疑,一会儿
子龙知道李虎此刻心里正天人交战,是不是该动手杀了自己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故人,良久终于见李虎暗吐了口气,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李兄可否见过此物?”
说着,子龙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珠,黄橙橙的柱子上,刻着两个小字,正是子龙名字,李虎见了不由一惊。
这金珠他在贺拔三兄弟那里都曾见过,不过他们刻的都只有一个字,分别是“允”、“胜”、“岳”也分别都是各自名字。
没想到子龙这里也有同样制式,同样刻着名字的金珠,这肯定不是巧合。
“子龙兄弟,你这金珠”
子龙笑道:“贺拔三兄弟、宇文泰及如风,我等六人在云中城演武场约斗之后,当夜义结金兰,我赠与五位兄弟同样的金珠,各镌刻自己名号,约定见金珠如见其人!”
这话说得李虎吃了一惊,原来子龙与贺拔三兄弟竟然是把兄弟,可子龙却为何要来左人城,不去武川相助贺拔父子呢?
子龙知道李虎可能一时难以相信,毕竟这些事情,也没人四处宣扬,搞得人尽皆知,但此时只要能得李虎信任,哪怕只是一点点,子龙都愿意想尽一切办法。
李虎此时虽然还是不能全然相信子龙所说的话,毕竟他来左人城葛荣军中,实在深入虎穴,处处需要小心,不过听了子龙的话,再看到这熟悉的金珠,李虎的防备渐渐松懈了。
子龙知道此时事急,若再耽搁,怕“高欢”就要离去,到那时,刘辉与“高欢”的阴谋,就算被戳破,能有多大作用?
于是也不耽搁,将自己来左人城后至今的事,都一一说个明白,李虎听了虽觉匪夷所思,但看子龙神色,诚恳急切,不似说谎。
想及当日伏月楼诗会见识过子龙的襟怀,李虎决定铤而走险,他终于下定决心,选择相信子龙。
“子龙兄弟对我殊无隐瞒,李虎惭愧,对兄弟却遮遮掩掩,望请见谅,实不相瞒,李虎却是贺拔岳将军麾下细作,来此专为打探葛荣部虚实!”
子龙听李虎对自己和盘托出,虽稍有喜色,但却微皱起了眉头,据他所知,李虎十分得贺拔岳器重,贺拔岳让李虎来做细作,又岂会仅仅是打探虚实如此简单?
不过想想李虎此时的处境,他能告诉自己这些,已然不易,还能再奢求什么?于是便舒展眉头,道:“能不能放了昨夜所捕奸细?”
李虎一听,愣怔半晌,点了点头。
子龙出了李虎小院,直奔葛荣帅府,脸上阴晴不定,因为他这是在赌,但是赌出什么结果,却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了方才李虎对这奸细审问的大体推断,子龙对这个决定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说子龙失魂落魄之时,正是“高欢”得意的时候,想起那个能力挫宇文泰,又弄得高欢、如愿两人焦头烂额的小汉奴子龙哥“高欢”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越来越不想致子龙于死地了,若将来能收归旗下,绝对是纵横天下一猛将,一统北地大助益。
然而,若反倒成了对头,恐怕会是个极恐怖的敌人,幸好子龙此时还没有依附什么势力,尚有拉拢的可能,若非如此“高欢”今日也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子龙。
看着屋内昏暗的灯火,想想葛荣挽留自己的样子“高欢”多少还是有点儿开心,但仅仅如此哪能填满他内心的欲壑?
忽然,门吱呀一声,冷风吹入屋内“高欢”一惊,回头问道:“你怎么还没死?”
“高欢”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阴暗角落,烛火恰好不能照到,更显黑暗,比夜色还黑。
一个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地答道:“主上,看守交接时,尧臣觑得漏洞,逃了出来,只为给主上覆命!”
“高欢”神色一暗,眉头一拧,冰冷冷道:“覆命?一旦受困,自尽以防泄露,我们的规矩,你都忘了?”
尧臣听了忽地一颤,触动了身边木柜,咯吱一声,高欢眉头更皱,片刻,说道:“按规矩办吧,你家中老小,我会好生看顾,不必挂怀,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儿,我也将善加教导,必不负你泉下所愿,去吧!”
只听“噗通”一声,尧臣跪倒在地,接着三个重重的叩头声音“当、当、当”那人倏忽起身,便要离去。
“死远一些,不要被人发现!”
尧臣身形一滞“咯吱”“咯吱”的攥拳声,在这夜色中,显得十分突兀。
忽听,隔壁房门“咣当”一声,似被人撞开“高欢”与尧臣均是一惊,愣怔听着门外动静。
听着慌乱的脚步声“高欢”神色一凛,忙对尧臣使眼色,尧臣左思右想,竟然恍若未见,让“高欢”怒不可遏!
却听门外一声笑道:“死远些,又能远到哪里去?好一场卸磨杀驴的好戏啊!”